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人间 第25节
“道斌，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那个……我爹是咱们老家凤凰城的副城主……不敢瞒学首，这段时间我也是经常向我爹请教如何做事。”柳道斌有些不好意思，尴尬说道。
“副城主？”王宝乐眼睛睁大，心头升起很奇妙之感，要知道之前没来道院时，凤凰城的副城主，在王宝乐眼中绝对是大人物，可如今大人物的孩子，竟听命于自己，这就让他心头那奇妙的感觉，更为强烈。
“咳，道斌啊，我们快放假了，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还挺想凤凰城的。”王宝乐干咳一声，心底莫名舒爽，放下了茶杯。
第36章 人才柳道斌
“咱们凤凰城虽小，可也是风水宝地，有不少特产呢，以前不认识学首，这一次放假回去，学首一定给属下个表现的机会。”柳道斌赶紧开口，实际上他原本没有想要走仕途，可被王宝乐改变了在道院的轨迹后，他发现成为督查，似乎更适合自己。
尤其是他如今也意识到，自己从小到大从父亲那里学到的看到的，似乎在成为督查后，都陆续的发酵……
王宝乐听到柳道斌的话语，很是满意，微微一笑，又问了一些院纪部的事情后，再次端起了茶杯。
这端茶的举动，他是从高官自传上学到的，在那些自传里，王宝乐发现很多高官，似乎都喜欢喝茶，时而端着茶杯，而很多学问，都是在这茶杯的拿起与放下间。
他虽不是特别明白，可也觉得这个动作，很显身份，于是此刻有学有样的。
柳道斌注意到王宝乐拿起茶杯，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父亲那里平日中看到下属时的举动，立刻就明白王宝乐这是与自己客套完了，等待自己去说明来意，于是从拎包里拿出了一些礼物，有灵石，有丹药，也有非法器的匕首之物，放在了一旁。
“学首，属下成为督查后，有不少学子都来送礼，这些礼物都很贵重，属下惶恐，不知该不该收，收的话有些忐忑，可不收的话又怕凉了他们的一片心意。”柳道斌苦笑，看向王宝乐，神色中很是坦诚。
王宝乐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最近也听院纪部的人偷偷密报，说柳道斌收礼，不过王宝乐只是记在心中，没有去问询，此刻看了看那些物品，王宝乐对于柳道斌的态度，很是满意心底也有些赞赏。
“也不是什么太过贵重的物品，学子的心也不能冷了，你收下吧。”王宝乐脸上露出笑容，将端起的茶杯又放了下来。
柳道斌始终观察王宝乐的表情，此刻注意到王宝乐的笑容比之前多了一些热情后，顿时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于是抱拳谢过后，将那些拿出的物品收走一半，留下最贵重的两枚丹药，笑着开口。
“学首您这里什么都不缺，属下也是借花献佛，算是属下的心意，当初梦境考核里，学首救命之恩，属下不敢忘记。”柳道斌说着，再次抱拳，点出梦境考核，毕竟这件事，从根本上讲，是他与王宝乐之间关系的天然优势！
“咦？”王宝乐眼睛一亮，觉得这柳道斌似乎比之前更会说话了，而自己也能从这柳道斌身上学到新的东西，实在是他觉得对方这些话，让自己特别舒服，也听出了柳道斌话语中的用意，笑容更盛，抬手指了指柳道斌。
“你啊，不用试探了，收着吧。”
柳道斌露出尴尬之意，可却没有收起物品，站在那里与王宝乐谈话，而王宝乐也没有再开口让他拿走礼物，问了问柳道斌的学业，勉励了几句后，王宝乐再次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这一次，是送客了，王宝乐觉得以柳道斌从其父亲那里学到的知识，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想法，同时心底对于自己的官场能力，很是得意。
