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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总感觉心里那种面对殷炎时的长辈敬畏感,啪嗒一下碎掉了。
  他唤出虚无,从它那要来自己偷偷存着的手工小香囊,不好意思地捏了捏,犹豫了一下,把香囊暂时先放到了枕头下面。
  两人各自洗漱完,喻臻假装若无其事的躺到床上,等关灯后默默躺了一下,猜测殷炎应该已经睡着后,把手伸手枕头下摸出小香囊,伸臂悄悄朝着殷炎枕下塞去。
  啪。
  手背突然一暖,被人抓住了。
  喻臻吓得瞪大眼,手反射性往回缩。
  “不许动。”殷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然后又是啪一声,床头灯被按亮了。
  殷炎坐起身,把他僵住的手抬起来,轻轻抠开他死死握着的手指,把里面用暗青布料,上面还用白色丝线绣着一个“炎”字的小囊给抽了出来。
  “送我的?”殷炎把玩着这个朴素简单的香囊,垂眼询问。
  也许是灯光的原因,喻臻恍惚在殷炎眼里看到了一丝笑意,还有一丝羞涩。
  羞涩?不不不,这肯定是错觉。
  他脸有些发红,缩回手把自己往被子里藏了藏,含糊应了一声。
  其实他最开始没准备送香囊的,但、但他手里大部分东西都是殷炎给的,唯一比较贵重的就是菩提莲子和莲花瓣。
  他考虑来考虑去,还是觉得这两样东西做成香囊正合适,想着殷炎身为“古董”,过去应该有佩戴过香囊之类的东西,不会排斥这个,就、就自己搜攻略,硬着头皮做了一个。
  “里面是莲花瓣晒干之后磨成的粉,还摘了几颗莲子的芯磨了进去,味道很淡,带点微涩的苦味,不会太女气。莲子我用来做了莲花糕,在虚无那,你、你可以拿去吃。”
  他见殷炎一直不说话,忍不住解释了一下,然后逃避似的翻身把被子卷了卷,说道:“很晚了,该睡觉了,晚安。”
  说是这么说,眼睛却还睁着,耳朵也竖着,仔细听着殷炎的动静。
  安静良久,然后一道低沉的轻笑声传来:“你每天窝在转盆里,就是在弄这个?”
  这是喻臻第一次听到殷炎的笑声,低低的,带着一丝轻松和愉悦,像丝绸一般滑过耳膜,很好听。
  他把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觉得耳朵痒痒的,连带着耳朵到脖子那一块都有些发热,回道:“也没做多久……我手工比较粗糙,你别嫌弃。”
  又是短暂的安静。
  “谢谢,我很喜欢。”
  殷炎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然后头上一暖,一只手搭了上来,轻轻揉了揉。
  “睡吧,晚安。”
  啪。
  灯光熄灭,床垫动了动,旁边的人应该睡下了。
  喻臻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想侧头看一下殷炎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又不敢,而且房内没有灯光,也看不到。心里像是长了草一般,莫名平静不下来。
  就这样?他突然又有些情绪低落。
  香囊上面他还绣了字,虽然丑了点,但毕竟是他亲手绣的。
  会不会是灯光太暗,殷炎没看到?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他的身体慢慢放松,眼睛一点一点闭上。
  等喻臻睡着后,殷炎睁开眼,摸出枕头下的香囊捏了捏,嘴角微勾,伸臂把背对着自己的人抱过来,轻轻撑起身体,低头,把吻印在了他的额头。
  “孽徒。”
  哪怕是在规矩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修真界,香囊这种东西,也是只有恋人之间表达心意才会互相赠送的。
  第二天,两人四肢交缠的醒来,殷炎仍是平静的模样,但喻臻却莫名觉得他很开心,非常开心。
  因为香囊?
