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灾厄之始

  狼山之西非人间。
  王锏已经从很多人口中听说过这句话了，其中有西戎的普通俘虏，但更多的则是神神叨叨的西戎萨满，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能从秦王嘴里听到这句话。
  “很奇怪吗？”秦王苦笑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大将。
  王锏彻底糊涂了，一脸困惑的问：“王上，咱们这一界就叫做人间界，再往西若不是人间，那又能是什么地方？地狱？天界？”
  “没地狱那么糟，也没天界那么好。”秦王目光深邃的道，明显话里有话。
  “这个……”王锏那叫一个无奈，哭笑不得的道：“王上，您就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老臣吧！”
  秦王叹了口气，道：“那里的土地都被诅咒了，除了花草树木之外，其他生灵去了都会被侵蚀，最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就算是死了，也保全不下完整的魂魄来。因为不是人呆的地方，所以不是人间。”
  王锏这才明白过来，不过他的疑问仍然很多：“王上，既然说那里被人诅咒了，那么施加诅咒的到底是谁？”
  秦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其实那些西戎人也不知道。在西戎人最古老的传说里，那里有一个通往天堂的通道。但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个所谓的‘天堂’发生了一场大变，天堂不再是天堂，反而成为了诅咒之地，而狼山之西的诅咒，就是从通道那头传播过来的。”
  “那么富饶的地方，真是可惜了！”想到狼山之西的万里沃野，王锏心疼的无以复加。
  秦王苦笑着指了指王锏，道：“王卿，你其实该感到庆幸才对，若非这狼山底下镇压着上千具古神的尸体，拥有非凡的神性，抵挡住了那诅咒的散播，别说这草原了，可能连咱们秦国都不是‘人间’了！”
  “上千具古神的尸体？！”这还是王锏第一次听到这个秘闻，登时被吓了一跳。
  “是的，上千具。”秦王的表情不知为何，变得有些阴沉，“人类出现之前，人间界曾是一个了不得的地方，古神们为了争夺这里的一样东西打的尸山血海，这千具古神尸就是那时留下的。后来神帝临凡，发现极西之地煞气滔天，几乎凝为实质，为了保证自己创造的人类不被那煞气所生的邪物所害，这才施展移山填海的大神通，从三十三天中的一界移来了一座神山，将作乱的千具古神尸镇压在了下面。他老人家也算是无心插柳了吧，当年只是为了镇压煞气移来的神山竟然成为了屏障，抵挡住了那未知之地传来的诅咒之力，救了整个天下。”
  “原来如此。”王锏听得连连点头，由衷的赞叹道：“王上真是博学多才啊！”
  “活的时间长，自然知道的多一些。”秦王自嘲一笑道。其实别看他一副中年人样子，其实至今已经八百多岁了。
  “王上。”王锏忽然想起了一事，“您所说的古神们争夺的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现在是否还在人间界？”
  秦王叹了口气：“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另外王卿啊，如果那东西真的还在人间界，你觉得咱们人间界还能如此太平吗？”
  王锏一怔，旋即默然。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场对话后的第二天，在最终决战中被俘的十八万西戎俘虏被秦军用刀枪长矛逼到了狼山之下。
  秦军的意思很简单，从今日之后，草原便是秦国的了，西戎人已经失去了生存在上面的权利，要么更易风俗，接受教化，成为一个文明人，要么就翻过狼山，去诅咒之地自生自灭！
  该怎么选择，大多数西戎人都是明白的，他们一声不吭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到秦人面前跪下，脱下油腻的皮袍，解开代表野蛮的发辫，以示臣服。
  每当此时，便会有秦军士兵上前给降服者挽起秦式发髻，递来右衽的衣袍，带着降服者前去秦军营中洗漱，之后，这个西戎人会得到一个姓氏和名字，从此跟他的西戎身份告别。
  逼降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不过半天功夫，十八万人中就有将近一半的人表示了臣服。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冥顽不灵的人总是存在的！
  剩下的一半人中，大部分人已经动摇，但有些人却宁死都不肯成为一个文明人，他们之中的头目对这屈辱的臣服画面忍无可忍，一声令下，带着数千西戎死硬分子转身上了狼山。
  秦军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目送这些人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上去挽留——在秦军看来，死硬分子都是不能留的，要么杀干净，要么就远远的放逐，留下只能成为灾祸的种子！
  然而秦军，甚至他们的秦王都不知道的是，死硬分子们并不是去自生自灭的，他们要更疯狂！
  “秦狗！你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会让你们活！”死硬分子们的首领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秦军军阵，转过身，带着手下进入了狼山深处。
  此人敢说这样的话，那自然是有所依仗的。
  传说中，创世天帝，也就是神帝当年移来此山时，为了彻底镇住上千神尸的煞气，曾在山的最深处留下一张符咒，正是有这张神符在，神山才能在此屹立百万年，始终不倒。
  但是，如果有人揭下了这张符咒，那么，毫无疑问的，巨大的灾厄就会降临！
  死硬分子们已经没有活路了，不肯归附秦国，就只能选择出去跟武装到牙齿的秦军决一死战，或者翻过狼山，进入诅咒之地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至于留在狼山里，则是不可能的，秦军不会允许他们那么做，只要他们在狼山里多逗留几天，讨伐大军就会入山将他们杀个干净！
  死硬分子头目的打算很简单，既然，左右都是一个死，那还不如干脆拖着秦国一起下地狱！
  只要找到那张神符，揭下它，这一切都能实现！
  怀着这样的目的，这支数千人的西戎死硬分子进入了狼山深处，并一去不还。
  三天后，秦军即将撤兵。
  在临走前，秦王带着众将登上狼山之巅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封禅仪式。
  所谓封禅：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故曰封。报地之功，故曰禅。
  秦王在数十万秦军将士以及归附的西戎人的注视下，奉上各种贡品，祭拜苍天，并将秦国平定西戎成功之全数告知。
  是日，阳光普照，仿佛上天露出了笑颜。
  仪式结束之后，秦军便拔营启程，缓缓向国内退去。
  本来不管是封禅还是撤军，一切都进行的极为顺利，但是意外的事还是发生了，当天夜里子时，极西忽有天星出现，而后天摇地动，即便秦军的营地远在狼山之外五十多里，但是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感！
  先是天生异象，紧接着就是大地震动，这分明预示了大事的发生！
  不及天亮，秦王就带着王锏能大将连夜赶回了狼山之下，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狼山……已经塌了！
  原本屹立不摇，仿佛能万世长存的狼山在不到一夜之间变成了千疮百孔，已经被风化了大半的“危楼”，千疮百孔的山体支撑不了狼山的重量，塌了大半。秦王等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等景象。
  “我还是妇人之仁了吗？！”
  看着这一切，秦王一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的脸色铁青，浑身都因为自责而颤抖了起来。
  “王上……”王锏有些不忍，想要说些什么。
  秦王猛地抬起了手，打断了他。
  “不用说了，大祸将至，做好应对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