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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将军多妩媚 第218节

  “柳元衡,父亲这般大的年纪,那一年的刑狱会要了他的命的,他好歹也是为了你才犯了那样的错,你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会说吗?”斜风冷雨里,柳元微头上的进金步摇随着她愤怒颤抖的身子而晃荡,那一巴掌打得重,在柳元衡脸上留下了可见的红印,也让她的手生疼。
  “秋雨寒彻骨,娘娘还是回宫去吧,莫要受了寒。”不理会脸上的痛,柳元衡抬手挡住了柳元微的去路。
  陛下还留了柳尚书细问,这会儿柳元微过去,大概是想去求情了。
  见他挡着,柳元微扬手想再打,却被柳元衡一把抓了手腕:“父亲已经供认不讳,也应了这责罚。你再过去,不过是让陛下为难,惹他不高兴而已。”
  “为难又如何,别说不高兴,即便是惹得陛下要责罚于我,我也要去求他放父亲一条生路。我不像你这么冷血,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只顾着自己的权势和荣华。”言语间,妆容精美的脸上已是满布泪痕。她已不愿再看柳元衡,伸手要推开他。
  她这个弟弟,是父亲的老来子,自小便最受父亲宠爱和器重。也是因着这个,父亲当年才会做出那样糊涂的举动。
  如今东窗事发,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柳元衡会这般绝情。
  “你不为自己想,要不要为三殿下想?他如今还远在武方城,面对的是十万敌军和满城听命于太子亲信的西陵军,我们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事,他就连活着回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柳元衡的话,让柳元微浑然一怔,仰头对上了他一双不起波澜的眼,默然不再言语,只是垂眸伏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柳元衡的话叫她明白了,父亲和儿子,她如今只能选一个,而且,就如今的局势来看,她必须也只能选择褚云舒。
  “他们打了这么多日,难道不曾提过和谈吗?”西陵候府里,如今将孟长安也拉拢过来商议军情的夏初瑶在听完孟长安讲完自大战起后西陵军的所有遭遇,在案前托腮。
  这些西戎人突然来战,总该有所图谋才对。他们在荒漠之中的城池离这大齐边境甚远,若说想要吞并大齐边境,扩张自己的领土,即便是打下了,要守住也是十分费力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是为着争夺领土而来。
  “西境大营被袭后,谢将军就派人去与他们谈判过。可是派去的两个人也如先前那三个战俘一样,被他们折磨致死。”孟长安摇了摇头,他也觉得这一点很奇怪。
  从前听军中的人说起,这些西荒大漠上的人与他们西陵军素来是亦敌亦友的状态。部落里物资不吃紧的时候,这些西戎人还会进城来,做做买卖,滋扰边境也只是在不得已的时候。
  “他们这一次这样极端的做法,看着不像是想要抢夺什么,倒像是私怨。”来得突然,还各部联合,倾巢而动,不和谈,对待俘虏的手段极其残忍,这样的举动,叫夏初瑶觉得,他们做这一切,都是心怀恨意的。
  “可与谁的私怨能让这么多个部落联合,大军压境?”褚云舒蹙眉,这大齐对待西荒大漠上的西戎人素来宽容,难得他们要寻的仇人,如今在这武方城中?
  “想要搞清楚这件事情,须得找个能和他们说得上话的人才行。”夏初瑶的话音刚落,便见桌案对面的褚云舒抬起头来看向自己,心中一动,夏初瑶抿唇想了想,“我随殿下来此,是为了保命,这般个自己招惹杀身之祸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做?”
  帝都有赤蛇的人在找她,这敌营之中既然也有赤蛇的人,那么,肃和很有可能也在其中。若是褚云舒修书一封,以她的行踪作为谈判的条件,或许敌军大营里会有人愿意与他们一叙。
  “自然不会让夫人白白冒险,有什么本王能替夫人做的,尽管提吧。若是能解决了这西境之患,夫人所请,本王必定不辞。”眼看对面的人一双杏眼里没有惊慌和恐惧,倒是盛了满满的笑意,褚云舒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倒也十分爽快地说。
  “你们这又是在打的什么算盘?”孟长安见两人这般说着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不由得撇了撇嘴。
  “殿下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才好,”夏初瑶起身将案前的纸笔递到了褚云舒面前,然后转头去将那日带回来的赤蛇的羽箭自书架上取了递给孟长安,“等得殿下写完,还请侯爷将这封信绑到箭上,等得他们在来挑衅时,射还于他们,若是不出意外,或许能给我们挣一个商谈的机会。”
  164你们这些混蛋
  连续月余除却兵戎相见外没有任何音讯的敌军大营里,终于传了消息,要请武方城里的大齐主帅入营商谈。
  请帖是一箭钉到城墙上的,要主帅一人一马轻骑入营,不能带任何人。
  这请帖一出,城下的军帐里便炸开了锅。这武方城里的主帅有两个,不过这敌军信上所指的,所有人都只会想到军帐里统帅几万西陵军的谢敬忠。
