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成靖宁抱着可可到凝华院,正欲说此事的经过,哪知成芙宁已然知晓,今天一早颜修明就送了信来。“大抵是我们两个没缘分吧。”成芙宁折好信,放进一个木盒子里。木愣愣的,眼里却没有泪光。
  “真就这么认命?很有可能是罗安宁搞的鬼。”成靖宁说道。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成芙宁握着木盒说,似乎刹那间,她犹如堕入地狱的天使,彻头彻尾的变成一个恶魔,隐忍着,要报复所有仇人。“映雪,你带映秋和荷香她们出去,我有些话要和二小姐说。”
  第84章 心计
  映雪担心成芙宁做傻事, 跪在成靖宁跟前求她劝一劝成芙宁。有此忠仆, 成芙宁备受感动, 对她道:“我不会那么傻,听我的话, 到外面守着。”
  门咯吱一声关上, 成芙宁抹去眼睛里的泪水,说:“罗安宁的事,你一定还瞒着我,现在就我们两个人, 都告诉我吧,我一定严守秘密。”
  “这……”成靖宁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成芙宁, 她应该会信的吧?
  从成靖宁嘴里听到这个新词, 听她解释一番后,联系所有发生的事一想,便信了几分。知道一切的罗安宁,必是明白颜修明太重要,才使手段从她手里抢走,配给罗馨宁的吧?不过照罗馨宁那软和怯懦的性子, 便是换了丈夫又怎样?
  成靖宁问道:“姐姐以为如何?”
  “既然如此,就让给她们姐妹好了。不是她的, 哪怕活几辈子都不是, 我们等着看好戏吧!”成芙宁冷笑着说道,“她恨我, 必定也恨你,我们两个,可不能败在那等小人手里!”
  成靖宁这时明白,成芙宁要开始报仇了,当即道:“当然不会。”
  颜父颜母疾步迈进昊晖堂,昨夜颜修明回家便说了救人一事,那时他们便觉儿子必须对那姑娘负责,忠敬侯的外孙女,不可能给一个正七品的编修做妾,哪怕再舍不得成芙宁,也得放弃。见到双眼哭得通红的罗馨宁,不由暗暗叹气。“老夫人,夫人。”向沈老夫人和顾子衿见过礼后,才去问候安定侯一家人。
  官媒和另几位夫人听说永宁侯府有请,也都抛下手里的事,套马车赶过来。“今日麻烦诸位走这一趟,是因有事情要宣布。因罗馨宁昨日在白通河边的桃林郊游时不小心落水,颜公子正好路过将人救起,年轻男女有了肌肤之亲,是以我家芙宁和颜修明颜公子的婚事便不成了。今日请诸位来,是想请诸位做个见证,把这婚退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沈老夫人等人都到齐了,宣布道。
  成顾两家的红线是官媒月娘牵的,咋闻此事,惊叹半晌。不过看到在场这么多人,也不由赞叹沈老夫人行事周全,“婚姻这等大事,必须解释清楚消除误会,莫要伤了名节才好,芙宁小姐清清白白,将来定会找到佳婿。”
  “此事因晚辈而起,应由晚辈承担一切后果。”颜修明站出来,走到沈老夫人跟前撩开衣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不能娶心仪之人,他心中亦是难过。
  “你是年轻有为之人,侯府没了如此佳婿亦是惋惜。但姻缘天注定,你和芙宁无缘,愿你日后婚姻美满,和妻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沈老夫人扶起颜修明,命张妈妈去把颜家送来的聘礼和聘书娶来,当着诸人的面,退还给颜家人,又把聘书当众撕了。而颜家,也归还当初交换的信物,两人的婚事,便这么作废了。
  忠敬侯府办成此事,向沈老夫人道了谢。女儿终身有了依靠,罗氏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但女婿人选不是镇远伯,仍觉不美。不过成颜两家解除婚约之后,便恭恭敬敬的将一干人等请出侯府,其余诸事,由他们自己去商议,便没看到罗氏纠结不满的神色。
  成靖宁陪成芙宁到前院送别,看着一行人远去,见到颜修明回头时不舍难过的目光,还有罗安宁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
  颜修明上马车时回望侯府,见到眼中泪光盈盈的成芙宁,犹如鲛人泣泪,我见犹怜,比梨花带雨更美上三分。那张脸和氤氲着泪水眼睛,会一辈子铭刻在他心上。
  等马车走远,成芙宁才抹掉眼泪,和成靖宁一起回了凝华院。害死她母亲,抢她的丈夫,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你要查那日在大觉寺非礼你的人?”成靖宁听成芙宁说完话后,放下胖噜噜就站了起来。那个登徒浪子有什么可查的?!
