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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总在深夜时摘掉

  从暗巷里摸黑走出来后,大概是习惯了黑暗的缘故,外面的月光清晰又明亮,空气也变得比刚才清新好多。
  “呼~”
  刹那深吸一口气,又呼了出来,总算给身体进行了一轮新鲜的换气,正当他打算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时,却被木村扯住的衣脚,强行拉住。
  “你干嘛?”
  “嘘!安静点,你这个木头!”
  刹那被木村拉着躲进一个勉强能够挡住两人身影的石头后面,刹那还想说什么抱怨的话时,就被木村强行捂住了嘴巴。
  “我不是说了么,给你布置一个舞台。”
  你倒是说清楚是什么意思啊!
  看着木村神神秘秘的样子,刹那真相抽他两嘴巴子。
  好孩子千万不要太装逼噢!
  “要是错过了好戏可别怨我。”
  “什么好戏啊?”
  正当刹那还想问到底的时候,外面突然刮来一阵风,即使是躲在石头后面的刹那,也能够感觉到那阵风有多阴冷,他还想表现出大人的样子,脱下衣服给木村穿,结果这家伙从头到尾十分淡定,完全不觉得冷。
  嗯……一定是因为习惯了。
  如此安慰自己后,刹那安分下来。
  “来了……”
  几乎就在木村说话的同时,刹那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踩着石阶梯哒哒哒的响着,听上去似乎是木屐的声音,在这么诡异的地方配上这阵阴冷的风,仿佛是恐怖片里的桥段一样。
  “搞什么,是谁啊?”
  刹那从石头侧面探出头,但由于是视野盲区,他还没法看清是谁,询问木村的时候,他只是露出复杂的表情来。
  “等会你自己看看吧。”
  “……”
  刹那很讨厌这种近在眼前却只能干等待磨时间的过程,这比倒数十秒开奖的过程还要让人着急。
  木屐的声音越来越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紧张的气息,多亏木村神秘兮兮的样子,刹那急出了便意来。
  一步,两步,三步……
  哒哒哒的声音听得刹那很不舒服,他巴不得立马冲出去拆穿那个人的正面目,但木村死死拽住他的衣服不放。
  然后,当树林嗖嗖吹动,发出更加诡异的声音时,从墙壁里走出来的身影,清晰地映入刹那眼帘。
  及肩的长发微微向内卷,瘦小的身材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冷风中的吹拂下,对方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丝毫没有改变,仿佛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要说,如果不是脸型和身材,刹那差点就认不出对方的样子,可那张没有一丝活力的表情,实在是诡异,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因而再三揉眼。
  “那个……不是牧原兰子么?”
  他朝窝在旁边神情谨慎的木村问道。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不知从何开始,某一次偶然在这边休息的时候就发现了。等会你就明白了。”
  说完,牧原已经往那片阴暗的小树林走去。
  “……她不害怕么?”
  “怎么?你不敢进去么?”
  “……”
  居然被看扁了,笑话,刹那可是无神论者,怎么会爬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
  只是感到不可思议,因为这片树林看上去真的很诡异,又是大晚上的,一般人都会害怕的吧。
  “跟上去吧。”
  “哦。”
  他被木村拽着手摸着石头探出身体,然后紧挨着墙壁慢慢走动,迈出去的脚也无比轻盈,拜此所赐,刹那的木棍被落在远处,只能忍着脚底的疼痛配合他行动。
  是说,这家伙已经是老油条了么?这么熟练的嘛,未来想当忍者还是小偷啊?不管哪一种,都挺让人担心的。
  看着牧原一脸平淡地走进树林,往更深处的地方走,刹那和木村也悄悄跟了上去。为了不踩到枝头或者叶子发出声音,他们迈出去的每一脚都很小心。
  紧跟在别人身后,还能做到无声无息,刹那首先感到的不是佩服,而是紧张,气氛诡异到刺激他的神经系统,下腹不由得燥热起来,他一手被木村拉着,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
  “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啊?”
