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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煞 第439节

  紧接着,宋清溪的身形兀自摇曳,那些剧烈的痛苦似是重新淹没了她的神智。
  而与此同时,伴随着幽雾的剧烈震动,霎时间,原本熔炼着金丹道果之力的山河齐皆一震。
  盖因为昔年熔炼得这枚剑丸的时候,那内里的山河剑界之中,便有着诸剑宗道子的剑意被吞纳,被镇压入其间。
  而今“沧海桑田”一般的变化,但道与法之中恒定的部分,仍旧能够教其有着交织与共鸣。
  也正是因为着这样的交织与共鸣,霎时间,一法应,则诸法皆有所应,星河与群山间,是万道剑芒剑气剑意交错。
  而每一道剑芒剑气剑意的交错,尽皆都穿那幽雾而过。
  于是,那幽雾本身,浑似是“磨刀石”一般,而作为金丹境界大修士的真灵底蕴犹在,每当这样的剑意自幽雾中交错而过的时候,便浑似是历经了磋磨与洗炼一般,使得剑意更为通透圆融。
  一时间,道果之力的炼化进境更甚。
  只是万剑穿魂而过的痛苦,只怕并不好受。
  而凌空之际,楚维阳只是冷漠的看着剑丸中的变化,偶然间的某一瞬间,像是有快意从眼波之中一闪而逝。
  “你瞧,当你提及死亡的时候,那些死亡的记忆便会从你的心神中涌现。”
  “好好的看着罢!”
  话音落下时,楚维阳将手扬起。
  道人的掌心之中,翠玉焰火里,那一缕被他所截取,徜徉着纯正的《四象剑图》意蕴的道果之力,复在沉沉浮浮之中,已然与楚维阳的通身剑法真形图所交织与共鸣。
  用血仇的道果之力,为自己奠基。
  这世上之最快意事,莫过如此!
  下一瞬,楚维阳兀自扬起手来,捏着这一缕道果之力,朝着天顶处按下。
  第561章 两经在口知名小
  幽暗寂无的试炼一界之中,楚维阳的身形再一度从中显现。
  只是这一回,楚维阳的身形气机却显得甚是不同寻常,哪怕道人只是静静地立身在那里,无有分毫的更进一步的身形变幻,但仅仅只是这样,都教楚维阳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雾霭帷幕一样。
  他的身形分明甚是明晰,可又在某种过分隐逸的意蕴笼罩之下,任谁一眼看去时,都要从那清晰的身形上看出朦胧模糊的感觉来。
  如果说昔日里完成了第一炼的修持之后的楚维阳,是因为这真形图的玄妙,而使得整个人不运转道法的时候站在那里,如同洗尽铅华、返璞归真之后的寻常人的话。
  那么此刻完成了第二炼修持之后的楚维阳,则是在这种洗尽铅华、返璞归真的基础上,过分的缥缈兼且玄虚了些,他立身在那里,连带着整个人身形存在的概念都在随之而消隐。
  而且在这一过程之中,楚维阳长久的驻足在了形神皆妙的领域之中。
  倘若说如齐飞琼那般初涉此道还未全然走通的修士,可以短暂的驻足于形神皆妙的领域之中的话;那么如昔日的楚维阳与允函,所能够做到的则是只消运转道法,便可以随意出入于这一领域之中,长久留驻。
  而如今,楚维阳已经稳稳地做到了自己与形神皆妙领域的合二为一。
  如今的楚维阳举手投足间,尽皆在这一玄妙领域之中,又或者说,楚维阳把握了某种内核与根髓之后,而今已经不再是楚维阳在去契合这一领域,而是这一领域在主动的延展,在随着楚维阳的举手投足而有所变化。
