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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节

  因此,除了基层官僚,就属稽查署遭到世家渗透最厉害了,遭到更为残酷的清洗必然是无法避免的。
  狠狠地一棒子砸倒自己手下的官僚头上后,眼看官场士气低落地无比复加,陈安顺手一个甜枣就扔了下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昔日的快意男儿今日的冷酷霸主已经愈发熟练了。
  陈安下令再一次提高北方军的薪饷待遇,不过这一次增加的薪水不会实际下发到官兵手上,而是作为各单位给个人缴纳退休基金的养廉银部分,同时规定在现有薪酬中扣除一定比例为个人缴纳退休基金的私人部分。
  这种稀奇的退休制度在无人反对声中就这么执行了下去。西方的退休制度,没有养廉银的概念,而中国古老的退休机制里面也没有退休金的概念,更没有强制性退休的提法。
  军政府布政司这一边很快就参照执行,甚至北方集团为首的商业集团也在研究是否跟进。
  唯一在军政府高层略微有所争议的不过是退休年龄的核定罢了。
  在周朝,《礼记?曲礼》说,“大夫七十而致事”,又说,“五十而爵,六十不亲学,七十致政”。《尚书大传》也说,“大夫七十而致事,老于乡里。”可见古时君主同意官员请求致仕,一般都是在七十岁。
  到了明清时代,随着人口基数的增长,官员后备队伍极为庞大,致仕的年龄也随着减了下来。明洪武十三年正月,诏令“文武官年六十以上者听致仕,给以诰敕”,后来弘治四年又下诏,“自愿告退官员,不分年岁,俱令致仕。”可见,皇帝同意官员请求致仕已经降到了六十岁。
  显然,辛辛苦苦打下江山的元老们,并不愿意被后人轻易摘下即将成熟的苹果。
  面对这种遮遮掩掩的心思,陈安很爽快,马上修改了部分条款,添加上了军团以上级别军方高层延迟至七十岁,而其他人员依然执行六十岁退休的计划。
  如果说当年的北方军成立,是第一次出现北方军这个庞大集团的雏形,那么后来的移民实边计划就是北方军这个集团真正成长起来的艰难历程,而这次的军政退休制度就是北方军集团走向成熟的标志了。
  无形之中,中国南北双方的差距越拉越大。远远超过关内加东三省的控制地域,不过八千多万人口只占全国五分之一强,但是国民生产总值却几近南中国的二十亿元规模,甚至眼看就要超过了。
  要知道,即使是这个时候,美国的财政收入亦不过是三十八亿美元而已,按照五分之一比例倒推国民生产总值亦不过近二百亿美元而已。而当初坚挺的美元,如今正在悄然贬值,不复当年美元兑银元一比二的价值了。
  河口张案成了后世历史学家深恶痛绝的一个特殊事件,在他们的口诛笔伐之中,强烈抨击了军政府正是借着这个小小的刑事案件最终引发了南北中国两种不同形态的演变。
  除了军政府获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强行推动了革新举措之外,在整个河口张案中唯一得到好处的就是侥幸逃得黑手的张鼎国了。逃离黑狱之后,张鼎国完全没有意料到,居然还会得到布政司嘉奖,感动之余更是坚定信心将慈善事业做了下去。
  虽然新接任的地方官员马上接过了主要的赈灾事项,但是在他的带动下,河口的张崇选、张贞忠、张树生、张树润等人也纷纷站了出来,轮流煮粥赈济外乡难民,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慈善之地。
  这个时候,河口张案的直接参与者,恶魔之手林玉山已经赶紧溜出去避风头了,他的目的地正是遥远的德意志帝国。徐永昌带着十几名精干的参谋,一起奔赴德意志帝国,准备进行一次秘密考察联络。在队伍中,还有着缩头缩脑的耗子随行,他算是保安人员了。
  长久的海上颠簸之后,林玉山一行人终于在德国威廉港登岸了。
  原本可以经希腊上岸,然后通过奥匈帝国进入德国,但是更想考察一下地中海的徐永昌等人,坚持绕道直布罗陀经法国沿岸进入德国。本来就是为了避风头的林玉山自然无不许可,耗子除了每天例行晕船呕吐之外,就整日趴在船舱里练功,根本不知道船开到那里去了。
  普勒斯乔先生从柏林赶来威廉港,大笑着就是冲着徐永昌一个熊抱。
  队伍里有德语翻译,但显然普勒斯乔更喜欢用他那结结巴巴的汉语亲自担任翻译,虽然实在是翻译得惨不忍睹,有时候只好让队里的翻译私下再说一遍。
  寒暄几句后,普勒斯乔顺手将身后的一名年轻小伙子拉到跟前,“这位是哈格,我的侄子”,停了片刻之后,显然有些不满,“这小子没有经过我同意,就自己加入了戈林的组织。”
  年轻的小伙子有些腼腆,但是非常礼貌,“来自东方的先生们,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戈林先生委托我,向各位问好。”
  林玉山客气地说了几句,顺手从袋里掏出一盒精美的雪茄塞进哈格的口袋,东方的厚黑学无处不在呀。
  哈格显然还是个纯洁的年轻人,顿时就不知所措了。
  熟知东方灰色的普勒斯乔笑了起来,阻止了哈格推拒的动作,熟稔地对徐永昌说,“亲爱的徐,我怎么没有收到礼物?”
