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节
孟中海一条胳膊承蒙孟中亭一路关照,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当下连道不用,孟中亲却笑眯眯点了头,“小六是个细心的,这边差人去请吧,大夫说好了,那才是真好了。”
孟中海自然谢过众兄弟,转头特特谢了孟小六,孟小六只道无妨,“是弟弟该做的。”
众人各自往下榻的小院子散去,孟中海找就同孟中亭一个院子,孟中亭直到将他妥妥送进房里,自己才回了房间,稍稍松了口气。
“我的六爷!累坏了吧!”松烟赶忙过来给他送了茶水,孟中亭不说话了,仰了头在圈椅上闭目养神,松烟叹道,“六爷从小哪里伺候过人,这一路眼睛就没离开海三爷!咱们三爷可真是给六爷派了个好活计!”
孟中亭叹了口气,“罢了,就跟小七说的一样,要是海三哥能中举,我也跟着沾光就是了!倒是这一路,根本不曾遇见小七……”他话没说完,一下睁开了眼睛,“小七呢?她是不是到了?如今住在何处?可是同魏兄邬兄他们在一起?”
他一连问了许多,松烟也答不上来,孟中亭干脆推了松烟,“你快去打听!”
松烟见他提起崔稚又起了兴致,有心想让他歇歇也不成了,只好顺着他的话下去,谁想刚出了屋门,就有人快跑者过来,“松烟哥,崔姑娘来了!”
松烟一听,赶忙转回去回了孟中亭,孟中亭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小七来找我了!”
话没说完,人就出了屋子。
“人在哪?!”他忙不迭地问。
谁想迎面走来了孟中亮,“什么人在哪?三哥叫我们兄弟几个过去,有点急事。”
孟中亭一下愣在了原地。
孟中海也出了厢房,“这才刚散了,就有急事?什么事呀?”
孟中亭也急急问,“何事?可否不去?”
他问可否不去,孟中亮一听就笑了,“三哥特特让我过来叫你们,你说可否不去?”
说完他便携了孟中海走了,孟中亭独独愣在庭院中央,松烟快步上前,“六爷,要不崔姑娘那……”
“她特特来寻我,难道你要打发她回去?!”孟中亭脸色发青,此刻的言语是松烟从未见过冷峻。
松烟不敢说话了,一脸为难。
孟中亭却也不说话了,他沉默半晌,安排了松烟,“你去陪着小七往附近茶馆坐一会,我不时便去寻你们。莫要让小七走了!”
松烟见他好歹知道轻重缓急,大松了口气,殷殷领了令去了,孟中亭定了半晌,才又去了孟中亲处。
兄弟几个已经到了,孟中亲连忙招呼了他,“小六怎么才来?我方才说那莱州的彭家、方家,济南府里的尹家、单家,都是同咱们一样的世家,今次彭家做东,请咱们五家的人往聚贤庄小聚,算是给咱们兄弟接风了!”
孟中亭听得一阵皱眉,孟中亲还以为他年纪小,不懂事,便低声解释道,“彭家、方家、尹家和单家,族里都有长辈在朝为官,咱们不仅都是山东的世家,更要紧的,咱们这些人家在朝里,也是劲儿往一处使的。”
他解释着,特特点了一下孟中亭,“彭家的大老爷,去岁刚提了正三品的通政使一位,可是同大伯父同级的官!自然也有大伯父出力,所以这宴请才由彭家先来,为咱们兄弟接风。”
涉及官场连带关系,孟中亭不由地认真了几分,但他心里挂念着特特来等他的崔小七,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急急问道,“何时?”
孟中亲一下就笑了,“我本以为明后日,没想到那彭家的二爷故意不同我来信,待到日头高悬了,倒是说作陪的人都到齐了,就差咱们孟家这个客了!”
他笑起来,孟中亮也在旁道,“那彭老二就是个促狭鬼!没有他不敢办的坏事!”
孟中交嘿嘿笑,站起了身来,“那还等什么,会会他去!”
族里叔伯兄弟也都起了身,孟中亭却傻了眼,“眼下?这怎么成?!”
他这么一喊,众人可都惊讶了,孟中亲走过来问他,“怎么了小六?你有什么要紧事?”