  总有一种被发现的话就会处死刑的错觉。
  不知道该说木村的动态视力好,还是已经对路线滚瓜烂熟了,明明在这阴森的树林里,视野很受限制,但木村还是能够准确无误地跟踪过来。
  终于,他们来到一片广阔的地带,不知道是身处小树林的中间,还是哪里,只见以一颗巨大的老树为中心,半径十米都是空地,而牧原就站在那棵树面前,一脸无趣地凝望着老树。
  “她在干什么?”
  “前方高能。”
  “这词你是哪里学的!”
  “《社会生存法则》。”
  果然这不是一本正常的书……
  就在刹那感慨的时候,牧原有了其他的行动。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将头发理向耳后,那张冰冷的侧脸突然皱起来,原本毫无生气的表情,霎时间充满了活力,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老树,眉头高高挑起,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说真的……烦死了。”
  幽静的树林里,牧原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刹那也不必靠得太近,也能听见她说话。
  不过,稍微有点不对劲……
  牧原兰子是个活泼可爱、乖巧听话的孩子,式部曾经为此感到骄傲,她还会主动帮忙做很多事情,也总是积极响应式部的号召。
  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这个形象。
  可是,那样的牧原,总是面带微笑的牧原,此刻却露出不耐烦,一种像是红灯区的小混混会露出来的表情。
  “真是的,那家伙算老几啊?搞得好像自己有多温柔一样。呜哇!真是恶心,想吐了。”
  ……
  “三浦女士也是,只会马马虎虎地交代任务,一碰见麻烦的事情自己就先溜了。”
  ……
  “真是太恶心了,无论是院里的人,还是那群过来假好心的高年级生。”
  他的记忆,似乎产生了偏差,有一种拒绝接受、或是信息不匹配的错愕感在大脑里交织,产生了巨大的摩擦。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定格,全身爬上一股恶寒,那不单是天气变冷的缘故,还有眼前的牧原兰子所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
  “不过,那家伙确实是个好玩的玩具,只要稍微亲昵一点,再加上一点性暗示,立马就跟忠诚的狗一样对我摇尾巴,对待我的方式也比其他人要好呢~”
  接着,牧原抱着自己的膝盖,双眼暧昧地看着老树,她露出了扭曲的笑容,用掺杂甜腻与嫌弃的语气说道。
  “啊,那个叫须藤淳太的家伙就没劲了,跟坏掉了的玩具一样不灵活,我很讨厌欸。”
  木村用仿佛是在说着‘这下你明白了吧’的眼神看着刹那,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这就是牧原兰子,你们所谓最乖最听话的孩子。”
  “这……”
  突如其来的反差,让刹那有些接受不能,他觉得自己的胃部正在燃烧,一种不适的滋味正在四处搅动。
  “那个叫古手川栞奈的女生太死呆子了。那个叫宫城由依的乖乖孩好做作啊。那个叫羽岛花铃的女生真像碧池……”
  突然提到了花铃她们,那些辱骂嘲笑的话语窜入刹那耳朵,让他浑身不自在,他用力握紧了拳头,不知不觉间下腹的躁动也缓冲下来。
  头脑还有些发热,意识还没有跟上现实的发展,看着不断吐露抱怨话语的牧原,大脑皮层仿佛被塞了大量的内容而头疼。
  “这是怎么搞的?”
  刹那不理解,也不敢相信,那个表面阳光积极的女孩,会突然说出那种话,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梦,或者说只是看走眼了。
  然而……
  “那个很爱闹的男生,是叫国见小野来着吧?真是笑死人了,那种程度的献媚讨好,就跟太监一样,他真的是雄性么?真让人作呕。还有,那个叫相泽惠的呆子,搞什么,有人说隐话讽刺她她都听不出来么?居然还笑呵呵地道谢,真的假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噗哈哈!”
