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修真者意守丹田,返观内照的目的,就是为了促进人体内环境玄元系统的变化。精神内守,耳不外听,凝炼聚集先天能量。耳常外听,眼常外视,必然损耗肾炁与肝炁,说到底消耗的都是体内的光质能源。所以修炼人要“眼不外视,耳不外听,心不外想”,三心归一心。
  当修真进入上乘境界后,就没有后天语言声音之类的相互交流,也不是以神道层次的“神通”进行沟通,而是“以光当语,照心而明”。换言之,也就是以心光为音,心心相映,心领神会,心知肚明,不用言语之音,心耳一切皆通。这一点许多修真者出神进入极高维空间时,都有自己切身的体会。《佛祖统记》中说:“光音天无觉观语言,以光当语。又此天语时,口出净光。”《名义集》曰:“光音,口绝言音,光当语故。”传统上所讲的“拈花一笑”,就是一种以光为音、以心为音的上乘心会过程。
  【搏之不得,名曰微,】
  “搏之不得名曰微”,无形曰“微”。大道无形,不可捕捉,不可触摸,不可执持,太无虚妙。大而无外,小而无内,充满宇宙而无穷,变化微妙而不可见,此谓之“微”。若是可以用手执触摸,那已是后天显态有象之物。既有形体,已落入后天低维空间,岂能役使阴阳,只能受阴阳的制约而变化。
  “搏之不得,名曰微”,是以显态可摸的实物,而对无形大道的反衬比喻。是说大道无形无象,无色无状,虚无缥缈,不可捉摸,不象显态的物品那样具有实体,可以拿到手上触摸,可以为人实用。
  虽然大道微妙,搏执不得,但它却无处不在,无处不有,无物不包。天下万物,大至日月星辰,山川河谷,小至一草一木,一滴水,一粒沙,一只昆虫,以及生活日用的桩桩件件……,无不是大道所生,无不具有道性。只不过所含道性的质量与层次不同而已。
  “形而上者谓之炁,形而下者谓之器”。大道造物,离不开精、气、神这“三元(源)”,离不开“一元四素”的象数理气。自然大道的本源就是太虚之体,充满了肉眼不可见的道性细微物质。其中混合着精、信、神、光、炁等多种高能量物质,但又处在无物无象的状态,故不可搏得。《太始经》曰:“昔两仪未分之时,号曰洪源,溟涬(xing道家所谓的自然之气。)蒙鸿,如鸡子状,名曰混沌。”混沌就是一种无极态,是一种具有质性而无形象的状态。故《易乾凿度》中说:“气似质具而未相离,谓之混沌。”
  由混沌状态的无极态,经过太易、太初、太素、太始阶段,这种形成、演变的过程,既是微观的,也是宏观的,是一种无极性的演变阶段。这“五态”都是道的本质现象。进入第六态“太极”阶段,才分阴分阳,产生有形的变化。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从此才产生千姿百态的万物万状。
  自然大道宇宙的隐显层次,都是由宇宙本源的混沌态演变而成,其演化的规律,就是轻清者上升为炁,重浊者下降为器,故才产生了不同的级次,形成大道包容下的形质各异,层次分别,充满太空的三千大千世界,以及五彩缤纷,种类万千,形状万殊的无色世界和有色世界。对于大道虚无的本体以及隐态的无色世界,处于低维空间的人类不可见、不能听、不能摸,故曰“搏之不得名曰微。”
  人若能修性炼命,修心养德,除去人心之私,洗涤身中阴浊,一尘不染,心空无物,则小中自然可以见大,无中自然可以生有。当由后天复返到先天虚无状态,回归到大道本源之时,即能知微、明微、见微的深义,就可以成为一个拨弄太极之人。
  【此三者,不可致诘(jié),故混而为一。】
  “此三者”是指“视之不见曰夷”,“听之不闻曰希”,“搏之不得曰微”。
  “不可致诘”,“致”者,极尽之义。“诘”者,问也。此句是说:大道无色无象,无声无形,口不能言,耳不能听,书不能传,手不能摸,语不能答,只能意会,只能心悟。就像鸭子浮水,冷暖自知。别人无法替代,也无法回答。人若修证大道,处之以静,求之于自我真性,体悟大道个中三昧,自能心知肚明,但又不是以语言问答所能说明白的,全在于以真如自性去体悟。
  “混而为一”者,“混”为合。即眼不能视、耳不能听、手不能摸,将这三者合而为一去理解。这三种基本作用,原是一体的三角形,它与物理世界的声、光、炁,有着密切的关联性。也可以说它是一体的三种作用,或曰“混元一体”、“混元一炁”。三者所求的形式虽不同,但所求的对象都是大道。其方式虽然有三,但所求之理相同为一,故曰“混而为一”。
  夷、希、搏这三者,都是言的大道实体。大道之体本为一,没有彼此,但表现在大千世界之中,却是形态万千,各各不同。俗有“百人百性,千人千面”之说。即使孪生兄弟,也有不少差异。综观天下,没有完全相同的星体,没有完全相同的物状,皆是同类而不同形,大同而小异。即使聚拢天下的所有树叶,亦没有完全相同的纹络,即使不计其数的石子、沙砾、小草,也都存在着物性元素的含量多寡不一。可见大道造化万物之妙!
