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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雨恩不高兴

  孙夏早已与钟慈搭上线,顾雨恩这面则毫无进展,已过一个月,她已经开始生无可恋了。
  她来到自己惯来的日式小料亭朝日,面对自身处境双手一摊:「我还能怎么办。」
  虽然喜欢和孙夏在一块,但他们那是诸神之战,都在各显神威,而她杵在那显得一点用也没有,久而久之自然挫败。
  朝日就在nuit附近,是当初冯蕊介绍自己的,谁知最后顾雨恩比冯蕊更喜欢这家日料亭,久而久之成为常客,和老闆一家也成为好友。
  女将葛女士送上了炙烧鮭鱼寿司和日式清酒:「阵前换角是真能做到?」
  葛女士今年60岁,她当时随日本人母亲在青森长大,后来随夫从青森来到昭国,至今已经三十多年过去,二十年前离婚后,把大儿子大女儿都带在身边,而小女儿则归给了前夫。
  说起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在朝日负责料理的大儿子葛先生总是义愤填膺,却也不愿透露,总一句——「不说也罢」塘塞过去。
  当然,这从他与妹妹都改为母姓也可见一斑。
  「我也是开了眼界,真的,我都到仁南报到了,就差开机仪式欸,居然就把我炒掉了。」想起那日难堪,顾雨恩冷哼了声,但终究也是敢怒不敢言,这些话也就敢在这小料亭说说,毕竟她也真没法子。
  葛先生在意的倒是世俗:「解约金拿到没?」
  葛女士大笑:「你就只在意这个——虽然确实重要。」
  「拿到了,他们背靠资本,收了不知道多少钱,当然付得起。」顾雨恩口中的鮭鱼入口即化,她满足的嗯了声,但想起刘宛那嚣张样,还是哼了一声:「肯定是睡了的。」
  葛先生虽然是个男人,但和女人——身边还站着妈,说起这些敦伦之事,他反而觉得尷尬。倒是葛女士,不以为意:「唉,演艺圈,那不就是今天张三睡,明天李四睡吗?」
  「我和我的好朋友可从不以身侍人。」顾雨恩愜意的喝着清酒。
  这才又眨眨眼炫耀:「我这个朋友真的很厉害,她去年就演两部戏,一部得了最佳新人,另一部入围女配,可厉害了,她哪需要用身体去换机运,光凭实力,她就站的住脚。」
  「但小雨,」葛女士带着无奈微笑:「你说的是你朋友,不是你啊。」
  这话使得顾雨恩骄傲的眼神转瞬滞愣。
  葛女士像是不解其意一般,笑盈盈地给她添酒:「这些问题,你的那个朋友或许都能迎刃而解,但你呢?」
  「我没她那么厉害。」顾雨恩垂下眼眸,这酒喝起来就有几分闷酒之意了:「我哪有她厉害?」
  葛女士真是怒其不争,惋惜一叹:「你怎么就做不到呢?就这样放弃啊?」
  「我任性太久了。」顾雨恩晃着手里小酒盅,笑意好像带着淡淡醉意:「葛姐也知道的啊——蕊姐肯定也来这说过我不少坏话。这次的事,也算是告诉我,我不能在任性了。」
  顾雨恩苦笑:「可是这一跤跌下去,好像……真站不起来了。」
  她笑着笑着,眼角泛起了泪,葛先生心疼不已,葛女士有心想撮合,但还来不及说一句话,拉门又被人唰的推开。
  来的还不是个一般人,摘下墨镜,那双丹凤眼垂落,目光一下就落在顾雨恩身上,语气不冷不热:「顾雨恩,找不到法子解决,就在这喝闷酒?」
  这般俊朗容貌,这把好听的嗓音,就算葛女士再有心当个媒婆,也只能无奈叹息实在不是同个赛道的啊。
  这家小小日料亭就在nuit附近,赵晴方当然也是桌上常客:「老样子。」
  「我这才不是闷酒,我也就是喝一杯而已!」顾雨恩重重放下酒杯,激的清澈酒液一荡,但在赵晴方的注视下,却莫名的理亏,又消沉了性子。
  赵晴方叹了一口气:「真的完全没通告吗?」
  「现在谁敢给我发通告?」顾雨恩悵然一笑:「算了,大不了我也退圈,去找个稳定工作吧,这些年的风光,也是无意间得来的,我已经很知足了。」
  曾经还想过可以搞直播,但仔细一想,这种情况下哪家厂商敢给她接带货直播?不明摆着和秋叶做对?
