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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无缘由的,萧燕绥忍不住便轻轻的叹了口气。
  穿越之后,她依然热爱生命积极向上,唯一一点无奈的遗憾,大概就是,在唐朝活了六年,看似仿佛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可是,那终究只是表面上,适应和习惯,从来都不能代表内心的喜欢。
  萧燕绥单手托腮,照着镜子,欣赏着自己现在的脸,有些忧郁的想着,毕竟,上辈子的成长过程中,她的三观早就已经定性了,大概,就算她在唐朝再说一辈子,喜欢的,依然还是喜欢,忘不掉放不下的,也依然还是牵挂着……
  即使这一切都并没有什么用,唉=_=
  萧燕绥照着径自发了一会儿呆,因为很长时间没在镜子里看见过这么清晰的自己的脸了,看过瘾了之后,还差点跟风似的陷入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哲学三问中。
  结果,萧燕绥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心情,重新打起精神来,刚刚走进来的阿秀,第一次看见了镜子里如此清晰生动的成像之后,非但没有感到惊喜,反而陷入了一种对于太过清晰的自己的未知的恐慌。
  “……”万万没想到还能这样的萧燕绥。
  考虑到,阿秀的反应,估计才是大多数大唐人民的真实反映,本来还想抱着镜子去母亲裴氏那里献宝的萧燕绥,瞬间就耷拉着脑袋,变得更蔫了。
  自己无奈的郁闷了一小会儿,萧燕绥将镜子收起来之后,才吩咐了仍有些精神恍惚的阿秀,让她去木匠那里,做个刚好能够把镜子装起来的盒子——盒盖上要能稳定的镶嵌住镜子,盒子里面,倒是可以随意一些了。
  毕竟,再把镜子摆在明处的话,萧燕绥可完全不想把自己屋里的婢女全都吓得失了魂,反而徒增麻烦0rz
  第41章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虽已开春,却仍旧是春寒料峭。
  萧燕绥这会儿的年龄还小, 一个冬天过去, 个头倒是明显的长了些。裴氏早就令人给宝贝女儿赶制了新的春衫,只不过,因为素来有着“春捂秋冻”的讲究, 即便是入春了,这会儿天寒,萧燕绥身上暖融融的冬衣也就多穿了些时日,然后才渐渐换了去。
  待到寒意渐去,自有春风送暖, 万物复苏。
  长安城的郊外已是草长莺飞,鸟鸣柳梢。
  这日清早, 萧燕绥从床上起来, 换了衣服后,慢慢悠悠的溜达去了裴氏的院子,本意是陪母亲一起吃个饭,结果, 却意外的碰到,他的兄长萧悟这会儿还没去学院, 而是正缠着裴氏念叨外出踏青的事情, 还不遗余力的撒着娇。
  看到萧燕绥来了,萧悟顿时眼前一亮,连忙把妹妹也拉到了自己这边, 继续和裴氏磨道:“阿娘,我想带六娘一起去游玩踏青,春天这会儿风大,正好也适合放纸鸢。”
  萧燕绥倒是微微莞尔,没立刻回话,而是瞅了萧悟一眼,这才笑着问道:“放纸鸢?你什么时候和张岱商量好的?”
