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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没人心疼她

  那个男人坐在刚才顾也的位置上。
  他左右看了看,最后又将目光定格在梁涉川脸上,仔仔细细地审视着他,眼神像是一道明亮的手电筒光,直落落的照在梁涉川头顶。
  但凡他此刻有一点心虚和遮掩,都会无所遁形。
  可他神色平静,维持着一贯的淡漠冷沉,漆黑的眼睛里空无一物,像一口深邃的古井,盯着看的久了,看不到什么,反而还会陷下去。
  “这是我们查到的所有。”男人刻板地将一整份文件夹放到桌上。
  那里面组合排列着很多张纸。
  白底黑字,全部是梁涉川的罪状。
  他垂下眼帘,“所以,我问你们要怎么处置我?”
  “你认输了?”
  “不然呢?”
  “我不相信。”
  这个比牢笼还可怕的地方梁涉川来过。
  这不是看守所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相反。
  能走进这里的人在倒台前哪个不是富豪富商,可能从这里安然走出去,寥寥无几,这几年来也没几个,曾经梁珏山是一个,现在梁涉川是一个。
  这里的人对他既畏惧又讥讽的。
  包括面前这个人,内检处最高管理,专门调查这些棘手的案子的人。
  “我听说你在陵洲的资产并不多,”男人伏低了些身子,想要近距离去观察梁涉川的眼睛,可惜,里面的确什么都没有,“也不是听说,是那个姓杨的警察一直揪着你不放,这些都是他查出来的。”
  “所以呢?”
  “所以我要把我的干系撇干净了。”
  “什么意思?”
  “当然是希望段总出去以后,不要回头报复我,要报复就报复那个有眼无珠的警察。”
  梁涉川的眉尖掩在发丝之下,他没有掩饰的轻挑了下眼皮,诧异转瞬即逝,难以捕捉,“蒋助理这是要放我出去?”
  “我们可以谈判。”
  偌大的房间里什么摆设都没有。
  面前一张长桌就是所有。
  两杯水清澈见底,却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浑浊。
  “怎么,段总不屑跟我一个小角色谈条件?”
  梁涉川微垂着脸,将自己的情绪埋于深处,用最自然的轻蔑态度面对这个人,“蒋助理,您可是最高管身边的助理,知道在私下跟我做这种交易,是什么罪名吗?”
  “所以我这不是在跟段总谈判吗?”
  “可我如果说我不想出去呢?”
  话音刚落。
  只是进入了那人的耳朵,他便洪亮地笑起来,“您跟我开玩笑呢,你太太还在外面呢,听说还怀了孕,你难道不想回去陪在她身边?”
  想啊。
  他当然想。
  可绮岁,好像并不喜欢他陪在身边呢。
  所以他愿意遂了她的愿。
  梁涉川没有吭声,像看戏似的看着面前的人自言自语,他又说:“我要的其实不多,这就是我们的一个交易,你为清白为自由,我为钱,为权,干干净净。”
  好一个干干净净。
  这当然不失为是一个好主意,但梁涉川并不想,他脊背靠着椅子,轻轻耸肩,“抱歉,我不感兴趣,你大可以将这份指控的证据送上去,该是什么处置就是什么处置,我没有怨言。”
  他拒绝的干脆利落。
  正因如此。
  也彻底惹怒了面前的人。
  月光清冷。
  风却燥热。
  夏季院子里的任何植物都在繁茂生长着。
  就连杂草都找寻到了生的希望,一颗比一颗蓬勃鲜活,有些树上挂了些彩灯,很耀目,不是五颜六色的光,反而全部都是淡黄的,光晕将青翠的叶子都照耀的很漂亮,覆盖上了暖意。
  这样的景色很美。
  发自内心的,绮岁拿出手机来拍下了这张后院的照片。
  想分享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和谁说。
  换了以前。
  她还能够无理取闹的发给梁涉川,再跟一句:“院子里草太多了,明天记得找人来除草,到处都是虫。”
  不知道什么时候。
  梁涉川变成了逆来顺受的性子,却独独是对她,无论她语气如何难听,他永远温声温气地回她:“好,虫子多记得让斐姐替你打,别跳来跳去,摔着了。”
  看着相册里的照片。
  绮岁眼眶有些酸,按下删除键,直接清除。
  做完这些。
  门应声被敲响。
  八点钟。
  是严律来给她检查身体的时间,“进来吧。”
  唤完。
  绮岁照例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将手搭在桌面上,白皙的手背皮肤下冒着青蓝色不一的筋脉,有些针孔已经愈合,有些还是新鲜的,这已经不是一双健康的手。
  严律是个刻板的医生。
  每次来给绮岁检查身体,总是一言不发,话说多了还会脸红,好像是这个房间让他喘不过气似的,他在斐姐面前就从不这样。
  突然想到这一茬。
  绮岁起身去将连接着阳台的推拉门打开,让房间内进入新鲜空气。
  严律不知所措地看她,“小嫂子,这样你不会热吗?”
  “还好。”绮岁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一侧身子的确被阳台外的热风吹着,一半冷一半热,“你热吗?”
  “不,不是。”
  “那就好。”
  针头忽然扎进皮肉里。
  怀孕以来被扎了许多针,就算这样,绮岁还是猝不及防疼了下,疼的眉角都皱,吓的严律竟然想将针头拔出去,紧要关头停住了手,满头冷汗地看着她,“小嫂子,不好意思,弄疼你了?”
  “没什么。”绮岁欲哭无泪,“就是下次扎针的时候,跟我打声招呼,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不好意思。”
  记得她怀孕后有一次去医院抽血。
  抽了足足几大管子。
  几乎将全身的精气都给抽没了。
  那天绮岁回来,奄奄一息地睁不开眼睛,偏斐姐做什么她都吃不下,梁涉川在一旁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她却转头问严律,“为什么要抽这么多血”。
  严律不是妇产科的。
  哪里知道这些门道,一头雾水地又看回梁涉川。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换做今天扎针,绮岁再疼,也没有了梁涉川在一旁心疼她,风还在吹,心仿佛被剜走了一块,空落落的,丢入一池沸水中,滚烫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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