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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王座 第145节

  克莱德尔叹了口气,划了个祈祷冥福的手势,问道:“那你就一直跟着那位团长吗?”
  “嗯,到我十岁为止。”
  “十岁?那还不是可以独立生存的岁数啊!那位团长怎么就不管你了?”克莱德尔又气愤起来,却见罗兰脸上划过一道仇恨的火光,程度之强烈,远远胜过提到薇拉时。
  “因为她死了!还有其他人!除了我和伊芙,全死了!”
  “什……”
  罗兰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用比较平稳的语气叙述:“那年我们来到中城卡萨兰的雷坦尼领,按照惯例为当地的居民表演,引起了一个贵族的注意。那个贵族叫索斯,是到领主家探亲的客人,他强行邀请我们参加他的洗尘晚宴。在宴会上,他相中我,要我做他的玩物,义母好不容易用话挤兑住他,他才没当场就动手。我们知道这个镇是不能待了,连夜收拾行李准备逃走。可是那个卑鄙下流的混蛋,他污蔑我们是小偷,偷了他什么见鬼的传家之宝,要领主把我们全抓起来。义母叫我和伊芙赶快逃走,让姐妹们也分散逃跑,自己引开领主的军队。可是她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很快就被抓住关进大牢。后来我从追兵口中得知,那个畜牲因为没有抓到我,就把气出在她们身上,奸污了她们不算,还把她们剥得赤条条的,当众斩首!”
  国务尚书听到这桩令人发指的罪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不停地擦拭冷汗,感觉口干舌燥。
  罗兰冷笑:“哼,贵族,这就是你口中高贵的贵族,克莱德尔!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隐瞒我的身世了吗?我恨贵族!连同我体内的贵族血统在内!那时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成为人上人,成为屹立在这个国家顶点的人物,将马修、索斯这些狼心狗肺、无耻卑劣的寄生虫统统送进地狱去!”
  克莱德尔忍不住反驳:“这这,你父亲并不是坏人啊!”罗兰白了他一眼:“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坏人。”克莱德尔默然。
  罗兰的食指轻叩桌面,眼神浮起一抹苍凉:“义母曾教导我,自由善良的心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有了它,任何财富地位都是空。可是她错了,力量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力量,别说重视的人,连自己的命也保护不了。所以我对伊芙说,我们要得到保护彼此的力量,得到为义母她们讨回公道的权力,就分开了。因为那时索斯的追兵还在追我们,确切的说是追我,我想至少要让伊芙逃走,就算我不幸被抓,还有他可以为我们报仇。”
  “那那后来呢?”明知主君好端端地活着,克莱德尔还是紧张得汗流浃背。罗兰垂下眼:“幸运的是,我们都遇到了拥有力量的强者,他是拳神,我是…我是遇到了一位隐士。他教会了我识字和算术,剑法和射箭。我们相处了五年,他是个非常神秘的人。十五岁时,我认为我已经拥有足够保护自己和报仇的力量,就离开他,回到这个尘世。”
  “等等,十五年前……”克莱德尔突然瞪大眼:“我想起来了!索斯·伊辛格尔公爵!那是十五年前最有名的事件!他和他的随从总共两百多人,在别墅被一个请来表演的神秘舞者所杀!那个舞者还全身而退!难道——”
  “不错,那个舞者就是我。”罗兰承认,抚摸腰间的长剑,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我用这把剑挑断他的手筋脚筋,然后慢慢把他的肉割下来,本来还想多折磨一会儿,可是警备兵来得太快,我不得不放弃,真是太可惜了。”克莱德尔被他这番狠话吓得直打哆嗦。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接受马尔亚姆的邀请,加入了希鲁沙佣兵团。噗!说到这件事,至今我还想笑。我为了接近索斯,不得不再打扮成舞娘,不巧的是我那时正值变声期,我又不耐烦多等段时间,只好假装哑巴。这么做给了我意料之外的方便,虽然很多人爱慕我的长相,但顾虑我的残疾,没有一个人上来勾三搭四,只有那个白痴,成天在我身边乱转,担心我一个‘弱女子’无法照料自己,最后还向我求婚,说他不在意我的残疾。”
  “……”听到这桩乌龙事件,克莱德尔额上冒出大量的细汗,哭笑不得。
