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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但即使如此,他仍然改变不了自己作为棋子的命运,即使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还不知道的是,现在想要利用他的不仅是伊凡和李立天,最近还多出了另外一群人,比如以汪铭为代表的几人团体,双方都瞪大了眼睛,观察着他每一个行动,在这场以田军生命为赌注的游戏中,双方都已经放下了筹码,大家所等待的,只是一个结果而已。
  ……
  大概是已经完全习惯了魔法带来的影响,现在的田军不再像刚到日本那样,以一个过街老鼠的身份要求自己,那时候的他,在**搜索最严格的时候,几乎都是躲在建筑深处的管道,然后小心翼翼的用空间之眼偷偷查看外面的变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长期的无所作为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强大,渐渐的,随着作案的增加,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想法也逐渐有了改观——在田军现在看来,他完全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他可以随意支配这里的每一个生命,也可以随时到达附近的任何一个角落,这城市就如同他的家一般,不,如同他的王国一般,他就是这王国里唯一的王。
  自从在新闻上露面之后,田军非但没有躲藏起来,反而更热衷于在公共场合出现,有时候人们会很久没认出他,但有的时候,也会在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尖叫,然后有人不可置信的用手指着自己,然后大家就像看到一颗定时炸弹一般四散而逃……田军很享受这种感觉,被所有的人憎恨,讨厌,恐惧,但却拿他毫无办法的感觉。
  在真正的魔鬼面前,人们所能够做的,除了逃跑,那就只有祈祷天使的出现了。
  田军今天还没有想好表演什么“节目”,通常来说,在他灵感枯竭的时候,他上大街转转就很自然会有了。
  但今天的运气似乎不是太好,刚刚走出第一个路口,预言法阵就开始微微发出警告,已经有人盯上他了——他朝着提示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是一个很普通的摄像头。
  一般来说,摄像头的监视是不会引发预言法阵的,预言法阵所针对的,是来自人类的恶意,可以说,预言法术本身就是一种“反意识侦察”的法术,只有在一个摄像头面前有人注意自己,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田军略微集中了一下精神,释放出一个空间之眼四处查看,人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没过多久,注意自己的目标又多了一个,他回过头,那目标却飞一般的离开了——这么快的转移速度!
  与此同时,数千里之外的宁州。
  “他是怎么发现我的!”汪铭吃了一惊,在电话里说,“明明是在他背后出现的。”
  “真是见鬼了,刚才摄像机刚刚锁定他,他就跟看见了似的……”电话另一头的严可守也不知道这具体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当然还不知道预言法阵的存在,通常来说,只有李立天和伊凡可以不被发觉的监视他——因为预言法阵的防御对象不包括他们两人。
  东京一些重要摄像头已经第一批次更换了符合严可守技术要求的产品,新产品刚刚使用不到24小时,就已经成功发现了田军的踪迹,之前也没产生过一次误报——人脸识别在现代已经是一项比较成熟的应用技术,而严可守这次特意带来的这一款自己改进的软件更是走在了最前沿——在500万象素天气晴好的条件下,这款软件能够辨识范围100米以内的人脸,误差率低于千分之一,如果加上身材体貌等其他特征,甚至有能应用在卫星上的可能……
  这就是汪铭一直想要的技术,严可守算是在他瞌睡的时候送来了枕头,但即使是这样,从目前来看,这个程度似乎还不太够,一百米听起来不算近,但是在画面中,还仅仅是一个非常小的范围,如果要在东京按这个技术标准密不通风的布置上所有的摄像头……那几乎就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
  所以,相应的投资还是要继续,严可守需要更高更可靠的分辨能力,以及清晰度更好的镜头,而汪铭,需要的是对魔法的实践再做进一步的研究。
  田军现在不仅仅是伊凡扔出去试探地球的工具,也同样是汪铭他们试验如何“反魔法”的第一手资料来源。
