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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小当家 第86节

  所以皎然和凌昱走到彩棚前,见薛能也领着一位女史走来,一点也不惊讶,一路见礼,皎然已经遇到许多“同行”。
  别人都是惊讶道“原来是你”,但皎然毕竟不是真的在道上混,只能强装高冷,好在雪见姑娘在外界眼中,本也是高冷,因此也无人疑心。
  “天瑞。”薛能喊了凌昱一声,他的彩棚就在凌昱隔壁。
  一路上凌昱有一搭没一搭地停下来和人聊几句,皎然已经应付自如,屈膝向薛能福了福,薛能在她身上上下下扫了几眼。
  薛能和凌昱说着话,皎然的视线便落在了他身边的女史身上。
  有时候皎然真是看不透薛能的喜好,如果说何婉儿是蒲柳之美,那眼前女子的身段,真是堪称尤物。
  皎然想着真该叫陶芝芝来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要整日总盯着她转,问她吃了什么用了什么。
  托薛能的福,皎然总算知道什么叫波涛汹涌,那抹胸里就跟藏了小木瓜一样,又像挂在树上熟透了,随时都要掉出来,看得皎然老脸一热,暗骂自己原来也是个色胚。
  人总是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感兴趣,有人会嫉妒,有人会欣赏,有人会羡慕,而皎然纯粹就是好奇,所以和凌昱走到帐内时,还时不时往右边望去。
  观看台各自的彩棚间用竹片压边的纱帘隔开,纱帘轻薄,遮挡作用不大,朦朦胧胧的虽看不清所以然,但也看得见轮廓,以便左右能有所交流。
  当然了,如果不想交流的话,这隔帘也是极好的借口。凌昱的棚帐右边,坐的就是薛能。
  “你总在瞅什么?”凌昱循着皎然的视线看去,在她耳边问道。
  第145章 第一四五回
  被发现了?皎然没理会凌昱,顺着他的手劲回过头。
  “我知道你在看什么。”凌昱笑着替她将帷帽摘下,放在脚边。马球赛开始后,就少有人走动了,露出眼睛也好透气观赛。
  皎然揭开一边面纱,饮了一口茶水解渴,又重新拉起来扣回去,“球赛还未开始,能看什么呀?”皎然不承认。
  凌昱凑近皎然,在她耳边笑道,“我以为你是眼馋人家天赋异禀呢。”
  皎然尴尬地稍稍往后仰,继续装傻,“你说什么呀?”
  “不要紧。”凌昱笑了笑,话越说越小声,“过犹不及,咱们够用就好。”
  皎然一时嗔圆了眼,脸上精彩得像是红霞飞满天,山庄小屋里的一切再次飞入脑海,皎然又是恼,又是羞,又是鄙夷,最后实在不想跟他争辩,啐了他一口。
  好在这时场上“咚咚咚”三响锣声打破了这个对皎然来说很尴尬的场面,皎然强装镇定地从果盘里拿起一尾小鱼干塞到凌昱口中,快快住嘴吧。
  凌昱很受用地不再说话。
  凌昱这边儿是寂静如冬,凌涵那边却是生猛如夏。
  没办法,凌昱就不是话多的人,皎然碍于身份,也不会对着场内高声欢呼,凌涵那边就不同了,小姑娘扎堆的场所最是热闹有趣。
  “四哥,对对对,就是这样,勾它,勾它。飞起来飞起来。”凌涵手里拿着在场外小贩手中买来的仙女傀儡人偶,伸直了手当球棍耍,恨不能自己变成那根马球棍子,助她四哥一臂之力。