  看见他的表情,罗兰放声大笑:“哈哈哈……当然,我们不是同性恋,后来也真相大白了!我看中他是个实诚的好青年,就加入他的佣兵团。佣兵的生活很刺激也很自由,我很喜欢。但最重要的是,我希望借着壮大佣兵团,引起马修的注意,招揽我们成为正规军,我就可以接近他,报复他抛弃我的罪行。”
  克莱德尔感到一个可怕的预感,却不敢问出来,只能保持沉默。
  “基于这个目的,我说服马尔亚姆,把佣兵团迁到伊维尔伦来。搬来没多久,我们就陆续遇到许多你也认识的好伙伴——席斯法尔、艾德娜、艾露贝尔……还有莱德和伊芙。唯一的遗憾是那时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也没有。”
  “终于,那一年,兽人和蛮族联手侵略我们,我们参了军,打胜仗,升迁,成为正规军,被城主召见……一切都照着我的预想进行,只除了美洛达这个意外。”
  “公主?”克莱德尔大惑不解:“她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本来是没有。”罗兰停顿了一下,道:“可是她爱上我,让我想到一个比直接杀死马修更好的报复手段,于是,她也变成关系人了。”克莱德尔只觉一股寒气从心底窜起,牙齿上下打战:“你你……”
  “没错,是我诱惑了她。”罗兰轻声道,仿佛无声的凌迟和袒露,“我诱惑了自己的亲妹妹,是我接受了美洛达。”
  克莱德尔打着寒颤,听着这场由于上一辈的纠葛导致的宫廷丑闻。
  “我在马修面前装作失忆,不知道我是他儿子的模样,然后向他的女儿求婚。一如我预计,他那时的表情可真够看的。”罗兰嗤笑了一声,只不知嘲笑的是马修还是当时的自己。
  克莱德尔呻.吟了一声。
  “你别叫。反正是我和美洛达的丑行,如果不是这样,我就直接晚上摸进马修的寝宫,往他心脏插把匕首了。那个时候,我又不知道马修其实是爱我的,他不是存心抛弃我。”
  克莱德尔深深叹息。
  “罢了,一切都是孽,大人你也是不知者不罪,只可怜了公主……唉。”
  罗兰不答,目光仿佛停留在过去的阴影里,最后沉浸在一个罪恶的场景中,那口黑色的棺材和粉色的襁褓。
  良久,他回过神,神色看不出一丝喜怒,慢慢蹙起眉,露出怀疑的表情,审视对方:“克莱德尔,我问你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国务尚书振作精神,恭恭敬敬地道:“是,微臣绝不敢欺瞒大人。”
  “你说父亲真心爱着那个女人,那他怎么又和上代水神巫女发生关系,生下了我的弟弟法利恩?”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宫廷秘闻(下)
  话音刚落,附近的花丛响起小小的哗啦声,罗兰疑惑地瞥了一眼。克莱德尔全没留心,浮起尴尬之情:“原来…原来你知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这样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马修他…那是发生在你们去世没多久之后的事。他因为伤痛你和薇拉的死,晚上睡不好,就跑到水神神殿做告解,让心情平静一点。”
  “一天晚上他去得早了点,撞见正打算回房就寝的索露玛大人。上代水神巫女索露玛大人是个性情非常柔静寡言的女子,她看到马修尴尬的样子,什么也没问,把提灯交给他就走了。”
  “之后,每次马修去神殿,厅堂都会点起一盏灯。被索露玛大人细心的温柔打动,马修开始注意她,连以前常常缺席的礼拜也回回必到,就这样,他…他发现自己被索露玛大人吸引了……”
  “哼!”
  听到主君的冷哼,克莱德尔更是尴尬,试着为好友辩解:“这个,男人朝三暮四,是很正常的事。何况马修那时正值心灵脆弱的时期,更容易……”
  罗兰满心不以为然,但也没说什么,只挥手命令他继续说下去。
  克莱德尔清清喉咙,叙道:“我一开始还没发现,后来听马修言语中提及索露玛大人的次数愈来愈多,才发觉不对,连忙质问他。马修说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他只是觉得和索露玛大人在一起心情很平稳舒畅,从没想过占有她。”
  听到这里,罗兰的神色才略微缓和,这的确不是爱情。
  “我松了口气,染指圣职者可是大罪,何况索露玛大人是绝不允许破身,也不允许还俗的神眷之女。我提醒马修千万别冲昏头后,就随他去了。可是,悲剧就那么发生了。因为马修的虔诚,索露玛大人也对他渐渐萌生好感——当然是那种友情的好感。他们经常在一起研究神学,或者喝喝茶聊聊天。不过索露玛大人白天要祈祷,他们都在晚上碰面。”
  “那天晚上,他们约在图书馆门口,想找一本神学的书。但马修临时有事晚到了,索露玛大人单独等着他。这时一群喝醉酒的士兵路过,对她起了色心。那帮粗俗的士兵从来不作礼拜,自然不认得深居简出的水神巫女,他们撕破她的衣服,想…想对她那个。因为手脚和嘴巴都被绑住,索露玛大人没法呼救也没法施法,其中一个混蛋还从附近的妓院弄来春.药,逼她喝下,幸好马修及时赶到,把那些士兵全宰了,可是因为…嗯,那个已经……这个,应该不用我再说明了吧,后面发生的事?”