  牧原夸张地笑出声来,大大咧开嘴巴的模样使她那张可爱精致的脸顿时扭曲丑陋。
  “对了,还有羽岛刹那……”
  突然提到了自己,刹那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下,虽然很清楚能够听得见,他还是提心吊胆地竖起耳朵往牧原的方向伸。
  “啊,那家伙没戏啊,除了蠢到踩到钉子出血以外没什么特别的,不如说基本和木村那个透明人差不多啦。”
  ……
  原来,在旁人眼里自己是这种印象么?
  刹那不经意看了木村一样,发现对方也有同样的想法,两人看着彼此,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啊,对了,那个人不能漏掉呢。就是明明很精神,却装成病弱的碧池。”
  ……
  “羽岛哥哥?”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呃……”
  看到刹那的脸有了微妙的变化,木村顿时慌张起来,他拍了下刹那的手臂,似乎想要让他冷静下来。
  然而,另一方面,难听的声音还是持续不停地倾吐恶意。
  “对对对,是叫宫城结衣吧?那个女的真的超没脑子,刚来的时候就和那个蠢蛋学生会长吵架,真是太夸张了,她不会看场合嘛?动不动就摆出认真的表情来,太蠢了。”
  那些难听的话,字字戳中刹那的胸膛。
  牧原兰子的个性突然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不足以让刹那感到惊讶,尽管荒唐、震撼,比起这些,现在涌上刹那心头的,是一把怒火。
  “你,冷静点……”
  看着急躁起来的宫城,木村想要劝阻他,但声音却无比弱小。
  “她刚刚骂了宫城,对吧?”
  “她只是个小孩……以你们的说法来说的话是这样。”
  木村的声音细若蚊鸣,很轻易就被牧原的声音掩盖过去。
  “啊,真的很烦琴吹那个爱哭鬼,都七岁了还傻乎乎的,居然还让所有人去找她,拜她所赐害我跑回一趟学校,非要面对那个总是用色眯眯眼睛看我的光头混蛋老师。
  不过,我早就含蓄地提醒过三浦女士不要搞这种活动非要搞,那个老女人也是个呆子。
  真累啊,我都对那条只会摇尾巴说大道理的狗腻了,能不能换一换啊?须藤的话感觉就是一条病恹恹的狗,没啥用欸。啊,如果给那个小透明一点好处的话,会不会比那条摇尾巴的狗更好玩呢?”
  牧原带着残虐的笑容,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小指头,发出诡异的呻吟。
  “听上去不错呢~”
  “不错个鬼啊……”
  刹那差点带着怒意喊出来,他极力克制自己,用力抓着地上的小草,原本他就不是那种脾气暴躁,容易生气的人。
  不管是怎样的人激怒他,只要不扯上宫城、相泽,或者花铃的话,一般他都可以一笑置之。
  然而,牧原触犯了这条底线,哪怕是个小学生。
  不仅如此,她那扭曲的性格让刹那感到不舒服,哪怕是个小学生。
  “木村,你一直都看着这样的牧原么?什么感想?”
  “没什么感想,只是觉得庆幸。”
  “庆幸?”
  “嗯。”
  木村冷冷地点了点头。
  “不是谁都完美的,况且她和我一样是孤儿。”
  他以一种不像是小学生的语气说道。
  “比起我,她的状况更加糟糕,可在大家面前却始终保持完美的形象,一开始我是觉得很奇怪的。但看到她这么扭曲的一面,我就安心了……这样子是不是很坏?”
  他抬起茫然的视线问道。
  “不……情理之中,不如说这样才正常吧。”
  刹那深深叹了口气,虽然在对牧原的行为举止感到生气,但也因为她是这么个不健全的孩子而松了口气。
  就如木村所说,不存在那种完美的人。
  如此一来,他和宫城所坚持追求的东西,就不会遭到否认。式部所追求的‘爱’与‘希望’,就会成为可怜的笑柄。
  这种讨人厌的想法会冒出心头,刹那有一瞬间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恶心,却又无法否认那一瞬间松了口气。
  那么,这样的人,也是奇葩社需要负责的人之一么?
