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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沈峯皱眉,“不行,不舒服先吃点,带你去看医生。”
  “你出去!我等会吃还不行么?”
  她突然就凶起来,他偏头想了想,轻笑,“又不是没见过,”关门出去了,在外头说,“有需要叫我。”
  还真就需要了。回来得急,她没带卫生巾,家里更是没有,她喊:“沈峯。”
  “嗯?”
  “芦笙坪往村口走十米有一家小卖部。”
  “嗯,嗯?”
  “你去那找个叫荣芬的姑娘,说我买东西。”
  “买什么?”声调上扬,很显然,他已经知道她的意思。
  “卫生巾!现在去,”尹桑淡淡说,末了添一句,“谢了。”
  谢了?
  哥们儿?
  外头没了声,尹桑喊:“哎——”
  “我不叫哎,桑桑。”
  “沈——”
  “我是你老公。”
  尹桑:“.....”
  “饭放楼下了,你记得吃。”说着,脚步声渐远。
  尹桑掀开被子,血迹已经染红床单。
  “老!公!”又低声加了一个“公”。
  “嗯,叫我什么事?”
  “村口小卖部买包卫!生!巾!”咬牙切齿。
  “林子,听见了么,太太交代的事情。”沈峯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尹桑:“......”
  小林这边人声嘈杂,他捂着另一边耳朵,使劲儿喊,“啥?太太要买卫生巾?”
  好了,场面静了。只他捂着耳朵觉得小声。
  挂断电话他掏钱包,边上,好事者凑近了,这回正了色,问:“太太?都这么快了?”
  小林喝得也不少了,正愁着刚才没听清上哪儿买,哪里有空应付这些人,“早就是了,”起身逮着人就问,“哪里买得到卫生巾?”
  小林也遭到了围观,他解释:“不是我买,是我老板买,不对,是老板的太太要买!没错,是这样。”
  **
  第二天尹桑到斗马场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她一来事就很能睡,阿嬷叫了好几遍才管用。
  说是斗马场,也就是比较宽敞的一块田,在上边搭了个小棚,就是主席台了,田埂就是观众席,此时已经人满为患。
  大概是因为领导在,还整了个小音箱,搞起了现场解说,普通话听了仍旧令人捉急。
  见她来了,村支书跑过来,“阿桑阿,你普通话标准,你来讲解,你看过这么多次,都懂了吧?”
  尹桑可不喜欢掺和这些热闹事,当即就打算摆手,村支书忙说:“我讲的,北京来的听不明白,我们的人也听不懂!”
  这腔调,听着都快哭了。
  “是不是你身体不方便啊?”支书突然凑近她问。
  “啊?”尹桑怔半秒,拿过话筒应下来,“方便。”
  她今天没穿苗族服装,穿着便服,运动鞋,走在田埂上倒也算轻快,穿过人群钻进主席台。
  这会儿正有两匹马腾起在踢腿,厉声嘶鸣,一只已经明显处于败势,这场比赛已将近尾声,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解说,索性开始介绍斗马的历史。
  “苗家斗马运动,来源于古时的婚姻裁决,相传五百年前,苗家女子钟爱驯马的汉子,所以一旦有情敌相争,苗王就用驯马技能来裁决,获胜者才有资格与苗女结婚,斗马形式多样,场面壮观,渐渐就发展成为比赛……”
  人群传来欢呼声,其中一匹马成功将对手驱逐出场,赢得胜利,尹桑停止了介绍,祝贺印着数字的马和斗士。
  这时支书过来,把名单递给她,还笑盈盈地拍她的肩,“这是下一个挑战的选手,临时加的。”
  尹桑点头,瞥一眼名单,挑眉。
  第21章 已替换
  “下面挑战的马主, 应该是位业余选手,不知道会不会被我们大苗山的气势吓跑, 请斗士沈峯沈先生和他的爱马入场。”
  她这时才注意到, 沈峯已经在场边候场已久,他穿着西装, 和整个画面格格不入, 尹桑想, 那匹现在他牵着有些费劲的马,恐怕也是昨天才认识的吧?
  那马倔得很, 沈峯安抚了好半晌, 才把马顺利牵入场。对面他的对手, 刚赢过一场比赛,这时候兴致勃勃, 斗性正起, 那斗士见他人高马大的,牵马却不像样,已经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他分明当这是跑马场了, 但这些马,可不是那些娇贵的名马, 都是在山里头拉木头干活的马, 脾性都是不同的。
  尹桑突然有些好奇,他到底会不会被吓跑。
  昨晚他回去之前,盯着她把饭吃完了,还给她换好了干净的床单, 临走前捞过她,一个绵长的吻。
  她叫他,“哎,”末了又添,“沈峯。”
  他在下边,仰头看她,她趴在栏杆上,眨了眨眼睛,“哟呵,你不住啊?”
