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他此时实在动弹不得。只能加快灵气运转速度，恢复身体疲劳。
  五分钟后，他才起身打开房门，门外，月色撩人，虽然隐藏在云层中，却像是欲遮欲掩的出浴美人。
  柳天端起饭菜，去到院落一处亭台。
  仆人送的饭菜均是美味佳肴，很久没有吃饭的柳天，倒也是胃口十足。
  “这公孙龙想得还挺周到。饭菜很美味，居然还有附带了一壶没酒。”
  柳天不喜欢喝酒，但在这月色下，却也想小酌几杯。
  良辰美景，岂能无酒助兴？
  月色下，一位少年举杯独饮，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在想什么。或者在对着月亮思念上一世的亲人朋友。
  “雾朦月悬空，夜深湿意浓。举头月相似，低头人不同。”
  良久，柳天叹了口气，有感而生。他现在大致可以理解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意境。月亮依旧是那个月亮，只是看月亮的人再也不相同了。
  “举头越相似，低头人不同？好诗。”
  突然，一道女人声传来，声音婉转，动人不已。
  柳天扭过头，发现远处池塘上有一艘小帆船，帆船上坐着一位白衣女子。
  女子白衣胜雪，在月光下像是下凡仙女。她盘腿坐在船头，身前放着一架古筝。
  柳天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接着喝酒。
  女子也没有说话，只是开始弹奏古筝。
  嗡。
  古筝响，虫子都停止了鸣叫。整个东厢只有悠扬婉转的乐声，飘飘洒洒，直入天际。
  乐声低沉，像是谁在夜空下弹奏一曲悲歌，柳天不懂音律，却也听得如痴如醉。
  同时，他知道弹奏这样低沉乐曲的人，内心一定也有无法述说的忧愁。
  但柳天没有开口问，对方也没有开口讲。
  夜色下，一白衣女子独坐船头弹曲，一少年孤坐亭台喝酒，也算得上一道美景。
  良久，乐声消失，白衣女子划船上岸，消失在柳天的视线，没有上前交谈一句话。
  “好美的乐曲。像是能够牵动听者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忧伤。能够让人在曲子结束时，将一丝忧伤随着音乐的结束而斩断。这或许就是乐曲大师。”
  柳天流连忘返，女子的乐曲让他心中的落寞减小了一分。
  摇了摇头，将一壶酒喝尽，他才回了房间。这一刻，他有点明白为何风傲天会喜欢喝酒，那是在麻痹自己，让自己忘记不开心的过去。
  九天宗第一天才成为废人，他得有多坚强，才能选择继续活下去。换做别人，只怕生不如死。
  回到房间，柳天盘腿而坐，继续冲击风池穴。
  “上一世的人，我已经抓不住，但这一世，任何人都不能抢走他们！他们是我活下去的支柱。如果没有他们，我就算成为九州第一人又如何？我不想在光鲜的外表下，有颗孤寂得像座坟墓的心。我想变强，为我自己，更为了身边的人。风池穴，冲冲冲！破破破！”
  体内，金色灵气疯狂冲击，像是条条金龙不停咆哮。
  剧烈的疼痛随后而来，柳天却一直咬牙坚持！
  这个世界他虽然没有亲人，却有朋友、有师父、有同门师兄弟。有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他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他要变强，他必须变强！
  一夜过去，风池穴依旧没有冲击成功。他全身早已经被冷汗浸湿。
  在那巨大的痛苦折磨中，他坚持了整整一夜。给他动力的是——心中的牵挂。
  “天哥哥……”
  一大早，邱伶儿的声音传来，随后没有敲门就推门而入，她神色暗淡，像是一夜没睡好。
  柳天有点心疼：“怎么了？”
  邱伶儿抬起头，忽然拉住柳天的双手：“天哥，我们现在就离开公孙家吧。”
  柳天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开公孙家。真的。”邱伶儿的表情很认真，“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晚上，我怕事情朝最坏的方面发展，所以，我们走吧。我不见我父亲了。反正这么多年我重来都没见过。我只想和天哥哥在一起咧，永远在一起咧。”邱伶儿强逼自己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少了往日的灵气，变得不再灵动。
  柳天呼出一口气，摸了摸邱伶儿的头，道：“伶儿，别说傻话，别逃避。有些话你必须问清楚。你忘记了小时候同你母亲吃的那些苦了？”
  “在你和你母亲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在你母亲重病的时候他在哪里？在你小小年纪就为家里忙上忙下的时候，他在哪里？如果他不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天哥发誓，总有一天会压着他去你娘坟前忏悔认错。但，这些事情都必须要你去了解，去面对，而不是逃避。如果你逃避，你永远不会知道他究竟是被逼无奈，还是真的亏欠你们母女太多太多。”