  “别紧张,现在只是查一查而已。你觉着可能是罗安宁的安排,我想他一定不是个小人物。思来想去,我怀疑那人可能是罗馨宁上一世的丈夫。纨绔,乖张,暴躁,浑身毛病,她为了自己姐姐的幸福,就帮着摆脱,想推给我。所以我想托妹妹帮我查一查。”成芙宁分析道。
  “我试试吧。”成靖宁想了好一阵才明白,脑子好使就是不一样,两人商量着,先把画像画了下来,画得有几分相似之后,再到大觉寺去打听。能到大觉寺参拜的人家非富即贵,且那人身上的衣着和纹饰昭示,他并不是普通人。
  画完之后,成靖宁把画交给小墩子,让他到大觉寺打听打听,看是否有人见过此人,之后两人便耐着性子等消息。
  解除婚事之后,颜家便开始和罗家商议颜修明和罗馨宁的婚事,两人年岁都不算小了,几番接触商定之后,婚期依旧定在五月初八。三月春暖,到端阳初夏,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成靖宁拿着画嫌弃得不行,默默吐槽两刻钟后,才到凝华院把墩子打探回来的消息告诉成芙宁:“打听清楚了,此人是勇毅侯俞志远。”
  “俞志远?可是那位少年侯爷?”俞家的事她曾有耳闻,因祖父和生父去得早,又是家中嫡脉的独苗,自幼被家中长辈溺爱着长大,加上小小年纪就继承爵位,乃京城第一大纨绔。勇毅侯府哪怕势单力孤,但也是二品军侯,有开国太?祖赐的丹书铁券,罗馨宁一介白身之女,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他,她开始犹疑不定起来……
  “是,他的性子无需我多说。虽然家大业大,这辈子不用奋斗躺着就能过好日子,但这等纨绔还是要不得。”改造浪子吗?成功率好像不大。
  成芙宁手指敲着桌面,细细沉思着,成靖宁便坐在一旁等她,私心里还是希望她不要冲动行事。“我想好了,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你借我个人,我想探一探勇毅侯府的事。下月就是群芳宴了。”成芙宁说到群芳宴,有些意味深长。以她的身份嫁侯爷,的确有些高攀,但要走好以后的路,必须冒险一试,要想报仇,手里必须有权有钱,而勇毅侯府正好可以帮到她。她想此人让罗安宁痛恨,想必也会推一把。
  “那就试一试吧。”成芙宁有把握,她也要试着相信她,如果真的改造成功,那可比颜修明好得多。
  三月中,安乐公主的请帖就送到永宁侯府上,这回成芙宁没有推拒,大大方方的接了,因成靖宁是去年的芳主,可参加也可不参加,是以便没去。去年牡丹园门口的混乱安乐公主还记忆犹新,便没强求。为准备这次宴会,成芙宁从头到脚的行头,都由成靖宁帮着拾掇,务必要她一鸣惊人。
  成永皓的信从西疆寄了回来,听到妻子诞下长子,很是高兴,数十张信纸上,都是他的喜悦。他透露着上羌部快收复了,萧云旌为给大夏一次教训,决定乘胜追击,到五月战事能结束,到时便会班师回朝。让一家老小无需为他担心,安心等他的好消息。
  成永皓极有可能五月回京,侯府上下商议着成景衍的满月酒便免了,等到五月初十办百日宴。这一决定,也写信送到西疆告诉成永皓。
  另一件大事便是成靖宁的及笄礼,礼后预示着她成年,可以嫁人了。永宁侯府只有她一个嫡女,沈老夫人和成振清都准备办得隆重些,宫里的皇后也赐了一套头面和一支玉笄来。来观礼的有沈顾两家的姻亲、成家旁支亲戚,以及平日里交好的世家夫人。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主持及笄礼的寿王妃高声说道。