  “夷”即是希,“希”即是微,“微”又是夷。三者即一,一者即三,三一之妙,无始无终,混然一体。故曰“此三者不可致诘”。三者没有彼此之分,没有名相之别,其实都是“混而为一”,都是在道体未分判时的混沌状态。
  细想在鸿蒙未判之始,道之本体,无方所,无形状,耳目不可及,言问不能到,如云出山颠,拿捉不住,似月映潭,触摸不得。是故大道放之可弥六合,敛之又无征兆。这便是自然大道的玄妙之处,也是难以被常人理解,不被今人诚信的原因。我们的祖先早在数千年前,就以自己的先天大智慧,并以自身为实验场,揭示了宇宙大真理的规律,洞晓天人合一的奥秘。古代四大发明的产生,人体生命科学的奥秘,以及中华传统文化整体的强大生命力,无不闪耀着真理的光辉,这是中华民族的骄傲,亦是人类未来道德文明的基石。
  世人只信眼见为实,以眼不见为虚。现代科学虽已繁荣进步,但也只能在有与无的边缘上徘徊,难以跨入大道本源去窥探其本质。现代人认为,凡是可以重复试验的,才是科学真理,凡是不能重复验证的,就是虚妄假说。这是一种片面的武断!魔术虽然可以重复表演,假冒伪劣商品可以重复生产,人的诈巧心可以故伎重演,但它终归都是假,而不是真理。世间万物都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宇宙之大大无边,真理浩翰无穷尽,科学研究也永无止境。人类在认识自然大道真理的道路上,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已被认识的还很少很少,未被认识的领域太多太多。
  人类认识真理的智慧和手段,还显得十分薄弱。何不向中华文明宝库中去索取?何不向老祖宗去请教?今人反向古人求,这并不是文明的倒退,而是自然界循环往复的必然趋势!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其上不皦”,“皦”,音jiǎo,同皎,光明之义。“其下不昧”,“昧”,即黑暗、昏冥、蒙昧无知。大道本是虚体,它无上无下,不皎不昧,似明非明,似暗非暗。仰观其上,其上不皎,俯察其下,其下不昧。满虚空,遍法界,无分别,无间断。浑浑冥冥,包罗万法,无所不是,无处不有。此便是大道真一不二之妙理,惟其一也。
  “其上不皎,其下不昧”,是说一气含三的声、光、触,本是“混而为一”的东西,它的本身,并无上下左右等的方位差别,也没有明暗的界别。混而为一,不可或分,具有超时空的性质。“其上不皎”,是说虽在九天之上,也不因皎然光明而特别。“其下不昧”,是说虽在九地之下,也不受晦昧不明的现象所污染。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两句,乃是阐述大道尚未化生万物的混元状态。运用玄灵修真学的“三元论”解析,宇宙万物皆是玄元(源)、质元(源)、物元(源)这“三元(源)”的合同,离此三元(源),就没有万物的存在。《太上老君虚无自然本起经》中说:“夫三始之相包也,炁包神,神包精,故曰白包黄,黄包赤,赤包三,三包一,三一混合,名曰混沌。”
  当大道处在混沌状态时,天地未分,万物未生。当大道运化之后,即分阴分阳,分清分浊,分明分昧。《太真科》中说:“大罗生玄、元、始三炁,化为三清天,一曰清微天,玉清境,始炁所成;二曰禹馀(yu)天,上清境,元炁所成;三曰大赤天,太清境,玄炁所成。”
  “大罗”是道家表述宇宙层次结构的学说,能包容三十六天的更高层次,也称为大罗天。大罗天实际上就是混沌境界。道家认为:三清天一气含三,其中有太极高速运动后的两极,其色为三元色:红、黄、白。这三色是生成天、地、人的原始物质。如果以精气神三元物质来论述这一层次,其中神的主宰领域就是:元始天尊居于玉清境,称为清微天,其炁始青或元绿;灵宝天尊居上清境,称为禹馀天,其炁元(玄)黄;道德天尊居于太清境,称为大赤天,其炁元红(一称元白)。这三色三炁合而为一,分而为三,生天、生地、生人、生万物,故亦可称为宇宙万物之母。
  这里所言的神炁精三种物质,都是混为一体的,其层次是甚高质量的原始核心能量,具有炁、色、光的性质,远非人体内的精、气、神所可比拟。人体内虽含有这三种质性,但质量甚差,量级极低。但是道能生人,人亦能返而生道,因为这三种物质祖性同源,同类相亲,是修道者返归自然大道的根基。也是人区别于动物、植物的根本所在。
