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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节

  欧阳宸目光一闪,身影疾驰而过。同一时间,萧霆轩也动了,两人再一次交手而战。
  杀气沸腾,昏天暗地之中传来萧霆轩有些阴冷的声音。
  “别打她的主意。”
  欧阳宸自若道:“她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他言罢手中折扇若飘飞的鸿羽,直逼萧霆轩左肩。萧霆轩身影快速移动,手中碧玉箫挡住了他的折扇,两人目光交接处,似有火光呲呲燃烧。
  下方的凌汐涵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时间一点点流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凌汐涵抬眸望去,只见萧霆轩与欧阳宸对掌分开,四周大地轰然爆炸声响彻天际。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落在地上,各自退后几步。萧霆轩沉寂的凤目中流璇着幽光,欧阳宸带笑的黑眸隐藏着晦暗,两人脸色皆有些难看。
  凌汐涵走过去,淡淡道:“打完了吗?”
  萧霆轩一愣,侧眸,见她容颜清冷,眼底流动着一团煞气,顿时明白他之前的举动似乎伤到了她。他张了张唇,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走到被制住的兰华面前,“把金将军的兵符交出来。”
  兰华一震,而后阴测测的笑道:“什么兵符,我不知道。”他已经被点了穴道,武功也被封住了,想逃也逃不掉。
  萧霆轩神情淡漠,“你埋藏在金陵的财产已经被恭亲王截获。”
  兰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下意识的脱口反驳。
  “不可能。”话一出口他便深觉不妙,恶狠狠的瞪着萧霆轩,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似的。随行死了,那他身上的蛊毒岂非无解?先到这里他对萧霆轩的仇恨越发浓厚,要不是萧霆轩横插一脚,他定有办法让随行给他解毒。
  萧霆轩依旧波澜不惊,“你不说也没关系,就不知道恭亲王有没有仁慈之心放过你的全家老小了。”
  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兰华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萧霆轩却转了身,不再理会他。
  “阿宸,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他看着欧阳宸,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欧阳宸微怔,眼神悠远而复杂的看着萧霆轩远去的背影,捏着玉骨折扇的手微微收紧。而后决然转身,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萧霆轩走到凌汐涵身旁,“天亮了,回去吧。”
  凌汐涵抬眸看他,见他凤目柔光点点,却又似破开云层的晓雾,朦朦胧胧遮挡了眼底的情绪。
  她深呼一口气,看了眼脸色阴鹜狰狞的兰华。
  “那他怎么办?”
  “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他。”
  凌汐涵挑眉,“当真?”
  萧霆轩含笑点头,“当真。”他自然看出了凌汐涵对兰华的仇视。也是,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利用的人,依这丫头嫉恶如仇的性子,不厌恶兰华才怪了。
  “好!”凌汐涵眼底光芒一闪,也忘记了刚才心中的沉闷,对着血衣卫命令道:“将他抓起来,先挑断手筋脚筋再说。”
  “是”随着血衣卫冷酷的声音落下,手起刀落,伴随着兰华凄厉的吼叫声,鲜血飞溅,染红了整片天地。
  凌汐涵双眸冷冽如刀,锋锐而冰寒,没有丝毫心软与同情。
  萧霆轩回首看着她冷酷决绝的面容,脑海中不期然的回想起那日大雪纷飞,她埋首于膝前,对她述说那悲惨童年的一幕。那般冷血无情的她,也是在经历了那样悲惨的童年以后才形成的吧。
  这样想着,心就不禁一痛。
  他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我们回去吧。”
  凌汐涵抬眸,对上他似海深邃的凤目中蕴满了怜惜和丝丝心疼的看着她。目光柔情似水,仿若要渗进她的身体里。
  她心中一动,心中仅存的郁结之气也瞬间荡然无存。她从不曾知道,原来她也不过只是尘世里一个普通的小女人而已。在见到自己心爱男子温柔抚慰的目光下,也能变得心境宁和,无欲无求。
  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对着萧霆轩点点头:“嗯,走吧。”
  “等等!”被折磨得已经不成人形的兰华突然喊住了他们。
  萧霆轩牵着凌汐涵的手,脚步未有丝毫停顿。兰华眼里闪过焦急。
  “你不是想知道金将军的兵符吗?”
