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晴时多云 (8)

  坐在图书馆的自修室里，旭恆和若晴各自读着自己的书，密闭寂静的空间里，空气稀薄的让人难以呼吸。
  昨天晚上，旭恆终究没能留住若晴，若晴挣脱了被牵住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旭恆依然不放心她，就一路跟在她的身后，远远的，没敢靠近。
  若晴的背影总是如此孤寂，除了湘寧，无人与她亲近，她总是一而再的把旁人推离，漠然又破碎，使人生疼，让旭恆想将她揽进怀里。
  但他没有资格。
  「干嘛一直看着我?」
  旭恆愣愣回神，才发现若晴不知何时留意到了他的目光，正转头与他对视着。
  「没有…」旭恆心虚的转回眼，继续做他的数学题本。
  旭恆心不在焉的胡乱写着，同一道题写了好一段时间却得不出答案。
  「我教你吧。」若晴发现他卡在同一题很久了，便出声说道。
  「喔，好啊。」听到若晴主动和他说话，旭恆格外愉悦的回应。
  他拿着题本朝着若晴倾身靠近，两人的距离忽地缩短，肩膀几乎碰在一起。
  若晴身子驀地一震，微微侧过头注视着他，旭恆唇边掛着浅浅的笑，眼珠子是浅棕色的，柔和的和他的笑容一样，总让她无法自拔，只能深深陷入。
  旭恆凝视着她，手往书上一指，「我不会这题。」
  若晴敛回目光，明知两人的距离过于靠近，明明该推开他，明明下定决心要无视他带来的光，却让自己默许着这样的距离，心底也偷偷的笑着。
  果然人总是口是心非。
  看着他指的地方，若晴皱起了眉，接着轻轻的笑着。
  旭恆不解，「你在笑什么?」
  「你很可爱欸。」若晴把题本推给他，旭恆凑近若晴，歪头看着题本。
  若晴感觉他又更靠近了些，短短的头发几乎要搔到她的肩窝，她却不觉得抗拒，昨晚的坚持一下下的打在脸上，若晴觉得自己已无可救药，沦陷在他的笑容旋涡之中。
  心底筑起的高墙，早就在不知不觉间，一点一点的瓦解了。
  上头密密麻麻的都是算式，也有用橡皮擦擦掉的痕跡，试了各种算法，依然算不出答案。
  若晴指着题目，「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
  旭恆定睛一看，不得不被自己的愚蠢打败，题目写着「试着求证无解的题型」
  难怪他刚刚怎么算都算不出来，因为此题本来就无解。
  若晴朝他露出一个「看来你的脑也是无解」的表情，旭恆朗朗笑出声，「我好蠢喔。」
  「原来你也知道。」
  今晚的夜空矇胧胧的，云层遮蔽了星空，也埋住了月亮，但月光仍努力的挣出云层，倾泻着幽闭的亮，瓷白的光充满忧鬱，忽明忽暗，总让人捉摸不透。
  像若晴一样，旭恆心想。
  昨天对他无比抗拒，今天却看着他笑，虽然笑着，眼底却黯淡无光，若晴有她的阴晴圆缺，时阴时阳，时而阴阳参半，像满月像朔月，更多时候是弦月，明明有亮光，却缺失了一块，遗落在她的深渊。
  原来若晴像颗月亮。
  只是有地球掩盖了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