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温酒从后备箱里拿出早已备好的礼物,轻步走上二楼。
  护工小刘和她很熟,见到她,主动接过她手里的礼盒,笑着说:“温小姐,唐姨最近身体还不错。”
  “她最近吃饭还好吗?”
  “挺好,血糖控制的也不错。”
  “辛苦你了。”
  “我们应该做的。”
  说话间,小刘推开房门,轻声道:“唐姨,温小姐来看你了。”
  轮椅上坐着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女人,齐耳短发,双目呆呆地看着窗外,听到小刘说话,半晌才把视线转到温酒的身上。没有神采的眼睛,在看到温酒的时候,好似一潭死水起了点点微澜。
  温酒走上前,将她膝盖上的毯子整理好,然后握了握她略微浮肿的手。
  唐君把手抽起来,摸了摸温酒的脸:“小糖,你又瘦了。压力别那么大,考不上大学没关系啊,妈妈养你。”
  温酒点点头,浅浅笑着答了声好。
  唐君目光呆呆的发着愣,半天没有一句话。
  温酒拿起一个橘子剥开。
  唐君又道:“记着千万别报外地的大学,就在本市。”
  “嗯,我记住了。”
  温酒柔声顺从地回答。她每次来,唐君说的都是这几句话,她的思维和时间都停留在七年前,浑浑噩噩的一直以为易糖尚在念高三。
  温酒有时候觉得她这样也好,清醒对她来说,其实是件残忍的事。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温酒拿出手机,发现是通知她去面试的那个电话号码,不由得心里微微一动。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许婷婷柔美的声音:“温小姐吗?恭喜你......”
  她被选中了。温酒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看着木呆呆的唐君,心里喃喃道:你想不想我去讨个公道?
  半个小时后,温酒开车离开了疗养院。
  商景天坐在林肯车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白色小车滑入了街上的车流中,拿出手机拨给秘书王磊。
  “她刚才去疗养院见的人是谁?”
  “商总,是一个叫唐君的女人。”
  手机从商景天的手里掉下来,落到他的腿上。他拿起来,手指微微颤抖,话筒里传来王磊的声音。
  “商总?”
  “你再去查一下她的来历,要尽可能的详细。”
  商景天的声音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怎么可能,一个死了七年的人,竟然脱胎换骨一般出现在他面前。怎么可能。他捂住心口的位置,一种类似于窒息的感觉,慢慢氤氲了整个胸腔和血脉。
  温酒的资料就放在商景天的膝头。他已经看了很多遍。
  父亲许立伟,母亲温明月,弟弟许瓒。温酒本人,财经政法大学毕业,毕业后便一直在证券公司工作,三月前提拔为营业部经理。
  在许婷婷通知应征者来面试的时候,应征者的真实身份都被王磊核查过,所以,这份资料,不会有假。但商景天依旧难以置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相像的人,而且那么巧,温酒去疗养院看望的人,是易糖的母亲。七年前易糖死后,她便精神失常,一直住在疗养院里。
  这世上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司机轻声问道:“商总,现在去哪儿?”
  “跟着那辆白车。”
  温酒的车子并没有开回自己的居处绿茵阁,而是开到了东城的锦绣豪庭。在小区大门前,她摇下车窗,对保安晃了一下通行证,便径直把车子开了进去。显然,她应该是这里的住户。这是东城比较高档的住宅小区,她若是有能力住在这里,又怎么会去为了钱而去应征晏律的临时女友?
  商景天越发的疑惑起来。
  温酒把车子停在地下车库,打开后备箱,取出在超市买的礼盒和一些年货,上了电梯。
  锦绣豪庭除了一座二十层的高层,其余四栋属于欧式建筑的洋房。小区绿化极好,在欧式洋房和高层中间的空地上,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布置着小桥流水,草坪假山,景致幽雅别致,这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极为难得。  可是因为离单位远,每天把时间都耗在堵车上,温酒实在痛苦,便在单位不远的绿茵阁租赁了一套小居室,搬出来单住,不过每个周末都会回来这里陪着温明月。
  这个时间点,家里不会有人,明天除夕,老妈必定在超市大采购,继父许立伟是个工作狂,一般不到七八点钟晚饭的点,不会回来。许瓒最近接了一个大案子,天天在律师事务所忙的四脚朝天。
  温酒打开房门,果然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不过,玄关处却放着一双鞋子,是许瓒的休闲鞋。难道他在家?
  温酒放下东西,轻轻喊了一声许瓒。没有人回答,温酒便换了拖鞋,上了楼。
  二楼有三间大卧室和一间书房,许瓒的房间在最外面。房门关着,温酒一推开门,就怔住了。
  许瓒果然在家,不,确定的说,是在卫生间。不巧的是,卫生间的门正对着房门,更不巧的是,卫生间没关门。
  许瓒手里拿着一本书,英俊端庄地坐在马桶上。
  温酒噗地一声,然后吹了声口哨。
  “温酒!”许瓒恼羞成怒的爆发出一声霹雳吼,然后卫生间的门发生了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
  温酒扶着墙,笑的直抽气。
  还好,感谢那本书,挡住了许瓒的重要部位,她没有看见少儿不宜的画面。不过,他修长的大腿被她看到了,嗯......线条很不错嘛,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儿喜欢他了。不仅长的帅,连上厕所的样子都那么帅啊。而且一点都不恶俗,人家拿的是一本英语书,不是什么八卦报纸,也不是什么色情杂志,连上厕所都这么有品味,哎呦,可真是太难得了。
  温酒笑了半天,许瓒还没出来。
  温酒揉着酸疼的脸皮,走过去敲了敲门,清了清嗓子:“咳咳,许先生,上厕所看书会得痔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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