  成靖宁身上还穿着未行礼之前的衣裳,梳着双鬟髻。这时有司捧了盛有素色襦裙、发笄和罗帕的琉璃盘来,由正宾高老夫人为成靖宁梳发结髻,插上玉笄,脱下童子服,换上月白色襦裙。而后再由傅老夫人为成靖宁簪上大南珠赤金簪,加粉红曲裾深衣。最后由沈老夫人为成靖宁戴上钗冠,加红色大袖长裙礼服。
  及笄礼成,寓意成年,可以说亲嫁人了。原本两家在这一日正式商议婚事,把成靖宁和顾弛州的好日子定下,但成芙宁的亲事黄了,她是姐姐,成靖宁无论如何也不能越过她去,是以便要等成芙宁有着落之后,两家再议。婚期延后,成靖宁几乎对成芙宁感恩戴德,更卖力的帮她折腾衣裳首饰和琴谱。
  今年天暖,牡丹花期早,是以牡丹宴定在四月十二。花开动帝京,牡丹园内百花争鸣。
  成靖宁送成芙宁出门,说道:“你要考虑清楚。”
  “我考虑得很清楚了,靖宁,我们不能只防御而不进攻,再栽在她手里,我不甘心。”成芙宁抱着她的蕉叶古琴上了马车。
  殷沅徽出月子之后,身材逐渐恢复如初,少了几分少女时期的娇艳,多了几分为人母的温婉,成景衍见风就长,一天一个模样,他在娘胎里养得好,褪去刚出生时的红,变得和白面团子一般的白皙。成靖宁现在除了在行云院之外,便在清晖院这边抱小侄子。
  小家伙起床气大得很,被吵醒会嚎啕大哭,睡到自然醒也会哭声震天,不哭不闹的时候倒是个乖宝宝,小模样招人喜爱。成靖宁恐婚怕生孩子,不过却喜欢小孩儿得很,每天都待在殷沅徽身边,一惊一乍的看小侄子。
  姜清漪是新媳妇,现在侯府已有长孙,便无人催促她,得了闲也会到清晖院抱着新生儿逗趣。相处不到两月,成靖宁也算得上摸清了二嫂的脾气,温和但八面玲珑,现在侯府上下的下人都会夸一句二奶奶是个好的。在家中长辈那边,也润物无声的赢得赞同。
  在清晖院消磨了一上午,下午便回行云院继续绣嫁衣和荷包帕子之类的东西,哪怕对顾弛州无感,但毕竟是终身大事,也必须拿出十二分的努力来,把这些东西做好了。
  黄昏时成芙宁才回侯府,今天的群芳宴从头到尾都很顺利,不过今年才女多,像斗花会,百艺会和飞花令便激烈得很,韩子懿、成芙宁和唐大学士的孙女三个斗得厉害,最后谁也不输谁,三人共同胜出。尤其成芙宁一曲《阳春白雪》,更宛如天籁,把罗安宁踩到泥里。至于最后的芳主,今年却是并蒂花,选了韩子懿和成芙宁。
  “听上去今年很热闹。”成靖宁笑道,她能想象罗安宁当时强笑的脸。
  “是啊,很是热闹。”嫉妒的,羡慕的,鄙夷的,还有不屑的。但那些对她来说,没什么用。
  “她接下来可能会针对你,你得小心。”做那么多事,罗安宁一介闺中女子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完成,她很有可能会借力完成。这样的阴谋,当真防不胜防。
  成芙宁只冷冷地笑道:“我不出门,如何能让她计谋得逞?”勇毅侯府又不是龙潭虎穴,还不至于把她吓退。
  “需要我帮忙地方尽管说。”成靖宁怕她走入歧途,同样是复仇名单上的一员,她们很大程度上同病相怜。
  “现在顺其自然,罗馨宁要成亲了呢!”成芙宁说道,罗安宁暂时不会动手。回凝华院后,她把自己打算送出去的香囊拿了出来,塞进一个平步青云的符结和一块墨色平安扣,交给映雪,说:“你把这个送到颜家,亲手交给颜公子,说东西是我亲手做的,这个平安扣也是我到大觉寺求来的,这最后一件礼,祝他日后官运亨通,步步高升,和罗姑娘白头偕老。”
