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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变化

  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连着四五日都是阴天,整座皇城都象是浸在了水中,一切都显得潮湿而阴凉。
  刘琰推开窗子往外张望,桂圆过来劝她:“公主,小心淋湿了。”
  本来这些日子天气暖和的夹衣都穿不住了,突然一下雨,天气又冷了下来,这种乍寒乍暖的天气里人最容易生病。
  刘琰觉得自己不至于吹一吹风就坏了,毕竟她穿的又不单薄,可是身边伺候的这些人明显不这么想,刘琰顺从的离开窗口。
  下雨这几天桂圆显得挺烦躁的,刘琰不想让她更心烦。
  主仆这几年,对身边这些人的脾气,刘琰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桂圆处事很周全,但是吧,俗话说人无完人,刘琰早就发现,桂圆会早早的就安排好今日做什么,明日做什么,五日之后又做什么,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来,有条不紊。但如果有什么突发的事情打断了她的安排,她事先想做的事都耽误下来不能做了,桂圆就会有些焦虑起来,会想着赶紧把未做的事情补上。
  平时即使有些小小的意外、耽搁,也不算很严重,但现在雨一下就不停,桂圆想做的事情只能一起搁置,伺候刘琰之余,只能在屋里做做针线,这难免让她心绪不宁,总惦记着原来的安排,想着雨什么时候会停,雨停后安和宫里里外外又要好生清扫一番,可其他事情又要因为额外的打扫而耽误。
  照刘琰看,桂圆着实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明明安和宫的日子过得没有那么紧迫,她做什么把自己逼得这样紧。
  “公主要是闷得慌,不如去三公主那儿坐坐?”
  刘琰摇头:“不了,去了我难过。”
  一旁银杏忙说:“公主快放宽心,三公主嫁的又近,公主不用舍不得。就算嫁了,公主想见她,随时也能去公主府见面的。”
  刘琰瞟她一眼:“我哪有舍不得她?都嫁过两个姐姐了。我难过的是,她现在要备嫁不用上课不用受程先生的折磨了。你们知道不知道,原来是五个人上课,程先生的注意力要分成五份儿,只有一份儿放在我身上!大姐姐一走,二姐姐一走,五妹再一关,我和三姐姐就是两个人平分着负担。现在可好,三姐姐也走了,程先生那双眼目光灼灼只盯着我一个人!我从头到尾连个大喘气儿的功夫都没有!一点错也不能出,我容易么!”
  桂圆和银杏面面相觑。
  合着是这么个难过。
  桂圆清清嗓子,努力忍笑:“这确实……那公主就别去芳芦殿了,去了也是触景伤情。不过好在五公主这不是要解禁了吗?到时候公主就有人作伴了。”
  虽然好笑,可桂圆这两次伺候公主去梧桐苑上课,不是不能理解公主的感受。以前程先生要盯几位公主,现在可好,从头到尾就可着自家公主一个人盯着瞧了,这多不自在啊,坐得累了也不好说换个姿势松缓松缓,想做点儿什么小动作……嗯,总之很不方便。桂圆扪心自问,换成自己被程先生那么盯上一个时辰,难受不难受?
  那简直度日如年啊。
  不止上课如此,这功课也只有公主一个人在写了。看五个人的功课,说不定还有别人给垫底衬托一下,一般以前吧,都是三公主担当这个垫底,这个衬托。可现在三公主不用上课了,以后也都不用上课了,公主以后要是和五公主一块儿……五公主那个孤拐性子太要强,公主以后多辛苦啊。
  确实想想就让人难过呢。
  这一次的功课还出的格外刁钻。
  刘琰现在不怕写字了,她的字写的比以前好,写的流畅,可问题是,程先生太损了,一看她字写得好了,就把写字的份量大大减少了,一点也不给刘琰发挥所长的机会。
  随之而来,就是别的功课份量大大增加了。
  比如这次的功课就让刘琰头皮发麻,两天了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程先生布置作业的时候笑得如春风拂面,轻描淡写的说:“这好不容易春日到了,这次就以春字为题,公主找出一首与春字最贴合的琴曲、作一首春日的七言诗,但里面不能有春字,作一幅与春字有关的画,那些俗气的桃花杨柳就不必画了,字贴么,上次的《虞夫人贴》临到哪里了?再临个五页就成了。”
  听听,这些要求个个磨人。
  听起来好象很简单似的,可问题程先生有多挑剔啊。
  做春日的诗不能有春字,画张春天的画不能画桃花和柳树!
  这不是存心难为人吗?
  还是文人才子都喜欢这一套?他们的脑子想事儿的时候,大概总要比别人多拐了好几个弯,心里也比别人多出四五七八个窍?
  总之刘琰深觉得,做这种听起来风雅的功课,还不如让她多临个十页的贴呢!
  风雅风雅!对于有那个本事的来是风雅,可对于刘琰这样朴实的人来说,那就是硬要她附庸风雅了,强赶鸭子上架,最后的结果可能是个画虎不成反类犬,成大笑话了。
  她在书案前坐了一下午,面前铺好的纸上依然是白净无瑕,比她的脸都白净。
  小津沉默的守在一旁。别人都说他这个差事当得轻松,公主虽然每天都来书房,但每次待的时间都不算长,公主不来的时候他也就在书房打扫整理一下,活计很轻。即使公主来了,他裁好纸研好墨,就在一旁守着,差事相当轻松。
  刘琰跟纸较劲实在得不出什么灵感来,闷闷的抬起头。
  下雨天,屋里有些阴暗,小津站在窗边,刘琰冲着窗边发了一会儿呆,忽然问:“小津,你是不是长高了?”
  她感觉小津才来的时候,仿佛……没有这么高似的。
  小津自己仿佛也愣了一下神儿,过了片刻低声说:“奴婢没有量过。”
  “我看是长高了。”刘琰又注意到一个事:“你这嗓子是怎么了?”
  听着……听着这是象被大砂纸狠搓过又扔在地下踩过一样,又哑又破,低声说都这样,要是大声说那得是什么腔调啊?
  小津声音更低了,不认真点听差点就让窗外的雨声给淹没了:“奴婢这几日喉咙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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