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天灾之后 第48节
甚至有人将握刀的刽子手都指认出来了。
草,这火就这么烧到他们身上了!
士兵队长暗骂一声,用仿佛能杀人的视线死死瞪向那个想将他们也拖下水的人,这一眼就让那人再不敢多嘴多舌了,不过他也没有多慌乱,当时是无归城的执政官拿着玺印以官方的名义命令他们行事的,就算要追责,也追不到他们这群执政官手中的刀身上来。
“很好,你们没有再让我失望了。”
被世人神化的符青云也并不在乎这场事件该如何追究责任,只在乎事实真相到底是如何,只在乎他们嘴里说的罪人到底是谁,是第三军团的将军王瑄,还是界脉之花?
王瑄已经瘫倒在地,绝望颓然。
论罪肯定他是第一个。
其他人听见他们信奉的殿下说起他们让殿下失望了一次时,便更觉得惶恐与愧疚了。
“请宽恕我们的罪,符青云殿下……!”
虽然这份惭愧仍保留了私心。
王瑄是罪人,士兵是罪人,难道他们就能干净到哪里去?只要去看一看无归城庇护所里的狼藉,就能看清这些虔诚之人的嘴脸……
能活着走到这里的人,都有罪。
“嗯,现在罪人已经找到了,还是罪加一等的罪人……”符青云终于得到满意的答案,便不再看向跪在地上的任何人,淡漠地转向仆人吩咐道,“符陵,你去找些纸笔来让无归城的子民记录证词,再让后面跟着的人将王瑄与证词一同押送回圣城,让辉月按照律法行事。”
“是,殿下。”
符陵受命快步离去,他们的护卫远远坠在后面,符青云不喜欢有很多人跟在身边,所以他们平时并不出现,只等待主人的召唤,现在就是他们该出动的时候了。
之后,符青云又转向其他人,没人知道从外表看起来完美无缺温柔圣洁的天命之子其实并不在意他人的想法,他只用听着温柔的语气述出命令般的言语:
“而你们……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吧?不要将罪责推给界脉之花,那是自欺欺人的做法。事实真相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而接下来你们就跟着我,回去无归城吧,无需在意安全问题,界脉之花我会负责安抚的。”
少有人察觉到,他说的是‘安抚’。
而不是处理,或者驱逐。
第52章 初见
“殿下!无归城太危险了, 不能回去啊!”
待他说出这话后立即就有人激烈反对,这些人都对那界脉之花有着深深的恐惧,他们反对即是不愿意符青云殿下去无归城冒险, 也是害怕自己得回去那个受天灾威胁的城市。
“对啊,符青云殿下!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这本就不该是您来这边的!难道圣城就没别人了吗要让您来涉险……!!”
“让符昭阳殿下去吧, 您就回圣城去!”
“如果您出了什么事,对整个人类种族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我们不能冒这份险啊,我们护送您回圣城换符昭阳殿下来吧!”
符昭阳要是听了这话, 怕是得打人。
这无归城符昭阳去得, 符青云就去不得?
不过符青云一向是不理会他人想法的,他只会按照自己的步骤一路走下去,就像他回绝他的侄子符昭阳一样,他笑得温柔, 如春日暖阳, 却油盐不进地轻轻摇头,述道:
“不, 我非去不可。”
“如果你们不愿意回去也可以自便。不过作为擅离户籍所在城市的处罚,你们留在无归城的房产与剩余财物将被充公。在新任执政官派遣过来之前,我会暂代执政官一职。”
说完, 他便充耳不闻地回到马车上。
等到符陵回来让人将王瑄押走, 再让人写好证词一起派人送往圣城之后, 便让他驾着马车就往无归城的方向赶路, 这些年来仆从符陵已经习惯了符昭阳说一不二的性格。但对其他人来说, 在他们心目中温柔如天使、圣洁如神明、浑身上下都是完美无缺的符青云殿下与他们想象中的完美无缺好像有点差异?
