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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节

  “不要!”子衿想去抢夺,可哪里是崇景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枚玉簪碎成一段段一粒粒。
  子衿跌坐在地上,将那些散碎的白玉捡起来,仔仔细细的用手绢包好,锋利的棱角刺伤她,她也毫不在意。
  “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日后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也许是没有外人在场,崇景便纡尊降贵的蹲下来,握住子衿受伤的手指,眸光之中,带着沉痛与哀伤。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崇景。你从我这里滚出去!”子衿眸色冰冷的看着崇景,若是她的眸光能杀人,此刻的崇景,只怕已然千穿百孔。
  崇景隐忍住怒气,淡淡的说,“好,我走!”
  他走了,带着孤寂……
  他离开时,从他垂落的手指上,有鲜血一滴滴的滴落,刺伤慕子衿的同时,他也刺伤了自己。
  他最深爱的,是慕子衿的暖,可慕子衿对世人皆暖,唯独对他,没有一丝温度。
  崇景离开后,子衿便捧着那堆碎掉的簪子哭得肝肠寸断,清虚从暗处走出来,手扶着圆柱,轻轻一拍,便将那枚簪子取了出来。
  “小丫头,你若哭了,你就输了!”言落,清虚老人又没入暗处,再也没有动静。
  墨影回来探查。发现永和宫平安无事,便将人全都接回来,大家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好像之前这里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
  唯有子衿披头散发的对着那堆碎玉,从正午一直坐到黄昏……
  墨影在给崇睿的回函中书:白玉簪碎,妃甚悲,宽慰之。
  黄昏时分,新任东宫总管蒋公公领着数十位宫女,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红锦缎覆盖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最奇怪的是,那些宫女身后,还跟着数十位禁卫军,各个凶神恶煞。
  而那位蒋公公,外表阴柔,笑起来总给人一种森然之感,一副尖嘴猴腮的狡猾模样,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
  蒋公公笑意盈盈的对子衿鞠躬,“睿王妃,这是太子殿下所赐,金、银、玉、紫檀、黄花梨木、象牙各色发簪,还请睿王妃笑纳。”
  “你叫我什么?”子衿淡淡的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摆,她脖子上那些干涸的血渍。在跳跃的烛火中,显得格外可怖。
  呃!
  那蒋公公以为自己听错了,“莫非王妃希望……”
  那蒋公公尚未说完,便招来子衿狠狠一耳光,子衿声色俱厉的说,“你既叫我睿王妃,便应该知道,我是崇睿之妻,太子殿下以何名目送我礼物?”
  这……
  蒋公公没想到,子衿会这般直言不讳的指出太子之心,一时间他也无话可说,只能愣在当场。
  可毕竟是久居皇宫的聪明人物,蒋公公思量了片刻之后,便对身后的众宫女说,“来啊,都将锦缎拿开,让王妃看看,这些发簪,可是太子殿下花心思,从京都各大银楼挑选出来的上等货。”
  锦缎揭开,琳琅满目的各色发簪,在托盘之中安静的躺着,子衿越发想念那支被摔断的白玉梅花簪。
  子衿从最左边那位宫女手里拿起一只玉簪,玉是好玉,握在手中温润可亲。通体雪白,泛着柔光,就是在簪花处,有一丝绿意,匠人别出心裁,便根据玉石本身的特色,打磨成叶子,朴素中透着别致。
  子衿素手一扬,便将那枚玉簪丢在地上,“即便崇景给的再好,也不及我家王爷送的一只木簪。”
  站在那名宫女身后的禁卫军,在子衿脱手时,便拧着那宫女的头发,像杀鸡一般,一剑抹了那宫女的脖子,托盘中的簪子散落了一地。
  其余的宫女没敢大叫出声,但是像约定好的一样,纷纷跪下,将托盘高高举起,并齐声祈求,“求王妃救命!”
