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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后重生 第28节

  急救的效果便是要让患者恢复意识,给后续的治疗与养护争取机会。
  程昭与江义听到动静冲进来后,看见的便是已经睁开了双眼的世子,虽然还带着迷蒙,但却是恢复了正常呼息。
  而一旁的胡香珊,欣喜放松之余,那一张脸红的堪比晚间的朝霞。
  江义不疑有它,只觉得她是耗尽了体力的正常反应,只有程昭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探究又仿佛带着一丝了然。这让胡香珊觉得有些窘迫,她简单交待了几句,便借口自己累极了要去休息离开了内室。
  第五十四章 捣乱
  天空湛蓝、日头挂在空中,用力的浑洒着它的热情,使得镇子上处处都透着难得的暖意。
  镇子上出摊的人越来越多,难得的天公作美,大家都愿意出来溜溜,胡家老爹望着那显得有些熙攘的人群,心头顿时乐了些。
  尤其是看到脚前那一堆堆看上去还极其新鲜的蔬果腊肉,他觉得卖个几十两银子那是不成问题的。指不定有多余,再给秋娘拿些去备着过年用。
  这样想的挺美,便也没有留意到,他与他面前的那些蔬菜果肉,早已经成了人别人眼中的猎取的目标。
  “那个就是张二牛正在谈的岳家。”四赖子低声凑近一个蓝色麻布直裰的男子,道:“听说是为了家中二闺女赚些嫁妆钱。”
  蓝色麻布直裰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柳府的管事杜仲。
  “就是上次那个来镇子上寻人的胆大女子?”他阴沉着脸道:“真是都将他当成了宝?”
  “正是前头那老头的二闺女。”四赖子打听了这些,对杜仲一边讨好一边放着狠话道:“要不要我带人上去揣了他的摊子?”
  杜仲脸上曾经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此时满脸阴沉的望着胡家老爹,对杜仲却是阴阳怪气道:“直接揣了那不是太无礼了?”
  四赖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他抬头疑惑的看着杜仲,傻乎乎的问道:“杜爷!那我们该怎么揣?”
  杜仲转过头来,眼中带着一闪而过的阴挚道:“他凭什么能够脚踩两条船?也不怕风起船翻了?”
  这是自言自语吗!?
  四赖子泼皮一样的混油子,正事上从不会明白,但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或是动动与之相关的小脑筋,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再次疑惑的望向杜仲转了转他的小眼珠子,顿时好似明白过来了,不由看看杜仲再想想张二牛。
  初见杜仲时,是因着他代表柳家出面,要寻他们这些混油子去收赖帐。当时觉得杜仲身材瘦弱但一身文气,且精明又大方。可不知为什么,这些年来……四赖子觉得他身上阴暗气越来越重,尤其是近半年。
  而张二牛其人长的高大健壮,但因常年在镇子村子里胡混,一身莽撞气显得有些憨,像个傻大个子似的。可这近半年来,那些不着调的事情上却是少见了他的身影,听说是老老实实跟着进学、种地去了。那一次见他喜气洋洋的与他爹来镇子上置办些物品时,倒是让他瞧着,觉得张二牛浑身上下显得伟岸磊落许多。哪怕后来他到镇子上寻仇时,他给人的印象也是有了几分稳重。
  四赖子跟着杜仲这些月来,都是在帮着办收拾张二牛的事,对其中的弯绕也能明白一些。他咧开一口黄牙嘻笑的讨好着杜仲道:“就张二牛那样的,除了一身蛮力气与拼打劲之外,还有哪一点入得了眼的?估摸着也是走了不正经的路子拜了哪路的桃花仙,只是没料到却是沾染上了煞气,也活该他倒霉。”
  拜了桃花仙故尔走了桃花运,只是没弄明白那桃花运也是跟着霉运一起来的。
  “闭嘴!”杜仲几乎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四赖子的语气与眼神,低声喝斥道:“你收银子便办你的事。旁的就不要多掺和!”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柳芝婉对张二牛的痴情,已经到了不顾女子名节的地步,本就在濒临怒火失控的边缘,他知晓四赖子大概猜出了几分来龙去脉,但不提便可以装作什么也不晓得,被他这么一提,便再也无法忽略内心羞怒到极点的无地自容。
  凭什么!凭什么!
  他杜仲是秀才出身,张二牛是个书本都会拿倒的白身。
  他杜仲一身儒雅俊逸,张二牛则是一身莽夫之气。
  但身为富家千斤的柳芝婉,她瞧不上自己家落魄本也就罢了,可为何却是心里有那么一个低贱家贫的张二牛!?