  正和普勒斯乔勾肩搭背的徐永昌眯着眼,微笑着回应,“该死的,你要的一人高大瓷器,我怎么带得来。我带了几个小巧的鼻烟壶给你,比那些又大又笨的劣质瓷器贵多了。”
  清楚知道瓷器贵贱的普勒斯乔顿时两眼放光,几乎是迫不及待要看徐永昌带给他的小玩意了。
  几天之后,作为戈林的代表,哈格将林玉山等人悄悄带到了德国东南部的纽伦堡,而不是德国的首都柏林。
  普勒斯乔和戈林关系不错,却没有参加社工党组织,只是在外围帮助戈林募集党派捐款罢了。
  作为最早成功进入政界的社工党元老戈林,不仅是一名国会议员,而且依然是一名骄傲的国防军空军军官,同时还是社工党自己的准军事化组织冲锋队的高级将领。
  纽伦堡的一处别墅内,戈林非常客气地接待了来自遥远东方的重要客人。如果不是教官普勒斯乔的牵线,戈林就无法募集到东方的秘密捐款,而没有这些捐款,戈林的地位自然不能如此高涨。
  即使是现在社工党已经在德国政界崭露头角,但是戈林依然非常重视东方客人的这些秘密款项,亲自过来接待。
  只是令林玉山、徐永昌等人瞠目结舌的是,整个会谈过程中,都是戈林一个人在尽情表演,几乎是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个多钟头。在哈格狂热的眼神中,说得口干舌燥的戈林总算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
  看着别墅有些奢华的装饰和戈林满意的神情,林玉山和徐永昌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是一个非常自信和极高才干的人,但是过于喜欢一个人表演了。
  戈林忙得很,接见了一会儿后,就赶紧出去做事了。社工党要在纽伦堡开大会,作为冲锋队的指挥官,戈林有很多事情要操心。
  社工党的党魁也听说了东方客人的事情,但是却无暇接见,只是让人送了一份亲笔签名的感谢函过来,并指示戈林尽心接待罢了。
  大会的过程中还有一个检阅仪式,从哈格口中听说此事的林玉山,马上来了兴趣,提出要参观一下这个检阅式。
  连忙去请示戈林的哈格,很快就回来了,他带了了党魁的口头指示,而不是戈林的,可以让东方的客人在远处参观检阅式,但是不要进入内圈。
  无所谓的林玉山等人,问清楚了召开的时间,就连忙同意了,反正戈林那里有很多望远镜,借几个来就是了。
  既然对方在开大会,没有时间和林玉山等人具体商议一些事项,无所事事的他们干脆让哈格带路,准备去逛一下纽伦堡了。
  街道上,到处都是穿在褐衫的人三五成群走来走去,更多的就是那些标语了。要不是哈格带了几个人用戈林的名义在一旁护着,林玉山等人估计一路上要被拦下来纠缠不知多少回了。
  不是不友好,而是非常不友好,感觉自己就像是敌人的林玉山等人马上就索然无味了,准备返回别墅休息好了。