  那声音尖细,隔着半个场子皎然都能听见。可惜凌昱就跟木雕的菩萨般,只盯着场中看,偶尔端起茶盅啜口茶,姿势优雅,不见波动,显然早就见怪不怪,不像皎然,听着听着血液都跟着翻腾,也想出去挨着围栏呐喊。
  “啊!进球了,进球了。”这声音刺耳得凌涵都忍不住偏头一看,居然是卫星,喊得比她还大声,真是聒噪,凌涵皱了皱鼻子,因为进球的不是她四哥那一队。
  小姐妹都有自己的宗亲关系,很不巧,卫星的堂哥和凌涵的四哥不是一队,所以接下来的场面可想而知。
  小厮将球投回场中,马蹄渐乱,凌涵又燃起士气,一声赛一声地喊得比卫星还高,好像场中有人在比赛,场外也有人要切磋一番般。
  卫星心中却是憋屈,从入场秦芸就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她原也是坐在帐内的,这天儿明明不算冷,就是因着日头烈她才不想出来,但身旁的人仿佛散着寒气,卫星不知何处得罪了秦芸,也不敢徒碍眼,惹不起躲得起,只能借机出来摇旗呐喊了。
  围栏边早就站满了人,若是年前的秦芸,也会跟着小姐妹凑热闹,安有在帐中独坐的道理,可惜童贞捎着童心一道逝去,有些热情是再也回不来了。
  秦芸眼神飘忽地望着场内,别人进球抢球看在她眼里都索然无味,若是凌昱哥哥能再上场就好了。
  她已经想不起来是几年前的世家马球赛了,彼时凌昱刚归京,城中少爷对这位一年在京城露面不过两三次的少年郎还稍陌生,有同他自小相交的,有持观望的,也有难掩揶揄之色的。
  男儿家的别苗头来得原始和直接,要让对方心服口服也来得简单,直接真刀真枪见功夫就完事,男子本质慕强,这种慕强还同女子的有所不同,各有各的精彩。
  那次马球赛,凌昱风头无两,领着球队横扫全场,让对方未进一球,也让还是个矮冬瓜的黄毛丫头秦芸,看得直愣愣,原来这世间,有人比她父亲还英勇强大,且那人的气度和风华,与京中贵子如此不同。
  可惜这样的男子,这会儿身边的女子不是她,秦芸叹息地朝左望去,但一层纱帘阻隔,临间都看不清个囫囵,何况隔了好几个彩帐、掩下层层纱帘的,秦芸望穿了秋水,凌昱和皎然也不知隔壁有人在煮相思豆。
  两支队伍势均力敌,皎然的眼睛随着那颗小小地球飞转,马多棍杂,皎然的心是随着那颗球一上一下,拧手屏息,心中暗道马脖子上,和队员手腕绑着绿布巾的绿队可千万要争气啊。
  因着入场时,皎然随手在场外竹林边设的赌球处买了张绿队的赢票,所谓绿肥红瘦嘛。
  这赌球处乃由官方设置,若是赌赢了,出场时能去返奖,也就是瓜分小钱钱。办马球赛的人家没有因所邀皆是贵人就抬价,所以卖票的市民不少,大家都图个重在参与,不过也正因有所拥簇,场内场外观众是热情高涨,锣鼓喧天。
  虽说银钱不多,不过随手买个乐呵,但一打鼓开场,皎然就很认真地为绿队拥趸,她可是很有游戏精神的,可惜她捏碎了拳头,最后赢得却是红队。
  皎然悲伤地叹息,果然肥的都是用来宰的。
  “看来我就没有捡便宜的命。”上辈子买彩票,她也是真的在做慈善。皎然报复性地将手中沦为废纸的赢票撕成两半,扔到装果壳的托盘里。
  一通鼓响,胜队队长领着队员策马一圈,享受观众毫不吝啬的恭维和掌声,这马球赛就算结束了。皎然往旁边看去,凌昱正两指夹着那张赢票摩挲,人家的赢票,那真是“银票”,不像她,空有齐名。
  凌昱也望向她,“你想要我的票?”
