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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负我(双重生) 第66节

  她只想睡他,只是贪图美色罢了。
  也许还会有些愧疚与同情,能一时心软,施舍一些光给他。
  却绝不会付出半点真心。
  如此一躺一坐,两人相对静默了好一会儿,沈娇才忽而飞快地爬起来,踩上鞋子后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里,她的心脏还是剧烈不已地跳动着,只觉得……害怕。
  之前以为他是想来夺走帝王之位的时候,沈娇还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可她在方才领悟了陆清显的想法以后,连牙关都有些发酸,立刻招来了茜玉,急声道:“快去把那陆清显送走。”
  茜玉瞪大了眼睛,还以为沈娇在说梦话,耷拉着眼皮没大没小回她,“陛下,你还是早点睡吧,上朝之前还能再睡两个时辰。”
  沈娇却是跺了跺脚,“死丫头,天一亮,就快点把人送走!”
  “……当真?”茜玉反而迷惑,前来劝她,“陛下,这人是姜姑娘送进来的,又是吴叔他亲自领了宫里来的,你可要想好了。”
  姜云锦、吴叔。
  沈娇瞪大眼睛,呐呐地张了张口,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难道不是秦昭然送进来的吗?
  “您不知道?”茜玉也是有些讶然了,不安地坐了过来,此时却有些想不明白,“难道姜御侍没跟您说过,再者……吴叔只听你的话,那?????天我们才让他来的。”
  她们都以为,这是沈娇的意思。
  不然又怎么会任由陆清显,直接进到陛下的寝宫里去呢?
  沈娇揉了下胳膊,怔怔地看着茜玉。
  此时忽而有人敲门,那是她宫里当值的宫女,隔着门问道:“陛下,陆侍君差人送了一封信过来,瞧着里面沉甸甸的。”
  “进来。”茜玉替她取了信,又迫不及待拆开了递给她。
  装在了信封里的,却不是信笺,而是几张盖了官印的奴籍、赎身的契约,还有两人的生平。
  十分明晰且简单地阐述了吴叔与姜云锦是如何被安排进了姜家与沈家的经历。
  都是潜伏了二十年,谁都不曾发觉不对的棋子。
  沈娇才刚有疑虑,他就主动奉上……甚至说,他是故意让沈娇发现的。
  “天呐……”茜玉喃喃说道,“吴叔是在咱们老爷才到盛州时,就置办下的家奴。”
  二十年来任劳任怨,人也稳重可靠,早被当成自家人了。
  谁知道,会在一开始,就是别人埋下的一步暗棋呢。
  还有那个姜云锦,按理来说如此聪慧有手段的人,不该在姜家过得那么凄惨,也不能由着自己如此这般寄人篱下……
  “难道姜云锦就是故意接近姑娘的?”茜玉一时心急,用了在家时的旧称呼,“她故意给咱们姑娘送糕点,引得侯爵二房不满,又恰好叫咱们撞见了。”
  “还有吴叔呢。”沈娇语气十分冷漠,“怪不得那天,要带着我往尾花巷里走。”
  她只当是凑巧,爬墙看到了陆清显毒发。
  却不想,原来这一切是早就安排好的,陆清显当时知道了自己不能再用清梦散来压制毒药,索性就赌一把沈娇。
  她以为的那些选择、巧合。
  冥冥之中,原来都被陆清显这样巧妙地安排着、引导着。
  这一整个世界对他来说大概也只是个无趣的舞台,而他牵引着这些人物,一个一个……走向他满意的结局。
  “……这也太吓人了。”茜玉不安地抓住了沈娇的手,她此时受了不小的惊吓,慌乱之中言语也失了分寸,“陛下,此人太过可怕,您斗不过他,还是趁早杀了他为妙。”
  说完又皱了皱眉,看向那封信,怀疑道:“他这是想要挟姑娘?来跟你示威吗。”
  “不是。”沈娇没精打采地把那信封收回去,抿了抿唇,“他反而是在……示好。”
  他主动让沈娇发现这些,并不是无聊的示威。
  这大概是一种缴械投降的举动,因为沈娇今日怀疑他有所图谋,他便主动奉上了自己的底牌,甚至让自己处于任人宰割的位置。
  沈娇难耐地捂住了脑袋,发出一声泄气的呻.吟。
  “他要为什么不要皇位呢!”沈娇忽而发了脾气,“反而要什么真心……这不可能!”
  第56章
  茜玉听不明白她的话,只是担忧地看着她。
  可沈娇此时此刻却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在香炉中放了一把燃情香的举动,此时刻意避开了她的眼睛,却按耐不住直接问出了声,“茜玉,你不会也是他的人吧?”
  连一向忠厚老实的吴叔都是陆清显安排的人,她现在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茜玉却反问沈娇,“姑娘觉得我是吗?”
  她的眼睛里蓄积了一层迷蒙水汽,“姑娘觉得我是,那我明日就走。”
  “不是……”沈娇急忙去拉住她,又无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我傻了呀,我连你们都怀疑,好茜玉,我一时心急说错话了……你可别生气。”
  上一世这两个丫头都为了她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哪怕她们是陆清显的人,对沈娇的忠诚却是半分不假的。
  “那天晚上,是姜姑娘在背后知会我这么做得。”茜玉难过道:“她虽然看着软弱,却一向知进退、有主意,她让我替陛下添一把燃情香,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
  毕竟一晚上宠幸三个侍君,不尽兴怎么能行。
  沈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懊恼道:“怪我一时心急,我知道你不会是他的人,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儿。”茜玉勉强笑了下,“那姑娘,我们还要把陆清显送走吗?”
