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七章 阿妹你看，上帝压狗！

  “所以，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
  和方方静静沟通完毕，并且约定好一有结果就打电话通知水晶，伊诚一行四人从公寓出来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接下来好像没什么事可做了。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就算是此前表现得巨细无遗的撒旦，这时候也已经如贝莉尔一样进入了摸鱼形态。
  “啊，一时半刻好像也想不到别的调查内容……对了。”
  撒旦扫了身后的墨菲丝一眼，又将循循善诱的眼神投向伊诚。
  “反正时间还有很多，不如趁这个机会带你去见一个人，如何？”
  “见……一个人？”
  “……”
  虽然隐约已经有了预感，然而当跟在撒旦身后，真的见到了那一位的时候，伊诚还是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惊讶。
  “要我来介绍一下么……哦，我忘记了，你们两个好像见过面。”
  就在距离救世主管理办一条街道之隔的一所民居中，伊诚再次见到了那位在此前以极其极端的方式脱离了救世主的岗位，乃至于还与亦师亦友的白女王两败俱伤的，代号“格林达姆”的前魔都守护者。
  “你们还真的是……把‘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最安全’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啊。”
  一想到倾尽全部救世主之力都未曾找寻得到的背叛者，实际上就住在帝都腹地，乃至于距离救世主管理办也仅仅不到数百米之隔，万一某天这位已经有了准神级实力的守护者一个想不开随手放个大，那时候所造成的后果可以说是百分百地难以承受……
  不过，想是这么想没错，可在看到这位前魔都守护者的第一眼时，不知道为什么，伊诚居然可以确定……她百分百不会那样做。
  “……被发现了？”
  本来在打开门看到撒旦时，第一时间流露出的是那种居家的少妇见到下班回家的丈夫时满满洋溢的幸福感，甚至于接下来的台词大抵也只可能是“先吃饭、先洗澡还是先上我”这种，然而，当注意到跟在撒旦身后的伊诚时，有那么一瞬间，伊诚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表面，似乎有一把刀子由上而下地，如同刮胡子一般把他的皮肤表面都整个刮了一遍。
  “别紧张。”
  撒旦见状摆摆手，轻而易举地遏制住了格林达姆险些没能掌控得住而迸发开来的超凡能力，然后侧身示意伊诚进屋。
  “今天的他只是客人……啊对了，我们还没吃饭。”
  “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
  听到撒旦的这句话，格林达姆瞬间从强大的超凡能力者重新变身成为贴心的小妻子，朝他露出一个暖心的笑容后，又冲伊诚点点头，然后忙不迭地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向冰箱。
  “番茄炒蛋，凉拌黄瓜，主食是过水面条……真抱歉，因为天气太热的关系，冰箱里也没有存放太多食物，如果不行的话，我现在就去菜市场买吧……”
  “够了够了，反正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已经如同是归家的男主人……咳咳，好吧，事实上撒旦他也的确应该算是这个家的男主人，总之，这位男主人显然也完全不打算参考伊诚等人的意见，而是理所当然地帮他们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我反正无所谓……死人好像也没办法吃什么东西吧？”
  “说的好像之前你在地狱那边没吃一样……”
  墨菲丝婉转地提醒了伊诚一句，然后也很自来熟地拉过一把椅子，在稍显狭窄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小小客厅落座。
  至于贝莉尔，也已经早早占领了沙发，这会儿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帝都少儿频道。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既来之，则安之，在确定撒旦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而是真的只是“顺便回家”后，伊诚也就从善如流地跟着坐在了客厅，一边低声询问撒旦，一边忍不住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已经系上围裙，在被改造成厨房的阳台忙碌着的那名女孩子。
  和在魔都机场初见时几乎有着天壤之别，原本五颜六色的朋克头如今已经重新染回黑色，顺贴地拢了个马尾梳在脑后，从光洁的手臂和热裤下面裸露的白皙大腿皮肤上，也再看不到任何纹身的痕迹。
  而且，伊诚也已经注意到，客厅的茶几上并没有烟灰缸，整个房间里也没有任何烟味，包括房间的其它摆设，也都是很有居家氛围，简单而又充满温馨味道和实用功能的各式摆件。
  “这算是……彻底从良了么？”
  虽然这个形容词不管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可是，这已经是伊诚所能想出的，最符合眼下情况的词语了。
  毕竟当初他对这位魔都守护者的印象，无非就是“我抽烟喝酒烫头纹身但我是个救世主”，而现在，在背弃了救世主的身份后，她却反而……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了。
  当然了，对此，伊诚也很快想出了合理的解释。
