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竖立
“咕噜噜。”
南瓜车在女孩们期待的目光中前行，她们挤在一起，推搡着、打闹着，透过前厅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不时发出小小的惊呼。
约翰雷自然不适合留在前厅，踱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采来的蓝莓丢给人偶少女，同样看向窗外。
恢复能力不错，接回的手臂，动作有些僵硬，可以正常使用，碎裂的身躯只剩下浅浅的痕迹，大部分魔力装备都没有自我修复能力，看来这种材料应该十分稀有。
约翰雷将思绪按下，他很提防真爱人偶，却没有想要与之为敌的念头。
既然西梅女士所在家族，敢将萝雅尔小姐堂而皇之的放了出来，还是在女巫学院招生环节，就一定能确认她是安全的，要不然她们就要面对至少两大势力的怒火。
女巫学院不会放过伤害她们根基的家伙，林中城堡绝不姑息伤害人类的行为。
有时候深入的分析，也有可能被对方察觉，并理解成一种敌对的先兆，你对我没有恶意，这么深入的分析我的特点是想要做什么呢？尤其在对方的领地之内。
约翰雷已经能确认，那些虚幻的，带有强烈魔力灵光的布偶，就是萝雅尔小姐布置的移动阵地。
随着南瓜车的移动，窗外的景色也发生着改变，空气中多了绿色和蓝色的光影，如飞舞的轻纱。
植物的颜色变得丰富，不时还闪着魔力的灵光，它们脱离了植物的固有印象，具备了部分动物或昆虫的特征。
比如长出动物的眼睛、牙齿、毛发等，昆虫的触须、甲壳、复眼等。
动物和昆虫也有着些许变异，比如长出独角，多尾、多肢、多眼等等，与正常见到的有所不同。
比如长着独角金瞳的兔子，六脚全身被羽毛覆盖的野狼，四翼双头的灰雀，闪着青光的昆虫。
已经被魔力侵蚀得这样严重了么？约翰雷看着这些或美丽或奇异的动植物，没有小女巫那般欣喜与好奇，深深的寒意涌上心头，冻得他浑身僵硬。
越是理解魔力，越是知道变异带来的不止是个体的升华，还有隐藏在光鲜下的堕落。
魔力带来希望，创造奇迹的同时，必然伴随着理性的疯狂与扭曲，把握不好心性，掌控不了欲望，肆意挥霍魔力，让魔力改造躯体，只能让心中的魔鬼复苏，或着为恶魔做了嫁衣。
此时展现在约翰雷眼前的，不是一个个美丽的生灵和瑰丽景色，而是时刻能化身为无数恶魔的怪物，随时都能将这一车人撕成碎片的危机。
不，可能是我想多了，约翰雷摇着头，冰封谷地一定有他没发现的办法，来抑制变异的产生，看周围的环境，也不像几天变成的，而是经历了时间的打磨。
约翰雷相信，他不会这么倒霉，冰封谷地的生物，偏偏赶在他到来的时刻发生变异。
经历了时间的考验，自然界讲究存在即合理的理论，不合理的都会被自然淘汰，存在下来的不一定是最强大的，但一定是最合理的，占据住了自己的生态位，在自然循环中有着一席之地。
所以没必要去恐惧，起码短时间内，如果环境没有太大变化，这里就不需要去恐惧，享受眼前的美景多好啊，就连盛夏的安雅森林，都没有这‘旺盛’的生命力。
想明白的约翰雷放松了些，毕竟没有人会一直保持紧绷的神经，他也会疲惫，也需要休息，可惜他的‘支柱’已经破碎，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来把握住自身的人性。
森林守护者的身躯，对于他来说，还过于强大，难以驾驭，受到反制。
为对付沼泽之王而使用土分身，还有命运吞噬者的能力，所留下的后遗症一点点显露出来。
几者相叠加，给约翰雷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压力和负担，为了对抗这些，他就要使本体变强下去，可变强的同时，魔力增多带来的污染也会随之加深，这本来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他虽然有莉莉丝在，无惧变为魔鬼或者化身恶魔，可来自精神上的污染，却像温水煮青蛙般，改变着他的性格，稍有不慎，就会变成另一个他，或者说‘魔鬼’。
看着眼前的景色，约翰雷不由暗自感慨，他只是一个‘铜牌’猎人，一个精锐级魔力使用者，让他这种级别来驾驭超越宝石的力量，还是太为难他了。
免费的午餐不好吃，免费的东西才最贵，这些道理他比谁都明白，可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什么为了报仇，什么大长老的威胁，什么索托斯的请求，这些都是借口，是他自己没有紧守本心，才出现了这么大的漏洞，才催生出负面的情绪，才有了现在的危机。
“底线一旦跨过，就难以回头，如果人没有了底线，那么后果必然凄惨，你说对吗，莉莉丝？”约翰雷在心中问道。
“你在说什么哩，别耽误我看风景，我要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在意识海中做出一模一样的。”莉莉丝不耐烦的说道。
你把我的意识海当成‘我的世界’来玩了吗？约翰雷默默吐槽，心情放松了许多，或许过几天，他就能在意识海中，欣赏到这幅美丽的画卷了。
“谢谢你，我会紧守本心的。”
约翰雷低喃着，不管我成为森林守护者，是不是中了你的暗示，但那确实是我考虑所有情况，得到的‘最优解’，既然是我的决定，断然没有埋怨别人的道理。
一应后果，本来就应我来承担，如果连这点担当都做不到，我就不是我了。
‘恪守本心’约翰雷上线，将所有负能量全部压下，这不是精神污染，不会为他命名为‘暗影星系’的黑太阳增添星球，却比看得见的污染麻烦许多，心态上的改变是难以修正的。
世上之事哪能尽如人意？
跨过心中这道坎，想通了的约翰雷走出低谷，终于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心中的‘支柱’竖立了起来，现在还不结实，但经历的风雨会让它更加坚韧。
他忍不住低吟道：“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嘻，你这点小挫折，还算不上千磨万击哩，”莉莉丝忽的插话，“要不我给你安排一下？”
“请务必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