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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啊?”赵煜没想到白沐颜居然会是这反应,顿时愣了。
  白沐颜却不再多言,冷哼一声,转身就拾阶而上,前去敲门。
  赵煜被撂在后头,满脸的笑容顿时一垮,整个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他不喜欢。”见季然走过来,赵煜稍微侧头过去,委屈的咕哝。
  “口嫌体正直。”季然拍拍他肩膀。
  “嗯?”赵煜一脸茫然的看向他,“什么意思?”
  “就是口是心非的意思,恭喜你,成功惊艳到他了。”季然压低声音道。
  “可是他……”
  “他不是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季然瞥了眼正跟门房小厮说话的白沐颜,“他这是生气你之前不告而别,担心你呢,不止他,你父母肯定也不知道吧,这几个月指不定怎么担心你呢。”
  赵煜蓦地瞪大眼睛,“完了,我娘……”随即不等季然反应,转身就要重回马车,“我今儿不忙着回去,还是先在你哪儿多呆两天吧。”
  “赵煜!”季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白沐颜转头就是一喝,震得赵煜浑身一哆嗦,定在了原地,“如此没有担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给我回来!”
  赵煜僵硬的转回身,可怜巴巴的看着白沐颜,脚却定在那动都没动,“那个,小白哥,我这么回去,我娘她会抽死我的,你先去帮我跟他们二老通通气,等过两天他们气消了,我再回……”
  赵煜话没说完,就被冲下台阶的白沐颜一把揪住后衣领,“走!”
  “小白哥,小白哥有话好好说,我我我……”
  白沐颜理都没理他的负隅顽抗,拉着跌跌撞撞的赵煜就径自朝大门走去,“今儿个侯爷有家事要处理,不便招待客人,季大人心意本相自会转告侯爷,你请回吧!”
  得,他这是又被迁怒了。
  这两人还真是一样的不可理喻,不愧是一对竹马冤家。
  季然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转身跳上马车钻进去,却看到陆臻正坐在里面,顿时惊讶的瞪大眼,“你……”
  “进来吧,我们回家。”陆臻笑了笑,伸手将手上的暖炉递给季然,拉着他在身边坐下,替他扫了扫披风上的雪花。
  “今年这雪天不见收啊,这都立春了,还这么见天儿的飘。”季然抱住暖炉捂了捂冻得发僵的手,禁不住感叹道。
  “嗯。”陆臻撩开帘子望了眼外面的漫天飞雪,“是久了点。”
  季然顺势往陆臻身上懒洋洋的一靠,拖长着调子冲车夫喊道,“回府!”
  第118章 花卉宫宴
  新年伊始万物复苏,长久的风雪天气总算是迎来了初春的第一出暖阳。然而阳光普照,冰雪融化,才最是冻成狗的时候,不过这个时候的景色也的确是最漂亮的,花裹冰晶,剔透而艳丽,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迷离醉人的美感。
  颓然了一整个冬日的大地,不过一夕之间,便被这春冬更迭交织氤氲出一眼繁花似锦圣洁荼蘼。
  这不,春节尚未过去,太后便兴致高昂的举办了一场花卉宫宴,满朝文武,三品以上官员,借可携家眷参加。
  季然官品不及,本该无此殊荣,却被破例邀请如席。
  “我怎么觉着,这是一出鸿门宴啊?”季然回来不过几天,就听说了高邑斩首,玉宁公主贬为庶民赐毒酒的事情,太后因为自己折了爱女,不恨之入骨已算深明大义,怎么可能殊荣以待?