孟中亭张口欲说,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孟中亲拍了他的肩头,“那边还等着咱们,虽说他们闹,可咱们礼数失不得,有什么事,晚间回来再说。”
居然还要到晚间?!孟中亭脸色一下就垮了。
孟中亲揽了他的肩膀,“小六最懂事,快去换身衣裳,半刻钟之后,咱们就出门。”
孟中亭被孟中亲推着出了门,脑中空白了一时。
小七在等他,他怎么办?!
可是孟中亲说得彭家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彭家对孟家的亲近,根本就是同大伯父孟月程交好的态度。
自家父亲在泰州做知州,便是扬州知府吩咐他,且得思量一番再说听不听,但是若是大伯父孟月程下了吩咐,孟月和可就二话不说照办了!
孟月程不仅是宗子,是大理寺卿,更是整个孟家的掌舵人。若说从前还是二老太爷掌舵的时候多,如今二老太爷致仕年久,孟月程又青云直上,他做的任何决定都干系着孟家上上下下几代人的前程。
关系着孟氏一族的事,他怎么能破坏呢?
第389章 见不到面
孟家落脚的院子外,崔稚见到松烟就笑了,“你倒是来的快?小六呢?要把他那身秋香色的长袍换了再来见我么?”
松烟讶然,“姑娘知道我们六爷今日穿的秋香色的长袍啊?!”
“掐指算得!”崔稚活动了一下手指,松烟更惊讶了,苏玲在旁边笑,“姑娘去城门口迎你们了,只是人太多,就没上前说话。”
竟然是一路跟过来的!
松烟大吃一惊,平日里崔稚在孟中亭脸前惯来娇纵,竟也有一路默默跟着的时候,松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想着孟中亭反正是要过来的,便道,“六爷说满身尘土,总得洗漱一下再来见姑娘,六爷吩咐奴才寻个附近的茶馆,让姑娘先喝口茶,歇歇脚。”他又解释,“这宅子小,人多口,不太方便。”
崔稚不在乎这个,也不想同孟家人更多牵扯,况且孟中亮这个讨厌鬼也在里面,她一扬手臂,“反正不在这一时!松烟请我喝茶去吧!”
松烟叫了另一个小厮跟着一道去了,等到选好茶馆落了座,又让小厮去给孟中亭报信,孟中亭得了消息的时候,正在屋里换衣裳,下面的人不论是拿了红的还是绿的,他就没个瞧得顺眼的,当下见着松烟安排的人来了,连忙问,“姑娘可有生气?”
“六爷想到哪儿去了?姑娘怎么会生气呢?姑娘说不在这一时,姑娘从城门口就迎了六爷了,一路跟来咱们院子的。”
“啊?!”孟中亭一听,真傻了眼了,“我怎地没瞧见?!”
“姑娘怕人多口杂的,没在旁喊六爷呢!”
这下孟中亭不说话了,扯过旁边一身衣裳,也不论是平日最不喜欢的水红色了,披上身就往外去,“姑娘在哪?”
小厮还没来的机回,孟中海从旁边厢房走了过来,“小六收拾好了?正好,咱们兄弟一道过去吧!”
他说着上前拉了孟中亭,孟中亭这心里就跟架在火上烤一样,崔稚那样耐着性子来迎他见他等他,他竟然连同她说句话都不能!
偏偏这边,兄弟几个好像织了一张网,一点一点地将他罩住,他根本脱不开身!
孟中亭脑中乱成一团麻,孟中海略略一碰他,他忽的一扬手,竟将孟中海生生打开了去。
“哎呦!”孟中海抱着胳膊一声痛呼。
孟中亭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海三哥?!你没事吧?!”
孟中海丝丝抽气,“你这孩子,犯什么魔怔?”
要是知道犯什么魔怔就好了!孟中亭烦躁不已,可孟中海这边抱着胳膊不敢乱动,他就更不敢乱动了。
“左右为难”这个词,他在孟中亮和邬墨云之后,终于又彻底领教了一次。
再不做个决断,还要出旁的事!