  萧霆轩头也不回,“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兰华双眸睁大,血丝蔓延,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撕心裂肺的嘶吼:“不——”
  回应他的只是山中猎猎冷风与血衣卫冷漠无情的刀锋以及殷红似彼岸花的鲜血,划过他破碎不甘的眼眸,带着遗憾与悔恨告别了这个世界。
  血,漫天狂乱,浸染了整个大地,一阵风吹来,空气中难掩臭哄哄的血腥味儿。
  没过多久,血衣卫也齐齐消失不见。
  凌汐涵跟随萧霆轩下了山,想到刚才那个名为随行的黑衣男子,以及兰华那狰狞愤恨的面容,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那个随行是什么人?”
  萧霆轩凤眸淡然,“二伯的贴身暗卫之一。”
  凌汐涵扬眉,“那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喽?”
  萧霆轩停下了脚步,沉默不语。目光深凝的看着远方,似迷茫中等待,又似等待中徘徊。
  “死了。”云淡风轻的两个字仿若云烟,转瞬即逝。他闭了闭眼,身上竟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哀伤。
  凌汐涵看着他,只见他白衣翻飞,如墨似画,双手负立,屹立于山河之间,就仿若九天之上飘然降落的谪仙,遗世而独立。这般绝美而出尘的男子,为何身上总是缭绕着丝丝缕缕却又残绕入骨的忧伤呢?难道就仅仅只是因为皇上对他的冷待?
  不,绝不仅仅只是如此。可到底是为什么,她却不得而知。
  凌汐涵默默的站在他身侧,什么都没有说,任风吹过面颊,穿透衣袂,缭乱如墨青丝交缠。
  一切,尽在无言中。
  良久,萧霆轩才睁开了眼睛,清透若宝石的凤目恢复了以往的清明和淡然。
  “兰华死了,恭亲王必将改变计划。原本三日后处斩的朝中重臣,想必在明日早晨就会被押入刑场斩首示众。”
  “那你打算怎么做?”
  萧霆轩嘴角勾出淡淡笑容,“见机行事。”
  厄?凌汐涵愕然,却见他已衣袍带风,飘然离去。
  凌汐涵咬牙,该死的。遂脚步生风的跟了上去。
  皇宫,御书房里。灯火辉煌,明珠生辉,白玉为柱,雕栏玉砌,美轮美奂。可与这华丽建筑不符合的是此刻屋中低沉的气氛。哦乃恭亲王还未登基,却早已迫不及待的穿上了明黄色绣五爪金龙的龙袍,头戴玉冕,整个人充满了威严。
  此刻他正脸色阴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兰华死了,是萧霆轩杀的?”
  暗卫沉声道:“是长乐郡主。”
  “混账!”恭亲王一把将桌上的奏折丢到暗卫脸上,铁青着脸怒喝:“不是说了城门严禁吗?你们居然让那个女人进来了。”
  暗卫不语,这是城门守卫的责任。
  “王爷息怒。”一直站在一边的赵临风这时候走上前,恭谨道:“不过是一个小女娃,不足为患,王爷切勿因此伤了肝火。”
  恭亲王脸色缓和了些许,眼色仍旧很冷。
  “小女娃?哼!她可不是一般的小女娃。”恭亲王眼眸深沉狠历,“短短几个月就把冷家商业扩充全国,这份心智与手段,可不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能够有的。”他眯了眯眼,自去年凌汐涵大婚那日被自己的庶妹庶母残害未果,重生后便与从前大不相同。
  “丞相,你说,凌汐涵是否妖孽附身?”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一个人经过死劫,变化竟如此之大。
  赵临风垂下的眼眸精光一闪,“王爷,当年的皇后不也如此?”
