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节

  “不不,你只要告诉我的亲戚们,你是谁的儿子,你们一年可以净赚多少就可以了。”林凌摇了摇头后,露出一个讥讽似的笑容,“相比事实,他们更愿意相信洋大人为他们描绘出的空洞大饼。”
  “我自己的餐馆?”小戈登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
  “这可不行。”林凌晃了晃手指,“是我们的餐馆。”
  “一言为定。”小戈登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妙,香煎三文鱼就算不放入丁香也可以产生美妙的滋味,那种甜味来自哪里?对了,白葡萄酒,还有轻柔的、口感味咸的盐渍橄榄。
  林凌与小戈登握了握手后走到李琳达的身边,弯下腰贴住她的鬓角,亲吻了下她的脸颊。
  “今天很愉快。”林凌丝毫没有发觉他的行为和他的年纪实在太不相衬了,他在李琳达的耳畔轻声说道,“还有谢谢你的消息。”
  热气钻入李琳达特意为今天晚上换上的低领长裙中,她的脸上浮出了一丝微红。
  “回家的时候小心些。”林凌走出小戈登为他们安排的包厢内,他走下楼梯,从后门离开餐厅。
  一辆外地牌照的悬浮车停在那里。
  “上来吧。”碧律己推开车门,对林凌招呼道,“和我去见见你的表哥。”
  林凌抬头看了眼站在露台边的李琳达,对她挥了挥手后钻进车内,他说道:“最多两个小时。”
  “不会耽误的太久。”碧律己一打方向盘,调转车头往郊外的方向驶去。
  “衣服呢?”
  林凌扳动座位调节阀移至后车厢,寻找碧律己给他的变装用品。
  “在你的左手边,那里有个暗格,仔细摸摸。”碧律己一边开启远灯回敬用远灯照他的司机,一边意有所指道,“你好像很忙碌?”
  “偶尔。”
  林凌找到了碧律己说的那个暗格,他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放着的是一个挎包。
  “两用的?”林凌拉开挎包的拉链,天蓝色的挎包立刻变成了一件黑色的连帽披肩,连帽披肩的帽子是一个尖角头套,戴上后只会露出两只眼睛。
  “黑暗理事会的传承。”
  碧律己带着促狭的笑容说道:“他们今晚会为你的表哥吴俊举办入会仪式,我作为编外人员有权带一个人进去,你可以亲眼看看这个团体是怎么运作的。”
  “你去过了?”林凌发觉尖角头套的布料透气性能不错,他戴着的感觉几乎和没戴时差不多,不会感觉到任何的气闷。
  “简直和传销洗脑大会一样。”即便碧律己是背对着自己,但林凌还是可以肯定这位前天文市电视台王牌嘴角在提到传销洗脑大会的时候,一定是在笑,而且笑得还很得意,“这一套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你摔倒后仍然往下掉而不是往天上飞,便永远不会过时。”
  “邪教?”林凌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有个问题是他一直不想面对的,偏偏邪教最喜欢宣扬的就是理念。
  “只是打着宗教的招牌,你应该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然后再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碧律己将车驶入一条僻静的羊肠小道,羊肠小道的前方燃烧着一团模糊的篝火。
  一个身披黑色长袍,外面罩着货真价实锁甲的黑袍人站在篝火边,举着一块电子招牌示意停车场的位置。
  “我们到了。”碧律己根据电子招牌的示意把车拐入停车场,在一个不会引人注意又能最快时刻驶出停车场的位置停下,“那个拿着招牌的,他们管他叫守门人。”
  “聚会场所是在野外?”