  说起来这张赢票还是皎然不要,才塞到凌昱手里的,进场时皎然雨露均沾地各买一张,美名曰替凌昱买,其实是挑了一路,最后自己选中绿队,凌昱纯属捡漏了。
  皎然摇摇头,表示自己愿赌服输,但凌昱将红票子收回掌心时,皎然眼里又流露出“你怎么不给我”的眼神。皎然很操心地下结论,凌昱将来当是娶不到媳妇了。
  初散场时最是喧嚣,皎然和凌昱都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准备等人潮散去再悠哉离场。
  正说着话,不远处就传来一声“三哥”,皎然顺着凌昱的眼睛看去,就见一队藤甲还没卸的少年郎,抱着各自的头盔往这边来,为首一人朝凌昱挥手,手上系着红布巾,正是拔了头筹的红队。
  而这人皎然很巧地也认得,乃是凌昱的四弟凌昊,上回在城外打马球,凌昊和他们是敌队。
  那凌家四公子虽看着不大,满是书生气,面色要白净些,但身姿瞧着比后头几位英武不少,当也是文武兼学之人,皎然心想凌家这家风还真不错,心里正点着赞,眼风往后面一扫,心肝就直颤。
  要死,崔子衡怎会在此?皎然两眼一黑,结果又看到着便袍的石敬泽从另一边快走而来,迎上崔子衡就是朝肩上来了一拳,显然同崔子衡是一窝的,皎然真是快晕过去了。
  这架势,一看就是逃课来玩的,皎然心想好家伙,她还以为石敬泽在书院悬梁刺股,心中多有怜悯呢,结果倒好,居然跑来踏青了。
  上场时球员都戴头盔披藤甲,辨认身份只能靠背后胸前绣的“甲乙丙丁”,皎然也不知道崔子衡竟然下场了。
  崔子衡和石敬泽并非同窗,崔子衡上的是太学,石敬泽进的是封闭式私塾,皎然当下也没空思考是谁拐走了谁,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掩护。
  皎然手一伸就想拿帷帽来戴上,脸上虽挂着面纱,但凌昱说过她这双眼睛太好认,上回才替她描了飞翘的眼线,今日没化妆,皎然怕在崔子衡这个邻居,特别是在石敬泽这个大熟人面前露出破绽。
  没想到凌昱却按住了帷帽,皎然扯了扯,“快给我。”
  凌昱不答言,只静静打量皎然,皎然都快给他跪下来了,“凌昱!你快松手。”好在石敬泽似乎和崔子衡说着什么,队员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显然是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没出来,正把这份喜悦分享给石敬泽,一行人脚步减缓,给皎然争取了些时间。
  “给你可以。”凌昱将帷帽拿在手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儿。”
  皎然割地赔款地点头,“喊爹爹都行。”
  凌昱笑道,“我可生不出你这样的姑娘来。”然后覆到皎然耳边说话。
  皎然宛如被凌昱的话烫到了般,飞速收回脖子,脸早已红得有如猴屁股,看向越走越近的队员,又看了眼还盯着她看地凌昱,皎然气呼呼地红着脸瞪他,凌昱则饶有兴趣地欣赏皎然这幅模样,最后皎然嗫喏着说不出话,只低头摸垂在地上的珠串以做掩饰:“那,你快给我戴上。”
  少年郎,特别是满腔热血无处挥洒的少年郎,向来有路都不会好好走,皎然系好帷帽抬起头,就见还没走到围栏前的红队一窝蜂犹如屁股着火般开始助跑,一个个像上赶着去下汤的水饺,扑通扑通地从场内跃到场外。
  “三哥。”凌昊一上来就先给凌昱行礼,一行人也跟着乖巧行礼喊“三公子”。
  “怎么不去把藤甲摘了。”凌昱道。
  凌昊向前迈了一步,“幸亏有三哥提点,我们才能包抄防守,试探出对方主攻手的弱势,出其不意拿下这局。”凌昊侧过身子,向凌昱介绍身后的队员,“弟兄们都想来和三哥探讨一番战术,怕回来遇不见三哥,便穿着藤甲来了。”也就是凌昊是自家人,才会说是探讨,方才其他人说的,可都是请教。
  凌昱倒是很平易近人,还真就招手示意大家坐下,黑压压一票人坐在本就不大的彩帐里,总结前事,以瞻后事。
  因为隔着面纱和帷帽,皎然并不怵崔子衡和石敬泽会认出她,端坐着听凌昱跟他们讲解,没想到凌昱把每个人的表现都记得一清二楚,连崔子衡脚有轻伤这都看出来了。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是一愣一愣,随之便如醍醐灌顶般点头如捣蒜。
