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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团锦簇 第2节

  后来谭氏看呦呦对书本格外有兴趣,就找出了一套图画书给她看,其实就是一些类似于漫画之类的小儿启蒙图画书。据说,是谭氏小时候谭耀宗画出来给她启蒙的。
  谭氏找出这套图画书来的时候,表情是悲伤和怀念的。呦呦知道她肯定是又想起了谭耀宗夫妇,立刻打个岔岔开了。这套图画书并不厚,每页上都有一个故事,还有一副对应的图画,故事多数是司马光砸缸、孔融让梨、黄香温席这些儿童启蒙故事。
  呦呦抱着图画书看了两页,就听见前头大门有了动静,立刻放下书从榻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屋门口去,对着已经走进来的谭丽娘招手:“娘!”
  谭丽娘一手抱着三岁的怀瑾,一手撑着伞从外头进来,看到呦呦对她招手,就露出一个微笑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呦呦就觉得,谭丽娘的笑容笑得十分勉强。
  此时听到声音的陶陶和怀宇也走了出来,姐弟两个撑着伞走进雨里,一个打伞一个从谭丽娘的手中接过弟弟,相携着走进屋里来。
  一进屋,陶陶就把怀瑾放到炕上,脱了鞋让他去炕里自己去玩,回头看去,怀宇已经从茶壶里倒了水递给他的母亲。
  谭丽娘也是真的渴了,接过水杯就一口气喝了下去,等放下水杯就对上陶陶担忧的目光。谭丽娘对她安抚地笑笑,可是那小热闹个怎么看都觉得心酸。
  “娘,县城放榜没有?爹考中进士了吧?”怀宇带着期盼的表情,迫不及待地问出了他所关心的事情,并没有看到大姐陶陶在一个劲儿地冲他使眼色。
  谭丽娘面色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到底是男孩子,又是夫君亲自教导培养了几年的,与他父亲的关系格外亲近一些。
  呦呦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感觉到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不好的事,不然就算前几年丧事中,谭氏也只是悲哀而不是现在这种犹豫和不安。呦呦看了一眼爬过来在自己身边玩布老虎的弟弟,悄悄捅了一下他的腰窝。
  怀瑾被捅了一下就抬起头看她,以为姐姐也想玩布老虎就往前递了一下。呦呦看着怀瑾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心底说了一句“弟弟对不起了姐姐也不是故意的”,然后在他大腿内侧最细嫩处掐了一下。
  “哇——!”怀瑾大声哭了起了,引起了另外三个人的注意,也打破刚才大眼瞪小眼的局面。
  陶陶立刻走过来抱起怀瑾,看到小怀瑾指着呦呦一边哭一边说着“掐”“掐”的,陶陶看了呦呦一眼,呦呦假装什么都不懂地样子指着小怀瑾:“大姐,弟弟为什么哭?饿了吗?”
  陶陶虽然对于小弟弟突然哭起来表示怀疑,但是一时也摸不准到底是不是呦呦干的坏事,只好拿着不老虎逗他,好在小孩子忘性大,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就不哭了。
  被怀瑾这一哭,刚才的谈话就这么被岔了过去,谭氏松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儿,站起身去了厨房。
  ☆、第三章
  第三章
  陶陶哄好了怀瑾就放他一个人在炕上玩,自己继续做起了针线活,怀宇去了对面房里继续温书。呦呦坐在炕上眼睛盯着地面,若有所思。
  家家房顶冒出炊烟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夕阳余晖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钻出来,照进房间里,在墙上涂下一片不甚明亮的金黄。
  哟哟站在院子当间,手上拉着小不点怀瑾。说怀瑾小不点,其实她也没有好哪里去,一个是三岁的小豆丁,一个是五岁的小豆芽。
  呦呦拉着怀瑾在院子里干嘛呢?小豆芽在教小豆丁背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原谅花呦呦吧,她一个学外语的,自打高考过后各种古诗词就已经还给了语文老师了,看到雨立刻想起来的诗词总共没有几句,想背一句“天街小雨润如酥”吧,又怕太高级暴露了自己穿越的身份,况且,其实她也不记得下一句是什么了。