  听孟长安说,谢敬忠和季天齐他们在帐中研究了一夜,都还迟迟未定下来到底要不要孤身赴约。
  西戎人只给了两天的时间考虑,眼看期限已到,夏初瑶一早起来便兴致勃勃地跟了孟长安去城门看这场好戏。
  谢敬忠毕竟是曾跟着孟老将军纵贯沙场的老将,这战事焦灼了许多日,有此突破是件好事。他虽不惧,可身边亲信却是担忧,这主帅只身入敌营,如果是一个陷阱,那将会对他们造成莫大的损失,为保万全,本想让人替代谢敬忠去一探虚实,却被谢敬忠拒绝。
  “他们到底为何突然要见谢将军?谢将军这样去,不会有事吗?”城外送行的将领们策马出城十余步,就被几个挎刀披甲的游骑兵抬手止住,眼看着谢敬忠单骑徐行往对面重兵把守的敌军大营去,孟长安有些担忧地问道。
  “他们想见的,不是谢将军,有三殿下在,这武方城里的主帅什么时候轮到他了?”两人站在城墙上,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城外的情况,夏初瑶轻哼了一声,目光锁在谢敬忠笔直的背影上,还是忍不住蹙眉,“至于这谢将军此去的安危,我也说不好了,希望他福大命大吧。”
  先前褚云舒写得信里未言及身份,只细说了知晓她的去向,想以此作为礼物,换取一个协商的机会。前两日得了请帖,褚云舒也未曾主动到军帐里说什么,反而干脆在西陵候府里闭门不出。
  夏初瑶也赞同他这样的做法,只是这会儿看着谢将军的背影,总觉他有些可怜。这西戎人手段毒辣,等得问起时发现谢敬忠一无所知,也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
  “你们当初那封信,难道不是磋商,而是想借机杀了谢将军?”眼看对面跟着游骑兵进大帐去的谢敬忠,还有城楼下依旧没有撤兵回来的几个西陵军副将,孟长安心中一沉,皱眉看向夏初瑶。
  “若能就此杀了他,即便是对小侯爷来说,也是好事一件吧?”夏初瑶抿唇笑看他,心中却又几分惊讶。她本以为,褚云舒这般,只是为了杀杀谢敬忠的威风,叫西陵军们不要轻视了他这个皇子的存在。那封信她也只是瞥了两眼,未曾细看,这会儿想想,自己还是太信任这个看似文弱处于劣势的褚云舒了。
  “若是谢将军在敌营出了事,这一仗就真在所难免了。”听得她这么说,孟长安也只当这都是褚云舒的意思,不由得沉了脸。
  他们这些争权夺势的皇子们在乎的,只是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不管要付出多少代价,葬送多少人的性命,只要祸不及他们,在他们眼里,便都是小事。可是,这战事关乎到每一个将士的性命,他们可以为了保家卫国牺牲,却不该因着几个皇子的权利倾扎而枉送性命。
  “我们做此举,是想消弭这场战事,”不管褚云舒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至少,她是这样想的,“事已至此,也只有期盼这谢将军能平安归来了。”
  可惜,不管是城外列队焦急等待的将士们,还是城墙上各怀心思的两个人,都未能等到他们所期盼的平安归来。
  谢敬忠一去一个多时辰,等得这西荒大漠上的日头高起,西戎人的营地里才有人缓步策马出来。
  来的依旧是几个全身覆甲的游骑兵,在他们身后,没有谢敬忠的身影。
  “我们主君说了,他要见的,是武方城里真正的主帅,若是再送一个没用的人过来,那我们就只好先拿他开刀祭旗,然后踏平武方城自己找人了。”为首的游骑兵扬手将提在手里的一个布包扔到了城下一群大齐将领的面前,并没有马上调头回去,只是抬手取了头盔,居高临下看着几步外的人。
  那一小块布里不知包了什么,只是看到上面的血迹时,在场的人皆是心中一惊,季天齐抽剑挑开,看到里面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时,身子一震,抬头怒视马上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瞧那谢将军直说听不懂我们的意思,想来留着耳朵也无用,便割来送还你们。”马上取了头盔的男子扎了一头分外惹眼的小辫,皮肤黝黑,五官俊朗,薄唇一扬,笑中带了几分桀骜不驯,褐色的眸子里满是不削,“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叫你们的主帅出来,若是这次在耍什么花样,再送来的就不是这么一丁点儿东西了。”
  “朗泫?!”在场的所有人都还盯着地上那只血淋淋的耳朵满心悲愤,夏初瑶的目光却只落在了那满头小辫的男人脸上,等得看清此人是谁时,忍不住脱口惊呼。
  她的声音不大,城墙下,马背上的人却像是听到了一般,在那一瞬,抬眼与她对视。
  深褐色的眸子里目光如刀锋般凌厉,只是匆匆一瞥,便有移了开去,只是这一眼,却叫夏初瑶越发确定了那个人是朗泫无疑。
  两年前在格罗部被称作叛徒,差点被处死的男子,如今竟然穿上了游骑兵的铠甲,出现在这里。
  夏初瑶也顾不得一旁还在震惊之中的孟长安,匆匆下了城墙,往西陵侯府去了。
  那些看到谢敬忠被割了一只耳的将领们心中压着怒意,商议片刻,才终于想明白了这些西戎人要见的是谁?可是,这样一来,却更叫他们难办了。
  如今谢将军生死攸关,可那三皇子虽然被他们当摆设放置了许久,却也是身份尊贵的人,让他出来,能不能救回谢将军尚且不知,若是让三皇子也身陷敌营,大齐不仅颜面尽失,还会叫他们处于更加恶劣的情势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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