  为了这个浑身冒着莽撞憨傻如笨牛的穷小子,她可以不要千斤小姐的矜持瞒着家人去讨好张家,甚至难得给他这个杜管事一个牵强至极的笑容,只为求他相助,让她和张二牛能双宿双飞!?
  而张二牛呢!?
  他们张家明明已经与人要结姻亲,却依然不将话说清楚,只为了巴着柳芝婉这个富家千金。难不成还想娶一个纳一个?
  真是想的美!
  “想左拥右抱、左右逢源!?我要让他孜然一生、孤寂一辈子!要让所有与他接近的人都知道,谁挨近他谁就要倒霉。他就是个败家子儿、扫所星。”杜仲望着胡家老爹,吐出的话如同毒蛇吐着信子般道:“这就是他们的报应!报应!”
  四赖子莫名的浑身打了个颤。
  他眼底里的惊恐瞬间闪过,便无法让他抑止住心底里的本能印记:报应!?
  他跟着杜管事做了那么多,将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报应!?
  像是感觉到了四赖子的惶恐与踌躇,杜仲渐渐缓和情绪,从袖袋里掏出装着十两银子的荷包丢给他,道:“拿去!待事成,再给你百两银子。”
  这么多银子!
  见四赖子的眼睛瞬间迸发出了惊喜,杜仲在一旁缓缓的又添了把柴,犹如修罗道里出来专司诱人干坏事的使者,平缓却又带着魔性的诱惑,字字入耳道:“有了银子,便有了将来过好日子的根基,大不了将来不在丰县,或者索性离开保定府。找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寻个婆娘生儿子过日子……”
  四赖子眼睛有些发直,好似跟着杜仲憧憬着未来的日子……
  待回过神来,他掂了掂手里的重量,渐渐将心底里那一丝丝犹豫给挤了出去。
  什么报应!?他也管不着了。
  杜仲离开之后,四赖子便拉上了几个混油子,低声商量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开至街口的各个角落。这样的布局,看似随意,却不知为何,就是有意无意的堵上了去往胡家老爹摊子的人们。
  这些镇子上的人大多识得四赖子与那些个混油子,见状便渐渐的明了意图。再听胡家老爹吆喝的价钱,并不便家。便也就纷纷避了开去。
  于是,一整日,胡家老爹的摊点便无人问津。
  直到日头斜西快要落山,街上的人越来越少。
  沮丧至极的胡家老爹抬眼一看,便更见慌乱。
  “这菜反正也卖不出去,不如就给了我们吧!”七八个混油子围拢在他的摊点前,其中一个嘻皮赖脸的一边伸手往怀里捞着菜,一边道:“省得浪费了,老天都不原谅你。”
  对于这么一个胡闹的,胡家老爹自然是上前阻拦。
  只是,存心来捣乱踢摊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于是,一阵鸡飞蛋打之下,胡家老爹的摊点已经一片狼藉,护不住的被人顺走了,护住的也是被踩的稀巴烂。
  第五十五章 贤良
  青布油车停在了张家门口。
  油车虽然只有一匹马拉着,但在这个基本上百姓还是时常用驴车的比较之下,便也是显得十分出众。
  张家大娘乐的嘴都合不拢了,这样一个娇滴滴柔顺的富家女,真是张家的祖坟都冒了青烟了,不但救下了自家的儿子,还时常的来探望。显然就是青睐有加。
  而且,每次来带着物品都是他们老张家靠自己根本就置办不到的。
  “这是十年的参。”一旁的丫鬟,在柳芝婉的示意下开口道:“虽然只有这一小段,却也是够补一阵子身子的。”
  “真是多谢!快屋里坐,屋里坐。”张家大娘连忙招呼着柳芝婉与她身旁丫鬟,她也是个有眼色的,虽然是个丫鬟,可到底是小姐身旁的,不能怠慢。
  小丫鬟那是心底里打鼓打的厉害,这十年的参分明就是自家小姐私下里切下来的。而且还是打着孝顺祖父母的名义。
  这要是与柳老爷那儿一对峙,她这个侍候在小姐身旁的人,首先就要倒霉。
  当然,首先要倒霉的事情,已经不止人参这一件事了。
  所谓虱多不怕痒,小丫鬟的腿虽然仍旧有些发软,但至少没有如第一次帮着小姐糊弄家里人那样软的几乎站不住。
  搀扶着自家小姐往里屋走去,张家大娘顺手在背后给小丫鬟塞过去一个小布包,久在柳府里手里一捏便知道里面有几个铜板。
  看来,张家的虽然是普通庄户人家,但到底骨子里并不是个棒槌。
  就当是安慰自己了,小丫鬟便顺势收进了袖子。
  “他……近来可好些了?能下地了?”一坐下来,柳芝婉便问起了张二牛的伤势,可到底也有些心虚更有些羞涩,她的脸有些红,话也说不大利索,连名字也不敢直接提,问道:“也不晓得,若是要瞧瞧,会不会打扰着他休养?”