  呦呦刚背出下一句“借问酒家何处有”,就被从屋里出来的怀宇打断了。
  “这首诗太悲伤了,怀瑾来,哥哥教你另外一首。”怀宇走过来拉住小怀瑾的另外一只手开始教他背诗,“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小豆丁怀瑾跟着哥哥背,“好雨兹丝节,当村莱发僧。”小豆丁才三岁,话还说不清楚,两句诗十个字,走音了一半。
  呦呦被他逗得叉着腰仰天哈哈大笑,怀宇也是哭笑不得,弯下腰捏了捏怀瑾的鼻子,又瞪了呦呦一眼,呦呦才不怕他,立刻反瞪回去。小怀瑾什么都不懂,站在俩人中间咯咯地笑。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陶陶站在门口叫人了,“你们两个别看了,带着怀瑾净手吃饭了。
  谭家的晚饭很简单,不,应该说是简陋:一人一碗粟米粥,稀得可以照出人的影子,谭氏、陶陶和怀宇一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四合面窝窝头,呦呦和怀瑾人小,俩人分一个,然后一碟子酱菜。没了。
  呦呦其实理解谭氏的这种节俭朴素的作风,毕竟家里现在没有收入,陈士梅的廪米虽然不少,可是谭氏从来没有经手过,据说她也曾去府衙里问过,府衙里的人说陈举人的廪米三年前走的时候一次性都领完了,还拿出了字据给她看。谭氏认字,自然一眼就看出的确是自家夫君的字迹。
  无法开源,那只能节流。家里现在除了女人就是孩子,唯一的花销就是怀宇读书的束脩。现在先生免了他的束脩,书本纸币这些家里有父亲和夫君用剩下的,已经不会怎么花钱了,那么就只能在吃喝上节省。
  可是理解归理解,时间久了谁都受不了啊,家里已经连着至少一个月没见过荤腥了,尤其四个孩子,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总这么下去,真的要营养不良了。想想前世自己五岁时可爱的婴儿肥团子脸,再对比现在,虽然不是面黄肌瘦也差不多了。
  佳瑶喝光碗里的米汤及数的过来的米粒,把空碗递到陶陶面前,“姐,倒碗水。”
  陶陶和怀宇已经吃完了,谭氏自己的那份也吃完了,正抱着怀瑾一点点喂他吃,只有呦呦,半个窝窝头还有一半没吃完。
  呦呦有时候庆幸自己穿来的时候家里还没这么困难,还能让她隔三差五吃上一次鸡蛋,不然以窝窝头粟米粥这种搭配组合,她吃一天都咽不下去。不是呦呦矫情,她前世也吃过窝窝头,不过两种窝窝头真的没有可比性啊,一个是粗粮细作里面加了无数的调味品,另一个粗米面粗的已经不能再粗了。每次呦呦都是靠着水的助力,生噎硬咽下去的。
  晚饭吃完,太阳已经下山了,屋子里的光线暗下来却又不到点灯的时候,谭氏就坐在炕上,怀里抱着小怀瑾,呦呦和陶陶坐在两侧,怀宇坐在脚下,一家五口开始了每日的饭后消遣:讲故事。
  谭氏小时候是被谭耀宗捧在手心里的,虽然不是当男子一样培养,也是教导过诗经楚辞的。只是后来谭氏成了亲,陈士梅不喜她过于展露文采,才渐渐放下来。但是有些东西,存与记忆中,也是刻于心血里的。
  这一天,谭氏讲得是秦末农民起义领袖陈胜的故事。陈胜小时家里贫困给人当雇工,有一次在田垅上休息,他跟同伴说了一句话。讲到这里的时候,谭氏问怀宇,“知道陈胜说了什么话吗?”
  怀宇点头,他以前听父亲讲过陈胜吴广的故事,陈胜说过最出名的一句话就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谭氏点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这句话的确是陈胜说过的,但是我们今天讲的不是这句话,而是另外一句,‘苟富贵、毋相忘’。”
  呦呦听到“苟富贵毋相忘”这六个字,就转头看向谭氏,借着窗外的余光,呦呦发现谭氏眼睛看向前方,似乎并没有焦点,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陈胜后来举兵起义,当了张楚王富贵了起来,原来的那些一起做工的同伴们就来找他,陈胜虽然不高兴,但是依然让他们进了宫,这些同伴们见此就越发不拘礼节起来,说了很多陈胜以前的小笑话,陈胜听了就不高兴了。恰在此时呢,有些想要讨好陈胜的人就说:这些人愚蠢无知胡言乱语长久之下会损害您的权威,不如杀掉他们。”
  “后来呢?”怀宇好奇地发问,“真的杀掉了吗?”