  恭亲王眼眸立刻犀利如电,带着冷意和杀意逼向赵临风。
  赵临风不波不惊,淡笑着抬头。
  “王爷,可有听过琼花仙子的故事?”
  恭亲王剑眉微扬,眼底略过一道异光。
  “丞相想说什么?”
  赵临风淡笑自若,眸底略过一道异光。
  “百年前琼花仙子降世,普济天下众生,无奈红颜祸水。琼花仙子美貌绝伦,引得群雄追逐,致使天下大乱…后来琼花仙子不知为何消失了,天下纷争也渐止。于是百年来就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琼花仙子转世,天下乱之,亦兴之。”
  恭亲王锐利的眼眸如剑盯着他,“你是说凌汐涵…”
  赵临风笑得淡然而莫测,“老臣只是听闻,长乐郡主身上有琼花胎记。”
  恭亲王眼眸一缩,赵临风又道:“想必王爷应该听说过无忧城镇城神物‘血凤’吧,听说那是当年琼花仙子留下的。”
  恭亲王沉吟一会儿,“难道凌汐涵会是琼花仙子转世?”
  “是不是老臣不知道。”赵临风微微笑着,掩下了眸底一缕暗芒。
  “不过血凤虽然是神物,百年来却无法爆发它全部的力量。听说,是被琼花仙子封住了。”
  恭亲王眼眸光色一闪,似有所悟。
  “听说半年前在睿亲王府,无忧城城主欧阳宸曾当众向凌汐涵求婚。”
  “呵呵…老臣也听说过这件事。”
  恭亲王脸色变得高深莫测,“开启血凤,需要什么条件?”
  赵临风眼底闪过幽光,“这个秘密,只有历代无忧城城主知道。”
  恭亲王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赵临风才沉声道:“兰华死了,安亲王不知所踪,萧霆轩也不知躲在哪儿,忠义王却至今仍未有任何动静。以老臣对忠义王的了解,这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你指什么?”
  赵临风沉吟道:“老臣觉得忠义王应该在暗中筹划着什么大计。”
  “哦?”恭亲王挑眉,似笑非笑道:“可是忠义王府已经被本王派兵重重包围,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且本王的暗线来报,凌绝殇并未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赵临风沉敛着眉目,“兰华之死足以说明凌绝殇已经开始行动了。”他沉了沉声音,“萧漠漓出宫时并未带青衣卫,王爷您派兵包围忠义王府时,也不见青衣卫的影子。那么,青衣卫到底在谁的手上?”要知道青衣卫虽然人数不多,但没人都武功高强,如若组织成军队,那力量可想而知。
  恭亲王也沉了脸,他想的却是那一晚他的王府着火一事。他抬眼看向赵临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平日里赵临风低眉顺眼的脸居然有些阴沉。灯火摇曳中,承尘悬着的帷幔倒影在他脸上,让他的眸光忽明忽暗。整个人却是充满了危险。
  恭亲王陡然一惊,他虽然与赵临风合谋,可是心底却并不完全相信他。想起那日暗卫禀报的事情,他的书房着火一事莫非真的与赵临风有关?以及之前,安亲王看先赵临风那样高深莫测的眼神,到底赵临风有什么秘密?
  身在高位上的人,总是疑神疑鬼。尤其是像恭亲王这种,通过卑鄙手段谋朝篡位的人,更是对身边的臣子有着戒备与怀疑。
  人的本性就是这样,某些人你需要他的时候,便觉得他的所有缺点都可以忍受。可是只要心中有了怀疑的种子,便会越来越茁壮成长,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此刻的恭亲王便是这样,他对赵临风已然有了疑心,总觉得赵临风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带着目的的,这让他如何安心?
  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恭亲王道:“本王想了想,丞相分析得很有道理。”忽而眼眸一历,冷声道:“那帮老不死的既然冥顽不灵,本王又何须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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