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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福国公主的定婚礼和大婚礼不由沈皇后过问,直接交由李嬷嬷,依李嬷嬷对福国公主的殷勤,那排场必定是极其的盛大风光,肯定会像李嬷嬷负责的福国公主的及笄礼一样,比嫡公主的风头更盛。距离大婚十个月之余,李嬷嬷可恣意的为公主准备丰盛嫁妆排场。
  舒知行心中大为不悦,却要表现出太子应有的风度的礼仪,诚心诚意状的举杯邀敬:“恭贺福国公主和景大人喜结连理。”
  在座的诸位连忙跟着响应,纷纷举杯邀敬:“恭贺福国公主和景大人喜结连理。”
  景茂庭和舒知茵相视一眼,她眸盈春风,他眼底脉脉,执起酒杯相互一敬,环视默谢诸位,无所谓言不由衷的敬贺。
  宴席上,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多是在揣测着景大人的奇怪选择。
  散席后,众人陆续走出大统殿。在殿外拜辞时,沈皇后捕捉到金谷公主眼里的憎恨,难以置信,连忙把金谷公主带至居处永宁宫。
  殿门一关,正殿中只有她们二人,沈皇后诧声唤:“金谷?”
  平日里温淑的金谷公主将心中的憎恨全呈现在了脸上,愤愤的道:“你的女儿被当众羞辱了!颜面尽失!因为你!”
  “金谷?”沈皇后更为诧异。
  金谷公主早已忍无可忍,不顾礼数的恼道:“你很无辜?明明可以让父皇遵守约定,赐婚景茂庭娶我为妻,恰好舒知茵今日当众求娶,而景茂庭只能接受父皇的赐婚娶我,我就能挫败她的威风,让她在众人面前输给我,让她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是你,都是你害的,害我被羞辱,害我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
  沈皇后耐心的道:“你何来的被羞辱?景茂庭凭一己喜好选择娶她为妻,并不是你不如她,你没有输,也没有被挫败,只是景茂庭愿意娶她而已。我同意景茂庭自己选择,是因为如果景茂庭不愿意娶你而强迫他娶,你余生会很不幸,我是为了你好。”
  “不要再说为了我好!不要再说!”金谷公主把压在心底多年的不满发泄了出来,“你只顾做你的端庄贤后,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是嫡公主,却处处被一个皇妃所生的皇妃欺着压着!”
  沈皇后闻言大惊失色,道:“何来的欺着压着?即使她倍受圣宠,身份也永不及你嫡公主,你何必与她一般见识,何必与她比较。今日宴席上,皇室中多数人认可你的品德与身份比她般配景茂庭,足以证实你温婉贤淑的名声远胜于她。”
  金谷公主瞠目,绝望的望着永不开窍的母后,“好名声有什么用?死后带进棺椁里?我是嫡公主,理应得到最好的,可是什么最好的都被她抢去了,她的风头一直比我盛,她用的东西一直比我的好,我这嫡公主的身份有什么用?我不能忍受她得到的比我的好!我不能忍受她可以为所欲为,而因为我是嫡公主,就要宽容大方贤淑!”
  沈皇后震惊,女儿突然变得很陌生,她的心胸怎么会这般狭隘善妒?
  “我一定要把应该属于我的最好的东西抢回来,即使抢不回,也要毁了!”金谷公主倔犟的道:“请你从此以后不要再自以为是的‘为了我好’而害我!”
  沈皇后脸色煞白,颓慌的扶住椅柄,浑身在颤抖,女儿的偏执这般根深蒂固?
  无法接受景茂庭愿意娶舒知茵的女子,除了金谷公主,便就是齐媛。
  齐府里,齐老和齐夫人由衷的恭喜景茂庭,上上下下喜气洋洋,齐府将全力以赴配合他们置办大婚,唯独已出嫁的齐媛愁眉难展。
  齐媛单独与景茂庭在别院,悸心说道:“三哥,你当众弃金谷公主不娶,选择娶福国公主,是在与太子决裂啊!”
  景茂庭正色道:“你不用担忧。”
  “教我怎么能不担忧?”齐媛悲痛的道:“太子已然动怒了,我们怎么向太子解释,怎么给太子一个妥当交待?”
  景茂庭道:“太子那边我自有说法,不会与他决裂。”
  齐媛语声中带有祈求的道:“三哥,请告诉太子,你此次选择福国公主,是为了在大婚之前以不贞不淑不善的理由抛弃她,坚决与她退婚,把她的名声彻底的践踏,使她永无颜面。跟福国公主退婚后,你再迎娶金谷公主,金谷公主的美誉便不言而喻了。行不行?”
