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最后,父母都有了新的家庭,而她却是孤身一人。
  月色清辉,女孩一个人撑着手腕靠在窗台上目光幽远地看着圆润饱满的月亮,只觉得格外讽刺。
  第41章
  丘赛全国总决赛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竞赛评审团很快公布了入围名单。
  如张教授所猜想一样,北远大学只有许望川和蒋南煦入围,而其他高校普遍也只有几人,京远那边的学生相对多一点,除了戴瑶还有另外两个人。
  国际联赛则在半个月后举行,除了内地学生,还有一些海外选手。
  由于到时候答题论文都是全英文,所以许望川不仅要兼顾竞赛难题,还要复习英语,准备相关论文。
  可以说,竞赛的这段时间是她最忙的时候,但为了以后能去米国深造,付出的努力都是有回报的。
  现在除了平日里正常上课张教授还会额外喊她和蒋南煦去专业教室额外培训,以备复习全面。
  中午时分,向来是人群高峰期,下课的学生都一窝蜂地往食堂涌去。
  从教学楼出来的程橙抱着书,白色的衬衣搭这黑色的窄裙,一双白腿修长纤细,更显身材凹凸有致,回头率几乎是百分百。
  走在她身侧的沈念一则没有穿小裙子,她穿着普通的宽松短袖,搭的也是浅蓝色的阔腿牛仔裤,除了那一对露出的雪白手臂,其他都包裹得严实。
  程橙走的是性感淑女路线,而沈念一的风格更偏清纯青春。
  但这并不影响两个风格迥异的人相处得很好。
  和往常一样去食堂吃饭,两人占了位置便去打饭。
  她们坐在一个四人的桌子上安静吃着饭,时不时程橙会向沈念一提两句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对方也会回两句。
  以后要是许望川走了,宿舍就剩我和蒋南煦两个人,哎我想搬出去住。程橙握着筷子,眼眸无奈地望着角落,她掀着唇,语气气恼不满。
  她想搬出去和蒋南煦住,但程爸程妈那边并不同意。
  现在大学生在外租房太容易发生意外,况且女儿还是要和女友同居,所以难免父母不会松口。
  许望川要去哪?
  正在吃饭的沈念一停住动作,跳过她话里的重点,直接问了这么一句。
  她看着程橙,眸色疑惑不解。
  出国啊!我没和你说吗?程橙看向那神情愣住的女孩,皱了皱眉她才知道这件事她一直没和沈念一说。
  出国?她要去哪里。
  沈念一长卷的睫毛扑哧扑哧扇了扇,握着筷子的白润纤手用力紧了些,从喉咙吐出的语句晦涩沙哑。
  要是她这次能拿下个人全能奖,基本上保送米国理工学院就没问题,出国的事也是板上钉钉。
  想起这茬,程橙低着头没敢看沈念一的神色,若是她此时突然知道蒋南煦要出国,恐怕一时也是接受不了吧。
  沈念一目光呆滞,毫无神采的眸里死寂一片,看不见任何的光亮。
  良久,她低头继续吃着餐盘上已经快凉掉的食物,不发一言,刚刚还算融洽的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
  她怎么都不知道她就要走了。
  大学一般都没有固定的晚自习,所以每逢傍晚都会有很多学生去操场锻炼身体散步等。
  夜风微凉,许望川一个人坐在灯光通明的教室里写着题,张教授一般□□点才会来一次,而蒋南煦一般都是踩点到。
  现在她和程橙在谈恋爱,对于竞赛的事情也没有之前那么看重上心。
  或许是因为解开了心结,她对于戴瑶也没有那么耿耿于怀了。
  许望川稍低着头认真扫了一眼题目,握着中性笔的手唰唰地写着。
  教室的后门敞开,专心于做题的许望川并没有注意到外边走廊的情况。
  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秀发披肩的纤细女孩在后门沉默地看了她好久,直到廊道变得拥挤热闹时,她才转身安静离开,若不是廊道里的监控记录了这一幕,仿若那眉眼低沉柔美的女孩不曾出现一样。
  从教学楼出来的沈念一提着白色的手提包漫无目的的走在喧哗的操场,她眼眸无神,或许是想着自己的心事,围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她才后知后觉清醒,随着最后一行人出了操场,准备回宿舍。
  北远大学的操场靠近西门,那里是一个主入口,平时人流量很大,除了在校学生,也不乏校外的人员进来参观。
