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林势安无端被骂一通,他坐在沙发上,姿势悠哉,笑道:“您说什么呢?我约的是正经姑娘。”
  闫如玉还是有些不信,狐疑道:“多正经呀?姑娘多大了?”
  林势安老实答:“二十九了。”
  闫如玉心道,二十九的姑娘了,原来不是小年轻……这个年纪的女人还是单身的,不是条件不行,就是条件太高,她儿子的眼光,不至于找一个条件太差的——既然条件好,又到了这个年纪,该是个踏实的人......
  想到这里,闫如玉心里好受点,又问他:“干什么的?”
  林势安说:“上班族,当个小领导。”
  闫如玉又想,上班族有稳定工作,当个小领导,说明个人能力不错,起码不是傻白甜,智商上不会有问题......
  她又问:“什么样的人?性格怎么样?”
  林势安说:“跟您性子有点儿像。”
  闫如玉眯眼,觉得儿子在敷衍他,拍了他脑袋一下,气道:“没点儿正型!”
  林势安忙捂了下脑袋,一时觉得委屈好笑:“怎么说实话还要挨打?您平时不爱问,一问就问好几个问题,我实话说了您还不信,闫老师,你可有点儿难相处。”
  闫如玉不理他了:“爱说不说,打光棍丢人丢的不是我的!去找你爸去!”
  说完,转身走了。
  林势安笑得更开怀,末了听到楼上一声咳嗽,抬头,见林傅在楼上瞧着他。
  林老爷子年轻时候就入伍当兵,打过美国人,中年之后一路高升,到了年龄才退下来。
  他生得不算好,皮肤黑,骨架大,却五官周正,个子高大。但这些年旧伤发作,他腿脚不好了,背也拱了许多,显得没那么高大了,只有脸上的威严还在。
  刘姨过来小声说:“林老在楼上自己下棋呢,你上去陪他玩一玩儿吧,我去做饭,一会儿叫你们!。”
  林势安收了笑,点头起身,往楼上去。
  老爷子的书房里,桌子上的书堆成山,只能看到一只桌角。
  他退休后,喜欢上了研究历史,尤其明史,于是看了许多这方面的书和资料,还自己动笔写了起来。
  这桌上,全是他的参考书,除此之外,还有整面墙的历史书。
  闫如玉对此不屑,常说林傅以前还没上几年学就进部队当兵了,整个一粗人,这会儿才想起来做个文化人,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林傅便表示不服,说他学问虽不如闫如玉这个教授,可就是爱折腾,还说人生不止,折腾不息!
  闫如玉听到这话哈哈大笑,却也没事儿就帮老爷子理一理文章段落。
  书桌旁的茶几上,是林傅的围棋盘,上面的棋已经摆了一半,林傅叫林势安进来,林势安便接着他这半盘棋和他一起进行下去。
  没多久一盘棋分出胜负,林势安输了老爷子好几分。
  林傅问他:“多久没下了,退步这么多?”
  林势安道:“这几年一直很少下。”
  林傅摸摸下巴,不看他,重新开了一盘新的,然后叹道:“听你在楼下跟你妈说,昨天去约姑娘了?是姓常的那个吗?”
  林势安说:“不是。”
  老爷子说:“我听说那个常小姐也不错,你怎么不喜欢?”
  林势安道:“姑娘脸皮太薄,跟她说不了几句话。”
  老爷子哼笑:“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脸皮薄的姑娘吗?怎么现在口味变了。”
  他道:“那会儿不是不懂事吗?”
  老爷子说:“你也知道自己以前不懂事儿,年轻时候也不是没遇着好姑娘,你自己说我和你妈插手过没?你自己作,三心二意,顾此失彼,最后落得光棍一条!”
  林势安笑说:“我在您和闫老师跟前,就没得过好话。”
  老爷子道:“你想得好话,就得做好事!现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了?真知道了就好好的找个,别三四十了还吊儿郎当,说出去我跟你妈都脸上没光!”
  林势安点点头,依旧没什么表示。
  老爷子便又试探着问:“什么样的姑娘?”
  林势安抬眸想了想,笑着慢慢说:“找个机会吧,我会带她回来给你们瞧瞧……”
  第40章
  “真用心了?”