  但也就因为这样,张家大娘看着更喜欢了。
  尤其是自家儿子清醒过来时,她与他提及柳家姑娘时,儿子那漫不经心的模样。
  张家大娘笑着道:“有什么打扰的?只要怕冲撞了柳姑娘。”
  “那……我可否去瞧瞧……”柳芝婉那是恨不得马上去见张二牛。
  一旁的小丫鬟简直要变脸了,她连忙清咳了一声。
  柳芝婉顿时脸更红了。她也晓得这不合礼数。
  可……可她真是想他。
  她记得小时候,大家都在村子里玩,有好些人家相熟这后,只要有长辈在,都是十几岁了也是常见面的,哪讲究那样多!?
  可自从到了镇子上,父亲寻了老儒与女夫子过来,就变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
  “柳姑娘救了我家二儿子的命。我们一家都感激不尽。”张家大娘虽然对胡家常常不怎么‘拎得清’,但并不妨碍她与柳姑娘的心有灵犀。她知情知趣的起身道:“我这就去瞧瞧他,若是他醒着,就让他穿戴齐整,也好跟着他爹一起向柳姑娘道个谢。”
  柳芝婉心思被满足,可也是因为她的心思被人理解窥破,故尔她脸红似滴血,深深的低着头便也无法拒绝。
  张家大娘看着她这样,又想着稍后她肯定是要使把子力气,才能让自己那个如倔驴似的二儿子‘屈服’,不由有些怜惜眼前这个姑娘,道:“姑娘且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张二牛早就醒了,只是下床不利索,又没有什么值得他有兴致的事情,故尔这冬日里,他就窝在自个儿床铺之上养着伤。
  “叫你用些柳姑娘送来的药,你偏不。”一进门,看到张二牛那无神的双眼,张家大娘就板起脸,道:“非要用胡家的,瞧瞧!这恢复的就是那样慢。”
  “她来了?”家里并不大,进了院子便什么都能听到,张二牛知道柳家的又来了,道:“是二丫救的我,不是她!你让她回去。我也不会用她的药。”
  “不用就不欠了?先头在郎中那儿昏迷那会儿,你不用也用了。现在清醒了有什么好赖的?”张家大娘瞪了他一眼,坐在他床榻边沿道。
  “不是她。”张二牛坚定的道:“我虽然昏迷着,但我还有一丝意识,我听到二丫的声音,那钱是二丫花的。”
  “你知道个屁!”口口声声都是胡家的那个姑娘,自己这个做娘的话一个字都听不进,张家大家顿时火了,道:“是你这个昏迷的人清楚,还是我们这些清醒的人清楚?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柳家的姑娘心地纯善,你不可以再像前两次那样无礼的对她,今儿个,你必须穿好了衣裳,跟我去答个谢。”
  “哎呀!我要睡了!”张二牛已经不止一次被张家大娘念叨着柳家姑娘比胡香珊好了。他说的话,他娘全都反对,而他娘的话,他听都听烦了,那便只有耳不清、眼不见了为净。于是烦臊的拉住被子将自己蒙住,道。
  ――――
  自那一日,胡香珊从李秀才处匆匆归了家里,后续的详细情况她便不甚清楚。
  只听闻胡征与胡成第二日归来说到,里长与典史两人连夜报到了县老爷那儿,今日县衙来人,因着没有闹出什么人命,只是毁坏了宅子与宅子中的桌椅、以及少了许多的蔬菜与冻肉,便以盗窃案登记了。
  胡成很是兴奋,因着他的报讯,里长夸他义胆正气,这让他自昨日起就一直高兴到现在。
  胡香珊瞧着也不泼他冷水,到底家里的糟心事后,胡成能有这般心情恢复开朗,已经是意外的收获。
  又过了一日,好消息又来了。
  李秀才正式对外宣布,觉得胡家老大胡征极有天赋,特意提议让他在学堂里用功,至于身边服侍之人,由胡家自己安排。
  消息一出,正如大家预料那样,村子里许多人都前来探听情况,也意欲走门路。
  奈何李秀才放话:“入住学堂,需每月五两银,其余全部自理。”
  “每月五两银子,其余自理,如此合计下来,一年就要百两银子。”这笔开销让村子里家境还算不错的人家,也有些望而却步。不由有好事者开始揣测胡家的家财,上门去问李秀才:“这胡家的一送就是两个小子,他们真的付足了您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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