  听到燕国公府张岱这个名字,刚刚一直八风不动的稳稳坐在那里,笑着看自己的小儿子撒娇的裴氏,倒是略有所动,柔声笑道:“说起张九郎来,宁亲公主前两日才使人给我送来了请帖,五日后便是她家小女儿十四娘的满月酒。”
  萧燕绥心中微微一动,立刻反应过来,这位张十四娘,便是去年五月宁亲公主怀上的那一胎,刚巧还是母亲裴氏去燕国公府上道谢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宁亲公主晕倒,然后叫了太医诊脉的时候意外诊出来的。也是自此之后,原本并没有什么往来的裴氏和宁亲公主反而成了好友。
  裴氏看着萧悟,这才施施然道:“五日后,阿娘要去燕国公府上看望宁亲公主和她家的小女儿,你们两个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萧燕绥略微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吧!”这种赴宴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大群人坐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几句话,再套路一般的夸赞几句主人家刚刚满月的小娘子,送上小婴儿满月酒的贺礼,吃一桌席面,然后就各回各家了。整个过程,从萧燕绥自己的角度来讲,还是很无聊的,尤其唐朝这会儿的贵族女子完全可以活得相当肆意,对于或是沉迷于实验,或是干脆出门游玩的萧燕绥来说,这种一大群人扎堆、说话做事都要格外讲究的社交活动,萧燕绥一向是没什么兴趣的……
  不过,萧悟看事情的角度显然和萧燕绥不一样,听说裴氏要去拜访宁亲公主,他的以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可以去燕国公府上找张岱玩了,到时候,他们两个可以再一起商量一下出门放风筝的事情!
  当即,萧悟便兴奋的说道:“阿娘,那日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裴氏以手掩唇,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忍俊不禁的表情。
  毕竟,别人家的主母出门做客,从来都是带着家里的女儿和人走动,也就她,每次都是要么自己去,要么就捎带上如今年龄还不大的萧悟。也不知道,等再过几年的时间,她肯定就不能再带着长大了的萧悟了,那会儿,萧燕绥的年龄也长大了些后,没准就会对出门做客生出些兴趣了?
  五日后,宁亲公主的小女儿满月宴。
  萧燕绥便如前几日说好的那般,自己留在了家中,裴氏则是带着萧悟去了燕国公府上。
  裴氏和萧悟下了马车,还不等宁亲公主身边的婢女上前开口,请她进去,不知什么时候溜过来的张岱便已经冲着萧悟挥了挥手,两个小少年高兴的站在一起之后,张岱才向着裴氏主动道:“裴娘子。”
  萧悟的年龄虽然也不大,不过,宁亲公主那边这会儿肯定多是各家主母或是小娘子,萧悟一个小郎君,让他去和张岱玩正好,裴氏自然也就不会拘着他,当即便笑道:“九郎,我先去看看公主。”
  “裴娘子,这边请。”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等候的婢女终于上前一步,笑着行礼道。
  张岱也主动小声说了一句道:“五郎和我一起玩,裴娘子放心。”
  裴氏笑着点点头,这是在燕国公府上,张岱又一向得燕国公张说的宠爱,她自然是放心的。又柔声叮嘱了这两个小郎君一句,裴氏这才转身随着婢女去了宁亲公主的院落,
  宁亲公主刚刚出了月子,之前又精心调养的得宜,这会儿面上气色红润、肤如凝脂,穿了一身绛红色的繁复宫装,色调略显庄严持重,不过,因着诞下小女儿不久的缘故,她的身姿比起往日略显丰腴了些,这般略重的颜色倒是刚好压得住,也越发衬得宁亲公主华美绮丽。
  裴氏才一进来,宁亲公主便笑着迎了过去,“可就盼着你来呢!”
  裴氏也是满脸的笑意,柔声笑道:“孩子呢?快让我看看你家的小女儿。”
  宁亲公主和裴氏走到刚刚满月的孩子身边,奶娘见状,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送到了宁亲公主的怀里,看着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儿吃饱了之后睡得热乎乎的小模样,藕节一样的手臂都被裹在了被子里面,只露出了嫩得像水一眼的肉呼呼的小脸蛋,还有格外圆润的小耳朵。
  终究都是做娘的人,看见才满月的小宝贝,裴氏也忍不住的满心爱怜,“这孩子会长,眉眼间可是格外像你。”
  宁亲公主听了,便也忍不住的笑,轻声说道:“看到她呀,我这心里便觉得满满的,什么知足都有了。”
  说着说着,提起了张岱,宁亲公主嘴角的笑意更是忍都忍不住,像是薄责嗔怪眼睛里却只剩下了母亲的温柔,“我家那九郎就是讨债来的,只不过呀,那么皮一猴子,如今见到了妹妹,竟也有了几分做哥哥的心思,每日过来看我,再去看看妹妹,竟也像模像样的,从他出生到现在,我都没见过我家九郎这么乖巧过!”