  映雪是成芙宁的贴身大丫鬟,对她忠心不二,对她能嫁颜修明,亦是欣喜万分,就盼着自家姑娘日后顺顺利利美满幸福,现在被罗馨宁横刀夺走,万分的不忿,接过荷包,肯定地道:“奴婢一定把东西送到颜公子手上,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群芳宴后第五日,勇毅侯府的老夫人亲自上门求亲,为自己孙儿俞致远求娶成芙宁。老夫人说成芙宁虽是庶女,但她们不嫌弃,又说她品貌俱佳,性子肖似沈老夫人,将来定是个贤妻,她家孙儿正好需一位性子柔中带刚的妻子管束。群芳宴那日在牡丹园外匆匆一瞥,便让那孩子上了心,催促家中长辈来提亲。
  但被沈老夫人婉拒,纠其原因还是成芙宁身份配不上一个二等军侯,再就是俞致远纨绔之名在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年纪轻轻就臭名昭著,以至京中稍有脸面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不会把孩子往坑里推。
  到月底,今上点了长兴伯府的张琳妡和忠敬侯府的罗安宁为恒王侧妃,罗安宁之所以能入选,据说还是柔妃的功劳,她说那孩子温良谦恭,又聪明漂亮,就想指给儿子做侧妃,今上并没反对,当即同意。去年七月赵承逸成婚,封恒王,在宫外开府成家,现王妃已有身孕,侧妃便可进门了。张琳妡在圣旨下达之后次日便进了恒王府大门,至于罗安宁,等到罗馨宁出嫁之后第二日进王府。
  “恒王?”难道最后的胜利者是赵承逸?他若是登基了,永宁侯府和令国公府一个都逃不了。
  “恒王妃是李家女,是个能干厉害的角色,张琳妡你也知道,柔妃的亲侄女,恒王的亲表妹,再加一个罗安宁,日后的王府会很热闹。”成芙宁说道,女人的影响力几乎在内宅,如果罗安宁陷于后院女人的争斗,暂时就腾不出手来管其他。
  成靖宁明白她透露的意思,说:“也许我们可以帮着王妃一些。”
  四月繁华落尽,五月绿意满园,端午之后,罗馨宁风风观光的嫁入颜家。当时颜修明的英雄之举,在京中传为佳话。成芙宁听到这个消息,并无过多伤心,大抵才一切苗头才开始就被掐灭,并不觉得难过。次日,罗安宁进入恒王府,成为赵承逸的侧妃。
  五月初十,成永皓终究没从西疆赶回来,究其原因,还是他太得瑟的缘故,被萧云旌被指挥着领兵去突围大夏左翼防线。左翼夏军勇猛异常,个个都是不要命的草原汉子,成永皓接到命令之后,胆肝都颤了颤。最后萧云旌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让他想想他京城的妻子,以及才满百日的儿子,一定要全手全脚的回来,一定要胜得漂亮。
  没等到成永皓,成景衍的百日宴依旧热闹。小胖墩儿被抱出来见宾客,一点也不认生,反而睁大黑琉璃珠一样的眼睛四处瞧热闹。
  之后西疆战报传回京城,张明烨战死。因他不听萧云旌指挥,执意带兵前进,结果落入大夏人的陷阱,导致全军覆没,而他也万箭穿心而死。开战以来的最大失误因他而起,三千兵士因他而死,消息传回京城,今上震怒,直接削了张家的爵位,柔妃也受到牵连,被贬为柔嫔。
  “奴婢听王妃身边的小婢女说,恒王听到张明烨战死的消息之后,狠扇了罗安宁一耳光,不过之后关起门来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映雪说道。