  沈娇不怕陆清显图谋什么,然而此时的情况,却是真叫她为难。
  平心而论,她自从在林景珩身上栽了跟头,已经不会再想为任何人动心了,宁愿去养一条小狗,没事的时候亲亲摸摸也就算了,再要她对谁付出真心,那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陆清显这海了去的心机,都让她觉得畏惧。
  “让他自己选吧!”沈娇咬了咬牙,快速定夺来下来,“你这几天不要偷懒,去拿一份清白身份的户籍,然后再给他,他若是拿了去了便也好,若是不去……”
  那便到时候再说吧。
  毕竟比起沈娇,陆清显才更该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如今又做出这么讨好她的姿态,沈娇一时间也没办法如此强硬地把他赶走。
  只是觉得心里纠结,在上朝时这种不耐也显而易见的表现了出来,以至于那几个与她作对的老东西都不敢来找她的晦气,一个朝堂闷闷的走完流程,沈娇便下了朝。
  才来到御书房,太监便报说姜御侍求见,沈娇飞快与茜玉对望了一眼,等了好一会儿,才让她进来。
  姜御侍她往日都是挂着三分笑,一见到沈娇便是满脸的恭敬之色,然而今日却是不大相同,进来后也不多废话,直接双膝跪地,直视着沈娇,轻声说道:“对不起沈娇姐姐,我原来是万花楼里一个妓子的私生女,母亲死在了妓院,我便被丢到了大街上,后被收养,成年后便成了寄居在姜家的孤女。”
  三言两语间交代完自己的来历,她又叹了口气,“陆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些年我在姜家留意着他们的风吹草动,又刻意与九公主交好,教唆着她做了不少事情。之后便是沈姐姐了,将陆公子送入宫中,也是我经手的事情。”
  沈娇听着来气,猛地一拍桌子喝问她,“陆清显要是叫你把我杀了,你是不是也会动手?”
  她觉得生气,因为自己一向喜欢这个柔弱善良的妹妹,谁知道……居然都是刻意。
  “不会的。”姜云锦并未被她吓到,依旧是轻声说道,“我不会对沈姐姐动手。”
  她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受主上恩惠,替主上卖命。
  “沈姐姐,你心胸开阔、良善悲悯,是大楚难得一见的明君。”姜云锦跪着膝行两步,温和地望着她,“我的暗主是陆公子,但我心向沈姐姐,是心甘情愿辅佐你的。”
  沈娇面色一热,而襄金则在此刻喝道:“别拍马屁!”
  光捡好听的话来说,就知道沈娇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
  沈娇也立刻清醒了回来,皱眉冷冷望向她,“你知道,吴叔已经让我打发回盛州了吧。”
  “知道的。”姜云锦不卑不亢答道,“我最初接近沈姐姐时,确然是心怀不轨,本不配沈姐姐的信任,要打要罚,绝无怨言。”
  ……又来了。
  沈娇虽说还是端坐在御座之上不假辞色的模样,心里却在打着鼓。
  就和那可恨的陆清显一样,若是他堂堂正正地与沈娇争夺皇位也就罢了,可偏偏要说一些酸掉牙的话,剖出一颗心来给她,让她反而手足无措。
  “好啊。”襄金作势问茜玉,“按照咱们家的规矩,那些背主的奴婢,都是怎么罚的?”
  茜玉口快道:“打二十板子再轰出去。”
  沈娇还未阻拦,那姜云锦已经重重地给她磕下了头,随后从地上站起来,快步向后退去,“臣领罚。”
  二十板子下去,她大约就没了活命。
  沈娇下意识拍拍桌子,“回来!”
  “沈姐姐,我不该回来。”姜云锦却是对着她一笑,“您若是心软了,下人们都会觉得您好欺负,不惩罚我这个犯错的属下,又怎么震慑住其他对你怀有异心之人呢?”
  外头作势要打人的侍卫们早就领了板子在等,姜云锦径直走了过去,还温和地欠身,“劳烦了。”
  板子抽打的声音闷闷传来,让沈娇缩了缩脑袋。
  “别怕。”茜玉揉了揉她的脑袋,悄悄说道:“已经知会过了,打得不重,只会让她躺上几天罢了。”
  虽然是这样,可是在那板子打了不过七八下时,还是让沈娇叫停了。
  她只觉得心烦意乱,吩咐人把姜云锦送回了家,又在御书房里踱起了步子。
  随后咬咬牙,“喊李如卿入宫。”
  齐国公家是彻底败了,家里有官职在身的要么告老退了,要么极有眼色的称病不出。
  饶是如此,那些之前他们权势滔天时得罪过的人,还是不怎么愿意放过他们,这段时间对国公府的清算就没停过。
  而李如卿虽说得了沈娇的示好,却从不肯替家里求情,偶尔她被姜云锦问到,还颇为不屑地说他们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沈娇有心让她成为女官,也好让自己在朝中不是那么孤立,好歹有个心腹,却受制着她的出身,迟迟不能够推动此事。
  “你打了姜云锦?”李如卿一进门便劈头盖脸问她,瞧着脸都有点红,“你打她作甚?”
  沈娇却放心了,这好歹说明了,李如卿与此事并不相干。
  “你先坐。”沈娇慢吞吞说道,又没什么骨头似的躺倒在了御座上,没精打采道:“这事儿,你自己私底下去问她吧,我没空和你解释。”
  李如卿只是瞪她,随后心烦意乱地坐下,“我父兄要把我许配给常鸣春,真是可笑,那人还未娶亲,家里的小妾们,就已经一屋子都放不下了。”
  她正为此事而烦闷着,虽说一直有志向入朝为官,却还是抵不过世俗的安排。
  说完后,李如卿又是若有所思地皱了下眉,怔怔地看了沈娇一眼,语气古怪问道:“你是不是跟我说过这事?”
  那时,二人还在学堂里,沈娇曾经神神叨叨地说过这件事,她只当是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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