  她走在单人道上,手机此时却不合时宜地响了,她看着那通陌生来电,眼眸暗了暗,她反手就把对方的电话直接拉黑。
  但又没过多久,陌生电话又打了过来,对方还给她发了消息。
  念念,我是爸爸,我现在已经到你们学校了,你能不能出来接一下我,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沈念一猛地抬头,快速环视了周围一圈,树林静谧,人烟稀少,后背不由得就覆上了一层薄汗,曾经被张辉泽绑架的阴影蹿上心头,她眼眸慌张低头给沈茉打电话。
  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眸里溢满了浓浓的害怕和恐惧,她握着还在响铃的手机时不时回头。
  随着电话没有接而被挂断,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雪上加霜,到转角回头时,她隐约看见学校大门站着一个穿着灰衣身材高大的男人,头发邋遢,眼珠浑浊,脸庞蜡黄削瘦。
  隔着几十米空荡荡的距离,她望向对方的时候,那个人似乎也心有感应,一双阴郁的眼睛看向那穿着白色的女孩。
  怦怦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沈念一死死攥着手机,随后快速转身,嘴唇抿得毫无血色,她使出最大的速度扯腿就跑。
  这里距离宿舍很近,她只要进去了,张辉泽就不会找到她,沈念一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而早站在大门处观察很久的张辉泽一眼就注意到了那纤细的女孩,确认沈念一后,再加上想起他此行的目的,他迅速追了上去。
  念念,念念身后男人的呼喊就像恐怖的诅咒一样,在漆黑的夜里的格外让人胆寒。
  沈念一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拼命跑过,她当然知道张辉泽是抱着什么目的来接近她了。
  当初在北石六中上学的时候,她对他还没有如此戒备,那个人用拙劣的借口带走了她,她还真傻傻以为父亲是想和母亲重归于好,直到她被张辉泽带到廉价的出租房,在那里度过了人生最黑暗的一夜。
  狭小的空间充斥着刺鼻腥臭的烟酒味,除了张辉泽外,还有那个他出轨的风尘女,以及一两个他的朋友。
  她被用绳子捆在阴暗角落,她听见曾经她满心敬仰的父亲用她向母亲勒索高额巨款用来偿还赌债,而那些父亲的朋友则用无比肮脏贪婪的眼神看着她。
  那般龌龊难堪的眼神,兴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那一晚是她度过最艰难的一晚,他的女儿被别人猥亵,而那个曾经无比信赖的父亲依旧忙着赌博,无暇顾及他曾经无比爱护的女儿。
  如果再多停留一天,沈念一都不敢想象最后会发生什么,索性沈茉最后及时找到了她,用高价费用把她赎了回来。
  而沈茉找回她后,第二天就忙着上班去了,也没有过问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所以这也最后造成她心里始终挥之不去的阴影。
  暗下来的夜幕里,风吹散了女孩有眼里的湿润,眼前就是光明,她不会再和张辉泽有任何的接触。
  灯火通明的教学楼,许望川依旧在做着题,都快九点了,张教授还没来,蒋南煦也没来,于是她给对方发了条短信,才知道张教授家里有事今晚不能过来辅导。
  收拾好自己的资料物品,比平常早了一些出来的许望川脚步轻快回宿舍。
  此时的学校走道已经没什么人了,除了宿舍楼下那几对依旧黏糊的情侣。
  许望川拿着书看了眼那熟悉的宿舍楼门牌号,还隔着一段距离,便大跨步过去。
  只是突如其来的冲力撞翻了她的书,让她整个人也往后栽了下,坐在了地上,手上的资料落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同样被撞倒在地上的女孩低着头着急说着抱歉,清眸渐渐聚集了泪光。
  资料散落一地,许望川眉头紧锁,由于被撞倒,后腰磕在砖石上,扎心的疼痛便传了上来。
  对不起,对不起
  柔软掌心被蹭破的女孩来不及帮她捡资料,就支撑着身体提着腿想要往宿舍楼跑去。
  沈念一?