  唉,就当是烟火吧,曾经盛开的那样璀璨,有过那样的人生,很好了呀。
  可赵晴方退圈是因为自己靠版权就能过上奢华日子,当然可以无所谓,赵晴方问:「真的很好?」
  他目不转睛盯着她,像是在期待她的答案,就像葛女士一样,想听见她愿意挣一把的答案。
  「真的很好。」顾雨恩笑中带苦,她咦了一声,声音有些醉意:「你怎么刚好在这啊?」
  赵晴方盯着她看,她面上已泛起酡红,但赵晴方知道她没醉——大概是常应酬,圈里好像就没几个酒量差的,或许她只是因为说起未来而感到难受,又下不了台,所以演起了装醉的戏码。
  可是醉了,睡了一觉,醒来事态也不会变好。
  赵晴方撑着下顎,凝视着她的表演。
  他想两个月前,他因重病昏倒的那天,睁开眼,就看见顾雨恩守在身边。
  不是什么多温馨感动的画面,顾雨恩坐在椅子上,头往后仰,张大着嘴在睡觉。
  赵晴方身上被裹了几层棉被,着实闷出身汗——也难怪会退烧了。
  她照顾人的方法可真是……不予置评,赵晴方忍住了,人家毕竟是照顾了自己。
  他转着眼珠子,这里很陌生,一层浅绿帷幕将自己与顾雨恩和外界结成了个界,周遭还有些嘈嘈切切的声音,赵晴方很快就判断出来,这里是医院。
  他还吊着点滴,撑起身子,看见桌上蜂蜜柠檬下压着的纸条。
  【醒来后喝,补充点维他命c,你醒来后叫我起床!顾雨恩】
  赵晴方看着顾雨恩的签名,几个字写得像朵花,又看了时间,竟然已经凌晨一点了。
  只是个小感冒,顾雨恩竟然在医院陪着自己到了凌晨……
  本真想把她摇醒的,这时赵晴方又做不出这种扰人清梦的事。
  赵晴方抽了张纸巾给自己擦汗,这时候有人拉开了帷幕,见到睁开眼的赵晴方,心中一喜,文磊笑了:「老师。」
  「怎么回事?」赵晴方眼神还不甚清明。
  文磊说:「老师你晕倒了,所以才在医院。没叫救护车,老师放心,是雨恩姐开车送我和老师过来的。」
  「她送我们过来,然后就待在这?」
  「是啊。」文磊点头:「她说放心不下。」
  赵晴方怔了一下,转过头看着睡相狼狈的顾雨恩——那种睡法,她睡醒一定会落枕。
  心里有股暖流淌过,他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顾雨恩这么做,但他终究是感动的,有人会放心不下自己,谁能不感动呢?
  而这时,在朝日日料亭的赵晴方,犹豫心绪再次涌上。
  思绪转瞬成雨,无数问题如弹幕跑过脑门,良久,他才终于说出一句:「只是刚好,也来吃个饭。」
  顾雨恩是赵晴方揹着回nuit的。
  她喝醉了——当然是假的,赵晴方看的出来,任由她演着这场戏,慢条斯理的吃完蕎麦麵后,才和葛先生借了顶帽子套在她脑袋上,揹着她回公司去。
  这阵子她不顺心,所以顾雨恩想演什么戏,就去演吧,赵晴方想,他配合就是。
  走了小巷,尽可能闪避那些狗仔可能埋伏的位置,赵晴方正想着办法该如何闪过公司前的那票私生饭,步伐慢了一点。
  背上的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赵晴方摸到了一角濡湿,他垂下眼眸,装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对你也真够好的。」知道她没醉,话就是说给她听的,赵晴方往上一提,把稍稍滑下的顾雨恩提起:「我要真没良心,就把你扔在朝日。」
  「哼。」看吧,她果然没醉,赵晴方这么想着。顾雨恩赌气,瓮声瓮气:「扔就扔,我酒醒了,自己也能走回去。」
  赵晴方看了黑夜:「然后在那耽误人家打烊时间吗?也真够坏的,啊——」
  顾雨恩拧了赵晴方的腰间肉——拧不太起,他虽然退圈,还是注重身材保养的。她力道不重不轻,但赵晴方大概就想放大那个疼痛效果,故意嚷出声的。
  顾雨恩赶紧制止他:「我又没捏很大力,你干嘛喊成这样,不怕招人来吗?」
  赵晴方理所当然:「就要招人来,给人看你的恶行恶状,欺负好心背你的好同事。」
  「嫌我现在不够惨啊?说谎都不怕天打雷劈的啊?」
  「怕什么怕——」
  就像是要打他的脸,天空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也正常,夏天多雨,又有个颱风要形成了。
