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很直觉的，书妍在半夜醒来，身边没了那股温暖，只有冷冷的凹陷处告诉她这里曾经有人躺过。
  一阵风吹来，她往来源一看，落地窗被打开一条缝，窗外海筠那瘦削的身影蜷的好小好小，蹲在阳台的角落显得很无助。
  她坐起身，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虽然想为她做些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她什么都没办法做，不如让她静一点。
  好像只要跟她待在一起，就免不了心疼她，且觉得无力。
  她知道海筠总是被什么折磨着，但只要这种时候到来，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总找不到方法告诉海筠她愿意跟她一起承担，有时候久了，真的很无助。
  书妍也觉得冷了，她把棉被往上拉盖住半张脸，鼻腔里窜进海筠身上熟悉的气味，使她贪婪的多闻几口。
  她目光再次落到那个寂寥的身影上，有个念头闪过-那个背影即使是二楼好像仍会奋不顾身地往下跳。
  心中一慌，她立即跳下床，轻手轻脚的拉开落地窗。
  缓缓靠近，蹲下身体环住那个有点冰凉的身躯，她感觉到海筠缩的更紧了。
  吻落在她的脖子上，她一个个吻在她的发梢间，把自己的温暖藉由接触传给她。
  海筠抬起头，一张脸显得苍白苍白的。
  「你醒啦？怎么不多睡一点。」海筠挤出微笑假装自己没事，伸手回抱她。
  「担心你啊，你看，都哭了怎么会好呢？」
  书妍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一滴泪，温柔的轻抚她的背脊。
  海筠怔怔的任由她安抚自己，只觉得她暖暖的，自己被她抱着很舒服。
  「书妍…我做错了很严重的事。」
  明明一直说不出口的，但在她的怀抱里这个状态，海筠忍不住的脱口而出。
  她觉得再不说出来，这些藏在心里的东西会让她崩溃。
  一滴泪水滑落，沿着下巴落到书妍的衣襟里。
  「彤萱她被强暴了，就在我眼前，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她是我最珍惜的学妹啊，如果我更有力量就好了，如果我能救她就好了，我却…我却…」她刚说第一个字就开始哽咽，泪水溃堤地涌出，双手紧抓着书妍的衣服，脆弱的无比复加。
  「我想反击，可是没有力气，他们把我压的好紧好紧，逼我靠近看她被强暴的样子，我真的没办法…我…我…」
  她的喉咙紧地说不出话，不停喘着几乎要无法呼吸。
  「我一直想起她看着我叫我走，哭喊着学姊要我救她，拼命挣扎要逃的样子，被那个人给压住身体时，绝望到哭不出来的模样…你要我怎么释怀…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书妍越听越心痛，看着眼前如孩子般崩溃哭泣的她，胸口痛的快裂开了。
  她把她抱的更紧，海筠一个人承受着这些这么久，她怎么撑的住？
  海筠一边大哭一边大口呼吸，激动的几乎要晕过去。
  书妍轻柔的抚摸她的背，「海筠，吸气…吐气…吸气…」她安抚她许久，海筠才稍微平静了下来，哭泣声小了一些。
  她泪水仍是止也止不住，无声的掉泪，几乎快要虚脱了。
  「没有人要帮我，我现在连家都回不去，但是我要撑着，如果我都垮了，彤萱要怎么办…我没资格比她先撑不住啊…」她断断续续的坚持说着，本来挺拔高瘦的身躯变得渺小脆弱，似乎随时都会崩毁消失。
  书妍耐心的抱着她，低头温柔的吻着她的脸颊，抚摸着她颤抖的身躯。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却也知道现在不宜随便开口。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她手足无措，只能把自己的体温借给她一点，听她把话说完。
  「吶…书妍…」海筠抬起憔悴不堪的脸庞，「我快撑不住了，但我只能撑着，对不对？因为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对…」
  夜晚的风该是清凉消暑的，却让书妍觉得心寒。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书妍痛心的捧着她的脸，「是那些坏人的错啊，你尽力了，真的，海筠，我可以听你说，不要一个人承担这些，你会生病的。」
  「不是我的错…？」
  「绝对不是，海筠，你是个好人，才会如此痛苦，我陪你，我们一起走过去好不好？明天上学一起去辅导室，我们去找人来帮忙，一定有办法的。」
  海筠怔怔的点点头，任由书妍带着她走。
  「我们回床上好不好?外面有风我怕你感冒了。」
  书妍温柔的带她回到房间内，让她躺上床后掖好被子。
  海筠把头埋进她的胸口，紧紧抱着她似乎怕她跑走，极度没安全感的依偎着她。
  看着这样的海筠，书妍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海筠一直在隐忍，独自对抗着什么，但她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严重的事，且海筠的状态糟的不能再糟。
  再这样下去…会失去她…
  书妍隐约这么觉得，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