  这样的对象,也需要由刹那等人来模拟人生么?
  刹那有些搞不清楚定义了。
  “吉田老师那家伙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个扭曲的孩子存在啊……”
  “吉田老师?”
  “没事……我自言自语。”
  刹那摇摇头,现在的他有一种突然被塞了许多信息的感觉,整个人都觉得混乱。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牧原似乎没有准备离开的打算,她依旧对着那棵大树自言自语,吐露一些难听的话,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倾泻出去,好维持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干净形象。
  “平时她都会待多久?”
  “没算过,不过回去的时候大家早就入睡了。”
  “那她心中的不爽还真是多呢。”
  “大家,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只是倾泻的方式不同罢了。”
  木村阴沉着脸,冰冷地看着还在自言自语的牧原。
  “如果你想回去的话也可以。”
  “目睹了这么有趣的事情,要回去还真是难啊……”
  她究竟还有多少不满倾泻,对刹那等人的到来还抱有多大的敌意,不知不觉间,一旦接受了牧原的个性崩坏,刹那就开始好奇这种事情。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咔嚓!
  刹那原本想要压低身子,好让躲藏在林子中的自己视野更加清楚,不料却踩到一个木材,木村来不及用惊愕的眼神看我,细碎的声音已经传达至整个树林。
  “谁!”
  牧原慌张地转过头来,不停地转动眼珠子,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鸟般紧缩着身体,靠在老树上。
  “你这个蠢蛋。”
  “抱、抱歉……”
  木村朝刹那翻了个白眼,冷冷地骂了一句后,耸了耸肩,表示已经藏不住身了。
  正好,刹那也蹲累了,持续蹲坐的姿势让他原本就受伤的右脚心更加疼痛,要是受到再多的刺激,刹那不出声都难了。
  站起来后,大方地拨开两侧的枯枝,眼前的视野越来越广阔,在只有明月沐浴的空旷场地上,牧原脸上的神色显得十分惨白,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你、你是羽岛哥哥……”
  刹那走出来后,木村也没闲着躲,穿着一条泳裤,身上沾了不少叶子,淡定地走了出来。
  “还有木村也……”
  牧原在刹那和木村两人之间来回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刹那和牧原失去了开口的时机,也只能干看着牧原。
  三人在幽静的空地里沉默了片刻,光是用复杂的眼神进行交流,但乱了阵脚的牧原,已经无法淡定下来,她的嘴巴张得很大,双目睁圆,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后背挨着老树。
  “都听见了么?”
  许久之后,才有一丝虫鸣般的声音流泻出来,那声音小到即使在这片安静的树林里,刹那都差点听不见。
  “嗯。”
  燥热的心情在喉咙酝酿,最后只能硬生生憋出一个字。刹那还是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她看。
  “大意了呢……”
  “我还以为你喊得那么大声,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木村把手绕到后脑勺去,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挖苦了牧原一句。
  而牧原,她的嘴角,似乎想要向两边扬起,又想要抿成一字型,双眼时而表现出闪亮,时而又恢复冷淡。想必在她心目中,明与暗扮演的不同角色,已经开始出现排斥了。
  “那么,你们要把我的事情说出去么?”
  “如果我们说出去的话,你会怎么样?”
  “我……”
  刹那根本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但一想起刚才她那么过分地辱骂宫城她们,他的血液都开始燃烧。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他失去记忆以来头一次这么生气。即使在部室里被矢泽仓痛揍一顿,被狠狠地骂了一顿,他都不曾生过气。
  然而,就在刚才,他确实感受到了那种火星在全身皮肤跳动的滋味,像是电流流窜过全身一样。
  “你觉得式部哥哥会相信你说的话么?”
