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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6节

  宝珠纳闷,胖儿子们去了哪里?就是正经也不在这里。
  袁训时常对孩子们说,白天的功课安排得当,晚上可以休息。但要想比别人好,休息时间也得利用。
  宝珠退步到石径上,对丫头们:“去世子和二公子房里看看。”打算儿子们正在读书,或者是月下习武,也可以对表兄说上一说,让他生欢喜。
  孩子们是太后的心尖子,袁国公夫人的心头肉,也是夫妻们的眼珠子。更是,老太太的依靠。
  安老太太如今是过一天,愉悦一天。以前好孙婿如何如何,现在改成从加寿到小六,是她的依靠。
  当着掌珠和玉珠的面说过,掌珠和玉珠假意儿生气,去和宝珠酸上一回。但老太太是从来不改,掌珠和玉珠也只能是个老实听着。
  把孩子们在长辈心里的地位想上一回,宝珠悄悄走进长子的院中,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跟随她的丫头先一步进去,早就知会这里侍候的人不要说话。
  春暖小院,满地有花开,这是香姐儿的手笔,这个孩子以前很喜欢花花草草。
  窗户已推开,系好使不再闭合。蚊虫还没到出来的季节,窗上没有纱,清晰的看出来一个老先生倚在椅子上坐着,面前两个椅子坐着胖小子们。
  这位先生是胖小子们新得的先生,或者准确的说是幕僚。因为他曾跟过两任国公,袁训也推崇备至,宝珠特请他进二门,他才能出现在这里。
  宽阔镶嵌沉香的案几上,红纱透出绣花鸟百年好合内的烛光,均匀的洒在三个人身上。
  他们说什么听不见,但认真的神态,并不是说故事。
  对着这一幕,宝珠不由得嫣然。
  舅父不会平白无故送病弱的人过来,范先生也不会直说,国公担心太后溺爱公子们。老国公总有深意,而宝珠亦能领会。
  同样是没有打扰的走出这个院子,先对丫头道:“备下夜宵给各院子里送去,这学武又听文的,点补些方不伤精神。”
  丫头答应着,又凑趣的奉承:“刚进这王府的时候,虽然草木生气足,没有人住的地方太多,总透着寂寥,就是撇下花草独自开着,有时候想想也挺孤单。如今就好了,老太太和国夫人爱亲戚,侯爷和夫人是好客的,家里人多,这就兴旺起来。”
  宝珠停下步子,想想这话不错。人多,以前家人们夜里不敢走的僻静地方,现在也透着三分盎然。
  夸上一句,带着丫头们回房。管事的在院外散去,丫头们不上夜的也各回房中。
  问声侯爷还在书房里会客,来的还是以前的太子党们,宝珠先去梳洗,换上一件雪白绣兰草的寝衣,碧窗下坐着看外面月光静静流淌。
  袁训回来,见染着月光的宝珠似朵睡莲花,上前戏问:“这般的打扮,勾的人只是想调戏。”
  宝珠抿唇一笑,侧面庞对他后面看看,忽然一声:“加福来了。”袁训吓得回身去看,见只有上夜的两个婆子在院门上。
  格格笑声中,袁训抄起宝珠的手,凶神恶煞模样:“看我把你一顿好打,让你以后不敢拿孩子们来吓我。”
  宝珠笑着讨饶:“别,你回来的本就晚,跟你说话的钟点儿就这半炷香,你可别再浪费钟点儿才是。”
  娇嗔的飞给丈夫一眸秋水横波:“仔细睡晚了,明儿陪孩子们习武没精神。”
  袁训在她身边坐下来,挤坐在同一个石凳上,肩头撞一撞宝珠,轻笑道:“我如今是不得皇上待见,天天在家不上衙门,有的是钟点儿,再说是为了你浪费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这可不像是把孩子们看得很重的父亲说出来的话,”宝珠取笑他:“我把孩子们看得很重,才有几句话要同你说。怎么,既然你只看重宝珠,你只献殷勤吧,宝珠可没有话同你说。”
  袁训向她手上一拧,嗅一嗅她的发丝儿香,笑道:“是孩子的话吗?我这好父亲,自然是要卖你一块颜面,不多,也就指甲大,望你赶着钟点儿说吧,看今天花儿好月儿明,千万别说一山一海的话,别耽误我和你夫妻好梦沉酣。”
  宝珠轻捶他一下,石凳面太小,两个人挤坐,互相倚着,开口前,更把面庞放到袁训肩头,刚才是调笑的,这就郑重了三分。
  袁训含笑不改的看着。
  “嫁你的时候,真没想到会这样。”宝珠悠悠看着月色。
  袁训抬手要打:“这是什么话?是说这样好呢,还是说这样不好。”
  宝珠白他一眼:“自然是好,”
  侯爷吁一口长气,太做作,把窗下新生绿叶吹得动个不停。宝珠撇撇嘴,索性不理会他的打岔,自顾自说下去:“以前想的,有这一段月,有这一段花香浓到正好处,我做针指你看书,孩子们跑来跑去要点心,就是人间极乐。”
  “如今我不看书了吗?还是孩子们不要点心吃?”袁训继续搅和,恍然大悟:“我知道,宝珠成了精,当上二爷再也不愿意给我做针指了,”
  向宝珠面上呼一口气:“呆子小宝,你这样真的不好,乖乖的做针指我疼你。”
  这个人总是不让宝珠顺顺当当说下去,宝珠板起脸:“后来呢,你是捣乱的,孩子们是威风的,所以我说你啊,私下里跟宝珠捣乱也就罢了,咱们,别再拦着孩子们吧。”
  最后一句柔情起来,宝珠依到袁训怀里。
  袁训怔一怔,收到玩笑的心:“怎么了你要这样想?”温柔的嗓音轻拂在宝珠耳边。
  “城外战精兵那一晚,我总担心加福会上到风筝上面。你的孩子们个个有胆量,”宝珠说得柔情蜜意。
  袁训打断她,低声道:“也是你的。”
  明亮在宝珠面上闪动着,她更深情:“还是随你多些,她们多能干啊,就是加福和香姐儿,也没有一个是逊色的。以前加福在京里登高,四面有楼和街道,多少能遮些风,看着并不惊吓人。那个晚上,”
  宝珠回想那天,田庄子四面是旷野,三更以后的夜风在高处,有句词很贴切,高处不胜寒。
  小小的加福在憧憧黑夜里,似沧海中一粒粟。让宝珠生出无边的恐惧。田庄子入口道路一稳定,她就急忙地赶到女儿身边。
  她的面颊,在这会儿说起来,还是减了血色。
  袁训紧紧的抱住她,宝珠想的,也正是他那天晚上想的。他以为宝珠是害怕,袁训不会认为宝珠害怕不对,相反的,他在听到妻子是二爷时,也是担心和嗤之以鼻的。
  出于对母亲的敬重,袁训从小就知道女人一旦愿意,坚毅和了不起会过于男人。这是很多的男性在太平时候认定女性是柔弱的,在关键时候也会承认的一条。袁训才对宝珠成为二爷转为肯定,并且觉得自己脸上一大把金子到处飞。
  认定这会儿宝珠可能是担心上来,袁训哄着她:“有我在,你放心。”
  “我放心,但我要说的是,过了那一晚,这两天我反而想明白,就如同你要去边城,我不知道你为舅父而去,后来呢,你大将军名声险些让我阻拦。”
  晶莹的眸子似星辰般,星辰闪动璀璨,宝珠眸子里闪动的是诚挚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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