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笙歌 照顾

  而应曦也同样不好受。这间屋子既有一丝陌生,却又十分熟悉,刚刚还觉得很有家的感觉,现在应旸一走,她就觉得分外孤独。她只得继续手上的活儿,收拾物品,搞卫生。
  忽然门铃响了,“您好,我们是xx家具的,程先生订了一套沙发,我们送货来了。”
  应曦纳闷,家里不缺沙发啊,买新的,旧的放哪儿?人家已经送货上门了,她只得开门让他们进来,几个工人吭哧吭哧地先把旧的搬出去,再吭哧吭哧地把新的搬进来。还有楼下的保安小伙全程盯着,生怕他们使坏。
  家具放好了,应曦叹了口气。旧的都没有坏,就又买新的,这可多浪费啊!她想打电话给应旸,却想起他接了电话后就急冲冲地走了,可能是有急事呢。算了,不打扰他了,把地板拖一拖吧。
  正忙着,门铃又响了,原来是送花的,非常漂亮的进口郁金香,“程应曦小姐收,永远爱你的奕欧!”她看着卡片上的字,笑了。才把花给插进花瓶,门铃第三次响了,送外卖的。两大盒日式料理,还有味增汤,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整个白天,应曦都是忙忙碌碌的。
  程应旸在车上老远就看到集团大楼一楼入口处挂了一个大横幅,“热烈祝贺程应旸总裁当选本省十佳青年企业家!”他笑了,谁弄出来的这么些大字?
  令狐真和奕欧等一众高层在大门口等他,大家见面,喜笑颜开,争着和他握手拥抱,就差鸣礼炮、放鞭炮了。
  应旸说:“赶紧把横幅取了,太招摇。”
  令狐真说:“别介,这个是最好的广告,花钱都买不到这个效果。”其他人也附和着,说:“门口挂这个大红横幅,又喜庆,又惹人注目。摘掉了多可惜!”
  应旸笑笑,只得答应:“那行,但是明天必须摘掉,不必太招摇。”
  令狐真问:“听说嫂子出院了,今天真是双喜临门。”程应旸笑笑,随即落寞起来。众人却没有留意,阿强笑着说:“旸哥,今天怎么也得不醉无归!”
  应旸笑笑:“你们尽管喝,可别算我,这些天我喝酒喝怕了,再喝,只怕要倒下了。”
  “别介,大家正在兴头上,旸哥您怎么能不喝呢!”
  倒是奕欧知道应旸的心情,他笑着解围:“酒是一定要喝的,一点点就好。旸哥还要回去陪美人呢!”话虽然说得轻巧,可是他心里酸酸的。
  应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程应旸给所有员工发了一千元红包,全公司上下欢腾不已。这一庆贺,就庆到深夜。等应旸回家时,应曦已经在新买的沙发上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地将她抱起来,还未抱回床上,她就醒了。“应旸,”她打了个呵欠,“你吃了晚饭没?”
  “吃了。我吵醒你了?”他柔声问。
  “嗯?没。”应曦努力睁大睡眼惺忪的眼睛,扶着他的肩膀,看了看他,小鼻子在他的胸口左嗅嗅,右嗅嗅,嘟起小嘴儿说:“你身上有酒味,又喝酒了。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不用,你先睡,我想洗澡。”
  “嗯。”
  等应旸洗完澡,发现应曦换了一套粉色真丝睡裙,半躺在贵妃椅上闭目。莹润修长的双腿横陈着,给人以将它们打开一探究竟的欲望。身体倾斜向一侧,就像在襁褓中的姿态。乌黑丝缎长发如水一般铺在椅上,身体的曲线柔和曼妙,裸露在昏黄壁灯下的光滑肌肤,反射著白玉一样的光辉。紧闭的眼睑之下,纤长细密的睫毛在两颊上投射出阴影,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仿佛含羞欲绽的春花,仿佛等人去摘取。
  应旸看痴了,姐,你这是引诱我么?
