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女士 第9节
“当然啦，”塞西莉亚语气欢快：“我喜欢在那么多人面前唱歌，尤其是那些历史的歌谣，犹如风将种子带往各地，我期待着它们的未来。”
夏洛蒂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远方迅速而来的一个黑点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往前极目望去，还没等她看清，就听见塞西莉亚冷漠下来的声音：“是那家伙。”
夏洛蒂知道她说的是谁，除开那将他们的藤蔓砍断的银龙，又会有谁会在这时候故意截击于此呢？
她看见那银龙飞行而来。对方的翅膀线条流畅，但这在塞西莉亚宽阔的双翅之前，就显得小了一些。它原本是有一种优雅气质的，但在塞西莉亚的磅礴面前就显得略微稀薄。它飞得近了，在见到塞西莉亚的第一刻起，它便脱口而出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飞？！”
飞行是龙族与生俱来的本事，但这银龙，却仿佛质疑起了她的天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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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黄金龙冷笑了一声：“怎么，看见我会飞，你就这么觉得不可思议？”
银龙眼中犹疑了一瞬，但它最终还是笑道：“塞西莉亚，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受的伤，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治好的。我知道你做了多少努力，但最后结果都证明了，那都是无用之功！”
“我以为，凭借巨人王灵的力量，足以让你永远留在那里了，”银龙不屑道：“可谁知道，那家伙会那么没用，连闯入其中的你们也没办法留下来，也难怪，不过是个连王国都被毁灭了的失败者罢了，两个小偷都抓不住！”
黄金龙呵呵一笑：“说的你自己好像是个多了不起的人一样。”
一边说着，它一边示警夏洛蒂：“小心！”
果真得小心，因为银龙说了那么多的话，其实都是为了扰乱黄金龙的心境，它几乎是在话语落下的瞬间，双翼一振，便如急电一般射来，它的口中喷吐出冰雪的火焰，利爪比最锋利的武器都要森寒。
“抓紧了！”塞西莉亚不得不再次叮嘱夏洛蒂，它也不回击，只周身的流风更大，既阻碍了银龙的袭击，也让自己的速度再快上了三分。
“我就知道是这样！”后面的银龙长啸：“塞西莉亚！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用你最得意的招式来打败我！”
黄金龙不答，只顾着往前飞。夏洛蒂在它的背上，努力地问了一句：“能逃掉吗？”
她没有问能不能对付它，因为若是能对付，黄金龙早就动手了。况且，在它的身上还有一个她，一旦战斗，她的安危便不会再有保障。
“抱歉，”黄金龙惭愧道：“我之所以能飞，是因为控制了风的力量，但这力量我只是新得来的，连飞行也是初次尝试……”
夏洛蒂深吸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战斗吧！”
黄金龙一惊，它有些讶异道：“你在说什么，夏洛蒂？”
“我说，”夏洛蒂重复一遍道：“与其花费了所有的体力逃跑，到最后被堵住杀死，又或者是侥幸逃掉了，日后却要时时担心有一条不择下限的龙来找我麻烦，不如直接在这里把它干掉！”
黄金龙沉默了一刹，它艰难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夏洛蒂慢慢地从龙背上站起来，周围的风一直盘旋在她的身边，不似刚开始的凛冽，已经有了维护她的雏形。她知道这是塞西莉亚的保护。她目视前方，身形站得笔直。
“你刚才不是问我相不相信你吗？”夏洛蒂万分冷静道：“那么这一刻，就轮到我回问你了……”
“塞西莉亚，”她笑了：“你相不相信我？”
黄金龙怔了一下，半晌后，它大笑起来，抛却了刚才一直缠绕在它身上的郁气，重新找回了塞西莉亚特有的潇洒乐观，她用一种欢悦兴奋的语气道：“你相信了变成龙的我，那么我自然——也是相信你的！”
“那么，”夏洛蒂抚了抚自己飞扬的长袍，她大声道：“就让我们来战斗吧！”