“……怎、怎么办?”
望着马车远去扬起的尘土, 他们迷茫了。
“我、我不想回无归城, 那是去送死!我在新月谷那边有亲戚,我想去——”
说这话的人话说到一半就卡了壳。
原因是周围的其他人都用杀人的目光死死看着他,这样一个抛下符青云殿下就想独自逃跑的家伙,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都是极为大逆不道的,哪怕人群中还有其他人也怀有这样的想法,但至少别人不敢明目张胆说出来。
“我想去……呃,还是追随殿下好了,哪怕上刀山火海都得保护殿下!等我回无归城了再想办法让人给我那亲戚带信去……”
他干巴巴的说完,抬脚就走,哪怕表情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也背好包裹慢慢跟了上去,他们不是好人,都做过各种坏事,但符青云殿下宽恕了他们的罪,只有殿下,是他们不想欺瞒与背叛的。
就算是坏人,也有精神所向往的寄托啊。
“怎么办,队长?”
士兵们与无归城落了户籍的居民不一样,
这个世界兵力严重不足,更像是可流动的消耗品,曾经是无归城的原执政官用无归城的玺印将他们召集去了无归城,而在执政官死后原本的征令应该就失效了,按理来说他们并不用回去无归城,但那可是符青云殿下啊!
军队里信奉符青云的士兵也不在少数。
宋北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没好气道:
“还能怎么办,跟上去呗!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怕是连大将军都保不住抛下符青云殿下逃走的我们,反正跟谁不是跟,都是要给人卖命的,跟符青云殿下还是我们赚了!”
“对对对,跟符青云殿下可比跟那执政官好多了!”队里符青云殿下的迷弟们忙不迭点头,凑前头的一人脑袋挨了一手捶,还呵呵傻笑着,宋北城无奈,一群傻子,真没救了。
“走吧,整队!咱们跟上!”
“是!队长!!”
一个月之后,他们终于返回了无归城。
距离符青云离开圣城,已过三个半月。
……
“无归城那边的土著好像回来了——”
又一日饭点,大牛跟同伴们说起了这个消息,他的儿子小牛还是没有找回来,其他人都说应该没了,让他放弃算了,但他就是觉得自己七岁的儿子能在荒郊野外活得好好的,一有时间就以浮丘城为中心四面八方地去找。
现在他已经找到挺远的地方去了。
也只有他有机会看到无归城那边的情况。
“回来了?那是不是我们可以去无归城那边交易东西啊,就不用跑新城那么远了?”
他们还准备在休整之后再跑一趟丝绸之路呢,陆扉那人虽然狗,但至少没有给他们带歪路,小灰那女人急于一雪前耻,一趟打通他们浮丘城与异世界的商路,也让穿越者们能更容易地融入新的世界里,去博得更多!
白杨兴致勃勃地道:“要不要去看看?”
“无归城的话陈平安应该挺熟悉的吧……”
正在吃饭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少年一顿,他的声音平静,习以为常地回答:“我从小在外城长大,外城的地盘我挺熟,但内城我只去过一次,那里面的人都很讨厌,都长着狗眼。”
“噗——狗眼看人低?你也会讲笑话啊!”