  皎然不想看“窜窜”两眼直发光的石敬泽,真是没出息,所以就把眼睛挪到彩棚外,看远处的佛塔,再看近处来往的人群。结果秦芸姑娘就走入画中,秦芸拧着帕子,反反复复踱了两三个来回,路过时按捺不住地偏头在找凌昱的身影,但帐内黑压压一群少年,哪能引到凌昱的注意,眼里只流出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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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第一四六回
  “芸姐儿,我们该回府了。”从小跟着秦芸的妈妈走过来劝道,“耽搁晚了,夫人要急了。”
  秦芸是武将之女,武家养女不如文家讲究,本也是没有这么多框框绕绕,秦芸从小就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姑娘,也仗着懂点三脚猫功夫,家人从不拘着她。
  但好船者溺,好骑者堕,一朝失蹄,就栽了个头破血流险丧命的大跟头。上元节那夜,秦芸无小厮跟随,只带了两个贴身丫鬟,才会入了狼口。秦双悔不当初,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秦芸爹娘从此立下铁规矩,该何时归家就何时归家,出门也是前拥后簇,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不过跟进场内的,就只有妈妈和两个新的丫鬟。
  彩帐里塞满了人,秦芸眸子里蓄满落寞,家里人把她盯得紧,寻常别说想见凌昱,便是出门都比登天还难。是以,她本打算借着今日马球赛趁机和凌昱说说话,这样满是年青人的场合,男女之防比平日里松泛不少,但她等了许久,都没见那彩帐里的人有要退席的意思。
  秦芸听了妈妈的话,垂了垂眼皮出神片刻,然后仿佛木偶人一般恹恹地行出马场。
  回到将军府,刚踏进闺房,秦芸就“啪”的将木格门甩出个震天响,丫鬟红儿走在后头半步远,要是再向前一步,那脸恐怕就要被拍成平地了。
  “姑娘,姑娘。”红儿边敲门边喊,自打伺候秦芸开始,就没见过一个好脸色,她不敢敲得大声,所以这厢敲门声全都掩盖在里头碎裂一地的声音里。
  这得多气才能摔这些宝物来消气啊,红儿淳朴地想着,她是临时从后院打杂处调来伺候秦芸的,人实在得很,但人实在不代表就不灵活,红儿实在劝不住,便飞跑着求到前院去。
  秦双也是才踏进前院,官服还没来得及脱下,听了红儿的话,就领着夫人苏氏步履匆匆来了秦芸的院子。
  推开门,屋内宛如狂风过境般,寻不到一处空地落脚。秦芸正靠坐在金漆紫檀拔步床边上,妆容散乱,两眼空洞,眼角还挂着泪痕,乍一瞧,哪像个十五岁的姑娘,大约丧父也就是这神情了。
  孩儿的泪双亲的血。秦双心里就像被刀剜了一样,挥挥手示意,苏氏立即转身将下人都支出院子。
  秦双踩着细碎的瓷片往前,嘴里喊着“芸姐儿啊,都会过去的”,听到这话,秦芸眼泪又跟珠子似的往下滑,她本就憋着口气,这下抬起双臂飞快扯下本就松散的发髻,用尽全身的气力丢到秦双身上。
  秦双叹息一声任由她使气,弯腰捡起落在脚下的假发髻。这是一个姑娘家用的丫髻,小巧玲珑,因用的全是真人发丝,做得栩栩如生,但比起秦芸天生的乌发,还是差了些。
  为了让假髻固在脑袋上如假包换,秦芸的真发和假发髻粘的极紧,可想而知秦芸方才那一扯,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了,原本打着头油贴着脑袋的头发被扯掉一些,钗环掉了一地,还有几缕头发炸开,为何说是炸开,那是因为所剩的头发不过稍稍盖耳,这样的长度,又抹了油,是不可能柔顺垂下的。
  没有人想看到这个假发髻,但秦双还是捡起来放到几案上,这是秦芸千挑万捡才愿意戴上的一个,“芸姐儿,往事已矣,人要向前看啊。”
  秦芸伤心欲绝地抬起头,出气地将拳头都使在他父亲身上,“都怪你们,都怪你们,你们为何没有护住我,为何不护住我……”
  “是爹爹的不对,是爹爹无能。”秦双红着眼睛,就这样任由女儿泄气,如果可以就这样消气的话。
  直到快使不出气,秦芸才靠在秦双腰间哭得昏天暗地,泪打湿了一大片衣裳,渍出更深的颜色。
  秦双抬手想要安抚地摸摸女儿的脑袋,忽而怔住,最后落在了秦芸背上,“孩儿啊,一切都会过去的,等……”
  “过不去了。”秦芸哽咽着摇头,“他不要我,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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