  牧原左思右想,好一会后,才战战兢兢地憋出一句话,说出口的同时,就像恢复了自信一样,她那张扭曲的脸渐渐恢复。
  “没错,就算你们去宣扬,式部哥哥也不相信你们的噢,只要再加点泪水哭叽哭叽几下,那个笨蛋就会安慰我噢。”
  牧原一边说,一边露出猖狂的笑脸。
  “还有啊,式部哥哥只会讨厌你们,说你们污蔑我。”
  “真是难看啊,牧原。”
  “我可不需要你同情,木村。”
  视线与木村对上的时候,牧原露骨地表达了厌恶。
  “像你这种人,死活都不接受我的好意,不肯乖乖被我驯服,真是让人火大。”
  “以前总是带着天真的笑容邀请我一起玩就是这个目的吧?”
  “是又怎么样?”
  木村悲哀地叹了口气,双手失去了力气般垂了下来,此后不再说话。
  “那么,你们还要去告状么?我甚至还可以给你们制造点麻烦的情报噢。”
  见木村没有斗志,牧原把目标转向了刹那。
  “羽岛哥哥,你和式部哥哥的关系不太好吧?你觉得他会相信你的话,还是我的话呢?如果我说‘羽岛哥哥他要强推我!’那条忠诚的狗也会摇着尾巴相信的噢。”
  “恶趣味……”
  “随便你怎么说,我可无所谓的。”
  牧原离开了大树的依靠,为了坚持自己的立场而挺直身体,一旦确认优势在自己手里,她似乎就变得大胆起来。
  “那么,如果我说我们不乱说的话呢?”
  “那就请你们离开。”
  “不行。”
  “听不懂话么?真是条顽固的狗啊。”
  已经不需要在刹那和木村面前伪装了,彻底释放了自己的牧原,只有丑陋可言,之前建立起来的形象也淡然无存。她的胃口变得更大,或许今后还会以此要挟刹那和木村,毕竟她始终相信式部是听她的话的。
  这样的牧原兰子,式部看到肯定会失望,喜欢她的人看到绝对不敢相信。
  但是啊,对刹那而言的话……
  “很不凑巧,我就算是条狗,也不是你的狗。我愿意在宫城小姐面前摇尾巴~”
  “……”
  似乎没有想到刹那会这么说,木村和牧原都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牧原,你的性格真的差劲到底,说白了就是很恶心欸。”
  “哦,然后呢?”
  “所以,随便你怎么说好了。”
  “啊?”
  两人吃惊的程度加大了。而刹那只是保持从容的微笑。
  “哭叽哭叽,式部哥哥,羽岛哥哥他要强推我~”
  刹那学着牧原的样子,故意用嗲气的强调模仿她和式部告状的场景。结果那种鸡皮疙瘩的恶心感反而让他浑身不自在。
  牧原和木村自不必说,早就目瞪口呆。
  “呕……实际操作的时候才发现好恶心啊……”
  “那不是废话么?你是白痴么?”
  “这家伙怎么搞的?是变态吗?”
  “变态反应其实就是过敏反应啦,我才没有过敏。”
  见木村和牧原都没有理解这个笑话,刹那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让脑回路转回正经。
  “咳咳……嘛,我想说的也很简单。牧原,就算你去式部那里说这种奇怪的谎,那又怎样?”
  “怎样……你真的是白痴啊?当然是被讨厌咯!”
  “哼~真是蠢死了,那样子也无所谓。只要我所真挚的人相信我,就足够了。”
  “什么?”
  “宫城她们是不会相信你这种鬼话的。”
  “为什么?”
  “直觉。”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了不起的话……”
  “噗哈哈!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了不起的话。”
  木村感到丢脸地扶着额头,牧原则是笑得更加猖狂。
  “大哥哥你还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名誉如何呢。”
  “嗯, 毕竟那种东西没所谓。”
  “真恶心。”
  “嗯,我也觉得这样的自己怪恶心的。”
  “……”
  毒舌和威胁都使尽后,见刹那并不害怕,牧原的脸又开始扭曲起来。
  “你可是会被所有人贴上猥琐的标签啊!说不定还会坐牢!”