  路过一个书店的时候,林玉山心中一动,走过去购买了一本《二十五点纲领》,哈格说这是他们党的纲领性文件和行动指导。
  回去要好好翻一下,林玉山顺手将这本还充满着油墨香的书塞给翻译。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巨大的喧哗传来,数十名穿着褐衫的年轻人举着棍棒,狂呼着冲进了右侧的一家酒吧。
  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中,夹杂着狂吼和惨呼声,明显在酒吧里发生了暴乱。呯呯呯三声清脆的响声赫然响起,大惊失色的林玉山等人非常敏捷地全都冲进书店寻找遮挡物。
  很快,刚冲进酒吧的那些褐衫青年高呼着口号又冲了出来,脸上明显是胜利的表情。
  林玉山惊奇地看到哈格和他的手下,都高兴地站在街边向对方做出胜利的手势,顿时脸色一黑,他妈的,居然是他们社工党的人在闹事。
  不想在街上被警察拦住,林玉山和徐永昌简单商议了一下,还是赶紧回到别墅好了,省得被乱枪击中倒了大霉。
  第六十七章 冲锋队员
  扫兴而归的林玉山问了一下哈格,“哈格,刚才在街上和你们打招呼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那些人?”哈格有些搞不清楚指谁了,因为一路上他打了不少招呼。
  “就是酒吧里出来的那些褐衫的人。”林玉山非常随意地说道。
  哈格恍然,“哦,他们就是冲锋队。”
  听到翻译过来的话,大吃一惊的林玉山不禁和在一旁听着的徐永昌面面相觑,这些人就是冲锋队?戈林口中那些“钢铁的组织”、“心甘情愿追随领袖”的冲锋队?
  如果戈林手下的冲锋队都是这种货色的,那么这个社工党的素质也就可想而知了,林玉山皱起了眉头,怎么有股钱扔进水里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林玉山仔细地研读了一遍翻译过来的《二十五点纲领》。不比还没有掌权的社工党,林玉山所在的复兴党事实上已经掌握了北方军政府的权利,所以看待问题的时候显得更加客观和实际。
  默默地合上这本被粗粗翻译过来的《二十五点纲领》,林玉山不禁陷入沉思。
  徐永昌走了进来,林玉山顺手将这本小册子递给他,“你也看看吧。”、
  “有什么感想?”接过这本小册子,徐永昌一边翻着,一边说道。
  沉默了片刻,林玉山缓缓说道,“激进,实在太激进了,甚至应该是偏激,但是非常有感染力,也有几点写得很好。”
  “??????我们要求国土和领土(殖民地)足以养育我们的民族及移植我们的过剩人口。??????如果国家不能养育其全部人口,则应驱逐外国人(非德意志公民)出德国国境。??????我们要求贫寒子弟特别优秀者,不论其父母职业及社会关系如何,应享有国家免费教育。??????”