  张明烨是恒王的左膀右臂,他死了便让赵承逸失去一个重要的助力。恒王动怒,许是罗安宁的话出了差错。“看来她也不能掌握一切,我们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胆。”成靖宁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改变了,许多事情也跟着改变,张明烨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许接下来会消停一阵了。”出了事故,她得想法子弥补。她们这边,也该走下一步了。
  收复西州和上羌,大祁军队乘胜追击数百里,将边界线推到天山边上,这件事总算缓和了今上的怒气,命大军留守此地修筑军士工程,并派遣官员和将领管理新收复的祖地。让戍边老将接手之后,命萧云旌带兵将回京。
  成永皓总算快回来了,沈老夫人带着一家女眷去大觉寺上香还愿。这回去寺庙,成靖宁和成芙宁坐一辆马车。罗安宁那边的安排,她已摸清楚了,如果处置不当,成芙宁这一生都有可能毁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将计就计,她就顺水推舟成全罗安宁的心意,这两月调查俞致远,人也没那么糟,许多事并不是他做的,那些一起的纨绔做错了事,为了逃避便把所有罪责往他身上推。俞致远急躁了些,不愿背黑锅就带人上门理论,结果就月闹越大,名声也越来越差,最近一年,他人已收敛了许多。侯府的老夫人和夫人都是良善之人,俞致远虽然不成器,终究本性不坏。
  一家人一起拜过菩萨之后,到寺庙的厢房歇脚,成芙宁在侯府内抄了一卷佛经,准备到清莲宫供奉到地藏菩萨前,然后再去菩提院那边拜神树。
  等到用斋饭时,俞致远却抱着浑身湿漉漉的成芙宁回来。成靖宁扶着面无表情的沈老夫人出厢房,思忖着落水总比在寺院厢房被捉奸在床好,英雄救美,罗安宁曾用这招帮过她姐姐,成芙宁也用它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看到昏迷不醒、头被嗑破了血流不止的成芙宁,再看一脸歉意的俞致远,沈老夫人只好让随行跟来的健妇接过人送到厢房,让映秋去伺候着,把映雪留下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映雪被刚才成芙宁的经历吓道,哭着断断续续把整件事说了一遍,原来成芙宁供奉完佛经之后,在清莲池边歇脚,看到池子里的锦鲤就请寺里的小沙弥送些鱼食来。结果小沙弥不小心滑了脚,撞倒成芙宁,成芙宁的头在太湖石上磕了一下后跌进清莲池。两人吓得呼救,之后俞致远出现,将人捞了上来。
  沈老夫人原本不信,把事发时的小沙弥请来对过之后才脸色才好看了些。“老身谢侯爷仗义相助,回侯府之后,定会送上谢礼。”饶是出现眼前的局面,她仍不同意把成芙宁嫁他。
  俞致远诚心跪拜恳求道:“今日是晚辈冒犯了芙姑娘,晚辈愿承担责任,照顾芙姑娘一生一世。”
  第85章 使者
  “这件事我先谢过侯爷了, 等回去之后, 永宁侯府定会送上谢礼。”沈老夫人并没答应俞致远, 凭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她不放心把成芙宁嫁给他。
  意外发生后, 沈老夫人不欲在大觉寺久留, 立刻吩咐下边准备回府。俞致远看着远去的一行人,握紧了拳头,成家就这么看不起他?