  当修道者体内道场完成“人法地”阶段,进入我道法天层次之后,这些质元能量即可通过人体物元传输系统,大量进入人体内道场,促进复返先天的变化。当完成太极化以后,必然出现旋极的逆运变化,从而返归五太的混沌状态,此时方为得证圣道。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绳绳兮”,即连续不断之义。是说大道运化的动行无穷极。说它似无关,它却有关的永远不断似的连在一起。“不可名”者,说它是一个具体物质的东西,它又不是物质。不可名状、无法形容。大道之本体并非一色,不可以青黄红白黑而分。非一声,不可以宫商角征羽而别。非一形,不可以长短大小去度量。
  “复归于无物”,“物”即质形也。万物皆是从生到灭,从有形有象复归于无形象,循环往复,连绵不绝,返本还源。如日出月落,月落日出,一阴一阳,昼夜交替,四季互换,寒暑相往,永不停歇。万物随着四季的变化,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相依相续,轮转循环,这就是自然之道的生化之妙。大道这种生化万物的妙处,无间无断,无法表述。指其名,无处可名,喻其物,无物可见,言其有,则又无物可归,言其无,却又绳绳兮无间断。人不知道它是怎样化而为有,也不知其如何化而为无。所以不可言有,不可言无,有而不有,无而不无。此两句经文即此义。
  观“绳绳”两字之义,既绳绳不绝,似乎有物,实无一物。盖因大道广泛存在于无边无际的宇宙空间,无论是银河系、沙河系,皆无所不通;入于微物中的细胞、原子、核子、中子、夸克等内核,亦是无所不贯。弥于太空而泛苍穹,散之于微尘而无穷。聚之为一,散之为万,由一化为万,由万而归一。大道这种应用之妙,虽无绳绳之形,却有绳绳之理。
  “绳绳”还有敬直之义。《易经》坤卦传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之意是指敬道不疑,谨固牢藏。“直”者正也,身正、心正、言正、行正,人须守此四正,修真不懈,中正不偏,方能得道,故四正为登天之云梯。“敬直”就是内率自己之性而“道修”,亦即河图所表述的“无为自然之道”。“义以方外”四个字,“义”是指变化适宜,“方”的意思是指不动不摇,循规蹈矩。以义方外,就是修道的一种有为教修方法,亦即洛书中所表述的“有为变化之道”。无为以修内,有为以修外。修内者性也,修外者命也。读经者当详悟之。
  【是谓无状之状,无象之象,是谓恍惚。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无状之状”,即不能用任何一种东西来比拟它的形象。大道之“一”本无形状,而却能生育出万物之形状。故“无状之状”,即非状,即妙状。
  “无象之象”,是说大道既无物象,而却能演化成万物的形象。“无象之象”,即非象,即妙象。万物之形状外象,皆是无极之元精、元炁、元神所生。
  “是谓恍惚”,此类“三元(源)”性物质,非状非不状,含有太极之实理。非象非不象,所以恍恍惚惚,后天的智慧难以知之。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大道本然运化之妙,本是来无踪,去无影,神秘莫测。迎之于前,不见其首;随之于后,不见其尾。无前无后,无头无尾。它是无来无去,不去不来,超越古今时空。所以它之来,也无所从来,你去迎接,却摸不着边。它之去,也无法追随,想跟踪它却无影无形,悄然如逝了。它本是无始无终的,但在人文的观察上,人类勉强分别它有始有终,有去有来,有古有今的界别。大道这种至真无妄之理,犹如颜回所云:“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然在后;虽欲从之,莫由也矣。”大道之本体,概如此也。
  人能悟到这个境界,“这个”便是我,我便是“这个”。这个与我,原非两个模样,是谓无体之体,无相之相;非色非空,不动不静;棒打不着,喝它不动。认识“这个”,眼前便是真如大道。
