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女士 第29节
作者有话说：
明日……明日一更。晚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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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夏洛蒂没有用闪金商会的名义, 这个商会的总部的覆灭在当初还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她在获得了一部分的控制权后，就给它改了一个名字。
但就算是这样, 这个队伍拥有的规模也是引起了太多人的注目。它所拥有的财富、代表的价值，让它每来到一个国度，都会引起上层人士最大的关注。而这个时候，夏洛蒂的存在就显得格外特别起来。
她对外宣称自己的身份是一位独居的、叫做“埃尔莎”的夫人，她拥有着属于自己的领地和子民, 名下的田矿每年都可以生产出数不清的金币、庄园的面积占据了一整座的山、每晚点亮的蜡烛都会消耗掉一户中等之家的全部资产, 她是一位美艳、富有、却又心无所归的高贵的夫人——是与当初在厄斯科多时截然不同的模样。
她甚少出面, 商团的事宜都由她的守护骑士和侍女波娜来主持，虽然绕了个弯, 但当年那对需要逃离后母苛责的姐弟也终是在黄昏骑士团中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弟弟汉森有些执拗与憨厚, 姐姐波娜则机巧而聪敏。
而就在他们行过了大半的路程，刚要从一座城镇离开的时候, 波娜从外面领来了一位模样普通、双眼却非常明亮的小女孩。
她最多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有些中性的服装, 睫毛很长，头上戴着遮挡风沙的黑圆帽子。她的胆子很大, 在进到被诸多骑士守护的房间中时, 一点也不拘谨和害怕。她见到夏洛蒂, 眼中一亮，有些夸张地恭维道：“您就是那位美丽的埃尔莎夫人吗？我曾听闻过您的名声, 但在见到您后，才知晓所有的传言都没有描述出您十分之一的风范。很高兴与您相见, 我是来自绿野的柯拉·杜松子。”
“就是你, ”夏洛蒂的声音十分轻柔, 像是陈酿的、没有窖出的美酒：“说是有紧急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吗？”
柯拉昂起头，她微笑道：“不错，我得到了一则事关您商团安危的消息，万分火急，让我不得不闯入这里，一定要将消息告知于夫人您！”
“哦，”夏洛蒂道：“你且说来。”
柯拉深吸了口气，也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她认为自己会在之后得到自己想要的，她之事着她，一字一句道：“夫人您可知道，你的商团已经危在旦夕了！”
一边的骑士们瞬间凝望过来，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其中更有守夜人大半的力量，这样的转变，给予了柯拉极为沉重的压力。她咬着牙，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微笑。
夏洛蒂目光流转，她孤身坐在高位的椅上，黑色的薄纱的丝巾将她的面容全数遮住，只留下一双蕴含着无限神秘的眼睛，她笑着道：“是有人盯上我们了吗？”
柯拉挺起腰，道：“不错，就在这城外，就在今天的晚上，会有超过千人的队伍要来攻打您的商团，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骁勇善战的兵士，并且不会对您和您的属下们有丝毫的留情，他们曾经屠灭过数支来自远方的商队，将他们的商品吞归己有，将金币收回宝库，并将所有的消息都掩盖了下去。”
夏洛蒂微微思索了刹那，她紧接着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柯拉骄傲地挺胸道：“因为他们里面有我的人。”
夏洛蒂好笑地看着这位十分自信的小少女，问道：“你是如何在他们之中安插|你的人的？”
柯拉大声道：“因为金币。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
