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试探
顾清语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侧对着她的谢长玄，他正在看一摞摞堆起来的文件，离得太远，顾清语只能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各种符号，不知道是哪国的合作合同。
她似乎很久没有这样仔细的看过谢长玄了，顾清语歪着头，目光停留在谢长玄的鼻梁上，最后滑到他的眉眼，尽量轻柔而不引人注意。
上次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好好说话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现在想想几乎恍若隔世。
心里空落落的，顾清语慢慢将视线收了回来，她似乎总会惹他生气，总是给他添麻烦……
周时开车撞桥时，她被绑着丢在后座位上，连挣扎都做不到，车子沉入水里，她尽量想要让自己仰头，可是还是没办法阻止水倒灌进她的鼻腔里。
几乎在很长一段时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就死在那片湖里，胸腔因为缺氧痛到炸裂，她模模糊糊能看到周时脱了安全带打开车门游了出去。
他出去时似乎看了自己一眼，可还是头也没回的走了，丝毫没有觉得有回来救她的必要。
“醒了？”谢长玄无意间一回头就发现顾清语睁着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盯着自己，似乎是在看着自己发呆。
被她这幅呆呆的模样愉悦到，谢长玄挑了挑眉，干脆放下了手里的文件，笑着看她:“怎么？这才多久？不认识我了？”
顾清语这才慌乱的收回目光，转过头却又抿紧了嘴转了回来，眼巴巴的盯着他瞧不说话。
谢长玄被她看的有些受不住，也不逗她了，起身给她倒了杯水:“你才刚刚醒过来，这几天暂时少开口说话，想要什么跟我说，我给你把一切都准备好。”
顾清语没说话，微微转过头，阳光照在她脸上，暖融融的温度让她有了几分劫后重生的真实感。
江市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太阳了，下了那么多天的雨，今天终于放晴，一切都好了起来。
“想出去走走吗？”谢长玄轻轻开口，以为顾清语是被闷坏了，想出去走走。
顾清语也没解释，伸手五指张开，微微给自己抓了一把暖阳。
“谢谢。”因为伤到了嗓子，顾清语声音嘶哑难听，像是一架破旧的手风琴，态度认真的近乎一板一眼。
谢长玄不置可否，将顾清语从床上扶了下来:“出去走走，歇了这么多天，你身上都发霉了吧？”
今天是难得的艳阳天，医院里许多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外面坐着，冷冷清清的医院也多了几分烟火气。
顾清语捧着手里的杯子取暖，看着面前一对夫妻手掺着手在一起慢慢散步，两人都没了头发，皮肤白的不正常，应该是得了白血病。
“生命真脆弱，老天想要你走的时候，你一刻都拖不了。”顾清语略微弯了弯腰，语气落寞。
这世上有太多的事身不由己，生死，富贵，以及情爱。
谢长玄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对夫妇，目光宁静，双手交叉放于膝盖:“人活在世上一天就要让自己过得开心一天，顾清语，没有那么多可顾忌的，天塌下来我比你高，能帮你顶住。”
顾清语顿了一秒，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可下一刻理智将她拉回现实。
旁边这人不是别人，他是谢长玄，江市首富，最年轻的总裁，真正的豪门贵子，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男人。
顾清语很明白，她没有生活在童话故事里，她也不是灰姑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中产家庭的女孩子，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的王子会和一个真正的灰姑娘在一起的？
传说之中，人在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那人身上会自带圣光，会给临死之人一种错觉，一种神来接自己的错觉。
顾清语以前从来不信这些，可当她快要溺毙在水里时，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谢长玄真的在她眼里闪闪发光，像是天神下凡。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英雄救美在电视剧里出现的频率会这么高，毕竟一个男人在你最绝望的时候忽然出现救了你，你真的很难对他不动心。
“谢长玄，你为什么救我？”顾清语垂着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稀松平常。
谢长玄也被她的语气说楞了一下，随后才满不在乎的扯开一抹笑容:“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救就救了。”
“……想救，就救了吗？”嗓子似乎痛极，说话都带了一股子的颤音，顾清语极力稳住，压下心里所有的情绪。
谢长玄并没注意到她的不对，顿了顿，若无其事的开口:“不用太感动，我救你本来就不是让你觉得亏欠了我什么。”
见顾清语始终不说话，谢长玄心里烦躁，转过了头:“毕竟是一条人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当我日行一善。”
谢长玄身体紧绷，虽然目视前方，可明显注意力全放在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身上。
“只是这样吗？真好。”
顾清语这话听不出语气，却让谢长玄松了一口气，抿着的唇也放松下来，他在某一刻都以为顾清语要说出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蠢话。
他不敢想要是顾清语真说出来了他会不会忍不住掐死她。
他谢长玄是喜欢顾清语，可是没想用这种方式得到她，因为一个所谓的恩情她就能把自己卖了，那假如那天救她的是其他人呢？她是不是也会像对自己态度一样对其他人？
顾清语默默将自己的心思藏好，这一刻她忽然庆幸自己没有将心里的冲动脱口而出，经过这么多的事，她不得不承认，她已经对谢长玄动了心，但她又害怕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对这么感情一直很小心翼翼 。
她不敢赌，她就一颗心，要是捧给他，万一要是输了，这颗心就不值钱了。
爱情本来就不是生命的永恒，这世上总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也比夫妻关系更加稳固，更安全，也更具有可操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