  这五句经文,皆是太上剖判一元,直指无极道妙,教一切修道之人从此处去悟,知鸿蒙未判之理,通达父母未生之时,明白混而为一之义。既得此理,万法归一。莫知其有,莫知其无。万物出入于无有,由是而知圣人为何常深藏于无有之中,此乃圣人的心身已经与道合其妙也。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执”者,执持也。“古之道”,即先天先地,万象未立,混而为一的宇宙本源。“御”即治也。“有”,即世间一切有形的万物,以及人以识心有作有为之事物。
  “古始”是无始之始的代名。无始不可得,上古不能留,对我们今人来说,最要切实把握好现实的今天,便可以体认“风日无古今,情怀自浅深”的真谛。此即“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但切勿忘了道是无古今、无终始的本相,这样,就可以把握道的纲要了。此即“能知古始,是谓道纪”之义。
  “古始”,是指大道未生象之先的无极混沌状态。“道纪”者,是说大道是天地万物的总纲、枢纽和主宰。“能知古始,是谓道纪”,是说能明白天地万物皆来自大道本源。大道是天、地、人的灵魂,是万事万物的主干和脊梁,是宇宙万物生命的本源,亦是万物生灭运化的总持。若无大道,宇宙生态不能平衡,日月星辰不能运行,人体生命不能健康长寿,万物不能生息长存。所以说,大道本源是宇宙万物之母。
  此四句是总结上文,以万法总归于大道之义。天下唯大道之理至高至尊,永恒不变,不分古今。并不因时间、空间的变迁而变迁,也不因人的轻视、歪曲而不存在,更不会因今日科技的发达而消失。反之,更加证明了大道真理的真实存在。
  无论古时的四大发明,或是今之飞船上天,以至于当今信息时代电脑等科技成果的普及,皆是得于大道物理的应用。无论古今,人类社会都是循道而行,始终逃脱不了“顺道者昌,逆道者亡”这一铁定的规律。此即“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的现实意义。常言所说的“人心不古”,是说当今人类只偏重物质,而忽视精神,只重享受,而不讲道德,故而失去了古道淳朴的元始一炁,丢失了上苍赋予人类的天良,不能以道德正确驾驭人生之舟,这正是人类社会的极大缺憾!
  大道之妙,曰夷、曰希、曰微,又曰不皦、不昧,又曰无象、无状。千比万喻,是亦不是,不是亦是,无处摸索,无处下手,难以体认,捉摸不透,无法言表。大道的体性,人虽难以知晓,但并不神秘,也不遥远,就在眼前,就在日常生活中,就在自己心中。现实中的万事万物中,无处不有道,无事不含道。
  大道至简至易,并非高不可攀,人们每日穿衣吃饭,行住坐卧,举手投足,言语思虑,待人接物,工作生活……。桩桩件件,巨细多少,高低贵贱,前后上下,样样都有道理内含其中。唯在于信与不信、觉与不觉、修与不修而已。
  人若能经常返观内照,不着于声色,不执着有无。前念不起,后念不续,私欲凡念不生,人心死灭,道心即活。心若无私欲、无凡识,远离一切色相,则大道无状之状,无象之象,心中的天地万法,自然合而为一。心即是天,天即是心,人天溶为一体。一切物形的巨细精粗,偌大世界的无穷色象,莫不出自大道,莫不包容于心。执古道纲纪而行,御今之有。以静应物,以无驭有,身处尘中不染尘,缘花镜中心不迷。那便是“心清水显月,意定天无云”的道境。
  前辈云:“真理无古今,横直在人心;若执偏邪理,皆是造业人。”修道修理,修理依真。道就在日常生活中,修道是件极平常、极平实之事,只要将五德贯通于二六时中,自自然然行于日用之间。不但独善其身,而且兼善天下,这便是修道。若是离开日常生活工作,破坏正常的内外环境,甚至荒废正业,陷入狂热冲动,失去理智,皆非修正道的表现。此正是“以其有而体其无,体其无而用其有之妙也”。
  【本章说解】
  本章是在辩说物理的境界,与上章所讲的不可为物情所累,而困扰于世俗的宠辱中,因此而产生得失之心。而且为进一步了解宠辱的发生,都是由于我有我身之累而来。“及吾无身,吾有何患?”由此便可知在现实世界中,所谓“我与无我”之间的关键,都是因有此身的存在而受累无穷。但我身是血肉之躯,处于后天的生理状态,也就是阴阳物理的造化而来。因此便进一步说明心物一元的形而上与形而下的理则。这也是道家学说始终从生理物理入手,研究人体生命科学,而达到由后天复返先天境界的高明之处。也是道家学说大异于后世的儒家与佛家的理趣所在。
