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

  《佛修有感而孕后选择》作者:白孤生
  文案:
  01
  某月某日,秋。
  谢忱山成了佛修。
  某年某月,冬。
  谢忱山发现他怀孕了。
  而这两件事,都和魔尊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02
  谢忱山生来有大智慧,是天定的佛骨。
  割其血肉,不痛不伤,不过分毫就能重新复原。
  世人感慨此等割肉喂鹰舍己为人之大能者,方是正道。
  殊不知百余年前他犯下一桩罪孽。
  在那寂静无声的雨夜里,在他为僧的半日前,他哼着歌儿剖开自己的胸膛,为匍匐在地即将死去的将亡者喂足了全身的血肉,才堪堪救回来如今叱咤此方大世界,统御魔界的魔尊。
  03
  还是某年某月,冬。
  魔尊沐浴在百万妖兵的血液中,不经意听到了一声血脉的跳动声。
  那是
  04
  摸着肚子,谢忱山叹了口气。
  这该死的贼老天!
  这该死的有!感!而!孕!
  【避雷:怀孕不是真怀孕,但是若有读者雷这个题材还是勿入,么么啾!】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天作之合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忱山┃配角:魔尊┃其它:
  一句话简介:春天种豆子,秋天收魔尊。
  立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第1章
  谢忱山抱着僧衣站在山脚,对面是他的父母与僧侣的交谈。
  他出身于富贵之家,诞生之际冬雪消融,花香四溢,屋舍内外飘满了禅香,仿若佛祖座下的童子转世,神异出奇,又奇妙至极。
  京中断言,此为佛子。
  然自他出生起,谢家就不断败落,这曾被他们断言佛子的谢忱山,也被弃之如履,成为避之不及的邪物。
  他的父母勉力支持了七八年,终究还是撑不住族中的指指点点。在一盲算子的指点下,牵了小小的谢忱山走了个月,终究把他托付给了一座小小的寺庙。
  华光寺。
  华光寺自来是隐居深山的庙宇,非是顽强毅力者不能寻,虽谢忱山的父母抛弃了他,却也不得不说为其子付出良多。
  谢忱山是个漂亮的孩子。
  唇红齿白,安静乖巧,就像是世家的小公子。
  他也本来就是。
  八岁的谢忱山听着父母愁苦而涩闷的嘱托,似痛苦似无奈,道尽了些许凄凉。他低头望着灰白的僧衣,清透的嗓音久违地说了句话。
  阿娘,阿爹。
  谢忱山已经有几个月没同他们说过话了,这一句称谓,就足以让他们落泪。
  僧人慈悲地看着他们。
  在这出戏码中,竟是谢忱山显得沉稳平静。
  他的个头不高,相貌却出尘,偏头时,些许亮丽的日头偏爱于他跳动在乌黑的头发上,就像是小仙童般。
  他说:回去后,莫回主家,回祖籍住去罢。
  他咬字的时候,带着古怪的韵感,好听,却又怪异。
  谢父不由得畏惧了些,谢母却直接哭出声来,抱着谢忱山的肩膀大哭,丝毫没那世家出身该有的优雅从容。
  毕竟,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肉。
  离散终有时。
  谢忱山乖乖地抱着僧衣,被那中年僧人牵着走入山门。
  一百九十九级。
  他数过了。
  中年僧人说:不要害怕。
  谢忱山点头,说好,师父。
  中年僧人笑了,不要叫师父,叫师兄。
  谢忱山仍说了句好。
  于是道嗔就成为他的师兄。
  还未受戒落发的孩子,被安置在了别院。不过这寺庙本来也不算大,只是安静地偏于一处,有几个僧人出入罢了。
  谢忱山被道嗔牵着逛了一圈,道嗔给谢忱山弄了素斋和水,让饿了一宿的小孩吃了几口,安慰了几句,这才退出了院子。
  师兄怎对那孩童那般好,可让师弟好馋。道痴凑过来,胖乎乎的脸上满是笑意,若是师父知道你在外头挂单,就收了个徒弟,那可不知如何是好。
  道嗔摇头叹道:我可不敢收他为徒。他的手指搓了搓,胸口隐约的痛感犹在,推演的反噬是如此严重。
  此子命中不该由他为师。
  他轻笑着,我不过是个引路人罢了。
  夜深。
  别院熄了灯,谢忱山却还没睡。
  他抱着僧衣坐在床尾。
  今夜的月色,是凄美的圆。
  本该是八月十五,中秋团圆夜。
  不过此夜别有不同,谢忱山看着窗外幽深的暗色,叠影层层中仿若有阴暗的鬼魅。
  湿淋淋的夜晚,雨幕倾倒,晦气丛生。
  午夜将至,晃动的树梢拖着吱呀的长声,丝毫没有寺宇当有的安详。
  谢忱山放下僧衣,从床尾溜下去。
  别院没有人声。
  他冒出个小脑袋,安静地沿着石子路走,把这黑色的夜当做无物,把隐约的惨叫呓语当做乐声,像是临行前的游玩般绕着寺庙走了一圈。
  他的衣袍沾湿了,却也不理。
  果然,小小的谢忱山抿着嘴,一个人都没有。