  “不行!”景茂庭果断而冷静的道:“请你铭记,我是真心娶她,要与她共度一生。”
  齐媛猛得双膝跪下,跪在他脚边的石子甬道上,泪湿了眼眶,脆弱的哽咽声道:“你娶了她,让我在太子府怎么办,齐家怎么办?我求你,求求你,求你别娶她,你不能娶她啊。”
  景茂庭一怔,连连后退了两步,面罩寒霜的冷道:“凡事我皆能依你,顾及你的处境,唯独与她相关的事不行。”
  齐媛跪着向他挪了两步,泪流不止的哀声道:“你可以娶她,但求你欺骗太子娶她是为了利用她,你向太子保证你一定会休了她,让她成为弃妇,可好?”
  “不。”
  “你再晚几年娶她,可好?”
  “不,我意已决!你切记,害她甚于害我,伤她甚于伤我。”景茂庭重重拂袖而去。
  “三哥……”齐媛泪眼盯着他刚毅坚定的背影,无助的瘫坐在地。
  景茂庭策马出了齐府,径直回到景府。果不其然,太子殿下舒知行已在景府里等候多时,焦虑而愤恼的踱来踱去。
  “太子殿下。”景茂庭平静的行礼。
  舒知行冷冷的板着脸,死盯着景茂庭。
  不等舒知行开口,景茂庭便神色如常的说道:“今日之事,臣皇命难违。”
  “皇命?”舒知行心下一惊。
  景茂庭道:“开宴前,皇上宣见臣,郑重通知臣,宴席上福国公主会当众求嫁,让臣务必接受。”
  “父皇事先知道福国公主的计划,命你接受娶福国公主?”
  “对。”
  舒知行沉声问道:“大婚定于十个月后,也是他的意思?”
  “对。”
  “太过不巧,我和母后、金谷商定,今日宴席上当众请皇上赐婚金谷与你。”舒知行就知道其中应有隐情,依景茂庭的忠诚和齐家对他的养育之恩,他不会舍弃娶金谷为妻亲上加亲。
  景茂庭不语。
  舒知行道:“舒知茵在中秋佳宴上当众拒绝你的求娶,却在听闻母后请皇上赐婚时,又当众宣布要嫁给你,我以为她是故意为所欲为的挑衅!”
  景茂庭道:“她不是故意挑衅。”
  “却让她得逞了!”舒知行叹息道:“只怪母后没有坚持让父皇遵守约定赐婚,竟然让你选择,皇命难违,你无法不选择福国公主。”
  景茂庭不语。
  “母后的行为受‘一代贤后’所累。”舒知行无奈的摇摇头。
  景茂庭不语。
  舒知行问道:“你有何打算?”
  景茂庭镇定自若的道:“事已至此,臣会见机行事。”
  舒知行询问道:“十个月内,你设法退婚?”
  景茂庭笃定的道:“臣不会退婚,非娶她不可。”
  “啊?”
  “依皇上对她的宠爱,绝不会允许臣以任何理由退婚,如果设计退婚,反倒让皇上起疑心。臣顺其自然。”
  舒知行想了想,确实如此,景茂庭深谋远虑,全心全意的忠于他,常为他所用为他解忧,能瞒过父皇已很不易,不能让父皇起疑心。他拍拍景茂庭的肩膀,道:“委屈你了。”说罢,他的眸色一厉,“你放心,时机成熟后,我会替你做主。”
  景茂庭不语,神情自然。待冬日一过,舒泽帝便会将嫡皇孙舒瑞送去闲清园,让齐老教育,而太子已不知不觉的服下那粒可活十年的毒药。
  送走了舒知行,景茂庭前往书房,提笔写了一封信笺,让齐汀送到福国公主府交给舒知茵,写道:茵茵,齐老搬回齐府过冬,我们俩人去空着的闲清园小住两日,明日辰时,城门下见。
  半个时辰后,收到齐汀带回的信笺,上面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好。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很好的男主表示:
  1、我要带着我的未婚妻去山里度假了,嗯,度二人时光,请大家呼吁作者让我和我未婚妻的灵与肉能更近一点。
  第35章 二人时光
  辰时,景茂庭早已等候在城门下。
  漫天绚丽的朝霞中,舒知茵骑着无一根杂毛的雪白名驹,笑容明媚的来到他面前,美过朝霞。
  俩人默不做声的相视一笑,便并驾齐驱,前往祈山中的闲清园。
  腊月严寒,路上渺无人迹。舒知茵纵马飞快,马蹄声疾如骤雨踏破寂静万象。景茂庭始终在她身侧,她快他快,她慢他慢,总是保持着与她相同的速度。
  穿过树林,奔过旷野,翻过山丘,他们相随相伴着向前,仿佛无涯的时光中只有他们俩人,他们伴随着彼此,能这样一直向前,一直向前,走到岁月的尽头。
  晌午,他们抵达至祈山,在半山腰翻身下马,通往闲清园的崎岖石径难再骑行。
  这是第一次在冬季时来祈山,舒知茵环顾层叠山色,不由得赞叹,祈山一年四季有四种面容,春季雅俊,夏季热情,秋季内敛,此时冬季的山峦清静空落,光秃秃的林木笔直挺立在黑崖白雪上,使整座山都显得格外硬朗铮铮,满是浩然正气。
  景茂庭将她的白马栓在他的银色骏马的马鞍上,老马识途,他的银马沿着山径向上攀登,顺势牵引着白马。
  见状,舒知茵一怔,这白马的性情可不温驯,却悠然的跟着银马走。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他捉握在掌中。
  景茂庭握起她的手,打量着她的皓腕,眉心一凝:“玉镯呢?”