  陶陶也很好奇,瞪大眼睛看向谭氏,期待她继续讲下去。只有呦呦,她知道陈胜真的杀了这些人,不止如此,她还知道谭氏将这个故事的真正目的——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可弃。
  呦呦想,她担心的事情大概真的成真了。
  后面的故事呦呦就没有听了。她在想,如果陈士梅真的当了陈世美,他们这一家大小五个人要怎么办?学秦香莲进京告御状?还是让位于公主谭丽娘自贬为妾?
  告御状的话,若是君主圣明并且遇到一个似包拯般的青天人物还好,若不然恐怕一家大小五个人都要命丧他乡。若谭氏降为了妾,她们兄弟姐妹几个要怎么办?花呦呦虽然不是地道的古人,但是古装剧和小说还是没少看的,知道妻妾之间的区别也知道妻妾的儿女之间的区别。
  不说别人,单说怀宇。嫡长子和庶长子的差距可是天差地别。分家产、考功名,甚至连娶妻都不能自己做主,全要被人操控压迫着。更别说在古代几乎没有人权的女子。
  然而,无论呦呦此时如何担忧,她一时都无法想出对策来,甚至不能说出来也不能表现出来。
  随着夜幕的降临,谭氏的故事讲完,也到了休息的时间。到底是还年幼,时间不过是戌时正,北京时间八点钟左右,呦呦就已经打了好几个呵欠了,而更小的怀瑾已经在谭氏的怀里睡着了。
  陶陶从柜子里拿出被卧铺好,母子五人就此歇息。五人的睡眠顺序,从门口向里依次是怀宇、怀瑾、谭氏、呦呦、陶陶。
  虽然《礼记·内则》中有言: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然而陈怀宇才刚满八岁不久,且都是一家子,因此并没有那么多讲究。
  到底是年纪幼小,身体精力不济,呦呦虽然极力想要多思考一会儿,却抵抗不住睡意的来袭,很快就在谭氏的护翼下睡熟了。
  只是花呦呦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来得如此如此措手不及,别说对策,连单策都没想到。
  那是谭氏从县里回来后的第三天。三天前的那场雨带来的寒气,早就被南风吹走,同时带来的还有暖融融的春意。脱了厚棉袄,换上夹袄,整个人都灵活松快多了。谭氏今日要去三条街外的绣活铺子送绣活,陶陶留在家里继续做绣活,怀宇休沐在家温书,呦呦则带着怀瑾在大门口玩跳格子。
  这是她最近新想出来的游戏。主要是怀瑾和她都太瘦弱了,在这种一场风寒就会要人命的古代,还是锻炼好身体为妙。她就想了些她小时候玩的游戏,最终选定了跳格子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又很有效果的游戏。
  “对,对,两条腿一起跳,抬起来跳。”呦呦指挥着三岁小豆丁怀瑾从一个格子跳到另外一个格子里。
  小怀瑾也挺听话,一开始还不会并着双腿跳,都是先抬了左腿再抬了右腿,像走路那样跳,后来在呦呦的教导下,很快就学会了。
  呦呦自得,我果然很聪明。
  就在她洋洋得意时,一个阴影笼罩了她。呦呦抬起头,发现面前站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老者,穿着富贵面白无须,身后还跟着连个从人。
  呦呦睁大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心里“哦”了一声,原来这就是古代的太监啊。如此想着视线忍不住落在他脐下三寸的地方,想到以前大学卧谈会时对于太监到底是切蛋蛋还是切唧唧的讨论。
  来人正是当朝公主府总管大太监陈公公,他奉公主之命,特地从京城赶到这个千里远的小县城,只为了送一纸休书。他虽然也觉得公主此举不妥,如果真的看中那陈士梅欲招他为驸马,让那谭氏自请为妾就好,何必把事做绝,然而公主心意已决,他终归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
  “小娃,你家大人在家吗?”陈公公面带笑容,弯下腰来同呦呦讲话。
  ☆、第四章
  第四章
  “小娃,你家大人在家吗?”陈公公面带笑容,弯下腰来同呦呦讲话。
  呦呦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人的笑容应该还算真诚,不过再真诚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拆散她们家的凶手。此时怀瑾也发觉了又陌生人,躲在呦呦的身后偷偷探头往前看。
  “哥!哥!”呦呦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弟弟,大声朝院里喊了几声,不过片息,就有蹬蹬蹬地脚步传来。
  “怎么了,妹妹?”怀宇一出大门,就看到三个不认识的人站在门口,呦呦一个人护着弟弟和他们对峙,他立刻大步上前,将呦呦和怀宇护在身后。
  怀宇不知对方何人,但是来者是客,而且对方又是一老者,他双手相交握拳对老人行了一礼,“小子陈怀宇,见过老先生,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陈公公看看颇有礼仪的怀宇,再看看他身后警惕的小姑娘和被她护在身后的有些害怕紧张的小奶娃,完全确定,这里就是陈士梅的家。
  陈公公没有回答怀宇的话,反而又问了一遍,“小娃娃,你家大人在家吗?”