  “嗯。”陆臻揽着季然肩膀的手蓦然收紧,“那段时间我不在,让你受苦了。”
  关于这事,在陆臻回来之后季然并没有提及,这还是他在身为镰刀时,多多少少从对方和赵煜之间的谈话中听来的,但真正了解全面,却是回京后。每每想起季然身陷囹圄命危一线却孤立无援的无助,他就自责得心如刀绞。
  虽然从后面的了解里已经知道,当初季然焚香请魂是在脱困之后,那封信提供的信息未必是求救有可能是得知自己危险在给自己提醒,可在当时,他是真的以为是季然遇难求救,故而心急如焚。
  只是那时他已经落在巫师手里,被巫术禁咒封印在瓮里,白骨守阵阴煞炼烧,自身尚且囚困囹圄,又哪里能顾得上赶去救季然,别说他那时神思浑浊,就是没有,当时那境况,他一时半会儿除了干着急,也根本赶不及救人。
  而且,要真说起来,反倒是季然焚香请魂救了他,将他从暗无天日的浑浊里拉了出来,这才挣脱巫师咒术禁锢,在季然的帮助下,置之死地浴火重生。
  之后他倒是想问,可开始身为镰刀修为虚弱无法幻化人形有心无口,光靠刻字也说不清楚,等后来终于可以幻化人形,该知道的都听得差不多了,也就没了问出口的必要,可不问,不代表陆臻心里不愧疚不心疼。之前是一直没有机会旧事重提,今儿个终于提起,他一直压抑内敛的情绪,就控制不住的释放了出来。
  “臻哥,事情早就过去了,你我都好好的,所以,真的不必为此而自责。”季然感觉到陆臻的情绪变化,当然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拍抚拍了拍陆臻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对我来说,你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好的。”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只要想到陆臻差一点就被歹人迫害,炼成那狗屁鬼傀,他脸色就不可抑制的变得有些难看。
  这事一直是季然心上的刺,只是奈何当时回乡在即分神乏术,对方又远在回戈鞭长莫及不得不暂时搁置一边,而如今……
  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情绪里,一时半会儿谁也没有说话。
  季然手中把玩儿着一朵刚摘下来包裹着剔透冰晶的花,目光深沉而暗敛着算计。然而从陆臻的角度看过去,他侧脸精致,眉目淡淡,安静的就像是一副画,满心的沉郁,便也因此而霍然明朗开来。
  “宫宴一事,你什么打算?”良久,还是陆臻开口转移了话题。
  “去呗。”季然眉角斜挑,嘴角勾着不太明显的弧度,“太后邀请,我要不去,岂不正好落得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好,我陪着你。”陆臻道。
  季然看着他笑了,“有你在,我无所畏惧。”随即不等对方反应,伸手把人给推倒在软榻上,就直接覆身上去,一边动手拉扯陆臻腰带,一边连啃带咬的急切吻着对方,“如此良辰美景,纯聊天实在是太浪费啦。”
  陆臻先是懵逼,随即就无奈的笑了,实在想不通,如此正经的话题,是怎么突然勾起对方兴致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很快反客为主,翻身就把季然给压在了身下,化被动为主动。
  屋外春色冻人,屋内热火朝天,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难得的将欢爱进行得如此激情四射。
  大概是,春天到了,又是一年动物忙着交配的季节……
  宫宴虽是太后操持,但既然邀请的是文武百官,就并非局限于后宫,届时不止太后率众妃参加,皇帝亦会到场。这种场合人多眼杂,虽然就陆臻眼下不明不白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出席在宫宴上,但季然还特地找工匠给陆臻打了一副鹰翅形状的黑皮面具。
  奇异的是,这面具往陆臻脸上一罩,非但没有拉低个人魅力,反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平添一股桀骜不驯,半遮半掩的面部轮廓冷酷而神秘,轻勾唇角牵出一个浅笑,刀锋劲气之感便直击人心,令人心脏都不由为之一颤。
  面具是季然亲手为陆臻带上的,可是带上去的瞬间,他就看傻了。
  低头迎着季然一张痴汉脸,陆臻嘴角的弧度愈发上翘,“好看吗?”
  “好看,要不是得赶着进宫,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把你给办了。”季然吞咽口水,伸出罪恶之手一寸寸的抚摸着那冰冷却个性的面具,随即勾住陆臻的脖子往下一拉,凑过去就在人耳朵上咬了一口,故意沙哑着气音凑在对方耳畔道,“卧槽,你这样子,真是太抓心了,小爷我光是看着都硬了。”
  陆臻的回应是,直接将人拉进怀里亲了个通泰,这才双双出门,赶赴宫宴。
  以花卉为主题,宫宴想当而然被安排在了御花园。
  季然并非是第一次来御花园,但之前从未驻足留意过,今儿为花卉宫宴而来,才多了几分留心,入目皆是奇花异草翠竹苍柏,本已是繁花什锦,如今正值冰晶加持,更是美不胜收。
  所谓花卉宫宴,在这样的地方举行,倒也名至实归。
  收回打量的目光,季然转头看向随身在侧的陆臻。
  “我不能陪你进去。”陆臻亦看着他,“进去吧,我在这等着你。”
  季然虽然不愿意,却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叹口气,“难为你了。”
  “不会。”陆臻道,“什么位置都好,只要等让我看着你,足矣。”
  这情话说得,季然真想亲他一口,碍于场合只得按捺住内心的躁动,倒退着走了两步,这才转身进去了。
  陆臻目送他进去,走两步站到入口一边,如标杆似的立在那里。
  季然进去的时候,发现太后和皇上还没来,集结的都是大臣及他们的家眷。这些大臣他尚无交集,除了户部尚书张启忠,别的都不认识,便想着自己找个安静的地儿呆着,然而不等他走开,就被人从身后拍了肩膀。
  “季然,我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啊?”拍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回家就没见出来的世子殿下赵煜,他左右看了看,拉着季然就去了一边的角落,小声问道,“今儿这宫宴,邀请的都是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你怎么也来了?”