  不远处的路口很快又发现田军一闪而过的“空间之眼”,看到报警声响起,在监控室里的防卫大臣忍不住擦了一把汗——从现在开始,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追着田军的屁股,对田军的所作所为毫无办法了。
  因为汪铭他们提供的资料,笼罩在田军头上神秘的面纱已经被逐渐揭开,防卫大臣最近正在按首相的要求组建一支代号为“扳机”的武装,而这份资料,已经成了所有成员必须学习的最重要教材。
  李立天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汪铭的“背叛”行为,并及时汇报给了伊凡,在他看来,田军本身就是一个“试验品”,如果有人刻意干预,那最后得到的“试验”结果也不会客观,按照他之前的推测,如果继续维持这种状态,可能在几个月之内,日本政府都不会拿田军有什么办法,至于他们偷偷筹备的那个“扳机”计划,只要能稍稍引起公众的关注,那这一届政府的垮台也是瞬间的事情,整个日本和田军的这场战争谁胜谁负,结果还未可知……
  田军最大的优势就是他魔法的神秘和未知,而本来总结这些信息可能需要整个日本支付出难以忍受的代价,汪铭现在这么一搞,就好比帮日本政府作弊一般,让他们直接获得了战略层面的优势和信心。
  但伊凡再一次让他失望了,他拒绝了李立天立刻“开除”汪铭的建议,甚至连剥夺对方施法者的身份都没有去做,很明显,在对伊凡的了解上面,汪铭做的要远远比李立天更出色。
  不过这一次,他还是给李立天自己这样做的详细解释,而他的这一次解释,李立天也难得的理解并接受了。
  ☆、174 扳机
  这世界上的事情从来就不是孤立的,当年的美国只不过是倒了两栋大楼,但在接下来的数十年内,整个世界都感受到了这两栋楼引爆的力量,日本现在也不过是死了数千人,虽然日本政府当时还没有公开受难者具体的数字,但大半个世界已经开始为日本的安全担心了,这种担心在导弹轰炸电视塔事件之后,终于变成了惊讶和恐惧——原来日本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了,以至于首相不惜冒着下台的风险,都要冒险一搏企图杀死这名恐怖分子。
  在恐惧之余,大家也不免有些好奇,鉴于凶手在电视上公开的身份是一名中国人,考虑到两个国家之前存在的一些历史问题,许多人不免开始猜测这会不会是国家之间私下的抱负,再联想到之前在中国宁州闹得沸沸扬扬的“宇宙收缩”事件,有些阴谋论者了一大堆玄之又玄的材料,在逻辑上拼凑出一个足够吸引人的故事,然后信誓旦旦的惊呼:中国憋出超级大科技了,第一个开刀的就是小鬼子,接下来,棒子,猴子一个都跑不了……
  这些故事固然只能博有心人一笑,但也从侧面反映出,大家对整件事情的关注,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在网络上,关于田军的那段视频,已经被人拿出来做过各种研究,不少所谓的“专业技术人员”在评论中说,他们已经排除了ps的可能,对于在其中出现的“各种魔法”,他们也找了很多专业的魔术表演大师,都没有看出任何的破绽,最后还有一个忧心忡忡的总结,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大家以后走路的时候多看看天上,说不定真的有超人……
  虽然田军在视频上叫嚣他只杀日本人,但周围的国家还是悄悄的提高了安全警戒级别,其中一向对恐怖袭击比较敏感的美国已经把国内的恐怖袭击预告提高到黄色,对于来自日本的飞机和船舶更是提高了检查的力度,同时在最靠近日本的冲绳基地,美国人已经开始召回休假的士兵,双方的外交官正在洽谈反恐合作的话题……
  田军这个笼子里的小白鼠,他疯狂的动作已经有倾覆这个笼子的可能,如果任由他这样肆无忌惮下去而不给他丝毫压力,那他造成的影响可能会远远超出伊凡的意料,并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田军只是伊凡的一次试探,而不是正式宣战,区区几千条人命在这个世界还算可以接受,到目前为止,田军所掀起的波澜和仇恨也仅仅限于日本东京,但如果任由这个数字继续扩大,影响时间继续延长的话,这世界原本脆弱的平衡可能会因此而打破,而这样的后果,不是伊凡乐于见到的。
  是的,伊凡既想最大程度的试探世界的底线,又有些担心这个世界的脆弱经不起他的折腾,那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人工的给田军增加难度,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出自己想看到的结果,这样一来,快是快了很多,但留给伊凡自己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现在的田军,已经是一个接近半透明的存在,伊凡相信很快汪铭的那份报告将成为各国情报部门优先搜集的重要资料,对未知力量的恐惧和好奇将成功把田军放置于聚光灯下,而当他成功吸引其他人注意力的时候,他身上所携带的神秘也不再是神秘,在那个时候,魔法将真正作为一个事实,被全世界的人所知晓,而李立天和伊凡目前所要做的,就是在一切正式曝光之前,做好全面的准备。