天上飞的黄金龙忽然震颤了一下，气机像是陷入了虚弱，银龙见状，心中一喜，速度又加快了一分。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在它眼中本应只能逃窜的巨龙忽然转了一个弯，直接朝着它飞了过来。
银龙被吓了一跳，它本性多疑，更不是那种惯常与人正面相对的角色。它其实一直都相当忌惮塞西莉亚，因为它清楚，对方在全盛时期是多么的强大。
但当它看到龙背上那人的时候，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就从它的心中升起，只因它见到那名人类女人正站在上面，手中提着一把剑。
她想干什么？学习从前的勇士屠龙吗？就凭她那没有锤炼过的身体？她那双软弱的双手真的敢于刺出武器吗？
而与此同时，一股蓬勃的怒气也从它的心底生出，它重视塞西莉亚，因它和自己同为巨龙，但人类？还是人类中弱不禁风的女人？
不要羞辱我了啊！银龙没做任何调整，它的口中喷出冰霜的烈焰，双足直接朝着夏洛蒂抓了过去，它的眼中露出残忍的光，在这一瞬，它第一次忽略了下方的黄金龙。
“就是现在！！”塞西莉亚大吼出来。
夏洛蒂猛然抬头，风将她的周身紧紧围住，她一贯沉静的黑眸中燃烧起无形之火，她抬起细细的胳膊，将所有的畏惧抛去，发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冲锋。
黄金龙与银龙交叉而过，天空之上仿佛有一道闪电一瞬即逝。
一切都止息下来。
夏洛蒂感觉自己在下坠、下坠、不停地下坠，失重的可怕完全笼罩住了她的心。她的眼中尚还残留着翻滚出来的茫然，而那柄剑——那柄剑被卡在了银龙最柔软的腹部。
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苍穹中响彻，夏洛蒂感觉到了风的牵扯，她下落的速度被延缓了几息，然后，一道闪耀的金色的身影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将她接了下来。
银龙声音中的痛苦根本无法掩饰，黄金龙在将夏洛蒂救下以后，浑身上下的肌肉都不由地放松了下来，它关切道：“你没事吧，夏洛蒂？”
夏洛蒂咬着牙：“我没事，先去银龙那里看看。”
黄金龙闻言，身形往下偏了偏，它开始沿着路线追寻而去。而那个方向，正是它刚才注意到的、银龙掉落的方位。
一人一龙降临到一处大坑边，这大坑很显然是银龙砸落出来的。在坑洞的最中央，一条想要撑起翅膀的银龙挣扎着躺在那里。它之前的优雅全然不见，狰狞的龙头上满是怨毒。
“嗬嗬……”它喘息着，鳞片上布满了尘土。
“你用的是什么毒？”黄金龙落在地上，似乎是觉得身体太大了，它又重新变回了塞西莉亚的样子。而这一次，夏洛蒂完整地看完了变化的过程，因为有扬起风的阻碍，她没有看得真切，但有一瞬间，她是见到了对方不慎露出的瓷白肌肤的。
就像是那把剑一样，塞西莉亚不知从何处又拿出了一套新的衣服，等她再出现在夏洛蒂眼前时，她就又变得美丽又大方。
“是我能找到的最可怕的猛毒，”夏洛蒂没有隐瞒：“据说曾有人用它来对付作恶的巨人，我把它提炼了一下，希望效用能更上一层楼。”
“难道是……”塞西莉亚愣了一下，她想起了什么，那是她传唱过的某位勇者传说，他有一位最顶级的女巫作为同伴，并为他特意研制出对付巨人的剧毒。
但夏洛蒂没有自己的勇士。所以她只能自己拿起剑。而就在那一刻，她比所有的勇士都智慧，比所有的女巫都勇敢，是这世上仅有一个的夏洛蒂。
夏洛蒂仍在介绍：“它能够被抹在剑上，给人带去立刻发作的痛苦，并且不会让它有回复过来的机会。它能让人很快离去，流出的血液能浸染土地三英尺，并且令周围的土地从此不再生长植物……”
银龙死死地瞪着她，像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如果有可能，它会在见面的第一时刻，就将塞西莉亚身边这平平无奇的小女巫杀死……可它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就像夏洛蒂所说，它很快就死去了。黑色的血从它腹部的剑身上流落，所有接触到的草都被腐蚀殆尽，很快，这里就成了一片黑色的土地。
幸好这里是无人的旷野，否则这银龙很有可能会造成莫大的轰动。但这也并不奇怪，这个世界，荒野才是普遍的区域，有人的城镇反倒是少数。
塞西莉亚不再关注它，她再度瞧了一眼夏洛蒂，叹气道：“还是让我带你回去吧。”
