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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欢暮散钗难断(二)

  “你们是谁?这里外人不得擅闯!”
  外头侍女的大声阻挠惊动了水榭里的人,慕尘珏凝眉迅速穿戴整齐,又为神志不清的颜倾辞盖上衣裳。
  亭子顶部青瓦闷响一声,有人落在其上,举刀运气一砍,水榭霎时四分五裂,被砍断的木柱飘在湖面上,没了顶的水榭孤零零立在水中央,似朵花瓣凋谢只剩底座的莲花盘子。
  十二位轻装侍卫将她们团团围住,慕尘珏凝神一看,见她们各自左臂上都绣着一只金线野兽,每人身上的都不一样,合起来便是生肖之数。
  “弗陵十二生肖武骑!”
  慕尘珏震惊,不知这些武林一流高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据她所知,卜千机所到之处,十二生肖武骑必会相随左右……难不成,卜千机也来了?
  “我同千机公子素无仇怨,连面都不曾见过,诸位为何要为难我一介弱女子?”慕尘珏环顾左右,企图求得一个解释,奈何这十二人守口如瓶,守着她却不理睬她。
  远远有一辆九人拉的车驶来,车旁随行的十二侍女,六位吹排萧、六位弹琵琶,一路声势浩大地欺近,停在湖边岸旁。
  领头的侍女一抬手,乐声骤息,她转身掀开车帘,恭敬扶着里头人下来。
  一袭素雅白衣,身材颀长,面覆雕花镂空银面具,手持折扇俊立于地,当真有一股浊世佳公子的味道。
  踏桥而过,近了,慕尘珏被武骑按跪在地上,清雅俊逸之人弯身,用扇端挑起她的下巴。
  慕尘珏闻到他的袖底香,心内惊奇,一个男子,身上的味道竟会这样好闻?太稀奇。
  “美则美矣,却有不足。”声线像是未变更的童音,清脆有余,沉闷不足。
  “公子觉得我身上何处不足?”慕尘珏也不胆怯,跪也要跪得端正不屈,她扬着头,说不清是挑衅还是蛊惑地看着他。
  “不是身上,是内里。”
  收回扇子,又意味深长道:“人若连自己最珍视的都能催毁舍弃,便离自我放逐不远了。姑娘,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他打横抱起案上恍惚迷离的颜倾辞,瞥见她松散的衣物,替她收拾合好,明明身形纤细,却能轻松抱着女子登上人力车,脸不红气不喘,怎么也不像外头传言的那般身子虚乏。
  待人车离去,十二生肖武骑才不再看着她,一同撤了回去。
  “老天待我不厚!”慕尘珏以拳捶地,指骨处砸得一片鲜红,冷静下来时,她又觉不对。
  弗陵距皇城好几日路程,卜千机既然能恰好出现于此又恰好救走鸢儿,便说明他早已在皇城埋了眼线,不过他为何要救鸢儿?她记得鸢儿不曾与江湖人士有过交集啊……还是这样的在江湖中极有名望之人。
  弗陵卜千机,千机门门主,江湖人称千机公子。因自小在娘胎里就落了病,所以不能习武,却能凭神机妙算之名享誉武林,皆因他有预知之能,可在对方出招前就点出其招式,永远快人一步,本是一流高手的十二生肖武骑经他点拨指挥,能在对战时直接拔高到超一流水平。故他称江湖第二,除却多年前就隐居世外的宴无涯外,无人敢称第一。
  人力拉的车不如马车行驶得快,却比马车要平稳安然。
  酥骨香药性不烈,发作起来不像其它春药那般迅猛,却断断续续,是另一番温水煮青蛙似的煎熬。
  骨头酥痒的人儿从侧座滚下来,趴着跪着,爬到白衣公子跟前,手抓住他的腿,一用力,整个人坐上他的腿钻进他的怀,鼻子埋在白颈之间,深深嗅了一口。
  “要我。”她求着。
  卜千机一愣,银制面具下的双眸神色不明。他推开女人,“姑娘,自重。”
  “装什么呢?假正经。”
  颜倾辞的理智正被烈火灼烧,她岔开腿坐在对方腿上,搂着那修长脖颈,腿心一味地往对方小腹上蹭。
  “我不缺女人,更瞧不上人尽可欺的女人。”白衣公子的语气已然带了无端的怒意。
  “还在装?我……唔,忍不下去了,摸我……”颜倾辞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胸上按。
  对方彻底怒了,一把将人推坐在地上,“下贱!谁碰你你都能欣然接受是么?如若我未赶到,你是否就会与慕尘珏,与她……”
  支吾半天,地上的人却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白衣公子知道自己失了分寸,要扶她起来。
  颜倾辞顺势躺进他怀中,流着梨花带雨的美人泪,嘴中娇嗔埋怨着:“我好难受……我这么难受,七娘却不帮奴家,还要骂我……呜呜呜……”
  白衣公子一呆,幡然醒悟,知她前番的浪荡模样不过是已经知晓了自己身份,“你几时……?”
  “你一现身,我就认出是你。”颜倾辞右手去褪下对方脸上的银面具,见这朝思暮想的一张脸消瘦了许多,心疼地摸上去,抚了又抚,“七娘身上的味道天下独有,你走近时的那两袖清香,便连我这迷离之人都能清楚闻见。”
  溪岚哂笑,垂眸看她,宠溺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聪明绝顶的颜三小姐。”
  颜倾辞被她夸得心花怒放,歪头依偎在女人怀中,问:“你何时成了卜千机了?”
  “风家堡与千机门素来交好,由风堡主出面,我才能暂借这身份几日。”
  光靠江湖关系是不足以能让一门之主将自己身份让给一个外人的,颜倾辞一下子就猜出其背后的真实原因。“千机门的人也是穆朝子民。”
  “如此冰雪聪明,幸好你是友非敌,不然我必定斗你不过。”溪岚感慨,颇为赏识地逗了逗她的脸颊。
  “只是友而已?”颜倾辞撅着嘴巴,有些不忿。
  体内又蹿来一阵阵麻痒,她腿岔开跪在溪岚腿两旁的软座上,捧住她的两侧腮帮,强吻上去,舌津相交一阵儿,分开。
  颜倾辞将溪岚嘴边溢出的珍液细细涂抹回她的唇上,眼神直勾勾地魅惑着她,笑问:“只是,友,而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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