  黑幕中,许望川认出那眸里噙着泪抿着唇的女孩,伸手扶了她一把起来,自己也忍着疼痛站直身体。
  怎么了?她问。
  女孩长发凌乱,眸里含着泪,脸上是惊惶未定的恐惧和害怕,也是许望川从来没见过的失态模样。
  她扶着她的肩膀,试图询问她刚刚经历了什么被吓成这样。
  许望川
  沈念一急促地咽了一下喉咙,晶莹的泪珠滑过她白皙如玉的脸庞,充斥着不安害怕的眼眸在见到对方那一刻才清醒,渐渐有了光采。
  身后的男声越来越清晰,可能中间就只有几米的咫尺距离,她没敢回头,她闭上眼瞳伸手抱住了许望川的腰身,脸庞埋在她的肩胛处,试图藏在她怀里躲避这一切。
  许望川,我害怕,抱抱我女孩骨节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嗓音带着浓浓的哭腔,里面含着她不懂的绝望和痛苦。
  突然被她抱住,许望川的表情发怔,但女孩近乎崩溃的状态还是让她心软伸手把她揽入了怀里,手掌扶着她的后脑勺细细安抚着。
  还没等她问到底怎么了,面前就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不修边幅,胡子邋遢的中年油腻男人。
  念念。
  张辉泽站在许望川面前,浑浊发黄的眼睛极为不善地看向被别人揽入怀里的女儿,常年被烟熏的喉咙发出的音节阴沉低哑。
  而听到那个男人声音后,埋在她怀里的女孩抖得也越发厉害,温热的眼泪渗进她的衣物,猝不及防心头被烫了一下。
  第42章
  温热的眼泪沾湿了许望川的肩膀,怀里的人还在时不时颤抖,许望川手掌贴在她腰上,以一种守护的姿势环着她,宛如利刃一般的眼眸直视那行迹诡异相貌邋遢的男人。
  念念,我是爸爸。
  长期的酗酒已经让张辉泽的脸色变得干瘪蜡黄,胡子拉碴,身上穿着肮脏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外套,如果不是他说是沈念一的父亲,这个人和大街上的流浪汉无异。
  张辉泽浑浊的眼珠看着那埋在对方怀里的女儿,试图伸手把女儿拉过来。
  别碰她。
  许望川皱眉,稍侧身推开了身体,避免了和张辉泽的接触,手指摁着对方的手腕不让他再进一步。
  你是谁,我是她爸爸,我今天一定要带她走。被阻拦而惹急的张辉泽面目表情狰狞,配上那张毛发凌乱的脸在黑夜显得格外渗人。
  听到要带她走时,一直紧紧黏在她身上的沈念一颤抖的幅度都大了些,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她此时的恐惧。
  许望川没理会他的叫嚣,一手护着沈念一,另一手拨通了保卫处的电话。
  而张辉泽看她打电话,立马就急了,他嘴里骂骂咧咧,随后大步上前试图抢对方手里的电话,还去拽她怀里的沈念一。
  男人的谩骂声和女孩的哽咽绝望的哭泣在幽静的环境里混成一片,一时气氛变得格外压抑紧张。
  拉扯中,许望川彻底冷了眼,她牢牢护着女孩,对上男人那油腻狰狞的脸,直接用力一脚踢向对方,
  没有防备的张辉泽被她一脚踹上,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那宛如毒蛇一般阴郁的眼神死死盯着脸色不变的许望川,今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带走沈念一去要挟那个害他变成这幅模样的女人。
  去死吧。
  张辉泽表情愤怒,黄肿的脸因压抑怒气而变红,骨节捏得咯吱咯吱响,他猛地从上衣外套掏出一把水果刀,咬紧牙关冲了上去,刀尖直指对方的脸。
  刀刃的银光划破夜空,许望川薄唇紧抿,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脚下同样用力踹上他的腹部。
  精神高度绷紧时,周围已经围聚了一些人,但就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一直都没敢睁眼的沈念一揪着她的衣角,指尖泛白,刚刚被一路跟随的恐惧和惶恐被她身上莫名安心的洗衣粉味道所取代。
  就在许望川想着事情该如何解决时,保卫处的人来了,他们控制住了张辉泽,并带走她们一同去做了笔录。
  最后张辉泽被当地的警察给带走,估计免不了要被拘禁,而沈念一一直跟着许望川,哪怕刚刚在保卫处和张辉泽对恃时,她都躲在许望川身后,显然被吓得不轻。
  黑夜完全笼罩了大地,树影斑驳的人行道上几乎看不见有什么人,许望川走在前面,沈念一跟在后面,后者美眸湿润纤手扯着她的衣角。
  好一点了吗?
  快要到宿舍楼的时候,许望川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一直紧紧跟着她的人。
  想必她都被吓坏了吧,她这样的状态多少让她很不放心。
  她们之间的距离靠得很近,她鼻尖始终萦绕着她身上淡雅的花香味道,让这平淡无奇的晚上蒙上了一层朦胧。
  沈念一攥着她的衣角,眼角发红的眸湿漉漉的,似含了一汪清泉,格外惹人怜惜。
  许望川转身的时候,她目光发楞地看向那张稍显清秀冷淡的脸庞,随后她低头,各种情绪涌上来,鼻子一酸,她伸手环上她的腰身,眼眶里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下滑淹没在许望川单薄的衣襟上。
  好了,没事了。
  许望川垂眸看着她黑漆的发顶,听着她呜咽的声音,垂在一旁的双手收握,纠结犹豫过后还是抚上她柔顺的发细细抚着,声音较之前多了份温和。
  但情绪很不稳定沈念一没吭声就这样抱着她也不松手,她去哪里就去哪里,就像一只无尾熊黏在她身上。
  以她这样的状态估计是回不了宿舍,而且张辉泽那边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所以暂时在学校肯定是不安全的。
  于是许望川带她去外面开了房间,如果明天沈家来人,她也放心亲手把沈念一交给他们。
  在这里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出来。许望川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有些为难地看着那个挂在她身上的人。
  总不能她洗澡沈念一也跟着去吧。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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