“学首，属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学首看在属下兢兢业业的情分上，给予同意。”柳道斌深吸口气，似没领悟王宝乐的用意，抱拳向着王宝乐深深一拜后，捡起一旁的喝空的冰灵水瓶，神色无比真诚。
“学首，这个瓶子，能不能送我。”
“你说啥？”王宝乐一看柳道斌竟没明白，顿时眉头略微一皱，可听到了对方的话后，他又愣了一下，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呆呆的看着柳道斌，王宝乐没想到柳道斌这么认真的开口，居然只是要一个空瓶子。
“学首，您别小看这一个瓶子，您不知道，如今的学首阁内，甚至法兵系中，太多的学子都对您无比敬佩，毕竟您是绝无仅有的不到一年时间，就成为学首的天纵之辈。更重要的是，之前姜林纵容，那些督查们常常仗势欺人，学子们都战战兢兢，敢怒不敢言，而如今院纪部经您整肃风气大正，大家感念于心啊。”柳道斌赶紧上前轻轻拍了拍王宝乐的后背，语气更为真诚。
“大家都想着沾沾您老人家的仙气，这一个瓶子我若拿出去，大家都会疯抢！”
“我这次来，其实也是受大家嘱托，希望学首能看在大家孜孜好学的份上，将那些空瓶子，空零食袋，卖给他们……”柳道斌说完，小心的看向王宝乐。
王宝乐轻缓的吸了口气，他在高官自传上看到不少送礼被拒绝的，各种花样的送礼方式都有，可如柳道斌这种，他还是首次遇到，不由得神色有些怪异起来，琢磨着莫非这又是柳道斌从他父亲那里学到的……
想到这里，王宝乐越发觉得，柳道斌的父亲，很不简单啊……
“还请学首体谅体谅学子们，给他们一个机会！”柳道斌说到这里，带着悲天悯人之意，再次一拜，大有王宝乐若是不同意，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最终，在柳道斌的多次哀求下，王宝乐勉为其难的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的确不能让大家失望，不过此事下不为例。还有道斌啊，院纪部的事务更不能让大家失望，你要谨记。”
柳道斌立刻激动，赶紧道谢称是，暗道自己老爹教自己的这一招，果然管用，于是视若珍宝般的将那些空瓶子与空零食袋收起，感恩离去。
直至他走了，王宝乐猛地站了起来，在这洞府内走了几圈后，又取出小本，将柳道斌今天用的办法记录下来。
“人才啊，这柳道斌是个人才，他爹估计本事更大，以后说不定能成为城主！”
王宝乐深以为然，觉得自己算是涨了见识，心底对于这种被人拍马屁的感觉，很是舒坦，尤其是对方这马屁拍的巧妙，使得王宝乐更为满意。
很快三天过去，当柳道斌再次到来时，带来了足足十多瓶丹药。
这些丹药竟都是辅助记忆之用，虽说效果不及郑良所送，但可谓是急王宝乐所急，忧王宝乐之忧，看的王宝乐不由的再次感慨，这柳道斌的的确确，是个人才。
他琢磨着对于这样的人才，不能冷了心，要给予一些奖励才是，于是想了想后，在柳道斌临走前，王宝乐忽然开口。
“道斌，孙启方的那个案子，你去调查一下吧。”
关于孙启方的案子，王宝乐之前接手院纪部时曾翻阅过，有此人从小到大详细的档案与背景，知道很多外人不知晓的事情，此人家里开了个炼器坊，家境殷实，他本是法兵系的学子，可却违反了道院的规定，从法兵系的藏灵阁内偷走了一张秘方，这秘法上所记录的是一个灵坯的制作方法。
他偷走这秘方后，原本是打算交给自己的家族。
要知道整个联盟中几乎大部分的炼器配方，都是掌握在四大道院手中，尤其是缥缈道院的法兵一脉，更是四大道院里的佼佼者，所以收藏的秘方极多，且有严格的保密条款，不到一定程度的学子，很难接触，且就算是接触到了，也不得外传。