  华光寺不是座普通的寺庙。
  谢忱山证实了心中的猜想,独自一人置身在这漆黑的寺庙中,倒也不害怕。
  沿着刚刚走出来的路又重踩了回去,经过山门外的竹林时,他捏着枝捡来的花枝回头,往那森然发凉的暗林看去。
  想了想,小孩摸摸袖子里冰凉的匕首,踩着泥泞的道,一步一晃进了竹林。
  似是不知逢林莫入的道理。
  竹林幽深漆黑,比起白日里的清透,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谢忱山一小孩走进来,却好像什么都不怕似的,手里晃着枝花,隐约听着好似还在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他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般住了脚。
  谢忱山弯下.身来,摸索着往那东西抹去,旋即沾了一手的湿漉漉。冰凉刺痛的触感如火烧般闪现了一瞬,立刻又消失无踪。
  是那个。
  谢忱山想。
  自他出生的夜起,那个就开始不断出现在谢家的附近,仿佛是要在他为长成前吞噬了他。
  这或许是谢家衰败的原因,但是也是拯救谢家的唯一机会。
  谢忱山出神了一会。
  不知他的父母,是否会按照他的话去做呢?
  谢忱山是个古怪的小孩。
  他总是会知道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就像现在。
  他不用继续去看,也知道现在躺着的残破的尸躯,就是那个。或者称之为邪魔也好,称之为妖怪也罢,世间总会充满这些阴郁的东西。
  他们所到之处,皆是毁灭。
  是为邪。
  谢忱山应该回去了。
  他的师兄或许就是除魔卫道的能人志士,而这即将吞下最后一口气的残躯,怕就是他们的战利品之一,他得
  他被抓住了脚踝。
  小孩挣动了下,有点苦恼地拧着精致的眉头。
  他没挣开。
  嗬嗬宛如兽类的嘶哑声,那残破的、零碎的、完全拼凑不起来的残躯,挣扎着伸出爪子攥紧了一节细嫩的脚踝。
  似乎是要啃下血肉来补充,却又因为奄奄一息而无法成功,可那临死前爆发出来的腕力,却依然能留住一个柔弱仅有八岁的孩子。
  濒死残破的求生欲让它挣扎在这湿润的泥土,湿哒哒的雨滴从密林滴落,溅落出一滩血水。
  谢忱山索性坐了下来。
  这应该是一只很弱的妖魔。
  他想。
  就连牙齿都如同狸奴般,啃着有点疼,却没留下实在的伤痕。
  就像是谢父谢母待他,疼爱中夹杂着几多猜忌痛恨,虽然不伤分毫,可也总会刺痛着早慧稚子的心。
  有点像他。
  谢忱山如同小大人般叹了口气。
  好吧。
  他说。
  那嗓音可比早前在山脚对父母说话要柔和许多。
  谢忱山从袖口抽出匕首,这是谢母留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他撇下匕首鞘,在漆黑不见的暗色中,伸出胳膊比划比划,平静地说:你想吃肉吗?刀锋一转,猛地在胳膊上挖出一大块肉来。
  就好似全无痛感般,他递给了那半具残尸。
  那肉块仿佛是无上珍品,原是垂死的妖魔猛地扑了过来,如饥似渴地啃噬侵吞。
  有那龙王责难谢忱山断断续续地哼着刚刚未完的小曲儿。
  挑断的经脉,嫩红的血,鲜活的肉块,无不刺激着残躯的反应,它嗬嗬作响,喉咙仿佛只能发出这种声音,如同兽类般匍匐在谢忱山的脚踝旁如饥似渴地吞噬。
  左胳膊的肉被剔除干净了,他便换了只手,两只胳膊的肉都被吃吞干净,就从小腹,从大.腿片下肉来。浓郁的血腥味掩盖了邪魔的腥臭,它吞吃的速度从急切到缓慢,就好像发疯的劲儿过去,也有了些恢复。
  谢忱山精致的小脸苍白得宛如透明,血都流淌得近乎干涸,而邪魔修补还未完全它伤得太重,又贪婪太过。
  在满身的痛楚中挣脱出小小的笑意,谢忱山把那凌乱的花枝插在了邪魔有些破碎的头颅旁。
  这是头一个吞吃了他血肉的存在。
  他想。
  应当给些小小的赠礼。
  他半是好奇,半是真心地,锋利的匕首倒捅,一点、一点地破开了胸口。
  鲜活跳动的心融入了魔物的身躯。
  混沌空白中,这颗心仿佛为它捅开了一片白茫茫,就像一个光溜溜的人突地被推入这苍茫大地,惊慌而不知所措地攥紧了爪中唯一仅存的东西。
  谢忱山闷哼了声。
  却又断断续续地哼着曲调,割了那肉去还母,舍了身骨去还父,落个白白的干净在这场舍肉喂魔的诡谲戏曲中,谢忱山几乎流干了一身的血,喂尽了全部的血肉,连带那颗心都塞给了它。
  重又干净了。
  谢忱山昏了过去。
  等他翌日醒来的时候,却是道嗔满脸的担忧,中年僧人守着他,略显尴尬地同他娓娓道来。说是那日有邪魔来袭,整座寺庙的僧人都出外除魔卫道,道嗔临走前本是在他的院外画了禁制,按理说可以庇护谢忱山无恙。
  却没想到这稚子跑了出去不说,还迎面撞上了被他们打伤的邪魔,险些遭难。
  谢忱山问:那邪魔呢?