  而或许也正是因为楚维阳与形神皆妙领域的不分彼此,才教而今气息愈发隐逸的楚维阳,身形在缥缈之中愈见得玄虚起来,好似是只消下一瞬间,楚维阳倏忽间便要消隐于现世之中,遁入那形而上的领域之中去。
  但是此刻,楚维阳却始终未曾因为自身这样的蜕变,而有着过分的沉浸自赏。
  更相反,道人略微皱起眉头来,浑似是在思量着甚么一样,若是仔细看去时,尤还能够看出楚维阳身上偶然间般随着灵光的兜转而一闪而逝的交叠鳞甲。
  那是《法相天地》妙法的玄奇显照。
  走过了二炼之路,楚维阳道躯之中,雷法真形图与剑法真形图相互交错,符箓篆纹尽皆在交错与纠缠之间融为不分彼此的一体。
  而如今楚维阳的真形底蕴,已经足够道人以这样的方式,在失去深海的海底那沛然巨压的情况下,仍旧维持着低烈度的《法相天地》的修法运转。
  浑厚但却并不磅礴的天地元气在持续不断地朝着楚维阳的身形之中灌涌而至,伴随着道人绵柔的呼吸,这些被鼻息所轻而易举吞纳的沛然元气,尽皆灌涌入两道真形图中,在感触到早已经与真形图融为一体的道果之力后,疯狂的涌入其中,以持续不断的冲刷来蕴养。
  在雷法真形图先行一步之后,如今的剑法真形图也紧随其后,走上了“提前抢跑”的涉及道果之力的修持。
  但是,楚维阳已经历经过了自身的实证,即便是两道真形图的共同支撑,能够更为圆融的施展这《法相天地》之妙法,但是妙法演绎到濒临极限的时候,仍旧教楚维阳力有不逮,甚至过分的强求,会教昔日惨烈的景象复刻。
  连带着楚维阳都险些从形神皆妙的领域之中跌落出来。
  缺乏尽善尽美的那一步。
  楚维阳相信,在愈发于真形道途之中深耕之后,诸妙法已经属于十分紧密的牵系之中,一法有所应,则诸法皆有所应。
  《法相天地》妙法的映照,亦是楚维阳自己真形道途前路上,第三炼时所需得弥补的要旨与关隘所在。
  在这一步上,不应该再仅仅是多一道真形图的重复叠加。
  伴随着对于《法相天地》的深入推演,楚维阳冥冥之中已经有所感应,若只是一味的堆叠与累积,不论是多少道真形图,最后妙法的绝巅那一步,都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两道真形图相叠加,实际上楚维阳在于道法底蕴上已经不再有所缺乏。
  他所缺乏的,实则是更高卓的,对于两道圆融无漏的统御。
  而真正唯一能够统御雷法与剑法的,则是楚维阳所修持出的《道童图》。
  可是,九炼真形图的修法路上,真个有着《道童图》的位置么?
  若是这一道仍旧能够变演通途,那么道童、道衡、道周三图,这丹胎境界之中的三炼、六炼、九炼……
  思绪愈发散漫之间,伴随着楚维阳这样的思索,愈发变得散漫,而也正是在这样的散漫之中,冥冥之际浑似是有着甚么灵感切实的迸发,遥遥指向了《法相天地》妙法背后更为隐没在云遮雾罩之中的模糊轮廓。
  可是不等楚维阳真个把握住那倏忽间闪逝的灵感,一切便尽皆消隐无踪,再看去时,云雾仍旧盘桓着教人无法洞悉甚么。
  不得已,楚维阳只得将自己的心神落回到眼前的路上来。
  如果真将第三炼的路锚定在《道童图》上面去,这真形图该如何炼?其本身与寻常道法功诀修持所截然不同之处,如何在真形道途上有所调和?
  他分明已经驻足在了第三炼的路上,可是而今,早先时的经验已经很难帮助到楚维阳,冥冥之中的直觉也同样告诉楚维阳,他在走一条很艰难的路,而当这一步一旦走通,这九炼丹胎的路,对于自己而言或许便将是全部的通途!
  “第三炼……”
  这第三炼里,到底有没有《道童图》的位置?这古之先贤试炼的一界里,到底有没有能够与《道童图》相感应的道韵?