  本章提出一个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的大命题,即混元一体的东西。说它是物,却又不同于物质世界的形体表象。说它不是物,而宇宙万有的存在,都是由它造化而生。因此在理性上称它为“道”。而在实际应用上,又把它称为“浑元一炁”。由此太上对视之不见的,称它为“夷”。对听之不闻的,称它曰“希”。对触摸不到的,称之为“微”。其名虽表现为三,其体总归为一。
  大道之妙,昭明而在上,皦而不皎,潜密而在下,昧而不暗,圆机广大,散之而弥满六合。至理无穷,敛之而细入无尘。求其始而不知其始,问其终而不知其终。无终无始,而通今贯古,立地成天。人果能体天地之奥,穷造化之源,悟事物之理,尽性情之妙,不须在外远求,自然可以道眼圆睁,昭然而洞见道体。不劳心力,自然心光发现,照破娑婆世界。若能到此境界,可唤出寒潭之月,可拿住峻岭之云。则道纪之玄微,我能视而人不能视,我能听而人不能听,我能搏而人不能搏。希夷之微妙,一而为三,三而归一。阴阳在于手,变化由乎心。总是自身中的变化而已。执之有,归之无,无不是自性中道妙的运化。
  此章经旨,独重“混而为一”。修真人应知:道本为一,一即是道。道一可生万殊,万殊复归为一。一为道之纲纪,得其一而万事毕。若不知道之本始为一,心性不能综整归一,三五不能合一,信德不能圆满,则道不能混为一体,即不能执古之道,不能以一御今之物,不能以一驾驭性命,亦不能行“以无驭有”之妙。故修真者应对此经文详参深悟,方可体其道味。
  本章主要是在言德迹之显露。经中所言“曰夷、曰希、曰微、曰一”等句,都是指德而言。德是道的载体,德处在有与无之间,是道生万物的桥梁,又是万物返归大道的阶梯,故处于若有名而不可名的状态。无物是指道而言,万物都是生于大道元始混一的无物状态,又返还其初,而归于无物之道。庄子曰:“德同至于初是也,道纪者德也。”所以说大道无前后、无古今,长于上古而不为老。天地万物及人类,日日用而日日新。知今日道之所由来,即知古道元始一炁之所始。宇宙时空虽万劫转换,万物虽生生息息,大道的元始之炁却始终如一。无终无始,无头无尾,永不停息,此即是大道之纲纪所使然。大道之体虽不能执,但只要执此一德。执德就是执道纪,也就是执大道也。
  三千大千世界,无非元始一炁所生。故上清之境为始炁,太清之境为中炁,降至人境,则为元始之余气。是故上界仙佛圣真直得宇宙本源之光炁,含炁最清最厚。中界星辰为气天诸神所居,禀承上界仙佛之炁而变通,其炁的质量层次已较薄。至于人类万物,乃是禀承中界的日月星辰以及地球、大海之气,以为活命之源,故其气浇薄而质杂。人类虽得大道元始之“余气”而成其身,但内含一点灵光,能接通先天道性,以成就万德万行而返归于天。若沉溺世俗物欲,将上苍所赐的先天元光元炁消耗殆尽,以致性光泯灭,命归黄泉,岂不可惜!若能大志修真,不昧原灵,证道成真,即可以返归天赋于人的那一团圆陀陀的真灵性光,恢复本来面目。
  本章虽是从时空、心物的关系上,来阐述道的体用,但从用世的角度来看,它与后世的人文哲学,又有深密的哲学关系。俗称的“官”字,即管之义,便是领导管理。“官”又是人体的五官百骸,各司人体生命的各个生理系统,最终归由大脑中枢统领。在人体辅助大脑最多最得力的官能,便是眼之所视,耳之所听,体之触摸,心之所思。曾子曰:“一心可以事百君,百心不可事一君。”子思说:“百心不可以得一人,一心可以得百人。”“君子以心导耳目,小人以耳目导心。”可见修心归一的重要性。心是人身的主宰,是向上或向下、成道或成魔、做君子或做小人的总枢。
  人活一世,都有许多不幸或缺憾,都是被自己的耳目所欺骗,被自己的主观识心所蒙蔽,故而造成人生失道的种种偏差。既知耳目之见闻不可全信为真实,只有用真心去体悟宇宙法则的“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为道纪”,这才是唯一正确的途径。假若固执“不信‘自然’无以明”的顽愚态度,那就会像子思在《中庸》中所说的:“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由此反观今日世界,都是重耳目之用,以耳目所得的信息,作为判断事物的依据,而终难达真明。即使应用最先进的电脑,也难免因耳目之偏,操作之误,而造成结论的失误。由此联想到太上“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的妙语,也只好无可奈何了!