  对于这个,裴氏倒也深有体会,自己生的几个孩子之间感情深厚,做母亲自然舒心,便也跟着笑道:“可不是,萧悟对六娘也是这般,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呢,却处处想着要照顾好妹妹。”
  裴氏和宁亲公主略说了几句话之后,不多时,又有新的客人前来。
  宁亲公主将怀里的孩子重新交给奶娘,便转身去了招待客人的花厅。
  初时,还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吉祥话,看见襁褓里的小婴儿时更是满面笑容,各种祝福夸奖一刻不停。不过,等到晌午时候,各自落座吃宴的时候,关系亲近的人挨在一起,自然也就小声聊了几句别的话。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话头,话赶话的,就提到了在废太子一案中伏诛的光王李琚家的庶女李漪。
  当初,光王李琚被贬为庶人,随后又被杀害,原光王妃则是在玄宗的默许下、携自己的亲生女归家,身为庶女的李漪,本就不被光王妃所喜,便是玄宗并不曾收回光王府,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在那里生活,也是处境极为艰难……
  前两年的时候,李漪便已经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可是她如今的身份尴尬,生母又做不得主,她的亲事,自然也就一直拖了下来。
  如今,新城公主病逝,吐蕃使者又已经再次为吐蕃求娶公主,一时间,那些不受重视的宗室家中,各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趁着玄宗还没有明着提起此事,家中有适龄女儿颇得宠爱的,正四处忙着赶紧定下求人说亲,希望尽早亲事,至于那不得宠的女儿,却是为着不招来玄宗的厌恶,故意留在闺中,听天由命了……
  宁亲公主小女儿满月酒上的客人,自然都是长安城中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是后宅妇人,能做得了当家主母的在,自然也都知晓,在与吐蕃边境的战事上,徐国公萧嵩在玄宗面前是数得上话的。
  如今,身为徐国公府上长子嫡妻的裴氏就这么稳稳当当的坐在这里,比起整个长安城中流传的各种不好说的小道消息,自然就有人小心翼翼的寻了话,试图从裴氏这里问到些靠谱的消息……
  只不过,裴氏自己的嘴上却是极严的,不该说的话素来连一个字都不会说,便只是和人说说笑笑的应付着,完全是不露丝毫。
  比起这些夫人们之间的花团锦簇、你来我往,玩在一起的张岱和萧悟,相处起来可就随意多了。
  “今日怎么没见六娘过来?”张岱随口问道,然后将把萧悟带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后,而在书房的一面墙壁上,还挂了好几个大个的风筝,那风筝的尾巴,几乎都要拖到了地上。
  “她一贯不喜欢出门做客,”萧悟眼睛盯着那些风筝,有些热切,回答张岱的话是,却摊了摊手,“别家的小娘子大概觉得热闹有趣,她却是从来不喜欢的。”
  想起上次在玄都观放风筝的时候,萧燕绥拽着自己一起跑路,张岱深有体会的说道:“六娘似乎更喜欢去外面玩。”
  “这倒是没有。”萧悟却摇了摇头,“我妹妹喜欢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鼓捣各种小玩意。”
  张岱自然是忍不住的好奇,问道:“什么?”