  是的,最全面的准备,在魔法即将向整个世界露出它最真实的一面之前,对于世界,这将是一次空前的挑战,而对于伊凡,李立田,乃至于意识网,这将是一次最好的机遇。这里原来是一座废弃的工厂,但是最近的一段时间,陆陆续续开始有车辆出入这个偏僻的场地,附近的居民被告知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有一支新入伍的自卫队将会在这里将会进行一些常规训练,然后在接下里的几天内,当地居民果然从这里面听到连续不断的枪声。
  但实际上,进入这里的士兵平均都有5年以上的枪械使用历史,他们都是来自全国各地警局、自卫队、甚至维和部队的精英,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个地方,完全是因为新上任的首相刚刚在议会通过的一道法案——成立一支专门针对国内的反恐组织。
  在来之前这里,所有参加这次“集训”的士兵都已经对此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法案刚刚通过之后,许多人就已经有被选中的预感,毕竟一个国家最顶尖的军人都有固定的圈子,大家都在一定程度上了解自己所处的位置,前一段时间东京发生惨案的时候,许多人就已经在军队里发牢骚,如今国家因为这件事正式的将他们集中到一起,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由衷的感到自豪,在来之前,每一个人都觉得,只要他们来了,那个电视上大发狂言的疯子也没几天好蹦跶的了。
  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以为这次是把他们召集起来,联合对付那个疯子,在来的路上,每一个人都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测试……
  但类似的测试一直没有出现,从他们进入工厂到现在,就一直是按照要求不断的做各种各样的远近距离枪械瞄准射击,其中大部分是以400米外的精准狙击为主,除了这些狙击配合训练以外,谁也没有告诉他们任何其他的内容,当然,也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们,从他们进入这座工厂起,他们就已经是首相绝密计划“扳机”的一份子。
  在训练进行到第五天的时候,教官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发了一叠资料,并且语气十分认真的告诉他们,资料中所描述的人,就是他们所有人的目标,资料当中的每一句话,可能都关系到他们在执行任务时的安危,所以,请务必尽快熟悉他们。
  在拿到资料的几个小时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开始凝重起来,他们开始真切的感受到,这次的任务,可能没有他们之前想的那么简答。
  第二天,教官再次出现了,一样是狙击训练,只不过这一次,他提出了一个明确的要求:因为目标经常出现在人流密集的场所,如果因为客观原因无法准确瞄准目标,他们可以开枪,他们可以不完全顾及人质的生命去杀死目标,而这一切行为的后果,都不需要他们本人负责……
  不出所料,这个要求一提出来,就在参与训练的数百人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当场就有人提出他们不会接受这样的要求,当场就有人开始质疑这种要求的必要性和合法性,他们要求教官出示明确的书面授权,但很快一些通晓法律的提出——即使这种授权存在,他也是违法的授权,整个日本没有人能够授予他这种权利,就连首相也不例外,因为这根本就是违宪的……
  日本宪法明文规定,在任何情况下,政府都没有权利以任何形式或任何借口牺牲本国民众的生命,虽然实际情况并非那样光明,但至少大家在口头上并不会明说出来,而刚才教官的要求,相当于把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现实冰冷的空气涌入这个温室,让所有靠近窗户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冷战,
  当场反对的受训军人就超过了大半,他们甚至提出了自己的口号——他们都是日本人,他们的枪口,永远不会对准自己的同胞。很快,罢训的浪潮在这个临时的工厂开始掀起,他们嚷嚷着要出去见法官,威胁教官等他们出去之后,他们会一起作证,把他送进监狱。
  “那个疯子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你们这些家伙脑袋里对生命的蔑视,我们是军人,但我们并不是屠夫”。这是一名当时参加罢训的士兵原话。