而这孙启方，虽用了一些手段，拿走了秘方，但根本就来不及带走，就被灵石学首阁的督查发现，如今被关押在灵石院纪部，等候王宝乐的定夺。
因偷走的秘方不是特别重要，所以这事可大可小。
王宝乐当日看到后，立刻就察觉这里面存在了一些端倪，不过他心思不在这上面，所以没去理会，打算让人查清后，秉公处理。
如今眼看柳道斌如此识趣，这才将案子给了他去处理，在院纪部，处理这种案件，本身就是权力的象征了。
“调查这孙启方的时候，你要注意一下分寸。”王宝乐看了柳道斌一样，说完再次端起茶杯，这一次没有立刻放下。
柳道斌正在思索王宝乐提起的孙启方事件，此刻眼看王宝乐拿着茶杯，立刻就懂了这是送客之意，告辞离去。
望着柳道斌离去的身影，王宝乐得意的一笑，他觉得自己从柳道斌身上学到了不少，结合自己的高官自传，如今对于驭下之术，已经很是不俗了。
又看了看那些丹药，王宝乐一一拿出，仔细的观察确定没有被开封，且也没有问题后，美滋滋的吞下丹药。
带着美好的心情，继续背诵回纹。
而此刻走出王宝乐洞府的柳道斌，在回学舍的路上，快速了联系了他父亲，在他父亲的提醒下，柳道斌眼睛一亮。
“原来重点是学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里的……分寸二字！”
第37章 联邦构架
数日后，王宝乐对于回纹的背诵，已经记了七八万道，之所以这么快，是因那些晶忆丹以及柳道斌送来的辅助记忆的丹药。
只是这些丹药效果虽不错，可数量还是不够，这就让王宝乐很是郁闷，他哪怕身为学首，也有灵石，可这些丹药本就不多，同时回纹学堂的学子需求又大，所以在购买上，就有些缓慢。
即便是他动用了学首的权力，也还是无法跟得上消耗的速度。且最重要的，王宝乐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因为在养气诀里有介绍说，丹药之法，只是初期有效，这种关乎记忆的事情，很快就会出现耐药性，终究还是需要依靠自身的努力才可。
除非是能弄到一些效果更好的丹药，虽终有极限，但也能辅助背诵到十多万道回纹的样子。为此他都联系了谢海洋，可高品质的丹药，谢海洋也需要时间，不过他告诉了王宝乐，在缥缈城有个地下黑市，或许在那里能弄到。
同时也告诉了王宝乐去地下黑市的方法，不过最后提醒王宝乐，去黑市买卖，灵石虽然是硬通货，但若碰上有市无价的宝贝，往往还是以物易物。
同时一定要隐藏身份，毕竟那里龙蛇混杂，稍有不慎，怕是会有麻烦事上身。
就在王宝乐这里苦恼的死记硬背时，柳道斌再次到来。
刚一见面，他就立刻上前一拜，恭敬开口。
“学首，孙启方的案子，查清楚了，这里面的确问题不小。”
“什么问题？”王宝乐放下手中的纹典，按了按发胀的额头，正要去拿瓶冰灵水，却发现柳道斌已经率先动手，从包里取出了一瓶，放在了自己手中，这贴心的举动，让王宝乐很满意。
“这个孙启方也挺可怜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盗窃，还未遂，被之前的姜林借此勒索敲诈竟要孙家一半家产，若不满足姜林的要求，就要被送往道院的法庭内审，如今他们家听闻学首您整肃风纪，硬着头皮找到我了，问此事能不能高抬贵手，学首，您看？”柳道斌低声开口。
王宝乐心下了然，这件事他之前就有大概推断，如今经柳道斌查实确认，他就有了决断，孙启方的确做错，可姜林也着实过分，于是沉吟起来，半晌抬起头对柳道斌开口。
“这件事孙启方的确有错，可也不至于如此严惩，给个处分、留院观察使其改过即可。”
“学首公正严明，属下佩服！”柳道斌赞叹抱拳。
柳道斌的话，让王宝乐听着很舒坦，把桌子上的冰灵水拿起慢慢吞咽喝着。
眼看王宝乐心情不错，柳道斌上前几步，在王宝乐的耳边低声道。
“他们家为了表示感谢，愿意捐一斤九成纯度的玄铁银沙给咱们院纪部。”
“玄铁银沙？”王宝乐眨了眨眼，他知道玄铁银沙，这是一种锻材，炼制一些高品质法器时经常能用到，又看了看柳道斌，知道柳道斌这是收了对方的好处，不过这案件王宝乐有自己的判断，知道柳道斌就算是有些倾向，也不敢颠倒事实。
