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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凝香有些不解;“那等女子是哪等?”
  赵云平哑然,也心知凝香年纪小,没见过世面,当下只得解释道;“此女乃京师秦楚楼的歌姬,因着有些名气,也有些达官贵人愿意捧她,才让她在夫人面前造次。”
  凝香这才知晓,原来方才那位小姐并非什么名门嫡秀,而是京师名妓。前世在张府时,三公子有两个小妾都是青楼女子,凝香并不是没有见过妓女,可此时怎么也没法将方才那个女子和张府里的那两个小妾想到一快去。
  她的声音虽是柔媚,可却透着淡淡的香寒,并没有欢场女子的那股妖冶之态,反而让人觉得清新出尘。
  凝香低头想了想,又是言道;“那相公也去捧过她吗?”
  赵云平忍俊不禁,只摇了摇头;“侯爷是何等人物,哪会去那种污秽之地,夫人只管放心,侯爷从不与这些女子扯上干系。”
  凝香心里踏实了些,又觉得自己这般相问,未免显得太过小家子气,她悄悄看了一眼赵云平,见他脸上并无丝毫轻视,才微微放下心。
  秦楚楼。
  红妆刚进楼,崔妈妈便是迎了过来,不住的打着扇子,焦声道;“我的好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睿王已是等了你两个时辰,你再不回来,妈妈我可是要去尚书府讨人了!”
  红妆听得睿王二字,一颗心顿时颤了一颤,唯有面上依旧是矜持而冷漠的,只淡淡道了句;“听闻睿王最近一直忙于北疆战事,又哪有空来咱们秦楚楼。”
  崔妈妈压低了声音,“还不是因着定北侯的事,圣上这次将兵权尽数给了定北侯,王爷心里可不是滋味了,在你屋子里喝闷酒哩。”
  红妆敛下眼眸,轻飘飘的说了句;“我去看看。”
  推开“水月居”的门,就嗅的一股淡雅的蜜罗香,透过屏风,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正斜斜的倚在榻上,也不用酒杯,径自将酒壶对准了自己的嘴巴,自有一股风流之态。
  “王爷这喝酒的法子倒也稀奇,难不成是将尊口当成了酒杯,非要呛着才好?”红妆面色清冷,声音里更是透出淡淡的讥讽。
  袁子阔不以为意,见到她来,只微微一笑,“你这里难得清静,小王自斟自饮,也得罪你了?”
  红妆倒了一杯茶,递于袁子阔面前,见他一双凤目隐有醉意,越发衬着那张脸俊美无俦,眉目分明。
  “王爷且喝杯茶,醒一醒酒,就快快离开秦楚楼,免得家里的河东狮在寻了过来,将红妆这里砸的不成样子。”
  袁子阔听了这话,面色便有些变了,京师人都知睿王的王妃善妒,而这睿王又偏偏是个风流人物,在这秦楼楚馆中,也不知是有多少红颜知己,被王妃知晓后,无不是追到妓院大吵大闹,为京师徒添笑谈。就连这“水月居”,也是让她来闹过。
  “罢了,”袁子阔苦笑,“你既不愿迎我,小王走了便是。”
  红妆抬了抬眼,见睿王眉宇间满是疲倦,显是已有好些时日不曾睡得好觉,当下一颗心就是抽紧了,又见袁子阔要走,遂是开口道;“王爷请稍等,听妈妈说,王爷这阵子是在为定北侯的事烦心?”