  怀宇刚想说“母亲不在家请先生屋里坐”,就被呦呦在身后拽了一下胳膊拦住了。
  “哥哥,这位爷爷刚刚说,爹爹在进京赶考的路上病逝了!”
  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就是!
  这句话一出口,除了还啥也不懂的小豆丁怀瑾,其余的人都惊呆了!这“其余的人”可不止怀宇、陈公公和陈公公带来的两个随同,还有被她刚刚那两声大喊吸引出来的附近邻居们!
  接下来,四周就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啥?陈举人病死了?”“哎呦,那留下这一家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啊?”“谭娘子好像不在家?我刚看她往前街去了?”“要说这一家也够可怜的,这才几年啊,人都没了。”……
  人们正在七嘴八舌地议论时,不知道谁眼尖,一眼看到了从街角走过来的谭娘子,喊了一声“谭娘子回来了”,立刻地,所有人都看过去。
  呦呦和怀宇虽然个子小,也都踮着脚朝街角看过去。
  谭丽娘送了绣品结了账从绣坊出来,抬头看了看日头,想着快到中午了孩子们一定饿了,就快步往家走。走到自己自家所在的街上,在拐过街角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自家大门前,还隐约听到不小的议论声。
  谭丽娘走近,对着众邻居点头微笑,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怀宇和呦呦面前的陈公公和他的随从,谭丽娘的脸色立刻变得很差。
  呦呦在一旁看着,一面感叹谭丽娘不会隐藏情绪一面猜测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谭丽娘转头看向陈公公,陈公公也在看她,甚至有些发愣。直到陈公公的随从拽了拽他的袖子,他才醒神,对着谭丽娘微微颔首,心里却起了惊涛骇浪:像,实在太像了,太像皇太后年轻时了。
  怀宇看到谭丽娘回来,就凑到她的身边叫了一声“娘”,谭丽娘摸了摸他的头,又拉过呦呦和怀瑾,挨个摸了摸,然后转头对陈公公说:“老人家有事情请进院子来谈吧。”
  陈公公在谭丽娘的邀请下,进了谭家的院子。一边往正屋走,陈公公一边暗中打量:四四方方的一进院子,地面铺着青石板一直通到正方门口,东西两侧各两间厢房,正对大门是坐北朝南的正方三间。院落干净整齐,在正房的窗台根下摆放着的几株花草,将院子更添些生机。
  谭丽娘引着陈公公等人进了里屋,原本在炕上做绣活的陶陶不妨家里突然来了客人,吃惊了一会儿就急忙下炕来烧水沏茶。
  陈公公在两张圈椅中的下首坐了,扫视了一圈屋内,整洁干净摆设简单,倒是桌上的这套天青色茶具很是不错。于是陈公公在心中暗暗点头,也难怪公主非要他亲自来看看。
  谭丽娘斟了一杯茶放到陈公公一侧,“茶叶不好,还请您多担待。”
  陈公公微微欠身,表示感谢,然后看了看坐在炕沿的四个孩子又看了一眼谭丽娘,似乎在暗示她让孩子们离开,不过谭丽娘并没有看到,或者看到也装作没有看到。
  “老朽姓陈,从燕京来,是公主的内务大总管,旁人都叫我一声陈公公。”陈公公开口自我介绍。
  谭丽娘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四个孩子除了怀瑾什么也不懂看热闹外,另外三个都明显地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与怀宇和陶陶不一样,呦呦猜测到的更多。
  陈公公说完上面一番话,不见谭丽娘有什么动静,心中奇怪了一阵就释然了,这位娘子怕是已经听说了。
  谭丽娘的确已经听说了,在她去县城打听春闱结果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公主新招了驸马,是当朝探花郎,姓陈,就是咱们县城的人。那时候,谭丽娘虽然不敢确定,心中却有了猜测。
  后来她怀抱着疑惑的心情去县衙找做了县太爷的表姑父,表姑父没有见她,却让表姑母告诉她:无论如何,要保住孩子的嫡子地位。谭丽娘至此,已完全确定,那人真的抛妻弃子做了公主的东床快婿。
  陈公公等了一会儿不见谭丽娘说话,刚想再开口,就听到谭丽娘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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