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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在逃 第110节

  殊丽在宫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昏睡了几次,每次醒来都会询问木桃的下落。
  冯姬偷偷告诉她,木桃已被押送回宫,关在了别处,暂无性命之忧。
  殊丽稍微安心,又问道:“庞诺儿呢,可回京了?”
  冯姬点点头,“被庞家人带回去了,等候发落。”
  这下,殊丽彻底安心了,她躺在龙床边的软塌上,蒙住被子,不再理会任何事,只想好好补一觉,等醒来再言其他。
  不知睡了多久,等知晓身边站着一个人时,已是日落黄昏。
  身上毯子被人从脚边掀开,一声细细的链条声传来,殊丽惊坐起来,发现陈述白正在她的右脚上鼓弄着什么。
  “陛下?”
  殊丽试图退开,却被一道“力量”拽扯住,掀开毯子一看,瞧见右脚脚踝的金镯上多了一条锁链。
  耳畔传来男人难辨情绪的声音:“不要试图解开,只会伤了自己。”
  殊丽知道落回他手里不会有好下场,却没想到他试图用一条锁链限制她的自由。
  “陛下要将我囚禁于此?”
  陈述白抬眼,也是近几日里第一次细细打量她,“不是囚于此,而是密室里。”
  说着,他转动一下龙床的床柱,一面墙壁徒然转动,呈现出了墙后面的另一间卧房,确切地说,是他口中的密室。
  殊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陈述白抱了进去。
  密室与普通的客房没什么区别,只是床略大了些,上面铺着一张雪白的绒毯,绒毯上还撒满月季花瓣。
  将人轻轻放在上面,陈述白拿起链条的另一端,扣在了床柱上,“这链条是用来制作金丝软甲的,刀剑无法劈断,别试图挣扎,容易伤手。”
  他语气缓慢温和,甚至不像在与她置气,却听得殊丽毛骨悚然,“陛下,你不能因为我,成为昏君,朝臣们知道后,会腹诽你的。”
  她不想余生都被枷锁束缚,比囚雀还不自由。
  “那你为何要逃呢?背叛朕之前没有想过后果吗?”
  陈述白坐在床沿,一下下抚着她光嫩的脸蛋,指腹下移,落在她的小腹上,“怀了龙种让你难以接受?还是说,你根本不想要他?”
  殊丽不知该怎么解释。
  “可朕想要,他是朕的长子,会跟朕长得很像吧。”他目光直愣,像在自言自语,也像在对她下达皇命,“把他生下来,咱们一起抚养他长大。”
  殊丽被他的样子吓到,试着捧起他的脸,“陛下,你别这样,我害怕。”
  难怪回程的路上阴郁翳翳,是在谋划怎么囚禁她吧……
  陈述白覆上她手背,紧紧抓住她的双手,眼底变得冷窒,“现在害怕,逃时怎么不害怕?你当朕是傻子吗?”
  他丢开她的手,起身理了理龙袍,“从今日起,你就在这间屋子待产,直到生下皇子,朕不会亏待你,但你若不老实,一味想逃,休怪朕拿木桃开刀。”
  殊丽哆嗦一下,觉得他没有说笑,“陛下曾答应我,不会拿我身边人做威胁。”
  陈述白露出一抹深意,“那是对殊丽的承诺,不是对姜以渔。”
  此刻的他,只能顺从,稍有顶撞,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殊丽忍着不适感,咬牙切齿道:“我会安心养胎。”
  “这就对了。”陈述白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眼底涌出前所未有的偏执,“可憎恨陈斯年,要朕如何替你出气?”
  平心而论,殊丽没有多憎厌那个男子,可眼下,不能逆着来,“凭陛下做主。”
  “他......可曾伤了你?”
  陈述白还是问出了口,却问得隐晦,面庞在灯火中忽明忽暗。
  殊丽摇摇头,“他没伤过我。”
  陈述白心里的大石落了一半,“那他也算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
  殊丽抬头时,男人已经消失在灯火中。
  转墙声传来,密室瞬间变得狭窄,她倒在白绒毯上,无力地捂住腹部。
  稍许,一名御医带着医女走进来,恭敬道:“微臣奉旨为贵人看诊。”
  还不适应这个称呼的殊丽有点反应不过来,寻常,御医和太医都称她为掌印姑姑。不想为难他们,于是主动伸出手,“麻烦了。”
  御医先在她手腕搭上一张薄帕,才探上脉搏,半晌后笑道:“贵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胎儿一切都好,定是个健康的孩子。”
  三个月的胎儿已在母体内成了型,正在茁壮成长着,哪怕不是被期待地来到世上,他/她也没有放弃自己。
  殊丽感慨又愧疚,颤着手轻抚着他/她。
  御医叮嘱几句后,带着医女离开,忙不失迭地去往御书房禀告殊丽和胎儿的情况。
  颠簸了一路,能听到母子平安,陈述白的脸色才算缓和过来,对冯连宽交代道:“从内廷选个得力的婆子。”
  话说一半,但冯连宽听得明白,躬身道:“老奴立即去办,不过......婆子们老眼昏花的,可要为贵人再选个心细的侍女?”
  资格老的宫嬷嬷有生产的经验,却不如年纪小一些的宫女会服侍人,出于对殊丽的照拂,冯连宽硬着头皮问了这句,只因那个叫木桃的丫头最为合适。
  陈述白冷睨一眼,“不会选个年纪不大的婆子?”