  “你……”子衿没想到,那人会不懂声色,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杀了一个无辜的宫女。
  蒋公公阴森森的笑着说,“王妃。太子殿下有令,您若不收下,这几个宫女便只能死!”
  子衿气得浑身颤抖,她没想到,崇景会用这样的方式,逼着她去接受他强行赠与的一切。
  “劳烦各位姑娘将首饰放到寝殿,有劳!”赵倾颜站出来,从自己头上取了一只发簪,将子衿的青丝挽成髻,柔柔的固定在后脖子处,更显得她的颈项犹如白天鹅那般优美纤细。
  子衿疑惑的看向赵倾颜,赵倾颜却温柔的握住她冰冷的双手,对她摇头。
  子衿冷冷的看着蒋公公,然后对那杀了宫女的禁卫军说,“你刚才杀她时,可有害怕?”
  那士兵不知子衿何意,只得将求助的眼神看向蒋公公。
  “奴才等也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办事,若是惊扰了王妃,还请王妃勿怪!”蒋公公陪着笑脸说。
  子衿淡然一笑,“他既惊扰了本王妃,本王妃为何不能怪罪他,你,将他双手剁下来!”
  听到子衿的话,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赵倾颜拉着子衿的衣袖,“子衿……”
  子衿淡淡的退开。再次对蒋公公开口,“本王妃命你,将他双手剁下来!”
  第149章 赠尔木簪,敬尔深情 为擁抱寂靜加更,么么么~!
  “……诺!”蒋公公吓得全身发抖,他哪里知道,这位风评极好的睿王妃,竟这般嗜杀?
  蒋公公虽然是个见风使舵,奴颜婢膝的小人,做过的坏事没有八百也有七百九十九桩,可是拿着剑硬生生的杀人,他却是头一次,吓得差点握不住剑。
  那禁军吓得跪地求饶,“蒋公公,属下也是奉命行事,公公饶命呐!”
  蒋公公拂袖,颤声说,“咱们太子殿下如此看重睿王妃,若是你我二人违抗命令,只怕到了殿下那里,连命都保不住,你且忍着,咱家下手利落些便是。”
  言落,蒋公公便将那士兵的双臂斩断,整个永和宫都只听见那人的惨叫。
  蒋公公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王妃,已经斩断他双臂了。”
  “你断他双臂,也自断一臂,然后从永和宫滚出去!”烛火倒影着子衿的脸,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王妃饶命啊!”蒋公公哪里想得到。慕子衿会要斩他一臂,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那你便回去崇景那里领死去吧!”子衿言落,便淡然转身,回了寝殿。
  晓芳走上来扶着她说,“你就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然他真当你是软柿子。”
  “我心肠变得歹毒,他是不是就会离我远些?”子衿悲切的说着,而后便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紧接着,整个人便往前扑下去。
  晓芳及时将子衿扶住,墨影连忙现身,将子衿抱到榻上去。
  “今日之事,任何人休要再提。”他能感觉到,子衿其实是多么的自责。又是多么的恨。
  那蒋公公思量了半天,终于还是狠心拿着他刚才剁那人手的剑,狠狠的将自己的左手斩断,于是,那一声声的惨叫,从永和宫中,传得好远好远。
  东宫。
  蒋公公与那杯斩断双手的禁军一同跪在大殿上,两人皆是一脸青色,疼得冷汗直流。
  崇景坐在首座上,淡淡的睨了蒋公公一眼,“我让你去给她送个簪子,你倒好,血淋淋的回来。”
  “太子殿下,那慕氏好狠的心,她竟逼着奴才斩断他的双手,而后又逼着奴才斩断自己的一只手。”蒋公公哭诉。
  哦?