  成芙宁磕破了头,还好伤在头发里, 伤口愈合之后留了疤也不碍事。成靖宁守在凝华院内,看着她自己端着碗喝姜汤,说:“伤了自己, 这次可不划算。”
  “总比被迷晕脱光了放在男人身边强。”伤并不严重, 流几滴血补回来就是,只是沈老夫人果断的态度让她不好走下一步。
  成靖宁出馊主意说:“俞致远的父亲因先帝而死,俞家在今上那里也有面子,不如让勇毅侯府的窦老夫人到陛下跟前哭一哭,可比俞致远费劲扒力的跪求要好。”
  “话说得很对,不过还不是时候。”太容易得到, 反而不会珍惜,俞致远除了丧祖丧父之外, 可说得上半生顺遂了。
  “这倒是, 但我就怕他没耐心。”接连数次被削脸面,男人的自尊心挂不住, 尤其俞致远这样京城闻名的人。
  “那就没法子了。”罗安宁今天失手,不知下次什么时候出动,真是伤脑筋得很。
  成靖宁想得到,俞家的两个老妇人也同样想到这个法子,软的不成就来硬的,婆媳两个一个到今上跟前哭,一个到太后那里哭。俞家祖上是功臣,俞致远之父又因救先帝而死,赵澈不得不管这事,牵扯到永宁侯府,末了便让成宜惠去和沈老夫人说。
  成宜惠把这事的利弊罗列一番说给秦素听,让她出宫把话传给沈老夫人,还带了一匣子金子去,给成芙宁做嫁妆。
  秦素出宫和沈老夫人详谈一番后,沈老夫人勉为其难的同意,之后俞家再上门,推拒两次之后,态度渐渐缓和,同意了这门亲事。俞致远已二十,巴望着快些把心上人娶回家,催促着选一个近一些的黄道吉日,两家商议后,就定在九月二十九那日。
  沈老夫人怕成芙宁吃亏,更趁着这段日子对她进行紧急培训,从掌家、交际到督促夫婿上进,悉数教给她。她自己婚姻失败,最后一项让殷元徽来指点,是以现在成芙宁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忙。
  成芙宁的婚事敲定,侯府开始备嫁。因这次嫁的是勇毅侯,原先准备的嫁妆拿不出手,一切得重新置办。只有两个多月不够重置,便用钱到喜铺和各类铺子里买,一应东西皆是上等。看着侯府进出忙碌的下人和抬进的东西,围观百姓都在感叹侯府富裕,成芙宁好命。
  好命?等她嫁进去就知道了。罗安宁冷笑!
  最近诸事不顺,唯一可以告慰自己的就是终于把那贱人塞给了俞致远那恶魔,美中不足的是她竟然是正妻,而不是妾室。上一世姐姐踏青时落单迷路,偶遇俞致远,他便没顾忌大剌剌的将罗馨宁送回成家。在京城大街招摇而过,从此罗馨宁的名声毁于一旦,他不愿娶,只纳其为妾室。
  罗馨宁性子软弱,妾室身份低微,又不得俞致远喜欢,一直独守空房。之后主母进门,罗馨宁被侯夫人苛待,日子难熬得很。后来她好不容易出谋划策帮着除掉正室,让她姐姐和俞致远圆了房。
  原以为有个孩子姐姐的日子就会好过些,想不到却无故小产,明明是侯府下人伺候得不尽心,而那家人却说是她姐姐身体太弱保不住胎的缘故。从此罗馨宁每日以泪洗面,俞致远受不了她整日啼哭,就再也没进过她的院子。最后俞致远因争抢一个卖身葬父的孤女被打成重伤,最后不治身亡。
  后来罗馨宁郁郁而终,不到二十四就走了。重活一世,她就发誓,一定要让姐姐幸福美满,儿孙绕膝,长命百岁。这一世助姐姐摆脱魔掌,俞致远那大纨绔,就去磨成芙宁那贱人好了,最好如上一世那般,两个都不得好死。
  成芙宁的终身大事定下,永宁侯府开始和顾家商议成靖宁和顾弛州的婚期。九月之后最近最适宜婚嫁的黄道吉日在十二月底,合了八字,看好日子,这门亲事便是板上钉钉,除非发生不可抗之大事,否则是变更不了了。
  七月最炎热的时候,萧云旌带领平叛的大军回到京城。平定西州部和上羌部,收回天山以东的故地,他功不可没,今上封其为镇北侯,其余众有功将士也得到与功勋同等的赏赐,或加官进爵,或得金银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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