  在收到消息以后,防卫大臣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这个临时训练基地,他几乎以为这里是发生了“哗变”,等到了现场,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虽然算不上乐观,但依然在控制当中,虽然有军人参加了罢训,但他们还没有用过火的手段企图离开,士兵们现在只是在怀疑教官本身的动机,并没有把这种怀疑延伸到更远。
  “扳机”计划只能在这种僵持的氛围中暂时中断,按照首相大人的说法,这种僵持本身也是“扳机”计划训练的必要过程。
  僵持一连持续了三天,在这三天内,参加训练的人员依然没有开过一枪,但是私底下的态度,已经跟几天之前大大不同。在这三天内,在刻意的安排下,大家一直都在看来自东京的新闻,以及之前田军所有的“作案”资料。
  一切正如首相实现预料,随着田军杀人的新闻越来越多,参加训练的士兵都开始变得沉默,以前几个闹的最厉害甚至鼓动士兵罢训的军官今天也都没再说话,虽然大家偷偷在私底下还会说“违宪”之类的说辞,但是有组织的罢训,扬言要去曝光之类的行为却已经绝迹了,大家都默默的回到训练场,用枪中的子弹发泄着来自内心的矛盾。
  在真正的情感面前,所有的法律,道德,都只是浮云,士兵们最多在心里对自己说,到时候自己瞄准一点,但是在训练过程中,当拟真的人质靶和田军的靶子同时升起的时候,他们扣动扳机的手,已经不再犹疑。
  煽动仇恨,制造敌人,跨越理智的道路只有一条,就是用情感冲破它,而情感之中最容易制造和利用的,莫过于仇恨,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无关于正义,这只是一个事实。
  ☆、175公平与真理
  人类已经在温室中被娇惯的够长了,他们设置了一大堆的法律来保护自己的各种权利不被侵犯,并把这些法律视作是人类理所应当的权利,但这个世界哪来的那么多理所应当,在真正的危机面前,束缚他们反抗手脚,阻止他们逃跑脚步的,恰恰是这些保护他们的法律。
  在“扳机”计划之前,新任的首相大人还筹划过一个修宪提案,企图打破横在他面前的这道绳索,但这个计划仅仅是跟几个幕僚交换了一下意见,就再也见不到下文——这样的法律,不论是在哪一个国家,都不会被承认,就算日本本身迫于田军的压力能够能够通过,他们能够想象,这条提案通过的第二天,全世界就会把日本视作异类,把这个行为视作他们再次走向军国主义的第一步,而首相本人,也会被视作日本第二个东条英机。
  制造一个敌人,让人民活在恐惧之中,在恐惧中,会有人随之以安全的名义让大家把手中的权利交出,而这个人,在地球上,有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共同名字——独裁者。
  田军就是再能,他所造成的伤害和影响,也远远不及几十年前那次世界规模的战争,那次战争遗留的伤口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愈合完毕,漫说国内不可能通过这样的修改提案,就是在国际上,也完全没有这种提案的容身之处,更何况现在的日本还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主权”国家,他是上一次战争的失败者,胜利者的军队仍然驻扎在他的国土之上,不要说通过这样的提案,就是提出提案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经能引起他们足够的警惕了。
  田军的出现给日本政府出了一个大难题,要是管,以现有的体制和技术水平,他们管不动,民众有限的耐心耗光之后,迟早也是下台,可没有任何一个政治家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那么,孤注一掷,也是必走的一步棋。
  以上这些,都是来自李立天的分析,因为这些内容牵扯到许多关于地球的历史和政治,伊凡并不是很了解,但只是听他这样分析,日本政府的行为,确实是说的通的,虽然这个结果让他有些失望,日本虽然不强,但是在整个世界上,也算是一个有着举足轻影响力的国家,但就是这样一个国家,却连一个刚刚学会使用魔法的普通青年都无可奈何,一个国家的暂时“国王”甚至被逼到需要偷偷摸摸瞒着所有人对付他的地步,难道,即使科技发展到这个地步,平民的力量仍然是如此的不堪吗?
  “不,不是国家,”听完伊凡的感慨,李立天回答,“只是两亿多个人。”
  伊凡被这个说法略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你说的很对。”
  没有真正的国王,那自然也不会有真正的权利,民主制度虽然看起来美好,但仅仅是在地球这个温室里实用而已,在这里,战争的阴云似乎已经散去,每一个民众都希望明天过的比今天更惬意,希望自己的权利能够更大程度的得到保证,希望这难得的自由生活能够更加牢固,于是他们制度打造了这样一副手铐,给每一任统治者带上,在这手铐约束下,首相、总统只是民众意识的一个傀儡而已,在这样的制度保证下,整个国家只能顺着大家的意志走下去,而大家的意志又是什么?