  道嗔安抚着他:许是察觉到了我们折返,还未来得及伤你就逃走了。眼下我们打算直接撤离此处,待回了寺中,更无人能伤你了。
  谢忱山慢吞吞地点头,哦。他的小手不自然地按在心口,突突跳动的心跳声通过五脏六腑传到谢忱山的耳朵里。
  一切又回了原样。
  他扭头,却看到抖落了一室的残花。
  道嗔循着他的视线看去,也是困惑地说道:清晨入内,就落了满地的花,想来也不该是院中飘来的。只他检查过,却未有邪魔的腥臭,仿佛还有些干净的佛香。
  谢忱山使劲地抿紧嘴角,他想憋住笑。
  可他再古怪,再奇异,终究是个只有八岁的孩子。
  于是,他还是没绷紧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
  第2章
  谢忱山在做梦。
  他梦见自己翱翔三万里,自炙热滚烫的沙丘飞跃到湿冷冰寒的古魔血丘。
  那是曾经妖与魔的古战场。
  也是至今百年未曾停歇的妖魔大战之所在。
  在那阴冷的血丘中,古老嗜血的苍茫古林闪烁着幽冥的阴暗。如同绞杀机的战场中,有一处最令人瞩目。
  高瘦的魅影穿梭在数以万计的妖族间,每一次出现都带走几百条生命。
  他的脸色白得过头,唇红得染血,眼底嗜血的猩红与疯狂的杀戮便是他的代名词。
  魔尊。
  谢忱山在梦里看着他。
  看得有些入神。
  只是忽有一炽热的灼烧感冲至肚脐下三寸,让谢忱山不由得低头。梦中的他是没有身形的,不过他还是直直地望着应当是腹部的位置。
  灼烧化为剧痛,仿若有滚动的光点,随着喀嚓的声响,光更多了,一点点蔓延进来,融入腹中,顿时充盈整具身体。
  一声喟叹。
  沐浴在这样的光芒中,痛苦全部散去。
  谢忱山闭上了眼睛。
  古魔血丘。
  魔尊从妖物破开的胸膛抽回手,面无表情地舔干了血肉。朝着阴暗无穷尽的虚空望去,撑天破地的身影时而浓缩时而膨胀,虚无定性,没人知道他的本体是何模样。
  当他停下时,敢于靠近他的妖魔也无一个。
  魔尊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看似寂寞,实则出神。
  谢
  他试图吐出一个字眼。
  然后又面无表情捂嘴,把那个字团吧团吧塞回去了。
  饿。
  他很饿。
  魔尊抬起猩红的眼,对于血肉的渴求,是无止尽的偏执。
  他好饿。
  魔裂开了嘴。
  谢忱山醒来的时候,膝上的灰色僧袍落了大片的桑葚。
  在这沙漠地区,寻到这样的果子可是少有。
  他高高瘦瘦的,眼睛十分漂亮。一眼望去,最先就会被这样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给吸引住,等到他们看到其他部分的时候,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失落,这样普通的五官,似乎配不上这样一双眼睛。
  滚烫的沙子中,挤挤挨挨着几团初生的妖兽。
  皮毛如雪一般白,软嫩得如同上等丝绸。
  这几头小兽是昨日谢忱山刚从沙丘中揪出来的。
  妖兽甫一出生,就需要肉食才能生长。幼崽也需要食物才能活命,他们的父母不知去向,谢忱山一个和尚,更是不可能带有荤肉。
  索性以指化刀,从胳膊割下几片肉来喂食。
  他既醒了,便拎着几头幼崽的毛毛起身,同那些被采摘来的桑葚滚落一处,皆用僧衣下摆兜住,迈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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