  连日来应酬不断,程应旸也很累了。他见应曦睡得如此香甜,不禁想搂着她入眠。他上前两步,离她还有一米远的时候,随即停住了脚步。他留意到厅上新送来的沙发——之前在旧沙发上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为何要换掉并不旧的沙发?为何要让应曦接受催眠忘却关于他们的过去?现在自己想搂着她入眠,做出超出普通姐弟关系的事情,难道又想将一切重蹈覆辙吗?
  他呆立在那儿,心里天人交战,一个声音叫着:抱着她睡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弟弟搂着姐姐,又没有发生什么,怕啥?另一个声音极力反对:你不是打算让两人恢复普通的姐弟关系吗?你不是打算割弃这段给她带来伤痛的爱情吗?那你还想亲近她,让自己再次失控吗?
  交战许久,最终第二个声音占了上风。他轻轻上前抱起她,很轻,她至今还是没有胖起来。再轻轻地把她抱进房间,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头一次、破天荒地在书房的单人小床过夜。
  他这晚睡得很不好,半梦半醒,深深浅浅,浮浮沉沉,梦里梦外都是应曦的身影,只是无论两人之间虽然面对面,却横亘着光年样的距离,彼此伸手够不着对方。
  一觉醒来,他发觉自己身体很不舒服,怕冷,却身子发烫,头疼欲裂。他略微抬起身子,从额头上掉下一张叠得很整齐的湿毛巾。他愣了半晌,意识到自己似乎发烧了。也该出毛病了,他最近太累,每晚都应酬到三更半夜,严重睡眠不足;心情不太好,喝酒又喝得太多,昨晚睡觉没有盖被子,空调又开得很猛……所以,程应旸‘光荣’地发烧了。
  “应旸,”是应曦的声音,那么温柔,充满关切和担忧。“你觉得怎样?你身子很烫,39度,你发烧了。”她坐了下来,纤纤素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手,俏颜上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没事。姐,不用……。”说着,他咳嗽起来,“担心”两字都没有说完。
  应曦赶紧摩挲他的后背,为他顺气,边顺边说:“我请医生来。”说着就要起身。他赶紧阻拦:“不用,请了我也不看。”
  应曦看着应旸,看着他倔强的神情,脑海里立刻浮现一个场景:一个男孩,与应旸小时候一模一样的男孩,只要是感冒发烧,从来不说,都是自己硬扛着,死活不去医院,请了医生他就躲进房间不出来。妈妈无奈,只好把药捣碎了,要么匀上砂糖喂他,要么放入水里化开灌他。这个场景,与现在多么相似……
  “姐,你在想啥?”他又咳嗽了。
  她赶紧回过神,然后递了一杯水,“喝点水,你要多喝水。”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奇怪地问:“怎么有股橘子味?”颜色也是橙色的。
  “这是维c泡腾片水,多喝有好处的,你要喝完。”她关切地说。见应旸喝完了,她才满意地微笑,说:“我熬了点粥,你吃完后休息一会,不看医生可以,但是要吃药。我去买。”
  他又用发烫的手拉住了她。“家里药箱有退烧药,不用去买。”他的手火热,她的却有点冷,接触瞬间,两人都一哆嗦。
  “要不,你先吃点粥吧。我去给你挤牙膏。”应曦忸怩着,一溜烟跑到卫生间了。他有点纳闷:姐的动作还真灵巧。
  他洗脸刷牙的时候,一边嗅着米粥的香味,一边肚子咕咕叫。光喝酒了,肚子里早就空了。然后他坐在沙发上,应曦将盛好的瑶柱米粥,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到他嘴边。
  他说:“我自己来。”她立刻扁了小嘴儿,一副马上就要哭的样子。
  他只好乖乖地张开嘴,过着“粥来张嘴”的日子。
  屋子里顿时弥漫着微妙的、暧昧的气氛。两人再亲密的身体接触都有了,却独独对这一刻的亲昵手足无措,心里泛起奇妙的感觉,她和他的心都跳得好快……
  别有幽愁‘爱意’生,此时无声胜有声。一个默默地喂,一个静静地吃,尽情享受沉默却温馨的时光。
  应曦把碗洗好,他已经睡着了。褪去了平时刚毅的线条,五官变得十分柔和,嘴角隐隐浮出微笑。她发现他出了点汗,额际的发梢有点湿湿的。她轻轻抚过他的头发,用湿毛巾替他拭汗,内心充满了温柔和难名的暧昧情愫。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能爱上弟弟呢?’