  已经在地球上经历过数月的伊凡自然对此已经有所了解,虽然他只是在中国生活,但是在最基础的生活中,国家之间的区别并没有多大,最多是中国人一年赚两万块钱,而其他国家赚十万而已,民众最基础的想法并没有变——赚钱,享乐,赚更多的钱……
  以前处在国家最底层的民众在这里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成了国家的主人,他们的意志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国家的意志,他们想赚钱,国家想办法改进制度让他们能赚更多的钱,他们需要快乐,国家想办法鼓励企业制造更多的产品,不管是精神还是物质,大家集体在地球这个小温室中,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整个温室已经几乎被他们占满,但他们仍然不满足,他们还需要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养料,以便能继续维持更舒适的生活。
  可以说,地球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这样如同野草般的存在,正如之前狂妄挑战他的几位青年,他们被生活的惯性碾压,却又成了这惯性的一部分,他们毫不关心自己本身存在的价值,他们只关心今天是不是过得足够开心,是不是赚到了足够让自己以后开心的钱,在这一点上,他们跟野草毫无区别,都是自己基因的俘虏,他们之所以这样活着,仅仅是身体要求他们这样活着,这世界要他们这样活着而已。是的,国家被人民主宰,而人民,却又被**主宰,那统治整个国家的主要力量是什么,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宁州大学的图书馆,伊凡也读过一段时间的中国历史,他知道,在古代,一个国家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碰上一个昏庸的国王,因为他掌握着国家全部的权利,而这种权利一旦被用错了方向,可能给整个国家带来无法挽回的伤害,在真实的历史上,这种因为个人**和愚蠢导致国家被灭的例子数不胜数。
  那么现代呢?把一个王座上的国王换成整个国家中每一个生存的平民,就能改变这一切吗?不,不是的,历史早就给了回答,愚蠢短视是不分贵贱的,责任不管是由国王一人承担,或者全体分担,都改变不了有些必然的结果。
  现代人以为凭借教育可以改变这一切,可是在伊凡看来,教育的力量也是相当的有限,宁州大学课堂上睡着的学生,意识网中那几个高中毕业的日本青年,甚至还有大学一毕业就从事特殊行业的女生,甚至还有像田军这样的极度仇视社会的存在……按理说,地球历史上前人总结的真理已经算够多,够详细的了,在他们的学习经历中,也有很多机会去接触,但他们还是依然我行我素,视真理为草芥,任由自己在现实的泥坑中越陷越深,最终难以自拔。
  而造成这样后果的原因,在伊凡看来,可能也不是什么社会道德滑坡的“大趋势”,许多问题地球人自己看来非常迷惑不解,但伊凡作为一个“外来人员”,对这些问题都有着自己鲜明的观点,是的,理智的力量确实每天都在增长,但与之相对的,这个世界的感官诱惑也正以更快的速度滋生,在这场情感和理智的对抗中,结局终究是印证了一句俗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当然,伊凡并不否认,在这数不尽的野草当中,还是有不少人是如同参天大树一般昂然向上的,他们对待自己的人生,就如同对待书本上的公式一般,清晰,明确,自成一体,虽然他们仅仅是平民,或许也有着平民不可避免的短视,但伊凡仍然对他们保持一定程度的尊敬。他们用有限的人身去追逐无限的真理,这本身就是一种勇气,这种追逐真理的氛围虽然看起来稀薄,但还是比任何一个他见过的世界都要浓厚,但在这样的制度下,他们也只是能保证自己的活法而已,民众或许会因为一时兴奋希望看看火箭上天,但当这种兴奋切实威胁到自己工资单的数字时,大家都会默默在选票中,做出自己的回答。
  在地球上,偶像是用来崇拜的,而不是用来学习的,前者只需要投入感情,而后者需要投入理智和行动。
  只要是在合法的前提下,每一个人都有自由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不知道为什么,伊凡又想起在意识网中,那几个青年非常坦然的说出这句话,好像这就是一句无可辩驳的真理。
  这种观点在地球上已经被广泛承认,并以人民的名义几乎就成了一种普世价值,或者说,普世道德,每一个人都觉得这样确实不错,因为每一个人都能从中受益,人们相信他们既然每天都在创造财富,那么享受财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权利,而这种制度,在这场财富的分配当中,看起来已经是他们能力范围之中,最公平的了。
  是的,最公平的方案,但,也仅仅是公平而已,公平这两个字已经说明了这句话的本质,他只是人们的一种愿望和理想,真正的真理,是最不在乎公平的。
  如果1+1=3是真理,那么伊凡相信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真理”,因为在这种“真理”下,如果一个人需要100个苹果,那么他只需要有2个一直做加法就可以了。