  “诶,老奴明白了。”
  冯连宽赶忙收势,一颠一颠跑出御书房,拉过冯姬道:“去跟煜王说,陛下拧不过这股劲儿,木桃的事暂且缓缓。”
  冯姬点点头,快步去往绮衣卫衙门。
  听完冯姬的禀告,煜王单手托腮很是烦躁,怎么说木桃名义上也是他的人,陛下怎能说扣下就扣下?
  一旁整理公文的元栩拍拍他手臂,“臣先回兵部了。”
  “元侍郎。”煜王叫住他,屏退了其余侍卫,“你可知陛下囚禁了殊丽?”
  元栩温笑,“是么?”
  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煜王狐疑起来,“你是知道的吧。”
  “那是陛下和殊丽的事,咱们不好置评。”
  “你不是殊丽的表哥么,难道一点儿不在乎她的处境?还有你那个弟弟元佑,去哪儿执行任务了?”
  像是人间蒸发,了无音尘,若不刻意提起,很多人都快忘了曾有这么一个人,桀骜不驯、恣睢无拘。可煜王记得,那人就是深夜中的火焰,炙热明艳,带着与生俱来的威慑。
  元栩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陛下的事、陛下的人,不是咱们该非议的,先告辞了。”
  说罢,他颔首示意,走出衙门大门,却在越过门侍后,压平了嘴角。
  作者有话说:
  狗子自己别扭呢,不会伤害丽丽的
  有宝宝说没逃几天就回来了,因为我想让狗子在丽丽面前一点点放下骄傲,变成裙子臣,做忠犬,放心啦,会虐狗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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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密室内, 殊丽试了一下锁链的长度,可容她在燕寝内随意走动,陈述白虽锁着她,却没有隐藏密室的开关, 但凡拧动拔步床的一根床柱, “墙门”就会打开, 只是再想迈下石阶沐浴日光就成了妄想。
  冯连宽带着一个老尚宫进来时,目光先落在她脚下的锁链上, 止不住暗叹,天子何苦为难一个不迷恋荣华富贵的女子呢。
  “这是郑尚宫, 前朝时服侍过不少妃嫔, 如今是贵人的使唤婆子, 贵人有什么吩咐,交代给她就成。”
  “有劳大总管。”殊丽回以温笑, 面上看不出愁苦, 但那双盈盈水眸没了往日的笑意。
  俏生生的一朵娇花见不到光, 早晚会枯萎, 天子该知道这个道理。冯连宽不好多嘴,宽慰殊丽几句就去御书房复命了。
  郑尚宫走上前,扶住殊丽, “贵人可要出去走走?”
  殊丽抬下右脚,“我如何出去?”
  “大总管给老奴留了钥匙。”郑尚宫弯腰为殊丽解锁, 复又将钥匙揣进袖管,跟看守宝贝疙瘩似的, “屋里太闷了, 透透气儿挺好, 外头冬日和煦, 正适合晒太阳,对胎儿有益。”
  肚子里的小家伙的确需要日照,殊丽没再懒惰,接过郑尚宫递来的厚厚裘衣披在肩上,慢悠悠走出殿门。
  见她出来,所有守在殿外的宫人齐齐屈膝跪安,令殊丽感到不适应。
  “你们别这样,我受不起。”
  宫人们还是坚持跪安,如今在他们看来,殊丽成为妃嫔指日可待,虽然他们并不觉得一时圣宠的妃嫔,会比御前的大红人吃香,但身份摆在那,还是会让很多看不清形势的宫女艳羡。
  郑尚宫搬来一把摇椅,放在殿门口,扶殊丽坐下,自己搬来一个杌子坐在一旁,絮絮叨叨讲起了皇宫内外的趣事。
  听她妙语连珠的,殊丽算是知道冯连宽为何选她来承侍了,眼前的婆子不只会照顾人,还会陪人解闷。
  “您是哪里人?”
  “扬州。”
  殊丽更为感激冯连宽的用心良苦,“我也是扬州人氏,可多年未曾回去过,早不记得家乡的样子了。”
  诗词说得妙“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1”,若是有幸回去赏赏月光该有多好。
  殊丽又一次看向家乡的方向,抚着小腹,气息愈发平静,如没了生气儿的琉璃摆件,日光一照,璀璨无比,月光一倾,柔色无边,可内里是空洞的,徒有其表。
  陈述白回来时,殊丽正坐在拔步床上刺绣,一双雪足半掩不掩地藏在裙摆下,没有套绫袜,露出粉白的脚趾,长直的青丝披散肩后,垂在白绒毯上,有种别样的凄楚之美,会让人生起病态的审美。
  花被彻底摧残前,最是妖昳诡美。
  陈述白慢慢走过去,直视低头绣花的女子,见她完全忽视了自己,也不生气,“今日可出去走动了?”
  听见动静,背对门口的郑尚宫转过身,跪地道:“贵人今日晒了一上午的日光。”
  陈述白还是看着殊丽问道:“可有按时用膳?”
  郑尚宫回道:“贵人胃口不错,还喝了牛乳。”
  “朕在问她,”陈述白坐在床边,抬下衣袂,“出去吧。”
  郑尚宫赶忙退了出去,将逼仄和压抑感留给了屋内的二人。
  余光瞥见密室的门被合上,殊丽动作一滞,复又穿针引线起来,很快绣好一朵凋落的月季,凋落的花仿若坠在了白绒毯上,像极了毯子上的新鲜月季瓣。
  陈述白拿过刺绣图,仔细瞧了瞧,意境很美,却不是他想看见的,“不打算理朕?”
  殊丽收敛起心绪,翘翘唇角,“陛下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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