  越看越是心惊,徐永昌原本微笑的脸庞慢慢失却了笑容,变得冷肃起来。
  “我们不能和这个党派继续打交道下去,这是一个以侵略为本质的疯狂政党,何况我们也是他们所说的外国人。”徐永昌沉重地说了一句。
  林玉山却看向旁边的壁炉,有些无奈地说道,“是的,你没错。但是我们找不到可以帮助我们的盟友。”
  远东战事稍缓之后,西方列强马上就开始实行抑制北方军政府的举措,不仅是国内军阀对北方军心存疑虑,而且日本人更是咄咄逼人,原本很多可以在英美顺利买到的东西现在也麻烦了,甚至连高价进口汽油都磕磕碰碰。
  没有国家愿意在远东重新看到昔日的帝国再次站立起来,无论是外部或是内部的制肘一下子多了起来。
  曾经利润丰厚的尼森公司现在的业务也缩水严重,勉强靠着一些军政府外购粮食业务维持,根本买不到稍微先进一点的军火装备。靠走私搞些轻重机枪之类还可以,但是要走私坦克飞机之类就非常艰难了。这几年,北方军的军备迟迟没有加快更新,不仅是古浪大地震的因素,还有确实难以搞到更好装备的缘由。
  也就是借着当年的雪中送炭,北方军政府才和这个在德国影响日甚的社工党接上头,能够揩点油就揩点吧。
  “联名发个电报回去,建议大本营慎重考虑,交易可以,结盟不可。”徐永昌思索了很长时间,慎重提出了自己的观念。
  显然林玉山也有这个想法,“这个思路稳妥一点。”
  几天后,戈林派人来接他们去参加齐柏林广场的检阅仪式。总算来了一点兴趣的林玉山,会和了徐永昌等人欣然前往。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林玉山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实在是太震撼了,旌旗招展的齐柏林广场上,密密麻麻都是狂热的社工党员,震耳欲聋的口号,慷慨激昂的演说,疯狂的眼神和齐整的举动,几乎是响彻云霄的检阅仪式。
  立即收回了自己的轻视,林玉山和徐永昌几乎是愕然地看着远处一队队整齐通过检阅台的冲锋队员。
  彪悍的汉子,统一的军装式样服饰,标准的动作,坚毅的眼神,激荡的吼声,都说明这批冲锋队员才是强悍的日耳曼精英。
  “有些应该是参加过战争的老兵。”震惊的徐永昌终于冒出一句。
  林玉山依然用望远镜看着,同样感受到了那股日耳曼汉子的热血激昂,“这些才是冲锋队的精锐,这哪是党派的准军事组织,根本就是在战场上永无畏惧的突击精英。我们当初都看走眼了。”
  琢磨了一下,徐永昌摇了摇头,“这些是精锐不错,但是应该人数不多吧,否则这个党派早就得势了。”
  心思涌动的林玉山想了想,也说道,“有道理。”
  忽然之间,在他的心中萌发了一个念头,如果在中国成立一个如此的组织怎么样?林玉山知道,在南京政权的黄埔嫡系部队中,曾经组织过一个青年军人联合会,是真正精英军人们的集合,只是后来由于种种原因解散了。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差事好商议了,大本营很快发来密电,同意林玉山和徐永昌便宜行事,只谈交易不讲结盟。
  可是社工党虽然声势浩大,却依然离执政党还有最后一步没有跨过去,谈交易尤其是军火买卖就为时过早了。
  爽快的林玉山,没有提出任何要求,非常利索地又赞助了一笔捐款给社工党,虽然今年的捐款早已转交戈林了。
  哈格曾经试探地向林玉山暗示,有什么需要是社工党可以帮上的,但是林玉山却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拉上普勒斯乔,游山观水的转了十几天之后,林玉山等人决定离开德国了,现在执掌政府的人物都忙于应付社工党咄咄逼人的势头,也对遥远的东方不敢兴趣,自然没有人出面接待似乎还是一个地方政府的代表了。
  兴许知道林玉山他们就要走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戈林忽然又出现了。
  “各位来自东方的客人,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逛逛。”戈林笑容可掬地打招呼,顺带向自己的飞行教官普勒斯乔问了声好。
  林玉山和徐永昌有些奇怪了,还有什么好地方可去?难道国会大厦吗。
  坐上一溜遮得严严实实的小轿车,戈林带着林玉山他们顺着车道开出了柏林城好远一段距离。
  居然是德国国防军的军营,刚下车的徐永昌马上就眼前一亮。
  戈林竟然拉着林玉山他们跑到军营,参观一次军事演习,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看到徐永昌他们热切的神情,戈林高兴地对林玉山说,“林先生,看来将你们带这里没有错,徐先生他们很喜欢这个节目了。”
  林玉山点点头,“徐先生他们是真正的军人,我只是一个扛过枪的家伙罢了。”
  讲到真正的军人,昔日的王牌飞行员突然感慨起来,“是呀,真正的军人现在不多了。”
  两人顿时惺惺相惜,谈话都熟稔起来。
  不经意间,戈林对林玉山说,“都是该死的凡尔赛条约,害得我只好跑到俄罗斯去开了很长时间飞机,真怀念那个可爱温柔的俄罗斯姑娘呀。”
  俄罗斯?那就是苏联了,林玉山忽然警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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