  不盈章第十五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修真得道之人称为“士”。“善为士者”,即上尽天道,能知阴阳消长之妙,下尽地理,能知刚柔夷险之理,中尽人事,能知巨细事物利害成败之机。其心中之体用,至微至妙,至玄至通,即可称为“上士”。大道之体的隐奥曰“微”,至道之应用变化不测曰“妙”,至道之幽深博大曰“玄”,至道之畅行无碍曰“通”。能体至道之隐奥,能用至道之不测,能得至道之幽深,能达至道之无碍,才能谓之“微妙玄通”。
  世人不能识大道之行藏,不能窥大道之体用,不知道之无方无所、无象无状,故难知难见大道之妙。道德之实义深远,世人不信大道之存在,不修学大道之理,故不知大道之玄妙。虽大道终日伴随左右,大道之理时刻展现眼前,但却不觉不悟,视而若盲,听而若聋,故对日常中极为浅显的道理不能知行,视至简至易之道为高深莫测,对玄妙深奥之道体,深不可识。
  所谓“善为士者”,即明晓真理,大志修真,以修心为上,和光同尘,在尘中脱尘,在魔难中消业迁善,在污泥浊水中汲取营养,在火宅中滋润心田。不迷失于酒色财气的漩涡,不为妖魔兴风作浪所吓倒,不被外物所诱。面对世俗间一切顺逆之境,皆心明如镜,以道为准绳,以德为度量,心湖不起波澜,灵台不染一物。无论外环境如何变化,都不变其道志,无论遇到多么剧烈的狂风骤雨,身心房舍坚固如钢。虽终日混迹世俗之中,不被外尘所转,虽魔考重重,皆泰然自若。经云:“达摩西来一字无,全凭心意用功夫。”故善为士者,会修道者,虽不见其终日参禅打坐,但修道却每日二十四小时从不间歇,勤修不辍。故云:“闹市炼道客,尘嚣试修人”,“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
  此章不言圣人、至人,而只言“善为士者”,乃是专示人入道之要,而强为形容比喻大道之妙。粗尽而微,微至而妙,妙极而玄,则无所不通而深不可识,故谓之“微妙玄通。”人因禀受天地之气的质量不同,故有圣凡贤愚之别,存在着上品、中品、下品之分。这好比物之品种,一等品者列入天之上界,中等品者列入天之中界,三等品者生于下界;以至于四级、五级、六级……,各生于四生六道。故莲台有九品,是按其功德的厚薄大小而分类。人人具有佛性,个个天赋道根,唯看其觉与不觉、修与不修,而决定着自己未来的前途命运。若能修身养性,明理识道,原灵不昧,则必能修道成真,返归道源本根。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夫唯”,是承上转下之语。“不可识”,是说有道之人皆是大智慧者,洞彻宇宙真理,精通自然规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因其心身与天道相合,天人一体,故能对天下万物感而遂通,息息相应,能合道之精微、高妙、玄奥、通达,故而难以被世人认识。
  修道人清静无为,淳朴浑厚,人格高尚,道德丰厚,其所思高远,心中装着大公;其所行谦下自卑,混迹世俗而不显耀,含而不露,高深莫测。为人处事,能知人所不能知,能行人所不能行,能忍人所不能忍,微妙通玄,深不可识。修道人的精神境界,远远超越了一般人所能理解的水平,所以常被世俗之见评头品足,乃至于不屑一顾,嗤之以愚痴。
  常人重显不重隐,知阳不知阴,只相信眼见为实,凡看得见、能闻听、能拿捉者,为可识之“真实”;对不可见、不可闻、不可触摸,形迹全无,体用不见者,便以为是不可识之“虚假”。以大道而论之,这不仅是片面的,而且有时甚至是颠倒的。常人对远在数千年前早已被我们的祖先以超前的慧观科学验证了的,确实是客观存在着的隐态微观、宏观等多维世界,因为自己眼难见,现代科学至今亦只能知太阳系的皮毛,故而便对三千大千世界的一切真理一概不信,一概不识,一律否定排斥,乃至大加杀伐,甚至冠之以“假幻”、“伪科学”、“封建迷信”。如此堵塞通往自然真理之路,无异于断绝大道之根,这正是人类的最大愚昧之处。
  正因为世人有此“不可识”之病,为了挽救人类的盲知,破除今人认知的局限,格除人心私欲妄念所造成的思维障碍,故太上怀着慈悲之心,不得不反复类比,强为形容,以示教世人明白大道之理。以下十五句,都是勉强形容大道微妙玄通之大概而已,愿诚信者细细品味,领悟个中真义。
  【豫兮若冬涉川,】
  “豫”者,谨慎、忧虑之义,戒而后动曰“豫”。“豫兮若冬涉川”是说:人在处世接物时,应当谨慎行事,三思而后行,不敢急迫冒进。凡事皆不可以主观欲心妄作妄为,应当本着“被迫而后动,不得已而后行”的原则,此乃“无为而无不为”之义。