  赵晴方哑口无言。
  顾雨恩大笑:「你看!这就是你说谎的报应!」
  雨滴转瞬落下,赶紧找了个屋簷避雨,赵晴方又托了顾雨恩一下:「那你还赖在我身上干嘛?不怕雷真劈在我身上你也遭殃啊?下来。」
  顾雨恩又捶了赵晴方一下,妥协:「那你放我……」
  这句话不必继续说,赵晴方根本没放手的打算,他依然背着她,或许对一个刚吃饱的男人而言,顾雨恩根本不算什么重担,所以他可以背着,望着屋簷落下的雨,一语不发。
  既然如此,那下来做什么,顾雨恩就厚脸皮的赖着,轻轻的将下巴搁在赵晴方的肩上,和他一起看这漫天斜雨。
  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意境,就像月、星一样,常在文学中被频繁使用,顾雨恩想,一起躲雨,看过夏雨,距离好像又被冲散了些。
  「顾雨恩。」赵晴方的发梢被雨打湿,他的墨镜同样带着水渍,顾雨恩从这角度,只能看见他绷得很紧的唇。
  「哪有什么路会是绝路,条条大路通罗马,你没听过吗?所以,绝对没有绝路。」
  他就能给出一条翻覆结局的路,但,他愿不愿意呢?
  这个问题一直让赵晴方犹豫——到底,顾雨恩值不值得他剖开心胸掀开伤疤,做这件事。
  「不要只想着放弃,」赵晴方的声音带了迷茫:「放弃是很容易,但是,放弃很难。」
  「别想着给我灌鸡汤。」顾雨恩没看他,她始终盯着这场雨,赵晴方以为她把算保持沉默时,她低声呢喃打破寧静:「你真当我天天没事做瞎晃悠吗?我可从没说过要坐以待毙。」
  *
  nuit传娱现在就是一个低气压状态,就像这漫天阴雨,连其实毫无波及的陆祺寒也感到同样闷闷不乐。
  他的确该感到日子不好过,冯蕊是提拔他进公司的冯薇的妹妹,若没有当年冯薇的识才,哪有陆祺寒的今天?
  再说了,他和顾雨恩及孙夏的关係虽不到私下熟识,但至少也还不错,他为他们着急也是有情有理。
  最要命的是,陆祺寒看了财务报表,当然是看不懂——他年少时就去了韩国练习,书没读多少,把技能点全点在唱跳业务上。但他至少也懂,那红色的字代表了什么。
  这波,是信誉倒地,破產危机啊!
  陆祺寒对自己的地位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就差一点能躋身顶流了,若公司解散,多的是大把大把的人抢的要他,前途是不必担心的——或许对方也愿意他把早处习惯的都群一起带过去。
  但是,这是冯薇留下来的公司。
  陆祺寒捨不得它就这么黯然倒闭。
  孙夏跟顾雨恩是指望不上了,陆祺寒知道现在唯一还能给公司赚钱的只剩自己了。
  他这几天都常跑去找赵晴方:「哥,求求了,给我一首单曲唱吧。」
  赵晴方也大方,挑了几手符合陆祺寒风格的歌曲,但陆祺寒焦躁的表现,实在达不到赵晴方对歌曲的要求。
  「这种事你急不得,况且我早说了,这些歌的完成度都还不高,你急也没办法。」赵晴方将曲子从他手里抽走:「再说了,歌曲出来还得拍mv,那也得花上几个月,你急什么。」
  陆祺寒吐槽:「这几个月来你又没干嘛,怎么歌的完成度还能这么低?」
  赵晴方连瞟他都懒:「因为有一阵子我在替陆姓歌手做专辑的时候重病晕倒了。」
  ……
  总之,陆祺寒非常低迷,最难过的不是你做不到,而是你能做到,却暂时束手无策。
  而这天,都群神秘秘的给他送来了一个消息。
  「你知道paeonia吗?」
  陆祺寒愣了愣:「不知道。」然后眉头一皱:「paeonia是什么?」
  「是芍药的英文。」都群说,接着点头:「不知道也正常,这团糊的要命。」
  「团?这还是个团体名啊?」陆祺寒诧异,想当年他在韩国的团体名简简单单就叫even,现在团名都这么拽文啦?
  「是女团,出道一年了呢。」都群边找资料边说:「这团的经纪人给我发邮件——说他们家有个成员想跟你合唱,连歌都写好了,你负责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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