  而人人平等,生而自由这类话更是跟1+1=3是差不多的意思,都只是从古到今无数人内心深处的企盼而已,从这一点上来说,这种话跟死后上天堂是很类似的,中世界的时候人们都相信自己死后是去了天堂,而如果有人胆敢不信,甚至告诉他们这都是幻想和梦呓,那他尝到的可能就是火刑柱下的烈火了,现代在这一点上要好了一点,但还是差不多的道理,如果有人胆敢公开说这都是一些美好的理想,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假象……
  是的,地球人喜欢真理,但,前提是你在说真理的时候,不要碰到他餐桌上的面包。
  ☆、176 模拟战斗
  汪铭出发的时候,宁州的太阳才刚刚升起,可是眼下,他忍不住用手去遮炙热的阳光——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上空,看起来,这里是中午。
  这种超远距离的传送是远远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他法阵中的空间门充其量也就是在方圆几公里的范围内有效,这样长距离的空间门,目前在整个意识网,也只有伊凡能够做到,听安娜说,她也学过了一阵,但也只能勉强传送出几十公里,而且效果也不是很好——每次说起这件事,她都会有些心有余悸。
  汪铭这次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她一直担心的原因——在出来迎接的安娜身前,有一条很可爱的小白狗,他知道这大概就是安娜曾经说起过的“骑士”,她的导盲犬,骑士的尾巴上缠着一段白色的绷带,这就是安娜一次魔法失误的代价,小半条狗尾巴,还有当时她裙子后摆的一部分,以及她长发的一些发梢。
  “当时为了节省精神力,降低构建难度,我把空间门的传送体积调少了一些,前几次我自己用着还好好的,但是最后那一次,我带上了骑士,它好像有些害怕,结果……”安娜说着,弯下腰去拍了拍手,小狗很乖巧的蹦入她的怀抱,她把它抱在胸前,非常温柔的抚摸它的身体,真诚的对它道歉,“真是对不起了。”
  对于安娜所说的魔法细节,刚刚才“入门”的汪铭并不是很懂,安娜的这些魔法知识都是当初她找伊凡问的,当初因为刚刚接触魔法,总觉得什么都很好奇,但是这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安娜已经不准备在研究魔法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了。
  “施法的细节实在是太复杂了,不仅需要复杂的数学计算,还需要足够的想象力去构思这一切,就算最后全部掌握了,你还是得通过伊凡才能施法。伊凡说的很对,学习魔法真的没有必要,对于我们施法者来说,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如何更好的应用这些魔法上来,才是真正有价值的。”安娜一边说着,一边从客厅里拿过水杯,给汪铭倒了一杯水,然后放到他面前。
  汪铭大量了一下房间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空间之眼存在,他有些惊讶到:“你的眼睛能看见?”
  安娜摇摇头:“不能,可能是盲人特有的习惯吧,每到一处地方,我都会特别留意一些细节,以便在生活上尽快适应。”
  “那你为什么不用魔法……借用别人的视觉,我相信在意识网内没有人会拒绝。”
  “我知道,”安娜笑道,“说起来可能想象不到,以前我对这种黑暗非常的深恶痛绝,但是自从有了魔法以来,我却反而开始怀念这段失明的日子,有时候我还是习惯于按一个盲人的方式来生活,黑暗虽然挡住了风景,也给了我足够的思维空间,这里的风景实在是太美了,特别是这里的大海,我想如果我睁着眼睛的话,可能就没办法让自己静下心来思考了。”
  汪铭刚想问她一般都思考什么,但话刚到嘴边,打了个滚还是咽了下去,他能体会到意识网中安娜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忧郁。
  “不用担心我的情绪,”安娜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好像安慰他似的,很显然她也意识到汪铭的不好意思,“也不用同情我,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坚强。”
  “没有,”汪铭解释,“没有同情,我只是有些敬佩,现在这个世界,像你一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你是指?哪个方面?”说到这里,安娜露出一个略带狡黠的笑容,站起身做了一个单脚点地三百六十度旋转的芭蕾舞动作。
  安娜突然的幽默让汪铭也忍不住露出笑容:“的确,像你这么漂亮的,也确实不多见,不过你知道……”
  “对,我知道……”安娜点点头,“不过这也是最近的想法而已,并不值得夸耀。因为我知道光明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所以,才会这样的淡然吧,在以前……”安娜又摇头,脸上的表情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以前的我,哎,不说了,说说看,你这次来还有什么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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