孟中亭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在脑袋里快速衡量了一遍,终于下了决断。
他扶住了孟中海,“海三哥,真对不住,咱们先去三哥处吧,同三哥说一声,我带你先去医馆看下胳膊,再去聚贤庄。”
这样一来,是不是能趁着去医馆的机会,去见小七一面?
谁想他算盘打得响,孟中亲一句话就让他破灭了,“不用!聚贤庄里就有大夫!”
孟中亭愕然。
……
聚贤庄里果然有大夫,还是本地有名的大夫,大夫看了孟中海的胳膊,道无妨,“可别再伤着了,险呢,还得仔细养着!”
孟中亲拍了孟中亭,“这一路不都照看的挺好吗?怎么不小心伤着你海三哥了?今儿罚你伺候他吃菜!”
孟中海连道不用,孟中亲说必须如此,“小孩脾性,毛手毛脚的,是得罚罚他!”
孟中亭见他们都笑,都把他当小孩一样,可他一点也不想当小孩,尤其不想当任人安排差遣的小孩,但是他不知道怎么翻身,尤其孟中海又被他伤了。
站在院子里瞧了瞧头上的天,天上又厚重的云层翻滚,看样子要下一阵子雨。
孟中亭长叹一气,招呼了身边的人,“让松烟把姑娘送回去吧,小心下雨,别淋着姑娘。”
下面的人应了,去了,他坐在廊下半晌,清风在他水红的衣摆下游走,他心中的闷气一点都没有被吹散。
侧后的拐角处又窸窸窣窣的声音,孟中亭没有注意,那拐角处露出一个巨大的笑脸,目光在孟中亭身上肆意游走。
“这是谁家的小爷?这身水红色的袍子,当真显得人水嫩!”
说话的是个二十上下的男子,着大红色长袍,额间戴了白玉珠子的抹额,人长得魁梧,伸着脑袋将坐在廊下栏杆上的孟中亭又看了一遍,同身后的人道,“是不是孟家的爷们?”
“彭二爷猜呢?刚才孟家就两个没露面的,嫡枝的六爷和旁枝的海三爷,听说那海三爷二十好多了!”
彭二爷砸吧了一下嘴,“看来是嫡枝的六爷了。”
这话一落音,孟中亲兄弟三人就从后面走了过来,孟中亮上前一步,“彭二爷躲在这做什么?瞧什么呢?”
那彭二爷连忙撤了一脸的兴致,同孟家兄弟几个笑道,“没什么,有只猫儿在草丛里蹿,我正要瞧呢!”
众人这一说话,孟中亭也从另一边转了过来,他给众兄弟见礼,众兄弟引了那两人同他认识,“你方才没见着,这位是莱州彭氏的彭二爷,那位是济南尹家的尹四爷!”
大红衣裳的正是彭二爷彭久飞,一旁陪衬说话的,是尹四爷尹组。
孟中亭没什么兴致,礼数不缺地同两人见礼,也就算了,倒是那彭久飞和尹组的目光,总是时有时无地在他身上转悠。
——
前脚进了家门,后脚瓢泼大雨如银河决堤一样落了下来。
崔稚身上沾了湿气,苏玲给她寻衣裳换去。松烟站在屋檐下不知道是走还是留。魏铭走出门来,招呼了松烟,“你怎么来了?你们六爷呢?”
“六爷、六爷被三爷叫去有事,脱不开身……”松烟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原本六爷是说好了肯定来的,谁知道他都同崔姑娘说了,六爷又说来不了。
当时崔姑娘听见这话,脸色就不太好了。
松烟支支吾吾同魏铭解释了一下,“……不晓得姑娘是不是生气了,小的都不敢走了。”
他走不走,结果改变不了,魏铭安慰了一下他,“等雨停了,你回去就是,旁的不要多说了。”
第390章 过河的人
松烟走了,屋檐上还有晶莹剔透的水珠滴滴答答落下来。
魏铭透过窗子,瞧见房里的人极其难得地在桌前静坐,她平日里不是闹腾着吃吃喝喝,就是四处跑动做生意赚钱,如今静静一个人坐在桌前,单单看去,如闲花照水,只是再想她今日奔波了一日,却又如落花流水,倒也让人不是个滋味。
他不知道怎么上前去才好,反而是静坐的人转过了头来,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又扫了回来,“木哥,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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