  古之圣贤师祖,韬光晦迹,不露才能,遇事接物,谨言慎行,不敢妄进。好象冬天履薄冰过河一般,时时小心,步步谨慎,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唯恐一失足而遭祸殃。不仅是畏惧冰水有彻骨之寒,更恐失足溺入水中有生命之不测。圣人行事,不起心,不动念,为当为之事,为不得已之事,且是随缘而遇,随遇而安,随心所欲,毫无后天识心的痕迹,故无有隐患。
  修真人当知:动机与效果相统一,互为体用。即使为社会做好事,也要度德量力,审慎而行。古有“专欲难成,众怒难犯”之论。这八个字不仅妄动邪为者宜慎,即使以至公无私之心,行正大光明之事,亦须审时度势,调整人情,讲明事理,讲究方式方法,调动人的积极性,使大家信从,然后才能动而有成,成而能久。因为人心多私,昧于远识,若稍不遂己心,便会群起而坏之,可不慎乎?学道者遇事不能外圆内方,不善于处事应俗,故常有“好心办坏事”的教训,其病在心不在事。
  世间只有炼心法,没有炼事法。炼心之法,大要是胸中无一事而已。心无一事,才能事万事,此乃主静功夫的“以无驭有”、“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的得力之处。凡事临头,先后退半步,静心观察,以理为先,不主动激化矛盾,执两用中,把矛盾摆平了,就不会有后顾之患。
  空净师曰:“修真路上有奇险”。修真犹如涉冬川,履薄冰,举步唯艰,步步有难。最大之难,莫甚于层层魔障来阻拦。最大之苦,莫甚于心中之苦。内外魔与业障联手,体内阴神与识神串通,败人成功,欲置死地而后快。另有诸天众师设考场,试以所欲,或试你所不欲,或试以所难,或试以所畏,所试皆是心之所不悟,心之所不知,心之所不愿放下者。酒色财气,名利恩爱,八大魔王,近于身旁,侍机设场。无论魔考与师考,皆是上苍所赐之考验机会。惟有一心不动,咬紧牙关,以坚强的毅力抵抗过去,才不致被内外阴魔之力所吓倒。
  “魔考”就是“佛试”,是“天赐”,也是“人召”。凡修道者,患难必多,乃是为了消去历世业障,磨去心中尘垢,故当以欢喜心接受魔考。若遇魔难病苦,或遇身家变异,切勿退志,不可畏缩,只要一颗真心常在,大志修真,诸魔即使施尽技俩,设下九九八十一难现于前,犹如闲庭信步。魔见磨不动你,奈何不了你,心生敬佩,自然离去。不仅邪魔放你过关,且诸天举保,万魔钦伏,魔王奉迎,是谓得道。一旦气馁倒志,则是魔胜道败,必然自取其辱。
  登天虽难,但只要抱定一颗至诚之心,却并不难。任何魔难来试道,见怪不怪,魔自消,见魔不惊,魔自灭。为了德化人间,普度众生,修真人应有甘愿受魔的雄心壮志,要有笑迎一切磨炼的真人风范。只有磨炼才能生光,天助有道,众师祖们亦喜欢有傲骨、无傲心的弟子。有师助、天助、众生之助,何愁道路有风险?何愁大道不圆成?心正法则正,坚信修道,忍耐魔考,一旦功德增添,火候热度充足,自然阴魔无法近身,还可以引火归原,成为护法之神。故有诗云:“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
  【犹兮若畏四邻,】
  “犹兮若畏四邻”,“犹”者,犹豫生疑,迟而不行,若有所畏,不敢行动之义。此句是说:凡是有道德之人,心德纯正,一言一行,慎之又慎,唯恐违背天道;一动一静,皆审时察势,明悟阴阳,唯怕悖逆物理。人之在世,日处万事,夜有千思,但丝毫不敢有欺心违天理之事。虽燕居独处,倘若心有一丝不良念头,言有半句不当之过,行有一毫不规,犹如左邻右舍都能看见听到一般。做了亏心事,虽四邻未睹未见,但心中自生愧疚,惴惴不安,思之改正,这是天良未昧的善良表现,是本性中天理的显露。在当今社会中,这种具有良知的发现者,确实稀之又稀。非大圣大贤者,非真正修心证道者,或修心水平未进入高境者,很难有如此慎独炼己的硬功夫。
  天如一个大镜子,人间的一切动态,一一映入镜中,再反射至宇宙,摄影追踪,丝毫无隐,故云:“暗室亏心,神目如电;人间私语,天闻若雷。”人虽生存在地上,离天遥距甚远,但也无法逃脱天眼的监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尽现于广大无边的天镜中,乃至一个念头,心音起动之处,在天亦如钟声,又如高音喇叭一般。善恶公私,功过是非,德行厚薄,准确无误,记录在案,由此决定每个人未来的前途和命运。但世人不信自然因果规律,心地昏暗,常存侥幸心理,投机取巧,暗室操作,损德败性,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其实只能自欺欺人,岂能欺天乎?