她显然十分认真，仿佛是在说一道万世不变的真理：“我用金钱买通了他们之中的人，我知道他们每一日都要消耗几百人的食物，但他们却没有一次来过城里购买粮稻，他们必然有些另外的进购的渠道。”
“而这一次，他们却少有的悄悄地从城里购粮了，”柯拉分析道：“这说明他们的人数超过了他们原本的逾期；不仅仅如此，我还知道有大量的军备武器被运入其中，他们的头领接待了两位来自另外地方的‘朋友’，三方一起进行了一次深切的交流……为何会如此，只有可能是相同的目标、共同的利益将他们捆绑在了一起，而那个时候，我所能想到的，只有轰动了整座城市的您的商队了。”
她半生半熟地做了一个绅士礼，这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灵动与可爱。
夏洛蒂不曾有任何的紧张，她甚至是连椅上的身体都未动一下，这让柯拉心中有些猜测。
“那你又为何要来告知于我们呢？”夏洛蒂道：“我相信，凭借你的能力，就算是外面的强盗，也一定能与他们‘和睦相处’吧？”
柯拉高昂起头：“还是因为金币！”
她有些激动，双眼闪闪发亮：“我听说您拥有的财富比巨龙的加起来都要多。我只会向往金钱更多的一方。更何况，我相信‘流通’与‘交易’的重要性，掠夺与强抢只会破坏既定的秩序，更不要说，当做出这些的，还是那些规则制定者的时候……”
她的面上显出一抹嫌恶。
“你还知道些什么？”夏洛蒂不动声色问。
柯拉犹豫了下，还是道：“我听说，有些国家喜欢在外面蓄养自己的私人掠夺队伍……”
“原来如此，”夏洛蒂笑道：“还真是卑鄙的统治者呢。”
她的商队行过很多的国家，但决定这样直接出手的，还是少有。
她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再加上薄纱的遮挡，柯拉根本就不能从她那里得到任何的“反馈”，这让自信于自己观察与说服能力的柯拉有些颓丧。
“勇敢的女孩啊，我要多谢你为我们送来情报，”她手中持着一柄黑色丝绸的扇子，她以扇遮面，将优雅与神秘诠释到了极致。柯拉看着她，忽然就明白过来，那些跟随在她身后的追求者们，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沦陷的，她听见这位夫人道：“我必须要给予你回报，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奖赏？金币如何？”
她看出了柯拉最关心的东西，十分慷慨地表示要报答她。
柯拉出了会神，被“金币”二字拉了回来，她忽然打消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她开口说道：“我希望能成为夫人您商队中的一员。”
“哦？”夏洛蒂有些惊讶，她眨了眨眼：“缘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刚下了一笔大投注的柯拉在紧张过后，又镇定了下来：“因为夫人您的财富。因为我相信，您能给我带来更多的机会，而我，能为您带来更多的金币。”
突然说要加入的少女，带来有关城外强盗的消息，夏洛蒂身边的波娜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像是想从她身上找到可供自己学习的东西。自从加入骑士团后，她所遇到的事情远非当初那个小村子里的自己可比，她当然会担心这少女会取代自己在女士身边的位置，但她更知道，只要陪在女士身边，这样的人物自己只会越来越多，一味担心自己的地位被夺去，最后只会预想成真。
只有将自己变得更有能力、对女士更有用，才会不论在哪个位置，都不会被遗忘。
“我的商队并非不会补充新的人手，”夏洛蒂没有拒绝她的提议：“但他们都是在做出贡献后，才会受到应有的提拔。如果是金币，我可以给你一千枚作为报答，但如果是职位，我只能给你一个小领队的位置……这样，你也愿意么？”
柯拉想了想：“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我就不会有任何退缩。我渴望见到源源不断的金币的进出，您的考验，我接下了！”
夏洛蒂笑了起来，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的波娜连忙牵起她的手。她轻声道：“你还真是对我们有信心啊，哪怕知道了他们的底细，也认为我们不会输？”
柯拉镇静道：“那当然是因为夫人您的风仪。连夫人您都不担心，我这个小人物又何须去忧扰。您就把我当做又一位折服在您身下的人就行了。”