  柳天的表情第一次这么严肃。他也舍不得同邱伶儿分开，他也畏惧邱伶儿被强行带走。但，有些事情逃避不了，那人是为了邱伶儿而来，就算今天逃避，他若查到邱伶儿的行踪，定然会主动找上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该面对的就不能逃避，这是他窝囊了一年得到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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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八十一节 出门
  “天哥哥……”
  邱伶儿瞳孔闪烁不停，像是没有预料柳天会说这样一大堆话。
  “伶儿，放心吧。天哥还是那句话，将来不管因为什么导致我们分隔两地，我都会想办法去接你！到时候我乘坐飞天马车，踏着七彩祥云去接你好不好？”
  柳天故意将事情说得美好。以便邱伶儿能够接受。
  “乘坐飞天马车？踏着七彩祥云来接伶儿？”邱伶儿双眼冒星星，但随后还是一阵暗淡，“可是伶儿真的不想同天哥分开。”
  “伶儿，天哥也不想。但就算我们分开，心始终在一起。何况，事情或许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呢。反正不管怎样，天哥都要尽最大的力量将你留在身边。所以，你勇敢去面对吧。不能逃避。”柳天将邱伶儿搂在怀里，声音温柔无比。
  “嗯，伶儿知道了。”邱伶儿终于点了点头，紧紧抱住柳天的腰，良久才松开，道，“天哥，伶儿就不打扰你修炼了。”
  话落，便转身离开。
  其实，邱伶儿的内心还是想见一见她的父亲，她心里的确有太多太多要问的。
  邱伶儿离开后，柳天盘腿而坐，继续冲击风池穴。
  “冲，冲，冲！为了伶儿。给我破，给我破！”
  他近乎疯狂，撞击的疼痛已经阻止不了他那颗想要变强的心。
  不多时，他全身冷汗淋漓。
  日出日落，他一坚持就是整个白天。
  “呼！”
  深呼一口气，他脸色苍白如纸，身体躺在地上，居然不能站起来。他力竭了，身体已经抵达极限。
  “公子。饭菜还是给你搁在门外？”
  仆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柳天点了点头：“放在门外吧。”
  其实中午的时候仆人来送过一次饭，柳天虽然喜欢吃美味，但修炼才是最重要的，中午的饭菜到现在还搁在门外。
  十分钟后，柳天身体恢复行动力，这才站了起来，打开房门，月亮又升了起来。
  柳天提着饭菜，再次去到亭台，一边喝酒吃菜，一边仰望明月。
  月亮很美，可大多时候都是月缺，月圆总是少数。
  柳天望着弯月，怔怔入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弦声响动，婉转低沉的乐声响彻院落，余音绕梁，直上天空。
  柳天收回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池塘。
  池塘荷叶边，停了一艘小船，小船船头上，坐着一位白衣女子，白衣胜雪，一尘不染，她身上有一股出尘的气质。
  不过，由于距离太远，柳天只能勉强看到女子的容貌，不过这朦胧的美，更增添女子一分神韵。
  曲声婉转，忽而激昂，忽然低沉，像是在演绎人世繁华衰败、快乐和忧愁。
  良久，琴声消失，女子划着小舟，上到岸边，翩然而去。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十分钟后，柳天喝完酒，重新回到房间。二话不说，盘腿冲击脚底风池穴。
  “冲冲冲！”
  剧烈的疼痛从脚底传来，随后蔓延全身，灵气巨大的冲击力，损害的是他整个身体。像是洪水冲击堤防。
  “不行，到现在都没有将穴窍冲开，一定冲击的力道还太小！我要加大力道，必须破了它！”
  柳天内心不停大吼，体内灵气游动的速度再次加快，像是一头头不停咆哮的金龙。
  此时若他是脱了衣衫，就能看到他的身体隐约有金色灵气在游动，像是要撑破他的身体，透体而出。
  柳天为了尽快打通风池穴，近乎疯狂！
  冲冲冲冲冲！破破破破破！
  柳天全身被汗水浸湿，依旧咬牙坚持。
  如果知道穴窍在哪里，知道冲击穴窍的方法，还需要花费数天时间，他同废物有什么区别！就好像眼前放着一把锁，明明给了你钥匙，你却始终打不开锁，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柳天不想当废物，他必须尽快打通右脚的风池穴。
  “额啊！冲！”
  灵气狂暴，从四面八方涌来，随后撞击在一起。
  轰。
  一声闷响，他感觉体内产生了爆破，但穴窍依旧没能打通。
  “再来！”
  他不停重复整个过程，两个时辰后，他便摊在地上。加大力度修炼，他居然只能坚持两个时辰。
  休息了半个时辰，他重新坐起。却没有立马开始修炼，反而是静下心，开始冥想和总结。
  柳天不是一个疯狂到没有头脑的人，如果失败多次，那只能是他的方法还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