  “说不好……”萧悟摇了摇头,萧燕绥的书房里他自然是去过的,可是,几乎绝大多数东西,萧悟都认不出来,便是那些他能认出来的,诸如细颈瓶的一段瓶口,单独拆下来是干嘛用的,萧悟就一概不知了。
  偏偏他身为哥哥,又不肯让妹妹觉得自己无知,便从来不主动开口向萧燕绥询问。然而,萧燕绥那里放着的东西实在是大多都稀奇古怪,萧悟回去之后自己翻书找了许久,依然不解,也就只能是像现在这般,强装镇定了……
  而且,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这一年里似乎还越摆越多了,不过,萧燕绥的屋子里一贯很有条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从来都在博物架上堆得整整齐齐,丝毫不显凌乱,萧家的众人,除了一开始的惊诧好奇,时间久了,便是根本没问清楚过,那旺盛的好奇心也都随着时间而变得渐渐麻木了……
  张岱越听越茫然,便摇了摇头,也不在追问,转而热情的提议道:“我们这次不去玄都观放风筝了吧,我知道长安城郊有块好地方,紧邻着一条河,旁边便是一片桃花林,过去刚好又有一大片空地,视野开阔,景色也好,最适合放风筝了,我们再叫上你妹妹一起。”
  “好啊!”萧悟完全是不由分说的便答应下来,然后才支吾了两声,道:“不过,这事我得先和阿娘商量。”
  “这个自然。”张岱点头,虽说燕国公府上谁都纵着他,可是,张岱要出门去玩的时候,肯定也会先去和自己的母亲宁亲公主说一声的。
  等到傍晚时分,暮色微垂,萧悟才跟着裴氏一起,依依不舍的和张岱告别,从燕国公府上乘坐马车回到家来。
  都没顾得上回房先去换衣服,萧悟便跑了去和萧燕绥通了个声,商量一起去城郊桃花林外踏青、放纸鸢的事情。
  “这个我随时可以。”萧燕绥点了点头,她不喜欢去一群人说着客气话扎堆的地方维持着一张笑脸凑热闹,对于春游踏青这种户外运动,却还是比较喜欢的。
  然而,又是几日的时间过去了,在接连几日时阴时晴的绵绵春雨中,萧悟和张岱的春游放纸鸢计划便只能是暂时搁浅下去了。
  结果,一直牵动着多少人的心思、讨得多少人暗地里咒骂的吐蕃使者还安安静静的住在长安城里,和亲公主的事情,也一直悬而未决,没个下落,倒是这段时日难得消停下来的万安公主,冷不防的又起了些风波事端,消息甚至都传到了萧燕绥这个一向不太关注八卦的人耳朵里。
  这一次,万安公主倒是并没有受到玄宗指责,自然也就没有禁足等处罚,偏偏的,从年少时出家为女道士,便一直因玄宗不舍而留在兴庆宫中的万安公主,终于要离开皇宫,出居金仙观,同时,玄宗还赐予了万安公主一千户的实封。
  早先,唐朝公主的实封本是五百户,还是玄宗和武惠妃所出的女儿咸宜公主出嫁时,玄宗对这个女儿素来便是偏心宠爱,便独独就给了咸宜公主实封一千户,正好将其他公主所得翻了一倍,而后,在公主们和一群大臣的严正反对下,玄宗也不曾改变初衷,只是折中一下,索性将所有公主的实封全都定为了一千户,也算是让其他人悉数闭嘴了。
  万安公主虽出居金仙观,但是,她身边的奴婢随从,也依然还是按照她在皇宫内做公主时的标准来的,足可见玄宗对她的宠爱,偏偏,一边对万安公主这般宠爱,一边却又突兀的让万安公主离开了皇宫,这其中的意味,可就着实引人不解了。
  萧燕绥越琢磨,越觉得这件事背后肯定有问题。
  上次万安公主发了疯一样的针对她,事情暴露之后,玄宗也只是让万安公主禁足了一段时间,表面上,却是费尽心思的将整件事情压了下来,足见其对万安公主的偏爱。毕竟,早先废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人,可是被玄宗一同诛杀了的,足可见其绝非心慈手软之人。