  “口说无凭,哪来的证据?警察叔叔才懒得鸟你这种人。还有,你说式部会像狗一样摇着尾巴对你点头哈腰是吧。”
  “那、那又怎么了?”
  她开始慌了。
  于是,刹那乘胜追击。
  “嘛,虽然我也不能说十足的了解那个笨蛋学生会长,但起码我清楚他也分得清黑与白,凭你说说两句就能让他相信,你怕是活在梦里吧?”
  “不……式部哥哥他很听我的话!”
  “那如果被识破你在说谎的话怎么办?”
  “我……”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人往往忽略失败之后会有什么结果,就好比一无所有的人想要在赌桌上扳回一城一样,只会考虑赢了之后如何,因为输了根本就没有未来可言。
  现在的牧原,就是如此,当她以为的百分百,突然开始掉概率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担心了。
  “现在,你的另一面已经被我们看到了,或许在此之前也有其他人看到,只是害怕而不敢说出来。”
  “……”
  “好不容易塑造完美形象的你,突然遭到所有人的否定,你会怎么办?”
  “!”
  手中的筹码被刹那抽掉后,牧原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她畏畏缩缩地退回大树底下。
  “怎么会这样……”
  “喂,适可而止就好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
  拍了拍木村的肩膀,刹那以别扭的姿势走了过去。
  “那么,你想怎样?肉体交易?只要能堵住你的嘴的话……”
  她的眼睛失去了活力,身体就像坏掉了的傀儡般瘫软下来,只剩脸上还是自然而然地伪装出微笑的表情来,可是在那张恐惧僵硬的脸上,那笑容显得苍白无力。
  “只要瞒得住的话……”
  “我说啊,我现在可是很生气。”
  “……”
  “不过,我也很庆幸。嘛,说那么复杂的东西你也不会懂,但至少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已经很能忍耐,如果对方是个年龄相仿的男性,他说不定就冲上去撕打起来,才不会管这些破东西。
  “向宫城道歉。”
  “咦?”
  “向花铃道歉。向相泽道歉。向由依道歉。向古手川道歉。国见的话,我觉得你说得很中肯,至于须藤和式部……算了,总之,给我向所有人道歉吧。”
  被刹那逼至绝路的牧原,眼眶蓄满了泪水,白净的牙齿正在颤抖,全身哆嗦不停。
  “对、对不起……”
  低着头,声音颤抖不停,泪水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无论是神情还是态度,牧原都失去了嚣张的气焰,看起来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学生受到霸凌而低声下气。
  啊……这样的话,刹那岂不就是坏人的角色了?
  “我说,这样子就可以了吧?”
  刹那回过头,本以为木村会一如既往保持冷漠的表情,没想到他也吓得浑身哆嗦,脸色苍白的看着他。
  算了,这样子就差不多了吧?
  *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懒洋洋地打在刹那疲倦的脸上。他隐约记得睡到一半的时候须藤有轻轻推动他的身体催促他醒来,但下一秒后,他的意识又回到梦里神游,继续品尝那吃到一半的豪华黄金菠萝包和究极柠檬炒冰。
  然而,他还没尝够滋味,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有一种生命的通道被堵住,全身血液供氧不足而大脑晕晕的感觉。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的幻想全都消失,在那模糊的视野中,某张冷漠的脸正对着他,鼻子被对方紧紧捏住。
  “哟。”
  原来如此,呼吸困难就是这样么?
  !