瞬间，柯拉就感觉旁边看过来的几道视线中添上了警惕与戒备。她先是有些愕然，继而就是无语……难道说，那群拜倒在这位夫人裙下的，不只是男性，女性也不例外么？
这该是怎样的修罗场啊……柯拉又看了看夫人，忽然觉着，这似乎也不是一件多么难以理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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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夏洛蒂解决掉半夜而来的盗匪花的时间并不长。或许是没有见过每一位都是能以一人敌十人的队伍, 柯拉在看到那一支百人骑士团冲锋陷阵如入无人之境，张大的嘴巴久久未曾合拢。
她此刻心中回荡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她赚大了！
她哪能想到, 只是区区一支远游的商队，居然能把真实身份是王国护卫军的盗匪给打退，他们不仅打退了，更是把他们打得丢盔弃甲，那领头的盗匪的首领, 喊到最后, 不仅嗓子哑了, 精气神更是全无，被压到夏洛蒂面前时, 什么也没保住, 一股脑儿把所有东西都说了。
阿法纳带人在外面打扫战场，为她汇报的, 是一个叫做“克雷蒙特”的守夜人。现在的守夜人不像以后，他们俱都装配着全副武装的铠甲, 每一位都是力大无穷的勇士，其中有几位更是文能揽书案, 武能上战场, 夏洛蒂在当初挑选人的时候, 也是经历过考验与考察的。
“就只有这三个国家么？”夏洛蒂淡淡问。
被押着跪在地上的盗匪首领恐惧到不能自己，不知为何, 他如今看到这位叫做“埃尔莎”的夫人，一点也兴不起贪婪的心思, 仿佛她就是一个无限深邃的漩涡, 将一切的有的、没的、好的、坏的, 都卷入其中，然后再将之压得彻骨粉粹！
“我是斯特隆奇的男爵，是国王的心腹，你不能杀我！”这位爵士大喊道：“你可以派人去和国王交涉，他会愿意付出金币的！”
听到金币，柯拉眼中一亮，但很快，她的面上就显出惋惜的神情。因为她知道，“埃尔莎”夫人不是自己，她本身就不缺金币，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杀鸡儆猴，让后面的国家知道自己的能量。否则的话，试探是可以一波接一波，因为有些人的愚蠢，是没有极限的。
“斯特隆奇？”夏洛蒂丝绸扇面下的脸露出微笑：“我记得，这个国家的国王已经老了，他有三位年轻而富有野心的儿子，他属意的是其中年龄最大的大皇子……不知道这件事，他们有没有参与进来呢？”
爵士闭上了嘴，他不想将某些事说出来。
“看来是真的有几位参与了，”但夏洛蒂却仿佛看进了他的心中，她转过头来，对着克雷蒙特道：“把他压下去，用欢欣之水让他开口，然后，若是有参与了的，就把他们解决掉。国王既然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和手下人，就干脆退下来算了。他不想退，你们就去帮他退。”
“不要涉及到国家的平民，”夏洛蒂很冷淡，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的统治者们，少有能将自己与底下人共情的，她旅途开始时遇见的费利佩，他才是这个世界中的异类。“把所有知情的、加入的，都扫荡干净，”她道：“可以动用守夜人的力量，我让你们去守护所有人，不是让你们为此而束手束脚的。涉及到自己，当然可以反抗。”
夏洛蒂不希望自己创立的组织到了后期，会为某些条例自缚手脚，她希望他们是强势的、是能保护自己人的，不会等到敌人打来一次又一次，才缓慢地反应过来。当然，她也不希望他们是跋扈的，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滥用力量的。这二者之间的平衡，是需要后来人日复一日自省，更是需要有严格制度规定的……夏洛蒂的心中兴起了起草一份条例的苗头。
“是！”克雷蒙特很兴奋，他是现在守夜人中最激进的，对于那些敢于对女士伸手的人，他不介意用最残酷的手段去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惜，女士的仁慈让他不能将影响扩大到最大。
不过没关系，他不会让这件事牵扯到无关人的。女士的旨意才是最重要的。他舔舔唇，看向那位投降者的眼中，流露出血色的光。