  思量再多,终是甚为虚浮的事情。
  一念及此,楚维阳终是从略略皱眉的状态之中清醒过来,他不再于心神之中反复的推敲着那些自己早已经观照了许多遍的道法演绎。
  于是,伴随着闪瞬间的绵柔呼吸声音,有着微茫的灵光一点点的从楚维阳的身后悬照。
  那本应该是显照光晕,洞照功果的某种方式。
  但是这一刻,伴随着那绵柔的灵光本身,一面虚幻的道图从灵光之中延展开来,以近乎相同的方式虚悬在了楚维阳的身后。
  一息,两息,三息……
  伴随着楚维阳都以一种既小心翼翼的方式,将更多愈渐的柔和的灵光灌涌入那虚幻道图之中去的时候,渐渐地,那道图本身愈发明亮起来,似是由虚转实一般,随之也愈渐的凝实起来。
  只是终归未曾彻底的凝实,当一切气韵的变化戛然而止的闪瞬间,那悬照出来的《道童图》也仅只是维持着兼具虚实的状态。
  但这已经足够了,《道童图》的磅礴气机自楚维阳身后冲霄而起的闪瞬间,楚维阳一扬手,将五蕴天罗法伞擎举在了掌心中。
  霎时间,那原本悬照在幽暗寂无的试炼一界之中的昏黄色灵光忽地在这一刻崩灭了开来。
  前所未有的,在楚维阳的注视之中,那一道灵光溃散成了尘埃,却极为缓慢的回旋兜转着。
  昔日雷法与剑法的溪流显照,几乎都只是呼吸间的事情。
  但是此刻,仿佛那灵光尘埃本身都在感应与锚定着甚么。
  不过倒也未曾真个绵延去了太久远的时间,很快,在楚维阳的注视下,那灵光尘埃显照成了斑斓星河,虚悬成了这试炼一界的背景。
  只是这一回端看去时,那背景的星河诚然仍旧斑斓,但却不及往昔时那样的繁浩,仔细看去时,那星河竟显得很是稀疏了些。
  可是即便将两道已经被横推过去的溪流的星光都算入其中的话,这星河的稀疏本身仍旧显得过分的多了些。
  而也正此时,楚维阳复又将视线落在了那星河背景的前面。
  一道远比楚维阳想象之中的还要更为厚重的溪流,便这样显照在了那里,果不其然,这才是教星河略显稀疏的根源所在。
  倘若说早先时的雷法与剑法,尽皆是一道溪流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一泓星光,则要抵至“溪流”这一概念的极限,甚至在楚维阳的感觉中,已经切实有着某种星河的雏形。
  仔细想来,或许本也是这样的,不同于道法功诀那般,有着切实不虚的被圈定了范畴的道法与义理。
  《道童图》本身实则是一个很抽象、玄虚兼且形而上的概念,而也正因此,这一概念一旦映照而来,要么全然复刻,仅此唯一而印证,要么,便是繁浩至极的远比寻常道法更广博的范畴。
  而今看来,或许是后者。
  一切与《道童图》有关的星光尽皆汇聚于此。
  很显然,即便对于楚维阳而言,这都是堪称繁浩的大工程。
  可是楚维阳满有着“苦中作乐”的心气儿,至少在探索这第三炼的第一步上,一切尽都是顺利的,楚维阳已经得以印证,这试炼一界之中,有着与《道童图》相印证的位置。
  接下来,楚维阳需得继续去印证的,是这九炼丹胎的路上,会否有《道童图》的位置。
  也正因此,原地里,楚维阳沉沉地吸了一口气,伴随着法力的灌涌,再看去时,漫天的灵光此刻尽皆朝着其中一道星光灌涌而去。
  第562章 百拜垂髫禀气殊
  半悬空中,符箓篆纹接连显照,只闪瞬间,那真形图便显化出了道躯人身来。
  这一回,楚维阳未曾在那倏忽间的显照过程之中,以驻足形而上的领域朝着那道躯人身横空斩击而去。
  只是伴随着其人身形凝练,不等他反向朝着楚维阳这里攻伐而至,原地里,道人轻飘飘的扬起了手来,手捏小宗师印,隔空间,便已经遥遥印向了那其人凝实的身形。
  霎时间,刀光与剑气齐鸣。
  再看去时,凌空中,楚维阳仍旧静立原地,驻足在形神皆妙的领域之中,通身浑无分毫的道与法的气机显照。
  可是紧接着,交错纠缠的刀光与剑气便已经从形而上的领域之中显照出,一经洞照,便已经是在其人的身侧,紧接着,吞吐寒芒的刀光切实的斩击在了其人身形上,剑意长河更是紧随其后。
  繁浩至极的剑气相互交织与共鸣着,恍如《四象剑图》一般的无上剑阵显照,倏忽间裹挟着其人因刀芒斩击而摇晃的身形,遂在显照于现世的惊鸿一瞥的瞬间,径直又洞入了形而上的领域之中去。
  幽暗寂无的世界之中,旋即便这样空无一物,唯楚维阳立身所在之地,有着明光的显照。
  直至下一瞬间,略显得黯灭的灵光自楚维阳的身周显照,摇摇欲坠的诸般符箓篆纹自楚维阳的身侧悬照成真形图,而待楚维阳复又扬手将那道阴魂在闪瞬间叩住在袖袍之中后,那摇摇欲坠的真形图才终究崩灭开来,在兀自飘摇悬浮之中,重新化作了那道星河。
  再看去时,不论及远远地虚悬成背景的斑斓星河,只瞧见那横在楚维阳面前的一泓溪流。
  需得要横推的数量远胜往昔,但是其星光本身所显照出的身形,其战力本身却不会随之而有甚么变化。
  也正因此,一路横推去,不过是耗费些更久远的时间罢了。
  而今看去时,这一泓溪流的“尾巴”处,已经几乎看不到了几道星点,那里好似是已经成为了这试炼一界幽暗寂无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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