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忍气吞声

  木已成舟。
  第二天。
  陈海去了财务科报道，恢复了干部职位，也有了专属的工位。
  至于待遇，也从每个月的一百来块，又恢复到了干部标准两百八，加上五十的奖金。
  在如今这年代，已经能算是高收入人群了。
  外加金德刚捏着鼻子给的两百奖金，他这一次算是以小搏大，血赚了一笔。
  为了庆祝这事，买了两斤猪肉回家，外加给小雪准备的零食，花出去不少，但剩得更多。
  没等回家，在老旧楼道里，见到了蒋丽丽母子，这时候正准备出门呢。
  “这是要去哪？”
  突然看到陈海。
  或许是因为之前阴影的缘故，母子二人同时退了两步。
  这两步，深深扎了陈海的心。
  他苦笑着从小袋子里，拿出一袋软糖。
  “小雪，别害怕，你看看这是什么？”
  “是……软糖！”
  陈雪都快流口水了。
  这种糖是最近才流行的，五颜六色很好看，她见其他小朋友吃过。
  那时候可馋了。
  陈海把糖交给了陈雪，小女孩顿时喜笑颜开，又对戒备的蒋丽丽道：“你们要去哪？”
  蒋丽丽见他没喝酒，稍微放心了些。
  “你忘记了，今天是爷爷生日，我带小雪回家看看。”
  陈海一愣。
  “那你怎么没通知我？应该提前准备礼物的，我这就去买点东西。”
  “不用了，爷爷说不想看到你。”
  “……”
  陈海细细回忆。
  突然老脸一红，去年老爷子的寿宴上，他跟蒋丽丽二姑家的人吵起来，又喝了不少酒，最后大吵大闹，搞得大家面上无光，结果就是老爷子勃然大怒，让他再也别去了。
  “老爷子也真是的，一年过去了，还这么记仇。”
  陈海喃喃自语。
  “饭菜做好了，你回家热热就能吃，我们先走了。”
  蒋丽丽声音平淡。
  看着妻子清丽的面容，陈海内心起了波澜，摇头说道：“不行，这么漂亮的老婆一个人出去，要是跟人跑了怎么办，我一定要陪你去。”
  “你……”
  “小雪！爸爸都给你糖吃了，你带上爸爸一起去太姥爷家好不好？”
  陈雪咬着软糖，拉着妈妈的手悄悄撒娇。
  小孩子是不记仇的，就算记仇，软糖的滋味也能填补一切，她暂且决定倒向父亲那边。
  “看吧，女儿都愿意带着我，咱们一起去吧。”
  不等蒋丽丽答应，把买的东西放回了屋里，拉着她一起下了楼，性格冲淡的蒋丽丽虽说担忧，却也只能带上陈海一起走。
  在路上，她买了一篮子水果。
  “毕竟是老爷子生日，就买一篮水果，礼是不是太轻了？”
  “没事的，大姑二姑家里条件好，每年都给爷爷送去不少东西，爷爷什么都不缺。”
  蒋丽丽轻声道。
  陈海叹息着。
  蒋丽丽的性格源自于她的家庭。
  很小的时候，她父母就因为意外离了世，是在爷爷的照看下成长起来的。
  因为没有父母，所以性格软弱。
  平时被人欺负也不敢说什么，当初陈海追求她的时候，就是靠了一张会讲甜言蜜语的嘴，以及那时的男子气概。
  可惜，终究还是负了佳人。
  他一路想一路走，不知不觉就跟着蒋丽丽到了蒋家。
  院门口站了两人。
  都是中年妇女，正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有说有笑。
  蒋丽丽走过去。
  “大姑，二姑。”
  “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我接小雪幼儿园放学，耽误了点时间。”
  “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亏你还姓蒋！”
  二姑说话刻薄。
  陈海忍她很久了，去年就是因为被这泼妇阴阳怪气，所以才闹起来的。
  但这一次，他决定再忍忍。
  等他有了说话的资本，真正能被人看得起时，再来让她们好好道歉！
  以后再也不敢对蒋丽丽吆五喝六。
  “还有这人怎么也来了？你没听你爷爷说吗？以后不想看到他。”
  陈海忍耐，但二姑却不愿善罢甘休。
  去年那事还没完呢！
  蒋丽丽劝说道：“二姑，陈海已经改了，他不会再喝酒了，你就让他进去吧，也是一片孝心。”
  “孝什么孝？笑死我了，就他这样的还孝心呢？”
  二姑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说话时摇头晃脑，满脸嘲讽。
  “他还在天天喝酒吧？也不知道你们娘俩怎么忍下去的，不像你那堂哥啊，今年刚刚转正，马上就要提干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提起儿子的时候，她又得意了起来，脸上涂的妆粉都唰唰往下落，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劣质产品。
  陈海陡然烦躁。
  却还是咬紧了后槽牙，硬生生憋住了脾气。
  “二姑教训的是，我已经知错了，让我进去也给爷爷道个歉吧。”
  “哟！还真转性了！”
  二姑都惊了。
  大姑也看陈海不惯，但人来都来了，就这么干站着确实不是个事。
  “进来吧，看你态度诚恳份上，今天你要是再敢闹事，今后别想踏进我们蒋家一步！”
  “谢谢大姑，谢谢二姑。”
  蒋丽丽拉着陈海进去。
  陈雪夹在父母中间，嘴里含着舍不得嚼的软糖，她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要低声下气。
  悄悄看了眼化妆过度，满脸惨白粉末的二姑。
  “妖怪！”
  小雪含糊不清念叨着。
  别人没听见，但陈海听到了，心头一暖，这是替老父亲出气呢。
  把孩子抱了起来，心头的火气也降了不少。
  进去之后，就是面见蒋家老太爷了。
  蒋家人丁兴旺，今天来了三四十个各路亲戚。
  其中直系亲属，包括两个女儿。
  也就是蒋丽丽的大姑蒋清、二姑蒋白，两人的丈夫孩子今天也来了，所以格外热闹。
  蒋丽丽父亲排行老三，可惜早逝。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叔蒋生，则是在部队参军，两三年才回来一次。
  听说级别挺高，只不过跟家里联系太少了。
  这让蒋老爷子很不满。
  外加大儿子蒋天早早去世。
  尽管有两个女儿照料，但老人晚年过得不算幸福。
  所以看到陈海的时候，那眼神别提多嫌弃了。
  “你小子怎么又来了？”
  “老爷子，去年我犯了大错，今年是特地来给您道歉的。”
  “你要道歉还得等一年，这是我面子大，还是你架子高啊？”
  老人在太师椅上坐着，居高临下看着满脸讪笑的陈海。
  陈海拉住了想要说话的蒋丽丽。
  提起果篮放桌子上，歉然说道：“请爷爷原谅，我真的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