  一把年纪的国务尚书嗫嗫嚅嚅很不好意思,金发青年的神色却没有变化,依旧一派冷峻:“克莱德尔,这么说,你并没有亲眼看见那晚的情形,这只是马修的一面之辞?”
  悟出他的言下之意,克莱德尔挺直腰杆,脸上浮起气怒的红晕。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我相信马修的话!大人,你的父亲纵然有很多缺点,但他绝对是个正直的人!绝不会做出那种龌龊的事!”
  “是,是我失言了。”罗兰坦率地承认错误,“你继续说吧。”
  克莱德尔平息了怒火,续道:“后来,索露玛大人怀了马修的孩子。尽管是因为春.药才导致行止不端,贞洁的索露玛大人还是非常自责痛苦。而且在那些下流的士兵面前赤身露体,也令她羞愤不已。她不听我和马修的劝告,坚持留在神殿,在人们异样的目光中生下了法利恩大人。”
  “其实在她肚子大起来时,愤怒的圣职者和信徒就打算烧死她,是马修好不容易压下来。分娩那天,我和马修去探望她。索露玛大人说要把孩子献给水神,只有这样人们才不会以恶魔之子的名义杀死他。马修说你没必要这么做,他会把孩子接进宫,昭告天下法利恩大人是他的亲生儿子。我知道事态不对,连忙叫马修制止索露玛大人,可是已经太迟了……”
  瞥见主君不解的眼神,克莱德尔解释道:“每一位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可以有很多,这就是俗称的神官和祭司,但可以直接行使神力的「神子」和「神女」只得一位,所以若要法利恩大人成为水神亚希的神眷之子,索露玛大人就必须死掉。”
  “她自杀了?”
  “嗯,是服毒,我们没来得及阻止她。”克莱德尔苦涩地道,“索露玛大人一死,法利恩大人的额头就浮现水神的圣纹。我看到他的襁褓发出光芒,就把他抱起来,从他怀里找出一封信。”
  “那时候马修正抱着索露玛大人的尸体痛哭,根本没注意到。我把信拆开,上面写着要马修绝不能说出法利恩大人的身世,以免动摇王权,如果他觉得愧疚,就代替她好好照顾孩子……”
  罗兰打断:“那封信还在吗?”克莱德尔点头:“在的,就在为臣家里,您要看吗?”
  “现在不要,好了,你说下去吧。”
  “是。马修遵守了索露玛大人的遗言,没有公布法利恩大人的身份,也没有把他接进宫。幸好因为他是神子,也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虽然没人对他怎么样,白眼唾骂可不少。”罗兰冷冷插口。克莱德尔垂下头:“没错,那孩子…的确活得很辛苦。而且他天资聪颖,经常被其他见习生欺负,这些我们都知道,我们也知道他一直在调查谁是他的亲生父亲,不过我们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所以……对了!”
  他猛然抬头,直视对方,“大人,您是怎么知道索露玛大人和马修的事情的?连法利恩大人也不知道这件事!”
  罗兰微微一笑:“你这么认为吗?”克莱德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不稳脚。
  “难、难道!”
  “你们这些大人啊,实在太小看小孩的能耐了。”罗兰故意叹了口气,“就算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还有人证在。就算不问人证,只要查查是谁一直暗中关照自己,再把你这个拥有不在场证明的家伙去掉,答案就出来了——看!多么简单!”
  “呜呃。”国务尚书呻.吟,不知该为老友生出两个太过聪明的儿子庆幸还是悲哀。
  “那那,大人您又是怎么知道的?是法利恩大人告诉您的吗?”
  罗兰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是我问他的,因为我看见他在马修的马镫上动手脚。”
  克莱德尔整个人跳起来,脸色刷白如纸。
  罗兰朝他投以冰冷的视线:“没错,马修从马上摔下来,不是意外,是法利恩搞的鬼。可是,你能怪他吗?他只不过想为母亲报仇罢了。”
  “冤孽,冤孽。”克莱德尔眼中噙满泪花,“没错,我不能怪他,死去的马修也没资格怪他,一切都是孽。唉,命运之神贝里卡斯啊,你也太残酷了!”