  林凌看着周边黑漆漆的树林,这几十年天文市一直在搞所谓的绿化活动,一味的搞绿化种植,弄得郊区的树林成为了绝佳的罪案场所与抛尸场所,巡林队几乎每过几个月都能从中找到一两具被啃得不成模样的尸体,周围的居民也时常抱怨被野生动物骚扰。
  “这里没有摄像头,卫星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经过。”
  碧律己把一副眼镜递给林凌:“戴上它,它会保护你的眼睛不让你被黑暗理事会的光影魔术骗到。”
  林凌接过眼睛戴上,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衣物,并把手机关闭。
  “关机还不够,把电池拆下来,芯片与手机分开存放。”碧律己仔细地关照林凌各种保密注意事项,他很清楚林凌是黑暗理事会东方支部最近竭力在寻找的那个人,“还有身上的证件,全部放到那个暗格里。”
  林凌依言行事,没有自作主张,画蛇添足。
  在秘密潜入方面,碧律己是真正的专家,不是那种只会照抄别人论调的搬砖砖家。
  “兄弟。”一个碧律己管他们叫守门人的黑袍人走到车边,对着驾驶座上的碧律己伸出了手。
  碧律己脱下手套,用一种别扭的手势与守门人握了握手。
  “哦,是见习的兄弟吗?”守门人打开强光手电往后座照来,看见林凌的装扮后,他略微有些迟疑,“后座的那位……”
  “我有许可。”
  碧律己打开他的手机将一个二维码图片投射到空气内。
  守门人的手掌中心出现了一个扫描光点,光点扫过投射影像后,碧律己手机内的那个二维码图片立刻被自动删除。
  同时,这辆车的车门也自动开启,引擎被锁死,车身自动降入地面。
  碧律己和林凌的心情也随着车身的下降而降低,他们都不曾料到,黑暗理事会的技术实力已经到达了可以从外界控制他人车辆熄火的程度。
  黑暗中出现了其他的守门人。
  “抱歉。”那个守门人手持一台小型仪器,“请您把两只手放在我们看得见的地方下车,我们得检查下您的身上是否携带了不允许带入会场的物品。”
  碧律己看了眼停车场外的黑暗。
  一瞬间,他有些犹豫了。他无法确定那里是不是有枪在指着自己。
  “好的。”然而,林凌却毫无顾虑地把双手放在守门人看得见的地方走下车,任凭那个守门人用仪器把自己从头扫到脚。
  碧律己看到林凌那么做了,也无奈地照做。
  另一个守门人同样用那套方式检查了碧律己,在确认两个人身上都没有携带会惹麻烦的物品后,守门人恭谨地递出了一张纸条:“这是你们的位置,由于你们还不是正式的兄弟会成员,还请从偏门进入。”
  “我可是你们的领导亲自邀请来旁观的尊贵客人……”
  碧律己假装不满地嘟嚷道,他一边说这话一边往靠近树林的那个停车场出口走去。
  几个他不愿意见到的管状物,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这是我们的规矩。”守门人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用不容碧律己质疑的口吻说道,“别担心,那些只是工艺品,是我们用来驱赶冲蝇的道具。”
  第四百七十一章 秘密仪式
  所谓的秘密仪式,仪式的参加者基本都得付出一些代价。
  今日的仪式主角便很悲惨地先是扒成一头光猪,剃掉了任何会可能引起别人不快的毛后涂满一身味道奇怪的防蚊乳胶。他的鼻子还没习惯这股气味,脑袋上就被扣上一顶造型奇怪、气味却更为奇怪的皮帽子,接着,有人为他挂上了两条抵肩的肩带,来来去去的调整了好久的位置,才把苏格兰风的皮质围裙和肩带相连。
  一柄常见于油炸小吃摊内的木槌被“引路人”塞到了改变装束的吴俊手上,随后,他被引到了一面落地镜前。
  镜子中内的自己活像一个地下屠宰场里的屠夫。
  “肉就是排骨,排骨就是肉。”吴俊看着落地镜说出了一句很符合他目前造型的台词,他强忍着笑意问道,这样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
  回答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吴俊耸了耸肩,他贪图虚荣不假,并且比全世界99.99%的人都要好逸恶劳,但这不代表他是一个没脑子的人,在今日之前,他已经仔细收集了关于黑暗理事会的一些资料,其中就有他们的入会仪式信息。
  没有哪怕一份资料将黑暗理事会的入会仪式描述成一次大型的野外party,也没有哪份资料说入门学徒套装是一个屠夫套装。
  “慎言,实诚。”
  即便吴俊的引路人,大春酒庄的老板郭钊反复强调着此次仪式的严肃性,但吴俊仍然觉得这个已经本土化的入会仪式只是一个大型的化妆party,所谓的入会仪式,无非是把自己这个人完完整整地介绍给参加这个俱乐部、或者说是沙龙的成员们,告诉大家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是他们的兄弟,他这个有资格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帮助到他们,也可以在他觉得有必要的时候去麻烦这个party的参加者们。
  “有问必答,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要多说。”郭钊再次对吴俊提醒道,他不知道他的老板为什么要自己出面举荐这个人进入黑暗理事会。
  这个人名义上的身份——致公吴家小少爷的身份,在郭钊看来漏洞百出。
  郭钊并没有和致公吴家这种老牌世家交往过,但他和本地的夏家也是有过来往的,他们刚刚接触的那一阵,吴俊表现出的做派、风度和气势,在郭钊的眼内充其量只是一个被小康家庭惯坏的不孝子,不懂得什么叫自重,也不会尊重别人。
  郭钊不明白老板为什么要扶持这样的人进入黑暗理事会,不过只要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就忍了。
  反正最后丢脸的不会是他。
  咚咚!