柯拉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个时代终是蒙昧与灰暗的，上位者对下位者有着完全生杀予夺的权力，这位埃尔莎夫人没有让事情牵扯到旁人，这份冷静与智慧，才是这个时代少有的。
她喜欢她的这份镇静，因为这样，才会为她们带来更多的金币。
夏洛蒂他们在原地驻扎了十天。这十天里，她布置下去了许多道的命令，他们在所有路过的国家中都留下了人手，原本是想要为黄昏骑士团提供资助，而现在，他们起到了另外的一个作用。
根据收集来的情报，夏洛蒂为每一个国家都做出了十分详细的回报策略。她不是要使那几个国家动荡，而是要让他们上层换血，以最迅捷的方式，将上面的人换成自己这方的人。
十日后，布置好了一切，这支商队就继续开始它的旅程。再经过了半个月，他们就到达了科伦诺斯的城市。
这是一个拥有数座大城的国家，再往外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在数百年前，这里是一个小小的渔村，之后的百多年，他们也是依靠着海洋的渔业过活。一直到后来建立了国家，盐的利益才压过了渔业的利益，他们迅速依靠着制盐成为了富裕之国，在那一段时期，他们每一户都拥有数不清的金币。
但后来，过多的金钱吸引来了豺狼，血与火充满了那个才刚建立的国度，而在往后的许多岁月中，也常常会有战争降临这个国家。这样的经历，使得他们过于崇尚武力，在华丽的外袍下，是一颗永远斗争不休的心。哪怕是最普通的平民，也能兴手舞起一段战技。
夏洛蒂与商队的到来很快就惊动了尚在关注战事的女皇，在这样的时刻，这样一支运输着许多物资和战备的队伍，来的实在有些敏感。在王国的上层，有不少人怀疑他们是与那几个正在与他们交战的王国有关。
斯黛拉坐在王座上，她手持着权杖，一言不发地听着下面的臣子们激烈的讨论。一直到他们安静下来，她才笑了下，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去与那位领头者见一面吧。”
他们很快就给商队递出去了己方的邀请函。欢迎的宴会定在三日后，是在王国最大的殿堂中。据说那里是斯黛拉女皇登基时的礼堂，实在是给足了这支外来商团的面子。
因为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是科伦诺斯所急需的。斯黛拉有些怀疑，这支商队的领导人是瞧准了这一点，方才在旅途的过程中，不断地收集与交换特定的物资。
但没关系，她眼光好是她的事，只要他们要价不夸张到离谱，她就能将之全部吃下来！
宴会的举办是在黄昏之后，宫殿外排布着警戒的侍卫，斯黛拉等待了好一会，才终于在身边人即将不耐烦的时候，见到了款款而来的夏洛蒂。
“传言中的埃尔莎夫人”拥有绝伦的美貌，但更令人心醉的是，她气质神秘又幽深，仿佛黑夜一般无垠，当你注视着她，就好像是看到了漫天繁星在为你而来，斯黛拉的目光不由得久久凝住在她的身上。
柯拉是第一次参与这种王国最上层的宴会。她虽然聪颖且智慧，对于金钱的敏感度没有任何人能比，但到底起步时间还不够，还没能触及到这种高度的交易。她眼神热切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位，就像是看到一位位人形自走金币在向她招手。
波娜则是低眉顺目，她严格遵守自己的定位，将一位位想要靠近过来的不轨之徒阻拦在外面，不让他们去打扰女士的心情。
“我今天真该换上一身衣服。”斯黛拉看着这位夫人，在身边人为彼此介绍后，她不由得用这一句话作为交互的开场。
“哦？”夏洛蒂秉承着神秘，轻声应道。她深邃的眼睛漆黑又明亮，静静地看向斯黛拉。
“因为那样我就可以亲吻你的手背，”斯黛拉眨眨眼，风趣道：“并邀请你去场中跳一场舞了。”
夏洛蒂笑了起来，她同样回敬道：“我在一路上也遇到过不少的女王，但她们大多数是以王后之名在位，能自称为‘皇’的，有且仅有您一位。我猜想，您的名号也一定会在这个国家流传下去，并在许多年后，也会有吟游诗人为你作诗传唱。”
“哈哈哈，”斯黛拉也笑了起来，她在这位“埃尔莎夫人”面前，不由得显出了自己一点的野心，她言辞坚定道：“这是当然的。”
“不仅如此，”她补充道：“我要的不止是这个国家，我还要让这片大陆刻下我的名字，让恐惧我的人，在往后无数岁月中，都抹不去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明日……明日一更。晚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