  “也对，如果还是以前的样子，恐怕那种特立独行的风格很快就会被人注意，消息也会汇总到救世主管理办，这样一来就根本没办法隐藏踪迹了，反而是现在这样朴素的风格，就算是漂亮一点，因为是深居简出的**所以也不会太被人在意……”
  “不不不，我要纠正两点，首先……”
  听到伊诚自顾自的推理，撒旦一边将格林达姆刚端上来的果盘中，一颗还沾着水珠的苹果丢给伊诚，一边以理所当然的口气解释。
  “……她现在这样子并不是‘伪装’，而是真的想要做一个这样的，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这样么……”
  虽然伊诚对这个解释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不过，至少刚刚那份温馨感与居家主妇的幸福感不似作伪。
  “那第二点呢？”
  想起刚刚撒旦的说法，伊诚再度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他。
  “第二点嘛……”
  撒旦笑着指了指厨房中忙碌的格林达姆。
  “我和她……其实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哈？”
  伊诚目瞪狗呆地紧盯住撒旦，就差直接在自己的脸上写上大大的“我不信”三个字了。
  “当初偶然在魔都遇见这个女孩子，作为魔王的我，可以深刻地感受到她内心的矛盾与彷徨，所以，为了帮助她摆脱那种困扰的心情，我也就刻意营造出了‘夹带私奔’的情节，帮助她脱离了救世主的控制，又帮她安排了这个帝都的住所。”
  “……”
  等一等，听你这么一说的话……魔王的画风好像完全不对了啊！
  如果说之前撒旦所说的一切，伊诚还仅仅是半信半疑的话，到这里的这部分说明就完完全全地超出了他的想象——一个擅长掌控人心，以背叛与傲慢为名的魔王，居然会做出这种同情心泛滥的事情？
  幸好，接下来撒旦随口补充的一句话，总算又让伊诚对于撒旦这位魔王的感官重回正轨。
  “当然了，能够顺便削弱救世主管理办的力量，这种双赢的事情我也是乐见其成，顺手为之罢了。”
  “……”
  这才有点邪恶反派该有的样子嘛！
  于是，心满意足的伊诚总算可以放心，在墨菲丝鄙视的眼神中喀嚓喀嚓地啃起手里的苹果。
  “所以在你眼里，邪恶反派就一定要是罪大恶极的坏人么？”
  “……不然的话干嘛要分救世主和邪恶反派，大家打生打死的总不会单纯图个乐子吧？”
  “……呼。”
  对于伊诚这种浅显直白的认知，墨菲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摆明了是要进行长篇累牍的说教了。
  不过在那之前，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走进客厅的格林达姆，用“开饭”的号令，打断了她的动作。
  “招待不周，大家见谅。”
  “没关系……这种天气吃这个刚刚好。”
  用水淘洗得清清凉凉的过水面条搭配上滋味十足的炸酱，糖醋甜酸适宜的凉拌黄瓜，以及汁水充盈，仅仅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的西红柿炒蛋，再加上一罐豆腐乳以及几枚咸鸭蛋，构成了这一顿并不丰盛，却能够让任何人吃饱喝足的晚餐。
  有时候，越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东西反而更能让人满足，比起那些整天为了吃什么而犯愁的人们而言，伊诚反而更喜欢这样随性且从容的家常菜式。
  “嗯！手艺很有进步嘛！”
  虽然是外国魔王，然而撒旦用起筷子来倒是十分熟练，夹起炒蛋很随意地放到嘴巴里品鉴一番后，朝一旁满脸期待的格林达姆竖起一根大拇指。
  “你喜欢就好。”
  听到撒旦的品评，少女明显松了一口气，喜滋滋地往自己的面条碗里挖了一小勺炸酱，然后耐心地翻拌着，一双眸子却是由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撒旦的脸。
  “……就这你还说你们两个没关系？”
  此情此景之下，原本偏甜的西红柿炒蛋和糖醋黄瓜吃到伊诚嘴里都充满了恋爱的酸涩滋味，可偏偏在他提出抗议时，两人却都对这不管怎么看都已经可以说是坐实了的恋情矢口否认。
  “我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
  一根一根小心地吸吮着面条，优雅而淑女的格林达姆，用认真的口气将伊诚的判断再度否决。
  “两个人在一起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而且，我们两个也的确不适合，更何况……”
  说到这里，她又深深地望了一眼正用筷子夹着黄瓜里油炸花生米吃的撒旦。
  “他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
  “诶？！”
  这可是相当劲爆的情报，以至于伊诚一瞬间连继续享用炸酱面的心情都没有，直勾勾地望向撒旦，等待着他的答复。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撒旦抬起头，瞥了一眼伊诚，然后又嘎嘣嘎嘣嚼起花生米。
  “不然你以为我一直要反攻天堂为的是什么？”
  “为了……救出你心爱的女孩儿？”
  “……你恋爱小说看多了吧。”
  刚才的说教被迫中止而满脸不爽的墨菲丝，这会儿总算是抓住了怒怼某人的机会。
  “那你倒是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啊……”
  “当然是为了……重新树立起身为丈夫和男人的尊严啊。”
  “……哈？”
  伊诚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听错了什么的样子。
  “真是笨……就算你没亲眼见过，那首歌你总听过的吧？”
  墨菲丝用筷子敲了敲桌面，无视了面色无奈的撒旦，道出了充分反映事件本质的内容——
  “『god is a girl』——翻译过来就是……上帝是个妹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