  然而现在,万安公主从兴庆宫中迁出,单看其封户、随性的婢女仆从,倒是也看不出她失了玄宗宠爱的痕迹,玄宗此举,究竟目的何在,却实在是让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思来想去的,萧燕绥琢磨了半天,干脆还拿了根羽毛笔,在纸面上开始逐条写着,从去年到现在,万安公主身上出现的事情。
  第一,西明寺一事,当时就压下去了,显然不曾动摇了万安公主的根本。
  第二,中秋宫宴,萧燕绥自己发现,万安公主很可能有点反社会倾向,然而表面上却是无事发生,总不能是玄宗突然发现,他这个女儿有点疯狂,所以把人从皇宫里迁出去了吧……
  第三,寿王妃杨氏出家为女道士,和万安公主成了邻居,为玄宗的母亲窦太后祈福。虽说多了一个出家祈福的,但是,一个为睿宗祈福,一个为窦太后祈福,又不冲突,总不能是玄宗觉得,两个女道士院子挨着为不同的人祈福,怕有所冲撞,然后,窦太后在玄宗心里比睿宗重要,所以迁出去了一个,啧……
  萧燕绥自己是个无神论者,也不信祈福这种事情,所以有点搞不懂他们相信这些事情的人的想法。
  第四,则是在玉真公主的“别馆”中,让萧燕绥碰巧逮着了难得的好机会,亲手送了万安公主和道远和尚一份“回礼”。不过,这件事的当时明面上肯定是压下来的,只不过背地里早晚得传开,难不成是玄宗直到这时才突然知道了这件事?
  要是让萧燕绥自己说,她肯定是倾向于最后一种可能性的,就像是萧嵩所言,打倒一位得宠的公主,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前段时间,金城公主病逝,大唐与吐蕃之间的边境未来显得尤其晦暗不明,玄宗这段事情的心情估计也不太好,再得知万安公主和道远和尚在光天化日之下野战的事情竟被一群人给围观了,想来是难免气急上火了吧……
  万安公主当时的脸色,萧燕绥即使没能亲眼看到,依然还是自己想想都觉得心情格外得爽=v=
  “六娘?”阿秀正好从屋外进来,见到萧燕绥正手握着笔对着一张纸走神,便轻声呼唤她道。
  萧燕绥瞬间回神,轻描淡写的将手里的那张纸卷起来,然后放进火盆中烧成灰烬之后,方才抬起头来,看向阿秀,“怎么了?”
  对于萧燕绥手上的动作,阿秀只做不见,待到萧燕绥开口问了,方才轻声回答道:“云烟过来了,说是娘子请六娘这会儿过去。”
  “阿娘找我?我这就过去。”萧燕绥多少还有些奇怪,毕竟这会儿又不在饭点上,也不用再量体裁衣,不过,萧燕绥依然还是动作麻利的在铜盆里洗了洗手,然后便径自出门过去了。
  阿秀也连忙跟上。
  淅淅沥沥的春雨刚刚停歇片刻,脚下的路面还覆着水滴,空气里也有些明显的湿意。
  萧燕绥轻轻的舒了口气,只觉得院中草木清芬,尤为令人心旷神怡。
  春雨过后,草叶冒芽,遍地新绿,待到天晴后,这个时节出外踏青游玩,倒是刚刚好。
  萧燕绥到的时候,裴氏正似乎已经忙完了旁的事情,就含笑坐在那里等着她。
  “阿娘,你找我。”萧燕绥直接走过去坐在了裴氏的身边。
  裴氏拉过女儿的手,柔声笑道:“过几日便是你思悦表姐的及笄礼,和往日的生辰不同,女儿家的十五岁,总要办的大些。”
  就连平时一贯不怎么绕着圈说话的萧燕绥这次都闻弦歌而知雅意了,直接笑眯眯的回答道:“我去裴府给表姐庆生。”
  裴氏自知女儿虽然主意大,但是,大多数事情上,女儿都特别的听话乖巧,自然让她忍不住便疼到了心坎里。
  轻轻的站起身来,裴氏拉着女儿往屋里走去,笑着说道:“我让人替你又做了几件衣裳,你看看更喜欢哪件,到时候在你表姐的及笄礼上穿。”
  “……阿娘你觉得哪件合适就可以了!”萧燕绥回答得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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