一团哄笑,展现了他们如今关系友好。
在陆扉突然背刺的激战过后,哪怕是陌生人都会产生革命友情,更何况是本就认识虽然不怎么熟悉的他们和陈平安了。自两边隔阂在陈平安终于了解到,他们并不是什么披着死者尸骸的邪恶怪物,而是雁归作为天命之子的天命能力之后,一切误解都烟消云散。
虽然陈平安惊讶于龟龟竟然是一名天命之子,也不觉得龟龟会撒下这等的谎言。
他失落过,感觉龟龟离他越来越远了,
但这样的失落不会一直伴随着他。
他失去了亲人、失去了过去的家。
却并不如他所想的……他只剩龟龟了。
他还年轻,还有无限未来,一时的黑暗与绝望无法将他拖下深渊,大牛这一行人接纳了他将他当做朋友与战友,他没有选择属于过去的荷叶和橘猫,而是选择了新的旅程。
等到阵痛终于消失——
他也踏出了第一步。
“明天去看一看吧,我想去一趟。”
陈平安平静的面容上露出一点笑意,过去的他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就算现在他得保持心态平稳、波澜不惊,骨子里还是有着熊孩子的气性,“那些内城人真的很讨厌,只希望这一次他们不要对再我大放厥词了,不然我是真的会打他们的,唔……按这边的律法,我应该算是自我防卫,不用负责的吧?”
白杨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不怕事大的样子,笑嘻嘻应道:“当然!这算是他们先动手的,虽然我们□□没有受到伤害,但他们的讥讽伤到了我们纯洁脆弱的心灵……”
“那就去吧,我也得找人问问有没有人见过我家孩子。”大牛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声。
白杨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就你家便宜儿子那能力,就算他从你面前走过去了你都只会当他是一颗不起眼的石子,现的大牛可受不得打击,他磕巴两下,僵硬地转移话题:
“话说今天你不去给雁归送饭了?”
自雁归龟缩在瞭望塔上不下来之后,先是荷叶固执地每日都往瞭望塔上送食物,久而久之,投喂高塔上自我封闭的龟龟就是一种日常了,而陈平安苏后面反应过来又抢起了荷叶的活计,现在情况是陈平安看见荷叶就想下意识地回避,而荷叶一看见他就横眉冷对。
曾经的麻雀和狗蛋也是这样。
他们都想成为龟龟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陈平安觉得怀念的同时,也不由跟荷叶暗自较起劲来,不过今天他摇了摇头,“在黑哥的调解下我和她商量好了,往后每隔七天,一人送上一天,不过似乎我劝龟龟从瞭望塔上下来走走的话语让她觉得厌烦了,她这几日都不怎么搭理我,所以这一周荷叶先送……”
“噗……不是!!”
在陈平安的死亡视线下,白杨飞快改口:
“真可怜、啊不……真倒霉啊陈哥!”
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陈平安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黑黢黢的眼眸中满是这样的意思,他侧过头往远方望去,高高的瞭望塔上女孩的身影若隐若现。龟龟的状态不对,他很清楚,但又找不到任何办法,能让她觉得好一点。
……
瞭望塔上,孤独一人的女孩望见那日升月落、云起云散许多次,她觉得自己已经心如磐石了,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安心,她只有一个人,就不会有人能背叛她、伤害她。
因为无人能靠近,所以无懈可击。
夜幕降临,她沉沉睡去。
就算陷入睡眠,她也控制着界脉之花将自己的身周防护得严严实实的,最多只有蚊子能从细小的缝隙里钻进来,足以证明她依然毫无安全感。
第二日清晨,晨曦的柔和光辉并不如午日夏季的烈阳那般灼热刺眼,她睁开迷蒙的双眼,随手撤去挡住视线的界脉之花。
陌生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说是突然,其实看男人衣服上沾湿的露水就能明白他坐在瞭望塔的栏杆上许久了,陌生的男人长着一张俊美如神明的脸,他温柔微笑着,仿若春日暖阳洒落星星点点的微光。
男人的气息也是极为特殊的,仿佛一棵繁茂生机勃勃的树木,又像一株脆弱柔软无害的青草,也是因为他的气息如此特殊,界脉之花才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激活自我防卫功能。
雁归也是。
她还没睡醒,懵懵懂懂的反应不过来。
男人的气息太温柔了,温柔到她忘记了质问他是谁、为什么会来到无归边境、又为什么要悄然无息地接近她?质问的言语滑落到嘴边时,她看见男人向她点头以示友好,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就像这里是他家一样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