  林势安道:“您也说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 还能怎么胡闹。”
  老爷子听到这话, 心情就好很多了, 下棋的时候路子走得也顺, 结果林势安输的比刚才更惨。
  又开一局,林势安才稍稍进入状态扳回点分数。
  两人这边棋局刚结束, 楼下的午饭也做好了。
  白露这边回到家, 没见到屋里有人, 她知道白雪经常出去玩,白露从没问过她去干什么,但每次回来, 还是会确认一下她在不在家。
  走到次卧门前,白露叫了声“白雪”,没人应, 她便试着推门——
  门打开了, 里面却没人,白雪的包不在, 但衣服都叠得整齐, 放在床头的被子上。
  白露皱眉:“这丫头, 又跑哪了……”
  这个时候的白雪已经坐在书店里了。
  早起到书店, 她照例打开书店的大门, 然后开始了这一天的工作。
  说是工作,不过就是坐在收银台前刷刷手机,看看书。
  她这工作是没有周末的, 只能调整假期,周樾说她可以一个月休息四天。假期虽少,重在悠闲,白雪将这些空闲时间利用起来,把过去因为学业繁忙没看完的书都挑出来,一本一本看完。
  其他时间都好说,最难熬的是午饭之后的那段时间。
  书店有时候一整天都没一个人来,她一个人虽然清净,但也容易无聊,尤其吃过午饭后,人最容易犯困,这屋里没人跟她说话,白雪没一会儿就撑不住,手撑着下巴开始打盹……
  她睡得正香,突然被“嘭”的一声给惊醒——
  她一个机灵醒过来,眼前一时模糊。
  白雪茫然,她寻声音看过去,初开始没瞧见异样,过了会儿看到最里面的书架后面有个黑影钻出来……
  男人揉着腰,重重吐了口气,从里面挪出来。
  白雪看清人,有些惊讶:“周医生?”
  周樾看了她一眼,走过来,脸上全是痛色。
  白雪没想到他在店里,毕竟她从早上八点来开门到现在,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没往里屋走,根本不知道里面还有个人……
  周樾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他穿一件男士汗衫,头发蓬乱,衣冠不整。
  刚才不知道摔到了哪里,他扶着腰,好久没缓过来劲儿。
  白雪忙上前去,要扶他,他摆摆手,吐了一口气说:“谁把里面地上的毯子弄走了?”
  白雪猛地想起来,里间的书架后面是有个沙发的,沙发旁的地板因为冷硬,地上铺了个厚地毯,但好久没清理了,灰尘落了一层......白雪昨天看到,就把地毯拿出去洗刷了,在外面晾着,还没来得及拿回来。
  她低声说:“是我……我给洗了。”
  周樾看她一眼,似乎是腰摔得太疼了,他懒得跟她计较。
  白雪像犯错的学生,跟在他身后,忙给他拉椅子,让他坐下来,等周樾掀起了衣角看后腰时,两人都看过去,见那里有一块儿青紫,颜色很吓人。
  白雪吓了一跳:“呀,怎么摔得这么严重?”
  周樾皱着眉头,闭了闭眼睛说:“跟摔的没关系。”
  白雪见那伤像是被硬物砸的,小心问:“周医生,你跟人打架了啊?”
  周樾本疼得皱起眉头,闻言笑出来,说:“昨儿晚上来个孕妇大出血,手术时她老公不在,我们先给抢救了,术后要家属补签相关协议,结果他们家属不肯付手术费,闹起来了,我中间被那孕妇的老公推了下,磕上了门把。”
  白雪说:“这得多大力气推的啊?”
  周樾哼道:“两百多斤个大汉,一拳头能把你砸到墙缝里。”
  白雪被逗乐,说:“您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伤得还不算重。”
  周樾说得时候轻松,不过却也没夸张。
  昨天那个孕妇的家属体格实在庞大,当时值班的,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些女护士和另外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医生,他作为其中最年轻力壮的,自然是挡在前面。
  本来也没有落在下风,只是他没想到那男人真会动手,一个没防备被推了出去,腰撞在门把上,疼得他当时就骂娘了,上去给了那男人一拳——
  最后报警,那男人倒成了受害者,说他们医生动手打人,这个世界上上,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脸的,周樾被院方教育了几句,就先回来休息了。
  他回来时已经是凌晨,浑身酸疼,又困的睁不开眼,就直接在书架后面的沙发上睡了。
  那会儿醒来,周樾没意识到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一翻身就掉在地上了,结果地上冷硬冰凉,给他雪上加霜……
  白雪劝周樾去趟医院,遭到他的白眼。
  “我自己就是医生,还找什么医生?”他说,“你去屋里找找,我记得有瓶活络膏,涂涂算了。”
  白雪拗不过他,就去屋里找药膏,还真被她翻到了。
  拿给周樾,他利索地使唤白雪:“给我掀着衣服。”
  白雪乖乖掀起他的衣服。
  周樾手上抹点药膏,揉上去。
  活血化淤需要辅助按摩,不知道是不是太疼了,他使不上劲,看着动作有些笨拙。
  白雪没忍住,笑了出来,结果又遭了周樾的白眼。
  她忙收了笑,恢复一本正经说:“周医生,不如我帮你涂吧,我下手可能有点重,你忍着点儿……”
  周樾冷着脸,但还是把活络膏交给了她,自己动手撩衣服。
  男人腰部线条清晰,和女人的身体不一样,白雪的手掌覆上去,觉察到他肌肉的力量,她有些害羞,毕竟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一个男人……
  脸上泛红,心跳不正常,可她头脑却很清晰。
  觉察到自己的异样,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脸上的热便退了一些。
  年轻少女对成熟男性总是会轻易生出依恋的情绪,尤其是长得有些姿色、又颇有些能力的男人。
  白雪不算例外,她上学时候,遇到长相周正,衣着干净的年轻老师也会心生向往,可是她又十分清楚,这是一种不成熟的情绪,是一种诱惑力,并不是所谓的喜欢或者美好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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