  沈峯:“你知道你打破了罗密欧和朱丽叶幽会的意境么?”
  尹桑挑眉,楼上楼下,月光皎洁,还真有点意思。
  他说:“明天来接你。”
  “明天啊,”尹桑仔仔细细算数的模样,“明天大姨妈第二天啊?”
  “......”沈峯睨她一眼,这次头也没回。
  她在栏杆上,看他从蜿蜒的山路,踏着光往下走。回到房间里,对着干净的床单,挑了挑眉。
  这会儿尹桑对着手里的名单,也挑了挑眉。
  敢情是拉着一只驼木头的马,来接她?
  沈峯朝主席台致意。用手中的马鞭。他显然毫无准备,连马鞭看着都是临时找的,细竹上绑着红布——
  很乡土。
  她笑了。
  如此一来两人像是相视而笑。
  主席台上坐着一众贵宾。
  “支书说,这是村花?”
  “是花,但不村呐?”
  “你觉不觉得,她的口音,像个老北京?”
  吕落在主席台,最中央,看着边上的尹桑,目光已经没了神采。
  她想过村花也许真的貌美如花,可不曾想过,是自己认识的人。
  今天的尹桑,和一个月前大不相同。
  那天,尹桑穿着卫衣戴着毛线帽,看着跟个高中生似的,眼前,她打扮仍旧简单,松松地挽着头发,额前一缕刘海挂到耳后,蓬松的毛衣衬得颈线优美,皮肤细腻。气质轻熟,优雅。
  穿着很随性,毛衣,修身九分裤,看着像是随手一套就出门了,却还是瞧得出身段,□□,腿长,脚踝纤细。
  处处心机。
  她抿着嘴笑,眼神调笑,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是同样微笑着的沈峯。
  万众之下,仿若无人。
  吕落移开了视线,眼神淡淡地直视前方,没有焦距。桌底下,她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裙子。
  斗马场上,裁判牵着雌马,已经开始挑逗两匹雄马。上一场的擂主,在马儿耳边嘀咕着什么,拍了拍脖子,然后喊了声“呀呼”,放开了缰绳,抱着手臂看沈峯。
  沈峯抖了抖缰绳,他的马才懒洋洋地抬起头,看起来斗性不高。他抚了抚马儿肚皮,猛拍了一下,另一边手抽了一下缰绳,那马儿甩起头来,朝雌马跑去。
  他的马,个头都比对手的要小许多,但肉看着紧实,该是不差。
  尹桑开始讲解:“目前,从马的兴致和状态来看,13号擂主马看着胜算大一些,挑战的......7号马,从体型和状态来看,都不乐观,好,雌马已经开始吸引雄马,13号马已经在接近雌马,7号马正在靠近。”
  这时候,站在边上的沈峯,喊了一声,尹桑一边讲解的声音一顿,挑眉——他那声发音,是苗语,跟“走”差不多一个意思,关键是很难发出来,至少在汉语拼音和英语音标里都找不到同音。沈峯却说得很标准。
  他的马果然开始加速,他绕着场走到另一边,面对着自己的马,扬起竹鞭。
  两只雄马开始磨着对方的鬓,鼻子里发出闷声。尹桑说:“两只马开始有了敌意。”
  擂主又喊了声“呀呼”,他的马率先腾起,高扬前蹄,猛地就踹上7号马的前胸,还往后踉跄了下,7号马跑了。
  擂主得意地看着沈峯,沈峯只是举着马鞭,没什么动静,擂主喊:“你的马,不行的咧!”
  主人间剑拔弩张,两只马同样,13号马紧紧追着7号马,围着场子跑了快两圈,擂主又喊:“这位老板,你的马,只晓得跑,敢不敢打一架!”
  沈峯说:“你追上了,就算你厉害。”
  那擂主哼哼笑了两声,冲马儿高声喊,“呀——呼——”
  13号马得到发令,突然就加速,果然赶上了7号马。它腾空,眼看就要从后头架上去。若真是架上去,只需前蹄一扳,7号马就得躺倒了。
  危险!尹桑解说:“7号马凶多吉少。”
  沈峯终于开始有动静,他一直站着,这会儿才悠哉悠哉地绕着场子走,不似擂主,绕着马,一直满场跑。
  到了马儿前方,扬起竹鞭,又极速挥下。
  他的马在这时,猛地停下了,后蹄子腾起,往后一踢——
  13号马正腾在半空,此时7号马,踹着它最脆弱的肚皮下方,腾空没有支点,被这么一踹,13号马卧倒在地,7号马在这时候,转身就再来了两个前蹄踢,13号毫无回击之力。
  尹桑说:“反转太快,大家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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