  崇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能让慕子衿大发雷霆,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奴才就是奉殿下之命,将发簪送去,不出殿下所料,那慕氏大发雷霆,并摔断一只白玉簪,按照殿下的要求,禁军便出手杀了手拿托盘的宫女,那慕氏便让奴才砍他双手,殿下,此女心狠手辣……”
  蒋公公话未说完,崇景忽然从旁边取了一颗树叶,手轻轻一扬,蒋公公的脖子上,便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痕,而后变成大大的,血喷射而出。
  蒋公公到死都没想到,崇景竟会毫不犹豫的杀人。
  崇景摘了另一片树叶,淡淡的问那被斩端双臂的禁卫军。“你知道本宫为何要杀他么?”
  那禁卫军已然被吓得浑身发抖,只能不停的叩头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属下绝不敢对睿王妃有半句怨言,求殿下饶命。”
  “罢了,你活着也无用,何必留着你要挟她呢?”崇景轻轻一扬手。那禁卫军,便与蒋公公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在大殿之上。
  崇景露出淡淡的,带着残忍的笑意,“慕子衿,你以为你假装恶毒,我就会放过你么?你若陪我一起下地狱。倒也不错!”
  永和宫。
  子衿醒来时,已是戌时,一入眼,便是那些发簪,她心情烦躁的喊,“杏儿?晓芳?谁能过来,将这些东西给我丢掉!”
  听到子衿的喊声。赵倾颜与杏儿晓芳一同走进来,赵倾颜淡淡的说,“这些东西,让墨影小哥送到吉祥巷去,日后王爷免不了要用银子,这些都是银子,够几千个士兵吃好一阵子。”
  听赵倾颜这般说。子衿心里才算畅快了些,“母亲说得极是,他若存心想恶心我,我倒要恶心恶心他。”
  “你能这般想便不错了,饿不饿,给你留了晚膳,我们也刚吃。还热着呢!”
  “好,我吃!”子衿素来有越挫越勇的勇气,她知道,如今她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她若是垮了,那崇睿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台州边界。
  黄影走到崇睿身边,将一张纸条传给崇睿。上面不是熟悉的子衿的字迹,而是墨影的字:白玉簪碎,妃甚悲,宽慰之。
  崇睿温柔一笑,淡淡的说,“小东西,肚子越大,脾气便越大!”
  嘴上这般说,崇睿却脱离队伍,一个人飞身进入密林之中,找了一块上好的木材,坐在马背上,让黄影打着火把,一刀刀的刻画着。
  直到找到开阔地整修,崇睿依旧没有休息,一刀刀的认真的刻着手里的木块。
  崇智见他专心翼翼的样子,便好奇的问,“三哥,你这是在弄什么物件?”
  崇睿抬头看了他一眼,淡声说,“木簪!”
  木簪?
  崇智一脸懵懂,“三哥弄这木簪作甚?”
  崇睿放下手中的活计,淡声说,“你还小,说了你也不会懂!”
  然后继续专心的刻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大军要上路,他这才刻好一只木簪。
  这只木簪形状甚是怪异,簪花上不是时下流行的花朵珠花之类的,倒像是有着两只长耳朵的小兔子。
  崇睿甚是满意,黄影嘴角直抽抽。
  “好看么?”崇睿心情好,主动与黄影聊起发簪。
  黄影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不甘不愿的说,“好看吧!”
  崇睿心情好,不与他计较。而是勾勾手指说,“借你背一用。”
  黄影已然习惯了崇睿这无耻的借背行为,他淡淡的看着崇睿,将写信用的纸笔拿出来,而后任劳任怨的躬身。
  崇睿想了想,便提笔写道:兔急咬人,其行可耻,赠卿木簪,见卿欢颜方安。
  他以为,墨影定是受了子衿的窝囊气,这才会如同女人一般,打小报告。
  崇睿写完,将木簪仔细用绸缎包裹,而后对黄影耳语,“你将木簪绑在信鸽的肚腹之上,速速送走。”
  黄影心疼信鸽片刻,而后还是照办了去。
  子衿收到木簪时,已经是翌日的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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