  更衣室的门遭到了有规律的大力锤击。
  “郭钊会员,书记官召见候选人。”守门人的声音响起。
  “记住,慎言,实诚,有问必答,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要多说。”郭钊再次警告了一遍漫不经心的吴俊,随后打开门,当先走出了闷热的更衣室。
  一个守门人拖后一步,略微阻挡了吴俊的脚步。
  另一个披着黑袍的会员则快步走到一直往前走的吴俊身边,轻声问道:“你没有给他穿衬衣?”
  “是的,卓越大师。”郭钊诚实地答道。
  “也没有给他内裤?”卓越大师,按照古法排列于十一级的会员,被认为是遵从美德、合理纳税与履行公民义务的典范会员等级,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各地的ngo(非盈利性非政府组织)义工们担任这一级的会员。
  郭钊不认识他身边的这位卓越大师,也不记得天文市的大型ngo中有这张脸。
  但身披黑袍意味着这位卓越大师同样是守门人的成员,同时具备这两个身份,意味着他有资格佩戴武器——具备致命杀伤力的武器,通常情况下只会让那些可以合法持有枪支的警察、有持枪证的猎人或者邮政武装押运人员担任这个职位。
  ngo可不全是保护小狗小猫这种只会上高速路炫耀组织能力的极端组织。
  郭钊在餐饮业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不止有一个ngo打着保存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名义索要大春酒庄招牌桂花鸭的制作工艺。在他抱上自家老板那条大粗腿前,那帮人为了得到这个制作工艺,就差给他用自白剂了。
  “非常好。”
  卓越大师满意地笑了,他的笑声让郭钊下意识想起了那些被阉割过的公鸭。
  “兄弟。”卓越大师边笑边说道,“今天有至少20个见习候选人与数量近似的观礼者到场,见证我们的候选人兄弟加入我们,成为光荣的理事会成员兄弟……”
  说到一半,他又换上了阴森的声音,用一个锐器顶住郭钊的后腰:“你最好祈祷他不要搞砸了,明白吗?”
  郭钊连连点头,哪怕这个动作会把额头渗出的冷汗溅到他的衣物上,弄脏穿在皮围裙内里的衬衣,他也毫不介意。
  “你最好明白。”卓越大师抛下句狠话后走入黑暗,消失在郭钊的双眼中。
  呼!郭钊松了口气,在守门人的严厉“关照”下,说不害怕的只有骗子和死人。他到达此次聚会的主场地,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马戏帐篷前,对着入口处的镜子整理了几下仪表,至少把头上渗出的汗全部擦干。
  “你怎么了?”吴俊却悠闲地在两个守门人的陪伴下走到门口。
  梆梆!
  帐篷内响起了木槌敲击台面的声响。
  “书记官请你们进去。”负责看守帐篷入口的守门人穿着一套吴俊和郭钊只在晚间八点档和博物馆内看见过的古代铠甲,好像是叫做什么明光铠的沉重铠甲,他看了眼吴俊后,对郭钊问道,“这位就是今日入会的兄弟?”
  “是他。”
  郭钊简洁的答道,话总是越说越错,在他的词典中,惜字如金有一个近义词,不会犯错。
  两名同样外套皮质围裙、内里穿着一件衬衫的会员走出帐篷。
  “郭钊兄弟。”身份较高的那位开口说道,“书记官要见他。”
  “去吧,吴俊兄弟。”为了表情得体的说出这几个字,郭钊在家中曾经联系了数十回,“我能给予你的帮助只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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