  他自恋地猜测着,视线在殷炎身上转了转,没发现香囊的身影,心里又有些遗憾和低落。
  果然,香囊这种东西还是不太适合戴出来。
  “发什么呆。”殷炎从衣柜边转回来,手里拿着两条围巾,递给他一条,说道:“今天起了风,有点冷,出门记得把围巾戴上。”
  喻臻回神,看着他手里两条同款不同色的围巾,没觉出什么不对来,乖乖点头,伸臂把围巾接了过来。
  殷家的规矩是大年初一必须去祭祖扫墓,祭完祖之后这一天不能吃肉,只能吃素,与别家的规矩稍微有些不一样。
  一家人早早出了门,殷禾祥亲自开车,仇飞倩坐副驾驶,等车拐出别墅后扭身和坐在后排的喻臻说话。
  “咱们今天要拜的不止咱们家祖宗,还有殷炎爷爷的那些战友,得转两个墓地,还要去一趟烈士陵园。小臻我看你早餐没吃多少,一会要是饿了就说,我让胡妈准备了一些点心,就放在后备箱里,饿了可以垫垫。”
  喻臻点头表示明白,心里对殷炎那位去世多年的爷爷多了一点好奇。
  殷家本就人丁稀薄,到殷炎爷爷那辈又刚好碰到打仗,导致殷爷爷很晚才结婚。殷禾祥是殷爷爷的老来子,等殷禾祥长成时,殷爷爷已经很老了。
  后来老人硬是撑着活到了殷炎出世,给殷炎取了名,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爸他呢,有点迷信,小炎出生那会,他不知道上哪听了一句道士的批命,硬说小炎五行缺火,必须起个带火字的名,不然不能平安长大。”
  仇飞倩说着往事,忍不住叹道:“如果爸还在就好了,他看到你肯定会很喜欢的。”
  “今天这不是就能看到了。”殷禾祥开口,表情和语气难得都放松温和下来,还伸手拍了拍仇飞倩的腿安抚。
  仇飞倩回神,笑着转回身,应道:“也是,今天就能看到了。”
  墓地很快到达,殷禾祥和仇飞倩在墓园门口买了花,没有买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只带着花进了墓园。
  “殷炎爷爷说烧纸污染环境,不让我们烧那些,说花好看,送点花就好了。”仇飞倩落后一步走在喻臻身边,边走边跟他解释。
  喻臻点头,觉得殷爷爷应该和他爷爷一样,也是个很有意思的老人。
  殷爷爷的墓是合葬墓,和殷奶奶葬在一起,周围是其他殷家祖宗的墓,全部聚在一起,倒也有了些团圆的味道。
  因为不用烧纸钱,所以扫墓的程序变得简单了许多,送上花,擦擦墓碑,对着墓碑说说话,挨个拜一拜,这墓就算是扫完了。
  祭拜时喻臻和殷炎的态度都很郑重,他们不算是真正的殷家人,还受了殷家的恩惠,理当好好感谢一下殷家祖先。
  因为要去的地方不少,所以大家也没太耽搁,祭拜完就立刻走了,朝下一个墓地驶去。
  一圈战友祭拜完,时间已经转到了下午,一家人根本没空吃饭,只用提前准备的点心和路边买的简餐稍微垫了垫。
  烈士陵园被放在了最后一站,年初一来扫墓的人很多,都是些烈士家属,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头发花白来拜战友的老人也不少。
  喻臻看得感慨,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离开烈士陵园时大家都有些沉默,喻臻稍微有些走神,差点和一位老人撞到,殷炎眼疾手快的把他拉开,朝老人歉意点头,然后牵住他的手,带着他继续朝前走去。
  喻臻回神,有些奇怪自己怎么突然走神了,懊恼之后也忙转头朝刚刚差点被自己撞到的老人歉意点了点头,之后再不敢分心,紧紧跟在了殷炎身后。
  “爷爷,你刚刚干嘛故意朝那个年轻人身上撞?咱们吃道家饭的,做碰瓷这种坏事,祖师爷爷晚上会托梦拿雷劈你的。”
  长相清秀的年轻人扶着老人,故意皱着脸嘟囔。
  “你就是这么看你爷爷我的?小心我大过年的赶你回去!”头发花白的老人扭头瞪他一眼,然后又看向相携走远的喻臻和殷炎,眯眼琢磨了一下,说道:“不过我倒是真的想碰瓷,那孩子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身上的功德金光厚得跟个金娃娃似的,不过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功德金光?”年轻人的眼睛唰一下亮了,仰着脖子朝喻臻那看,眼睛瞪了又瞪,“哪呢?金光在哪,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老人没好气地把他扯回来,说道:“你这双眼睛还能看出点什么来!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人家什么情况,你什么情况。行了,别看了,看也看不到你身上!”