  袁子阔停下步子,见红妆的声音已是变得柔和,心知她心中怨气已消,遂是点了点头,道;“不错,眼下与神鹰国开战在即,皇上将兵权尽数给了梁泊昭,我堂堂一个王爷,不过是跟着定北侯跑跑腿罢了。”
  袁子阔这般说着,便是自嘲一笑,拿起酒壶,又是一饮而尽。
  红妆见着不忍,只低声劝慰;“王爷别再喝了,仔细烈酒伤身。”
  袁子阔眼底微红,摇了摇头道;“梁泊昭的确是难得的将才,带兵打仗,我自愧不如,如今他回了京师,圣上将兵权从我手中收回,交给他手,也是人之常情。”
  话虽如此,心里却仍是烦闷,想他这些年日日校场点兵,风雨无阻,放下王爷的身段,与士兵同吃同住,煞费苦心,终是将一群京中子弟兵训成了足以保家卫国的勇士,岂知那人一回来,皇上便将自己弃之如蔽。
  袁子阔勾了勾唇,想起自己这般为他人作嫁衣裳,只觉可笑。
  红妆见不得心爱的男子如此模样,她静默片刻,终是开口;“若是红妆,能助王爷夺回兵权,不知王爷心中,可否留一个位置给红妆?”
  袁子阔眼眸微眯,看向眼前的女子,吐出了一个字来;“你?”
  红妆点了点头,道;“红妆有法子,可以潜入定北侯府,助王爷夺回兵权。”
  袁子阔脸上浮起几丝玩味,“定北侯为人冷肃,据我所知,他从不来这些秦楼楚馆,府里也从没有歌姬舞姬,你有什么法子,能进入侯府?”
  红妆眼眸清凉,只道了句;“王爷请稍等。”
  说完,她转身去了里屋,回来后,手中则是握着一把匕首。
  她双手将那匕首递到了袁子阔面前,轻声道;“王爷请看。”
  袁子阔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见那匕首样式简谱,显是是陈年的旧物,刀身发黄,握在手里沉沉的,并无什么不同。
  蓦然,袁子阔的眼睛落在了刀柄之处,待看见上面刻得那一个“昭”字,男人的眼睛里有精光闪过,对着红妆道;“莫非这匕首的主人,是梁泊昭?”
  红妆摇了摇头,“这匕首的主人,是我阿姊。”
  “你阿姊?”袁子阔皱眉。
  “我阿姊曾与梁泊昭有过婚约,可惜后来阿姊死于战乱。临终前,她将这匕首给了我,嘱我小心保管。还说,若日后见着了梁泊昭,让我妹代姊嫁,和他履行婚约。”
  红妆说完这一句,面上便是浮起几分轻嗤,眸心满是嘲讽。
  “怎生之前从未听你提过?”
  “红妆幼时与家人走散,四处辗转,后被牙婆卖进了青楼,待赚的一些薄名,才敢入京,而等我进京时,恰逢‘定北之乱’,梁泊昭已经离京,我那时也不知鼎鼎大名的定北侯,竟会是与我未曾谋面的姐夫。”
  “接着说。”袁子阔淡淡吩咐。
  红妆颔首,依言道;“就在前不久,红妆听闻定北侯回京,上个月张尚书家的小公子满月,请了我们一众姐妹去歌舞助兴,席间,我曾隐约听得定北侯梁泊昭的名字,当时只当他与阿姊口中的梁泊昭是同名同姓,后来我细细打听,才知道梁泊昭曾驻守北疆十年,而我们安家,当年亦是住在北疆,想来,定是不会错的。”
  红妆又是看了一眼匕首,慢慢道;“而这匕首,正是当年梁泊昭亲手赠与阿姊的定情信物。无论之后的日子有多艰难,阿姊一直将这匕首随身珍藏,从未离过身。”
  “若我没记错,阿姊给他的,该是一支银簪。”
  红妆声音清冽,望着袁子阔的目光中,更是深幽如潭。
  定北侯府位于京师南城,占地极广,正门处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定北侯府”四个大字。
  凝香刚下马车,便是被侯府的气势所震,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直到仆妇将她请进屋,她才慢慢回过神。
  这府邸乃皇上当年感念梁泊昭驻守边境有功,方才赐下,外间看着虽是富丽堂皇,可内里却是十分简朴,与秦州的梁宅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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