  刹那猛地睁大眼睛,眼球几乎都要掉出来了。身体迅速抬起来,坐在他身上的家伙也因此把握不住平衡而向后仰倒,捏着刹那鼻子的手指也松开了。
  “噗!呼~哈~呼~活着真好啊~”
  新鲜的空气再次通入鼻子,生命的甘甜滋味让刹那忍不住高举双手,仰望窗外暖和的太阳,歌颂起大自然的伟大。
  等体内再次通入氧气,思维变得清醒过来后,刹那的睡意也烟消云散,他不满地抱着双臂,怨念地看着四脚朝天的恶鬼——木村光。
  “我说你,想杀了我啊?”
  “切。看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太阳都要晒屁股了,我才好心来叫你的,因为沙滩排球没有你的份。”
  “什……沙滩排球?”
  刹那眨了眨眼睛,爬到窗口的位置探出头来,虽然无法看见石阶梯下的沙滩是个什么情况,但他确实听到了无数欢快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不是下水的游戏我也可以玩,等等我啊,宫城!”
  语毕,刹那猛地一跳站起来,结果触发了右脚上的伤,一阵强烈的电击麻痹感由下而上窜遍刹那全身。
  “呜……该死的!”
  “伤没好就别逞强了。”
  看着刹那跟猴子一样瞎兴奋,又疼痛到抱着脚直抱怨,木村深叹了口气。
  “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
  “啊?我奇怪,你才奇怪好吧?”
  我可是说真的噢!
  “算了,我过来也是有事要问你,虽然现在问有点晚。不过,你对那样的牧原兰子怎么看?”
  “原来不是特意过来道声早安啊……”
  想也是,毕竟这个家伙可是个性相当古怪的木村光。
  “不过,怎么看啊……”
  这次刹那慢慢站起身,脱下身上的睡衣,换好休闲衬衫和裤子后,将被子叠好放在一边,慢悠悠地走出房间,木村也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你这个问题问得真晚。”
  “因为昨天都没怎么有机会问……”
  想也是,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刹那仍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一度怀疑那只是一场梦。
  见到了那样子的牧原,摆着扭曲的笑脸辱骂宫城等人的牧原,刹那的思绪没能跟上现实,说不上惊讶,也已经到了怀疑人生的地步了。
  被发现后,以保密为由要求牧原向宫城等人道歉。那之后,牧原只是一个劲地哭,嘴里喃喃着刹那听不懂的话,看上去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哭了。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刹那只好等她哭够之后,带着她和木村一起回孤儿院。当然,一路上他们无话可说,死一般的沉默让他们三人几乎融入空气中。
  所以,木村也就没什么机会可以问刹那这种问题。
  简单的洗漱过后,大厅里已经没有刹那的早餐,他又折回自己的房间,拿出典藏的两个菠萝面包,虽然万分不舍得,但还是忍痛割爱分给了木村一个。
  “说实在的,我被吓到了。”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嗯……不过比起这个,更让我无法理解的是,这种一直强迫自己喜欢别人,和别人愉快玩耍能够带来怎样的好处。我没法认同牧原的这种做法,但也无力去改变对方长期以来的习惯。而且,其实嘛……”
  刹那挠了挠头,无奈地苦笑道。
  “我也不认为她做错了。”
  虽然辱骂宫城她们让他感到火大,但这与她那扭曲到不行的性格是两回事。
  “这样子啊。”
  “嗯?”
  听完刹那的想法后,木村只是默默地啃着面包,没在说什么。
  “这个……还蛮好吃的……”
  “对吧!”
  吃完早餐后,两人也来到阳光明媚的户外,海风的滋味清爽地扑打过来,众人愉快的笑声也渗入刹那的耳旁。
  “嗯~今天的天气真好。”
  “太阳大得烦人。”
  在刹那走向沙滩那边的时候,木村没有选择同行,本来他也不是那种合群的家伙。
  “啊,哥哥……我说你,现在都几点了啊!”
  接了一球的花铃,看到刹那从石阶梯走下来后,不由得鼓起嘴巴,不满地指了指左手上的透明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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