  说着自己却忍不住又看了过去,视线扫过喻臻,挪到了他旁边的殷炎身上。
  不止那个金娃娃,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气息也有点奇怪,明明看上去只是个普通人,给人的感觉却怎么跟观里的祖师爷神像一样,云遮雾绕的。
  忙了一天,回家后大家好好歇了歇,之后仇飞倩开始准备明天回娘家的礼物,喻臻则拉着殷炎到了角落,询问道:“你之前说我今天差点撞到的老人有点不对,是哪里不对?他身上有煞气?”
  殷炎摇头:“不是,那位老人和你爷爷一样,也是道家人,身有功德。”
  “他是道士?”喻臻惊讶。
  “不算正式的道士,勉强可以算是修士,你不用过多在意,他们奈何不了你。”殷炎安抚,手里突然凭空多出一根红线,顺势缠到了他手腕上。
  “这是什么?”喻臻疑惑。
  殷炎平静脸回答:“狗绳。”
  “???”
  喻臻沉默,直勾勾看着他,无声谴责
  “这是一件寻踪法宝,炼制它的人给它起名为狗绳。”殷炎解释,又拿出一条红绳,缠到了自己手腕上,伸给他看。
  好了,现在大家都是狗了。
  喻臻收回视线,盯着手里的红绳,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名字,问道:“这法宝谁炼的,怎么起这么个名字,难道是你……”
  “不是。”殷炎回答,突然抬手点上了他的额头,轻轻戳了戳,回道:“是……我的徒弟炼的,他说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喻臻一愣,心里突然发酸,问道:“徒弟?你还有徒弟?”
  殷炎不答,收回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转身走了。
  喻臻皱眉目送他离开,看一眼手腕上的红绳,用力扯袖子遮住,略赌气地说道:“什么破徒弟,送这种东西给师父,暗示师父是狗,不孝!”
  第33章 婴灵┃每年戏都这么多,烦死了。
  年初二, 走亲戚。
  仇飞倩的娘家仇家也是b市的老牌商人家庭,过去甚至比殷家发展得更好一些,只不过因为最近二十多年太过保守和故步自封, 没有紧跟政策变化, 抓住机遇,所以慢慢的也就退出了b市商圈第一阶梯的位置, 现在已经远不如发展得越来越好的殷家了。
  “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妹妹嫁去了国外, 过年的时候会带着家人回来拜年, 两个哥哥都在b市。等到了地方, 该喊人的时候你就喊人,给了红包你就拿着,多的不需要理会, 咱们坐坐就走,不久留。”
  出发后,仇飞倩拉着喻臻,开始细细嘱咐。
  这次出门殷乐坐在了副驾驶, 仇飞倩坐到了后面,和喻臻挨着。
  喻臻见仇飞倩说话时情绪不太高,脸上也丝毫不见喜悦, 一点不像是要带着家人回娘家见父母,而像是要去应付一桩不得不应付的差事,心里有些疑惑。
  怎么好像……仇飞倩和娘家的关系不太好?
  仇家没有分家,人多, 住的地方要比殷家大许多,是一套三排别墅,院子很大,院门口甚至还单独雇了保安守着,比殷家讲究多了。
  “就爱兴这些破规矩。”
  汽车进院门时仇飞倩皱眉嘀咕了一声,看着保安身上单薄制服的眼神十分不赞同。
  喻臻也跟着看过去,见那保安大冬天的在外站着,却穿着一身好看却不保暖的制服,脸和耳朵都冻得红红的,也皱了眉。
  殷家没有保全,家里只有保姆阿姨和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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