  赵煜问的直,但这话没有瞧不起季然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纳闷儿。
  季然知道他性子,自然不会往心里去,“我也不知道,太后点名要我来的。”
  “太后?”赵煜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玉宁公主之死,太后怕是与你积怨已深,怎么可能……天,鸿门宴?”
  季然点点头。
  “在花卉宴上给你下绊子?”赵煜满脸愁容,“这太后……”
  “你就别担心了。”季然拍拍他的肩,“反正担心也没用,不如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
  “行吧,你一会儿可得多长点心。”赵煜四下看了看,“也不知小白哥是不是跟皇上一块儿,等会儿他来了,我给他透透风声,一会儿太后真要怎么样,也好帮衬着点。”
  季然听他提及白沐颜,目光一转就笑了,“世子与白相,眼下进展如何了?”
  赵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季然说了什么,随即翻了个白眼。
  “进展个屁。”赵煜一脸蛋疼的表情,“我胖了他嫌弃,我特么现在瘦了,他还嫌弃,什么毛病!”
  “哦?”季然听得挑眉,“白相现在还是嫌弃你?”
  “可不是。”说起这个,赵煜就满腹委屈瘪堵,当即拉着季然大吐苦水,“以前骂我是猪,现在说猪都比我好看,哦,大年初一那天他不是去我家拜年么,在一旁添油加醋害得我挨了我老娘一顿竹笋炒肉不算,饭桌上还伙同老爹一起各种挤兑我,我那不是情绪不好就多喝了几杯醉懵圈儿了么,据说撒泼耍混的硬缠着他不放,就被他下狠手揍了一顿,大过年的,我先是被我娘抽,再被他打,我倒不倒霉啊我?更气人的是,我一觉醒来发现他坐在床前看着我发愣,还以为他是看我给惊艳的呢,结果那混蛋居然说我睡相太丑,都把他丑懵了!”
  啧,这口是心非的白相啊。
  季然一阵好笑。
  “他娘的可真难伺候!”赵煜是越说越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差老子直接扒他裤子霸王硬上弓了!”
  个傻缺。
  季然安抚的拍了拍赵煜的肩膀,却是什么都没说,感情这种东西,旁人多说无益,还得自己细心体会才是。
  “府里上上下下,都夸我变得好看了,几个小丫鬟见我还害羞脸红呢,连我爹娘都说我现在一表人才,你说他眼睛什么毛病,就……”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赵煜正吐苦水吐得痛快,就被突然响起的太监唱喝声给打断,下意识的跟季然对视一眼,双双循声望去,果然就见另一边的蜿蜒入口处,金黄銮驾浩浩荡荡的朝御花园移了过来。
  赵煜脸色一肃,扯了扯季然的袖子,“走。”
  霎时间,原本四散的人们已然井然有序的跪了一大片。
  赵煜没有上前跟父母一起,而是拉着季然,远远的辍在了一众官员家眷的后头。
  第119章 奴颜媚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銮驾靠近,山呼万岁如海浪般在御花园上空炸开,前后銮驾分别搀扶下来两人,龙袍冠冕,黄袍雍容,正是皇帝和太后母子。而紧随母子其后的,便是宫中四妃了,至于其余位阶稍低的妃嫔,自然是没有殊荣出现在这种场合。
  不过,这样的场合,连四妃都在,本该名正言顺出现的皇后却不见人。
  季然不禁纳闷儿,莫非这皇帝还没皇后?
  “众爱卿平身。”皇帝亲自过去搀扶着太后一起站到众人之前,目光威仪,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今儿是花卉宫宴,大家随意便好,不必太过拘谨,都入席吧。”
  说完,皇帝搀扶着太后,率领四妃依次在上首落座。
  众人谢恩,这才纷纷起身各自按照品级落座该出的位置,原本空置的两道流水席,不一会儿就坐满了人,男左女右分坐明确。按理说,赵煜也该跟着父母坐前面一点的,不过他没有,拉着季然低调的坐到了最末尾的位置。
  “太后年轻时因为夭折的长子哭伤过眼,如今年纪大了,一双眼更是视力大减,距离远了她看不清楚。”坐下后,赵煜就拉着季然小声咬耳朵,“不往她眼前凑,她没看见人,想不起人,说不定就给蒙混过去了。”说完又四下张望,“奇怪,怎么没见小白哥,难道是还没来?”
  “都这个时候了,白相若是没来,应该是不会来了。”季然也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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