同时这孙家也很会做人，不是私下送给自己，而是赠送给院纪部，且自己之前已经决定秉公处理，不算是自己贪图索要，于是端起冰灵水，琢磨了如何开口后，淡淡说道。
“道斌啊，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就是成为了学首！”
“我多么想不是学首，这样的话，我就不会遇到那么多的烦恼，就有大量的时间去学习，罢了罢了，这种赠送给咱们院纪部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切不可胡来，一切都要秉公处理！”王宝乐满是唏嘘，目光在柳道斌身上一扫，这些话，也是他在高官自传上学到的。
柳道斌赶紧称是，表露忠心的同时，也表示谨记王宝乐的教导。
王宝乐笑了笑，又聊了几句，打了个哈欠，柳道斌立刻明白，恭敬退下。
等柳道斌走了，王宝乐坐在那里，将手中的冰灵水一口口喝完，脑子里仍在琢磨着孙启方的事情。事情虽说处理完了，但通过这件事，王宝乐真切意识到，四大道院的地位在联邦的确是非常之高！一个学首拿捏着学子竟然令一个家族进退维谷，虽说不是什么大家族，但管中窥豹就足以证明道院地位的超然！
实际上这一点王宝乐以前多少听说了一些，明白四大道院看似分散，可实际上却是一个类似联盟的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好似庞然大物，在联邦地位极高，无论是前任总统还是现任，都是出自四大道院，更在数不清的职务上，都是四大道院毕业的学子担任。
甚至可以说，整个联邦的职位，几乎大半都在四大道院的体系里，不过此事也有制衡，那就是十七议员会！
十七位主城的城主，组成的十七议员会，他们可以决定联邦的主体政策，更能限制联邦总统，当然这里面也有修为以及强者的数量，占据极大的关系。
而双方看似制衡，可实际上又因来自四处好似诸侯般的势力的貌合神离，又不得不紧密的团结在一起。
那四处诸侯般的势力，是因凶兽之战的历史原因以及当年星空古剑到来的碎片，被各自获得了不少，形成了独特的体系，从而独立出来。
王宝乐也曾在新闻上关注过，知道分别是三月集团、星河落日宗、羽化先天宗以及五世天族！
这四方势力表面听从联邦，认可自身是联邦一部分的说法，可实际上高度自治，割据成侯！
虽任何一方都无法与联邦主体抗衡，可联手之下，也让联邦忌惮。
如今自己身为学首，这份权力王宝乐今天算是有了更深的认识。再三思索后，确定自己的处理没有问题后，他无愧于心，这才心满意足的拍着肚子，拿起纹典，继续背诵回纹。
一转眼三天过去了，当柳道斌再次到来时，他带来了玄铁银沙，这银沙一粒粒璀璨刺目，阳光一晃好似瑰宝，又无比坚硬，王宝乐看了眼后，虽从未见过，可也能感受此物不俗。
“学首，这是孙家为了感谢院纪部的秉公，从而送来的玄铁银沙，还请学首处置。”
王宝乐看了眼玄铁银沙，又看了看柳道斌，目中带着深意，这目光让柳道斌有些紧张，额头渐渐冒汗，好半晌，王宝乐才淡淡开口。
“下不为例！”
听到王宝乐的这句话，柳道斌赶紧称是，没注意到自己的背后已经湿了，实在是王宝乐刚才的目光，给了他极大的压力，明白王宝乐对于自己与孙家的端倪，清晰无比，不过他虽拿了孙家的好处，可也的确是查的清清楚楚，没有偏袒孙启方。
心中此刻渐渐明白了王宝乐的原则，明白王宝乐的原则与自己父亲所判断的不一样，这件事一开始自己就误会了，王宝乐所说的分寸，实际上是让自己在调查时，要有准则，而不是为了索要物品。
想到这里，柳道斌深吸口气，看向王宝乐时，心中也有了更多的敬意，知道了自己以后该如何去做事。
而这些玄铁银沙，王宝乐没有全部留下，而是分出部分给了柳道斌，让他送给院纪部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