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5章 念，一切皆有可能。

  空间裂缝出现得突然，正好是杰格身死之后的数秒内。
  数道模糊的身影在空间裂缝中微微晃动着，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循序渐进的速度朝着外面挤动，仿若一张脸庞重重压在透明保鲜膜上。
  罗凝重看着空间裂缝中的数道模糊身影，横刀于身前，才消停半响不到的念力，重新覆盖到身体任何一处位置。
  能量槽里的【怨】已经挥霍一空，让此刻的他多少失去了些底气。
  “嗯？”
  忽然间，罗眼神一变。
  位于八点钟方向的数十米开外，又是在突兀间撕开了一道黑红相间的空间裂缝。
  似乎是起了头，相距不远的空中出现了第三道空间裂缝，紧接着是第四道、第五道……
  跟第一道空间裂缝一样，这些后面才出现的空间裂缝中也是隐约浮现出了数道晃动不止的身影。
  罗的视线从左到右，逐步扫过陆续出现的道道空间裂缝，随之默默拿出一片新尼托洛米，塞到嘴巴里缓缓咀嚼，尽快恢复此前所消耗掉的气。
  空间裂缝的数量还在增加，只稍片刻，四面八方出现了整整十七道的空间裂缝。
  这些空间裂缝的形态与杰格先前撕开的空间裂缝并无不同，只是前者的面积比后者大了三倍左右。
  仅从空间裂缝的样子来看，毫无疑问跟杰格脱不了干系。
  “我确实在制约与誓约完成之前就杀掉了杰格。”罗瞥了一眼杰格尸体散落的方向，自语道：“如果是杰格死后之念在作祟，那白烟字体应该会提醒我才对，可刚才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有贸然出手去攻击裂缝，罗的视线锁定在就近一道空间裂缝里的身影。
  这些身影模糊得像是一幅幅凌乱的水墨画，但却给了他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眼见空间裂缝暂时没有展现出威胁，罗忽的抬头，再次看向观测者。
  念头微动，罗脚下一蹬，向着观测者而去。
  观测者摆动着偌大眼珠子，慢慢对准从下往上而来的罗。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观测者直接将声音送进罗的脑袋里。
  罗骤然止步于空中，抬眸看着观测者，点了点头。
  观测者沉默，半响后再次转动眼珠子，望向周围遍布于空中的空间裂缝。
  【如果是现在，告诉你倒也无妨。】
  【世界是表里不一的，在影子中还有另一面的存在，而那些裂痕的深处，其实就是世界的反面。】
  【而且，你不是去过吗？】
  “嗯？”
  罗愕然道：“里世界？”
  观测者没有理会罗的愕然，继续道：【如果你没去阻止杰格的最后一搏，那他死后所遗留下来的念头，还不至于能撬动正反之间的界限。】
  【但现在结局已定，被破坏的界限缺口将会不停扩大，直至里世界取代表世界，完成两者之间的位置调换。】
  【那将是一个从零开始演变的全新世界，也许不会再有‘念’，也许会有更为强大的‘念’。】
  “不可能。”
  罗的质疑脱口而出。
  观测者的目光从空间裂缝离开，缓缓落在罗的脸上。
  【念，即是想象力的延伸之物，也是想象力的缩影，而想象力是无所不能的。】
  【它创造了我。】
  【也创造了你。】
  【它创造了表世界。】
  【也创造了里世界。】
  【这些都是想象力的延伸，指向永无止境的前方。】
  【所以，只要存在于此间，一切就皆有可能。】
  听着观测者所说的话，罗心头不由一冷。
  假如那些身影真是【里世界】中的一些存在，那么，当他们穿过裂缝来到这个世界会引发怎样的结果？
  会真如观测者所说的，以某种方式去取代表世界吗？
  又是否还会像他在【里世界】时一样，由于某种不明原因而惧怕着他？
  那种可能性似乎不高。
  当时兔子人惧怕他的原因所在，似乎只是怕他破坏了【里世界】里的均衡。
  而当兔子人他们能从【里世界】来到【表世界】之后，这种忌惮理所当然会不复存在。
  “该死。”
  罗紧咬牙根。
  欲望显像之物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的头绪，现在又多出一个这么棘手的问题。
  如果只是一个问题，他兴许还能利用黑暗奏鸣曲挽回点什么。
  “不管之后会面对什么，眼下只能尽快补充黑念，还有白狗……现在应该在四次元公寓里，算了，先不管他了。”
  罗示意啾啾变成翅膀。
  啾啾收到照做，从长刀切换成翅膀，黏在了罗的后背上。
  罗煽动翅膀，如箭矢般直冲地面。
  他要在那些【身影】突破表里世界的界限之前，尽可能的去吸收地上扎成一堆的欲望显像之物。
  很快，罗冲进欲望显像之物中，向着左右两边伸出双手，以压倒性的立场和身份优势，毫无阻碍的吸收掉两个由深海类人所转化而成的欲望显像之物。
  随着欲望显像之物被吸入掌心，空空如也的能量槽总算是多出了一小截颜色。
  看着【食物】来到眼前，周围的欲望显像之物如潮水般向着罗涌去。
  但对于罗而言，它们才是食物。
  罗来者不拒，以最快的速度干掉一个个欲望显像之物，然后吸收掉。
  很快，能量槽突破了50%。
  “有这么多的补充包……”
  吸收着能量之余，罗看了看周围数不清的欲望显像之物，心头微定。
  “呵，没想到‘现象化’的一天会来得这般快，当真是意外之喜呢。”
  便在这时，空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罗扩大身上的气场，将身周涌来的欲望显像之物逼退，旋即仰头看向声音传来的位置。
  一道空间裂缝的前方，凌空站立着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脸带兔子面具，手持拐杖的人。
  “灰。”
  罗沉默看着兔子人。
  有观测者提前所打的预防针，此刻，罗倒也没多惊讶。
  “哟，这不是令我等所惧怕的矛盾体吗？”
  兔子人抬手摘下帽子，很绅士的向着罗行了一礼。
  只是，他在高空，罗在地面，所以那行礼显得异常怪异。
  罗目光微冷。
  果然，跟在【里世界】时不同，他从灰的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类似忌惮的情绪。
  “演奏黑暗奏鸣曲的话，我多半只有一次机会，那样一来，就算重新规划了界限，可能也没办法让玛奇他们恢复原样。”
  “除了黑暗奏鸣曲外，还有别的方法吗？”
  罗紧盯着兔子人的同时，也在飞快转动着思绪。
  每个人都变成了欲望显像之物，里世界的【存在】即将侵染覆盖表世界……
  所有的一切，如山一般压在罗的肩膀上。
  兔子人，也即是灰。
  当灰从【里世界】中出来数秒后，就有其他【存在】也从空间裂缝里走出来。
  灰重新戴上帽子，没有搭理紧随他之后而出来的【同类】，而是如升降梯般，直落地面。
  他下落的速度很快，而他的到来，令下方的欲望显像之物轰然四散，所腾出来的空地，正好成了他的落足点。
  落地之后，灰直视前方的罗。
  那目光似是充满危险的利刃，令蜂拥而动的欲望显像之物自觉分开一条能让视线穿过去的通道。
  紧接着，灰突然摘下了面具。
  然后，罗眼眸一颤。
  他看到了自己。
  那面具之下不再是空洞的五官，而是同他一般无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