  “不关神的事,是法利恩害马修落马受伤,但真正杀死他的却不是法利恩。”
  “什么!难道……”克莱德尔惊疑不定地看着主君。罗兰摇了摇头。
  “是美洛达。”
  克莱德尔震惊得无以复加,双眼涂上空白的色彩,整个人呆呆站在那里。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吼道:“公主!!?”
  “千真万确。”罗兰以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口吻道,“马修落马后,并没有死,不是吗?只是受了重伤。我和美洛达守在他身边照顾他。那一晚,马修因为伤口发炎发起高烧,我正想帮他擦汗,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口里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他把你看成薇拉了?”
  “嗯,他说他对不起我,还有对不起我们的孩子之类。最后,他说他没脸见我,因为他的过失,让他两个孩子发生乱仑,结为夫妻。”
  克莱德尔倒吸一口凉气,恍然大悟。
  罗兰讽笑:“你想象一下,当时在场的另一个人,听到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克莱德尔按住脸,悲痛地流下泪来:“可怜的孩子……”
  “是很可怜,就连当时良心已经差不多被狗吃掉的我,看到美洛达的表情,也有点怜悯。”罗兰轻叹,“我虽然不爱她,但她终归是我妹妹,我本来不想让她知道真相,打算和她作一辈子夫妻……算了,假设这种东西一点意义也没有。总之,美洛达知道了真相。出乎我预料,她既没昏倒也没发疯,很快恢复镇定,把我拉到角落,问我知道吗,我骗她我不知道,她看了马修一眼,说‘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呃……”
  罗兰仿佛没听见国务尚书的啜泣,叙述一桩充满恩怨情仇的宫廷秘辛的最终结局,“那时,我才第一次认识了我的妹妹,她不愧是我妹妹。我说不可以,美洛达说她不能失去我,宁愿失去父亲,然后就找来毒.药,放进药里,毒死了马修。”
  “报应,报应。”克莱德尔悲苦地笑道,“当年我们毒死她母亲,今日她毒死马修,也算因果循环,呵呵。”
  罗兰不置可否,定定注视他:“因为你告诉我一半真相,所以我告诉你另一半真相,你是我父亲的至交好友,有权知道他的真正死因。”
  克莱德尔只点了点头,说不出话来。罗兰的眼神和缓下来,语调也不像之前那么冷峻:“克莱德尔,你恨我们吗?恨我们三个被父亲折磨,也折磨父亲的孩子?”克莱德尔哑声道:“我谁也不恨!我只恨这该死的命运!”
  “这不是命运,是丑陋人性的桎梏。”罗兰低下头,看着手掌心,轻笑出声,“这个美丽的表皮下,是个沧桑丑陋的灵魂。至今我都不明白美洛达爱我什么地方。但是她的死,马修的死,我的孩子的死,都是我的罪过。我憎恨福斯家族的血脉,但我愿意继承这个姓氏。只有让这个家族真正有点高贵的功绩,让这个伊维尔伦强大起来,才能偿还那场愚蠢丑恶的宫廷复仇。”
  “大人……”
  罗兰垂下手,流畅地站起身,脆弱的神情宛如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俊美的五官背后,只剩下映照着阳光的自信浅笑,冰蓝的眸坚定冷酷一如往昔。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克莱德尔,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可不能在这里就倒下。”
  “是,微臣这把老骨头,一定会为大人拼到最后。”
  国务尚书拭去泪痕,绽开发自心底的欣慰笑容。
  ******
  “冰宿没去上课?”
  年轻的城主刚踏进正殿,红发侍卫就匆匆跑来,告诉他这个让他万分惊诧的消息,这还是那个做事认真负责的少女头一次旷课。
  艾德娜满脸焦急:“不但没来上课,还到处都找不到她!大家已经找了她快两个钟头了!大人,你说她会不会……”
  罗兰安慰道:“你先别急,以冰宿的本领,不会出事的,你们再去找找,可能她出宫了。”话音刚落,他听见身后响起一阵喧哗,急忙转过身,果然,茶发少女出现在门口。
  “冰宿!”艾德娜飞奔过去,喊道,“你去哪儿了!也不跟大伙说一声!”冰宿朝她和围过来的众人歉然一笑,摆手道:“抱歉,我在屋顶背书,不小心睡着了。”众人吁了口气。艾德娜双手叉腰,数落道:“真是的,我还以为你被拉斯帝涅灭口或者遇上刺客了,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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