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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 第33节

  她原本以为任凭她怎么道歉,睢昼也绝不会原谅自己,两人届时必定要僵持不下、氛围水深火热。
  现在的境况虽然出乎意料,让她有几分难以理解,但肯定比之前她想象的样子要好很多。
  到底是有着从小便相识的缘分,睢昼对她也很包容。他能这样轻易地原谅她,大约是因为他宁愿将苦咽在了心中,也不愿意与她反目成仇吧。
  不愧是有圣人之称的国师啊。
  鹤知知叹气。
  但不论如何,终究是解开了心结,回宫的路上鹤知知的步子都轻快许多。
  只是,刚进宫门就听到母后传召,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吩咐。
  鹤知知连忙赶了过去。
  结果一进殿门,就见到太常寺卿坐在下首,而母后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鹤知知顿时有点打怵,脚步也跟着往后挪。
  “知知,快些过来。还不向唐大人问好?”
  鹤知知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双手平举到身前并拢,朝太常寺卿行了一礼:“唐大人。”
  太常寺卿也赶忙站起来回礼。
  太常寺卿生得圆圆胖胖,一脸慈相,专管礼乐、仪制等事,看谁都是笑呵呵的,倒是不难相处,但鹤知知从及笄之后,便一次比一次害怕看到这位唐大人。
  至于为什么……
  皇后又对鹤知知招了招手:“快过来,坐这儿。”
  鹤知知小步挪到了母后身边坐下,被母后握住手,拉到了她的膝头放下。
  “母后。”鹤知知小声唤了句,盯着皇后的双眼闪闪烁烁。
  母后到底要叫她做什么?
  皇后没有看她,依旧笑眯眯地对唐大人说话:“赤印国的使臣明日便会到大金,定要在宫中好生招待一番。”
  太常寺卿点头应道:“微臣已经准备妥当了,明日定不会冷落了贵客。”
  赤印国在聂龙高原以西,与大金相邻。
  虽是个小国,但赤印国对大金依附示好多年,又在大金向西商路的重要关隘上,两国向来交好。
  每一年,赤印国都要派使臣前往金朝学习,金朝也时常留赤印使臣在皇城居住,入太学,得皇室喜欢的,还要赐屋宅俸禄、官职爵位。
  “好,请了那些人到场?”
  太常寺卿便一一把名单中的人报了一遍。
  “再加一人。”皇后说道,“景家的世子此次护卫公主有功,把他也请来。列席嘛,就安排在公主的位置旁边。”
  “是。”
  鹤知知背后蹿起一溜鸡皮疙瘩。
  原先母后就常在她面前提起景流晔,还几次三番要她和景流晔多接触,最好是一起出宫逛逛。以前她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今日看到唐大人,母后又故意在唐大人面前提起景流晔,鹤知知便什么都明白了。
  自从她及笄之后,母后便越来越频繁地提起她的婚事,恐怕这次是看中了景流晔。
  鹤知知心烦意乱,她对成婚一点兴趣也没有,虽然她已经十七岁了,但大金以来,晚婚甚至不婚的公主数不胜数,她为何非要这么着急地考虑婚事?
  更何况,她对那景流晔一点兴趣都没有,母后真是乱点鸳鸯谱。
  鹤知知蜷起手指,想要从母后的手里逃脱出来,找个借口溜走。
  但皇后早有准备,察觉她的动作后反而抓得更紧,牢牢按在膝头,让她逃脱无门。
  鹤知知吃瘪,干脆悄悄将手反过来,用手指挠母后的手心。
  皇后呼吸微滞,一把攥紧她的手,扭头无声地瞪着她,眼中闪过数道暗芒,以示威胁。
  鹤知知眨了眨眼,却也没退让,一会儿瞪着眼一会儿蹙着眉,用非常活跃的眉眼动作来表现自己的不情愿。
  皇后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什么,半晌终于叹了口气。
  妥协一般,皇后不再盯着她,又转向了唐大人继续同他说话。
  鹤知知暗暗松了口气。
  母后这回应当是能放过她了。
  结果立马就听见母后对唐大人说:“今年刚好是科考之年,这样吧,干脆把那进士及第的三人也邀进宫来,一起见见赤印国的使臣。”
  “那位置?”
  “嗯,安排在公主的后面吧。”
  鹤知知还没松完的那口气又卡在了胸口。
  完了,她折腾什么呢。
  好不容易少了一个景流晔,结果又多了状元榜眼探花。
  一换三呢,她亏上加亏。
  鹤知知蔫哒哒地坐在旁边,整个人都没力了。
  唐大人察言观色,等皇后安排完了便抓紧离开。
  皇后叹气道:“知知,你也年纪不小了,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
  鹤知知双手抱头捂住耳朵,缩着背靠在椅子里:“母后,能不能别说这些。”
  时间那么多,可以说的话那么多,为啥非挑这个说呢。
  皇后拉下她的手,柔和的目光从上至下,把她好好地打量了一番。
  “你小时候胖胖的那样,谁能想到长大了,是个漂亮的小公主。”皇后嘴角噙着笑意,轻轻摸了摸鹤知知的侧脸,“人家的女儿到了这个年纪自己便会思慕郎君,为何你就是不开窍?”