“要知道，”她笑着拥住了夏洛蒂：“我可能从来没让人乘坐在身上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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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回来的路变得悠闲惬意许多。夏洛蒂坐在塞西莉亚变成的黄金龙背上，随意地与她说着一些话。
“那条银龙是不是找你麻烦很久了？”夏洛蒂问。她一只手撑在黄金龙的鳞片上，一只手将身上的袍子拢了拢，以免风从脖颈间悄悄灌入。
塞西莉亚向着阳光的地方飞去，它飞得并不高，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地面上的一切，青苔上长出白色的小花、澄清的湖泊旁有小鹿饮水、还有青色的蝴蝶彼此陪伴飞舞……
刚才的惊险和震动都好似远去。塞西莉亚笑了起来：“是啊，以前得罪的人太多了，我想过有谁来找我麻烦，但它是不在其中的。”
夏洛蒂也笑了出来：“也就是说，若非它不依不饶，其实你已经不记得它了？”
塞西莉亚也不生气：“当巨龙从高天上坠落下来的时候，最先围上来的不就是秃鹫么？”
夏洛蒂唇角微弯：“它要是知道你这么说它一定会更生气。不过从这我也可以看出，塞西莉亚你过去肯定是很厉害的了。”
这不是试探，而是朋友间的一种关心。塞西莉亚听得出她语气中的赞叹，她不由得昂了昂头，有些得意道：“是超级厉害的那种哦，如果是我从前，说不定有办法能与往你身上施加诅咒的那人谈上一谈哦。”
刚说完这句，她心里就咯噔一下，刚想要解释些什么，就听见夏洛蒂不在意的声音：“没关系。通过今日一事，我已经明白了，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我总有一天要面对那个人，只要在那之前做好准备就行了。”
塞西莉亚虽然知道那位有多么的厉害，但她还是兴起了一股莫名的自信，她嗓音低沉下来：“是的，我相信你。”
黄金龙与少女的身影越飞越远，一直到消失在苍翠的晴空。
两个月后，埃加乌斯居民区。
塞西莉亚风风火火地从人们中间跑过。她头上别着一朵花，身上穿着简便利于行动却又不失美观的衣服，背后背着精美的七弦琴，她闯回到自己居住的宅院，毫不客气地将木门往里一推。
“哈哈，夏洛蒂！”她大笑道：“我回来啦！”
这是一处很宽敞的居所，在房屋的外面有一间小小的院子，常青的藤蔓爬满了屋子的一边，在院子中央，有一汪小小的湖泊。一只白鹅正懒散地在湖边自在散步，听见响动，它往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受惊般飞掠起来。
今日的塞西莉亚没有要去撸它一把的意思，冲着白鹅挥挥手，她大声道：“今天的天气很好啊，小白！”
并不叫小白的白鹅警惕地对着她，振翅蓄势，只要这个讨厌的家伙过来，就给她一个狠狠的啄击……但塞西莉亚的目的地是屋子内。
门扉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位穿着女仆装的秀美女性。她手中拿着扫帚，腰间系着围裙，见到塞西莉亚，她低头行礼道：“主人。”
“哟，菲比啊，”塞西莉亚道：“夏洛蒂在哪？”
“夏洛蒂小姐正在工房内，”女仆很恭敬道：“她说要研制出一款新的疗伤药，是在她本身拥有学识的基础上，结合书里前人留下的笔记，新创造出的一款强效药剂。”
塞西莉亚闻言，愣了一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塞西莉亚不敢去打扰工作中的夏洛蒂，在眼巴巴地等待了半天后，她终于见到了一边脱着手套，一边从里面走出来的她。
“夏洛蒂……”她假装不在意地迎上前去，欲言又止。
“什么？”夏洛蒂揉了揉穴道。
塞西莉亚嘿嘿一笑：“我新排练出了一首歌，在我登台的时候，你要去听一听么？”
夏洛蒂注视着面前视界左下角的绿宝石，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后，她也对自己的这个金手指有了大概的了解。在她刚来这个世界时，绿宝石就有了一个；从卡米耶城离去时，伴随着光蝶的到来，它又生出了两个；而这次巨人国的事件中，在得到袍子和事件结束时，它又各自生出了一个。
也就是说，在她完全拥有一件奇异之物，或者完整经历了一次神秘事件，这绿宝石就会多上一枚——而一枚，就足以让她多记上两到三页的配方。
不知道这种学习的能力，是不是能运用到其它类型的超凡知识上去。
她一边想着，人有些出神。塞西莉亚不满地跳到她的面前：“我的新歌诶，是我想了很久的，你一定要过来听一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