  舒知茵道:“它易碎,我把它收藏起来了。”
  景茂庭正色道:“嗯,好好收藏,那是景家的传家玉镯,将来你要将它完好无损的传给我们的长媳。”
  舒知茵心中一颤,可偏偏他的神情一本正经。
  景茂庭神色如常的蹲下身,示意她趴在他的后背上。
  “你确定要背我上山?”舒知茵知道山径狭窄曲折,独自行走已很难行。
  “对。”景茂庭记得她上次徒步往返闲清园后,双脚双腿疼了数日。
  舒知茵趴在了他宽厚的后背上,紧攀住他的肩,笑盈盈的道:“好啊,让我见识见识你多有强健。”
  景茂庭轻松的背起她,沿着陡峭的石径前行。
  舒知茵在他的右肩偏头瞧着他的侧颜,轻声提醒道:“石阶上有碎雪细冰,慢点。”
  她温柔的话语响在他的耳畔,她热乎乎的呼吸洒在他的脖颈,惹得他耳廊泛红,心跳很快,体内有异样的波浪在翻腾。景茂庭深吸口气,稳稳的踩着每一阶,脚步放慢。
  舒知茵见他的呼吸有点粗,说道:“我先自己走,等我走累了,你再背我。”
  她的语声更温柔,呼吸更热乎,景茂庭的耳根更红,忍不住道:“你专心的看着右边的景色。”
  右边?舒知茵偏头朝右边看去,景色浓淡有度,可是好像跟左边的景色没什么不同,她好奇的问道:“右边是有什么与左边不同的景物?”
  景茂庭的俊容骤红,因为她面朝左边时,香软的呼吸总撩拨着他的心弦,使得他无法专心。
  舒知茵偏回头向左,轻问:“嗯?”
  这声轻柔的‘嗯’落入耳中,景茂庭心绪和呼吸都慌乱不已,他定了定神,把舒知茵放在稳当的地方,随手戴上了斗篷的帽子,沉静的道:“右边有条小溪。”说罢,他再次背起她。
  “看到小溪再走二里就是闲清园了。”舒知茵笑了笑,说道:“此处距离小溪应是有近一个时辰的路程呢。”
  隔着厚实的帽子,景茂庭能专注了许多,他仔细的看着脚下的路,步步走得很稳。走了一刻时,他轻轻的放下她歇息。他们的马在前面不远,他从马鞍里取出棉皮水袋递给她,示意她喝水。
  舒知茵不渴,但她尝了尝,竟是很好喝的温水。
  景茂庭接过水袋时,碰到了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异常冰冷。他连饮数口水后,将水袋放回马鞍,他走到她身边,自然而然的解着冬袍领口的衣扣,和里衣领口的衣扣。
  舒知茵瞧着他的举动,他似乎是热了?独自走山路就颇为辛苦,背着她走山路会更辛苦,会又累又热。而他方才的呼吸平稳,并无累的迹象,想必热的出汗了吧。
  景茂庭又把她背起,一手固牢的稳住她,另一手捉住她冰冷的左手从他的敞开的衣领口往里塞,随后,捉住她冰冷的右手塞进去。
  舒知茵心下猛得一颤,触手处是他温热结实的胸膛,她知道自己的手像冰块一样,这样贴着他的肌肤,他一定极为不适,可他却愿意这样帮她暖手,她心窝灼热,赶紧缩回手。她的手刚一动,就猛得被他压住,听到他笃定语声:“别动。”
  “隔层里衣,好不好?”舒知茵知道他的体贴,轻声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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