  开窍。
  又是这个词。
  鹤知知想到上一次陶乐然跟她这样说了之后,她在马车上发的那个梦,还有后来在月鸣殿,坐在睢昼腿上时眼前又出现了的梦中的场景……
  她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赶紧撇开目光,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摇了摇头。
  皇后又叹了一声。
  “是不是宫中太冷清,我一个人把你带大,没给你好的榜样?”
  鹤知知赶紧抬起眼。
  她最怕母后说自己没把她教好之类的话,最怕母后自责。
  鹤知知凑近抱住皇后的腰肢,晃来晃去:“母后,我就想留在宫里陪着你,不想嫁人,不可以吗?”
  皇后被她哄得发笑,还抬手摸着鹤知知的头发,很宠溺的样子,道:“母后也舍不得你。”
  鹤知知放心地蹭了蹭。
  皇后又道:“所以你若是能招一个能干多才的驸马,也不必搬出宫另外建府,就在靠近中政殿的地方新建一处宫苑做你们的新房便是。”
  鹤知知一僵。
  搞半天还是要成婚啊。
  皇后觉得这个规划很不错,兴致盎然道:“这样,你离母后也近,跟现在也没有什么分别。若是那驸马惹你不高兴了,你就把他丢在新苑中,又回金露殿来住便是,在这宫里,总不会少了给你撑腰的人。”
  听着母后的话,鹤知知有些出神,不由得跟着畅想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成婚后的生活似乎的确跟现在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多了一个有些碍事的驸马。而且母后还说,若是看他不高兴,可以随时丢在殿里不要,那似乎也不会是什么大麻烦。
  鹤知知想着想着,又觉得婚姻这事,的确没有原先想的那么可怕恼人。
  皇后摸着鹤知知的后脑勺,看公主两眼发直,好像一只趴在她怀中发呆的猫,嘴角便隐秘地上扬起来。
  她的女儿,她还是很懂得拿捏的。
  鹤知知一直想着成婚的事。
  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思考。
  其实如果她真的成婚了,说不定也是好事一桩。
  起码在她梦中的那本书里,那个“鹤知知”是一直没有成婚的,所以她那样囚禁、折磨睢昼,也根本没人能管得了她。
  她既然想改变书中的结局,那自然是越跟那个“鹤知知”不一样就越好。
  而且,虽然睢昼现在已经表示了原谅,但她终究是对睢昼做出过那等孟浪之举,也许睢昼只是装作云淡风轻,但背地里,其实已经非常地害怕她。
  或许只要她成了婚,便不会再让睢昼感受到威胁。
  “咚!咚!”京鼓擂响,宾客齐坐,对彼此举杯高呼。
  赤印国的使臣坐在对面的长桌上,随着乐曲打着拍子。
  宴会已过半,酒过三巡,大家都没了最开始的拘束,放松了许多。
  使臣队伍里有能说汉话的交流官,但大多数人还是只会简单的几个词。语言不能沟通的时候,酒杯和歌乐就成了最好的交流方式。
  使臣席上,一个头戴毡帽的男子突然站了起来,双手各执一只酒杯,脚步一踮一踮地来到桌前,绕着圈对每一桌都作势敬了一下酒,接着走进场地中间,混入一群舞姬之中。
  旁边的太监想要阻止却来不及,犹豫害怕地看向高位上的皇后。
  皇后没说什么,只是兴致盎然地看着底下。
  那男子颇为优雅地弯腰行礼,脸上带着滑稽讨喜的笑容,还有三分醉意,接着长臂晃动,随着乐曲的节拍和舞姬的动作前后摇摆起来,那动作很有韵律,虽然简单粗糙,但也别有一分美感。
  身后的人群发出惊叹的笑声,使臣席上坐在正中最英俊年轻的那位王子也站了起来,高声用赤印国的话器宇轩昂地说了什么,接着带头鼓起掌来。
  赤印国的交流官赶紧跟着高声喊道:“大臣波鲁为大金皇后、大金公主献舞一曲,祝大金国运昌隆,永葆平安盛世!”
  皇后也露出明艳笑容,微微颔首,官面上的鎏珠在额前晃动:“赏!”
  气氛顿时活泼起来。
  受邀的官员们开始互相走动,寒暄敬酒,鹤知知身边也凑过来几个人。
  是今年的科举进士前三名。
  大金科举看完才能还要看相貌,在殿试上能进前三的,都样貌不俗。
  鹤知知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便怡然站起来,端着杯子朝他们一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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