  应旸睡醒后,发觉自己出了一身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应曦就在床边候着,见他醒了,露出个大大的笑脸:“你醒啦!”第一时间上前给他灌一大杯水,然后逼他换了有汗渍的衣服,用热毛巾给他擦拭身体。应旸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居然扭扭捏捏地想要拒绝:“不用擦,我去冲澡就可以了。”
  应曦立刻拿出她的绝招儿——咬着嘴唇,眼泛泪光,手里的毛巾绞啊绞啊,绞得跟麻花似的,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程应旸就没招了,乖乖就范,躺在床上给她擦身体。全身上下,除了男性的阳刚部位还包着三角裤,其他全脱光光,擦光光,也摸光光。应曦见他某个部位鼓鼓的,高高的,深蓝色的布料像是要被里面的巨龙顶破了似的。她的脸红到耳根,小嘴唇儿抿着,娇羞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的模样叫他越看越爱。
  要是换了应曦没有被催眠以前,他早就舒舒服服、大大咧咧地给她擦拭,随便她怎么折腾,而且他还会对着应曦伸出‘魔爪’,一只揩油另一只还是揩油。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顶着个‘百慕大三角’,而且涨得难受,却什么都不能干。他苦笑,这次发烧,真是享受与尴尬并存。
  姐弟俩在家呆了两天。精心的护理、适当的休息,清淡的饮食调理,加上一天十大杯维生素c泡腾水(多跑几次厕所,多高的温度都给浇灭了),程应旸的身体迅速恢复健康。没有找医生,没有打针,没有吃药,只是上厕所的次数是平时的四五倍。这么一来,他对应曦刮目相看:没想到姐对于这些小病小痛还真有招儿。所谓‘久病成良医’,去医院住久了,居然有些效果。
  午饭后,应曦趁应旸睡着了,抽空悄悄给奕欧打电话。
  “喂,奕欧。”
  奕欧正忙得不可开交,但也把手机随身带着,“应曦,终于想起我了?”
  应曦奇怪,这两天我都有打电话给你啊,什么叫‘终于’啊?“我每天都有打电话给你啊。”
  “我还以为你只记得旸哥,忘了我呢!”温柔的语气却透着一股浓浓的酸味。
  “我弟应旸病了,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吃什么飞醋啊!”应曦笑着说。
  奕欧狂喜,未婚妻!这可是她第一次说!从来没有的!连日来因忙碌和被冷落的心情迅速一扫而光,他高兴得话都讲不利索了:“你是说……你是我的未婚……妻?”既然如此,吃小舅子的醋干啥呢!
  “嗯。”她娇嗔。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啊好风光!奕欧欢喜得想唱歌,他拿着手机与应曦肉麻地‘你侬我侬’,要不是秘书催了几次,估计他俩可以肉麻到天黑!最后,他对她说:“应曦,你该叫我什么?”
  “不要嘛!”
  “就一次,说了我好干活去。”
  “未来老公!”
  “乖!奖励一个!啵!”
  应曦只顾着在电话里调情,却没留意应旸随着她最后两个字的话语,睁开了眼睛。
  还沉浸在柔情蜜意里的应曦和奕欧都不知道,此时的程应旸,心情犹如从高山之巅,跌入了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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