  太上以“犹兮若畏四邻”,其意在于教人要明白自然因果规律。“畏四邻”即畏天道。要严以律己,慎独自处,管好自己的心,言语行为,做人处事,都要以德为本,不可放肆,不可造次,不要给自己造业障。常言道:“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俨兮其若客,】
  “俨兮其若客”,“俨”音演。庄严、恭敬之义。“其若客”,是说人在平时日常行为中,行住坐卧,举手投足,音容笑貌,言语声调,都要合乎规范,像家中有客人时那样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不失做人的仪规。
  人常常以两副面孔出现,在社会上,在众人面前,言行尚能自我约束,以美好的形象出现,亦能暂时掩饰心中阴暗之面,以博得人们的好评。但在家中,在无人独处时,在名利欲望极强时,在利害冲突面前,却往往私心溢于言表,本性暴露于外,失去理智,不能以德自制,难以温良恭俭让。
  一个人要做到表里如一,唯有修心炼己,抑恶扬善,吾日三省吾身,时时克己之心,修善累德,去阴增阳,积沙成塔。待到德行深厚,五德齐备,内道场能量俱足,中和之气饱满之时,自然内敬外恭,内外如一,谦和之气流露于心身。五官端正慈祥,待人接物,恭敬有礼,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无论顺逆,不亢不卑,无论在家独处,或混迹人群,皆执一德,别无二致,毫无掩饰,纯是一片天德的自然流露。
  太上以“俨兮其若客”之句,在于教诫世人,做人立德要从点滴做起,从日常生活中修改,不可常戴假面孔处世,要以真善德立身,才不枉来世间一趟。此句是就立身炼己,举例强为形容而言。其实做人之道千头万绪,无处不是,方方面面,无事不有道,无时不有做人的规矩,唯有一心而已。
  古之圣贤,外恭内敬,正心诚意,敦厚虚静。虽无宾客当面,其音容形貌,举止动静,犹如会见大宾一般。虽无人见、无人闻,却能俨然律己,依德而行,无时不生敬谨之心,无处不是宾主相待。能如此这般,绝无假做作的虚伪痕迹,皆是自心自性的自然流露,都是天理之流行。故才能“俨若客”。
  《金刚经》“法会因由分第一”中,描写佛祖“着衣持钵”,“入城乞食”,“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等日常生活细节,其寓意深刻。佛在世时饮食起坐,日用动容,皆与众人一般,并无特别之处。只是里面一点与人不同,即如如不动之心。经中所述的日常细事,其意在于告诉世人:借乞食,以令众生在日用之间,行住坐卧,穿衣吃饭,皆与佛无异。“着衣持钵”,正是明彰其戒。“乞食”,正是教众生布施。“次第行乞”,正是表示其忍,不分贫富,大慈平等。“收衣钵”,以示休息,心无劳虑。“洗足”以表除尘,清净身业。“敷坐”以表禅定,正念不动。由是可知,无上大智慧,不在语言文字间,只在寻常日用内,若能守中节,依修德行,识取自家本来面目,则日常行住坐卧,吃饭穿衣,无不是修道之埸所,何须进山林、住庙观呢?
  【涣兮若冰之将释,】
  “唤兮若冰之将释”,“涣”者,散也。就是不留滞、不贪染之义。古之修真者,观世间一切有为有相之事物,犹如水上之浮泡,如过眼的烟云,知其瞬间即逝,故心不贪不留,不粘不滞。视一切沉迷爱染之为,皆如梦中幻境,知其虚妄不实,故不贪不染。人心上的情景,一切尘缘,皆应随顺解脱,自自然然,如阳光温暖之化厚冰,遇暖即释,渐化无踪,化过而不留。
  “涣兮若冰之将释”之句,就是形容洗涤心灵之尘埃,应当像化冰消雪那般自然,来时不拒,去时不留,心地一片空明。
  世人皆被五颜六色的花花世界所迷染,被浊尘层层包围着,长期积成的浊识欲念,历世所造的诸般恶业,犹如寒冬所结的百丈冰山,需要有愚公移山,挖山不止的远大志向,用自心的佛道金光去缓缓消溶,才能剥去层层阴质,耕耘自家的性田净土,再造一个纯阳金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消融此坚冰,绝非一朝一夕之事,非要有铁忤磨针的精神。正如先辈所云:“修真证道诀无多,一颗凡心日夜磨”。磨心不息,日积月累,才能功成圆满。
  一个道力深厚之人,即使进入冰天雪地,或饮冰如水,也不会觉得寒冷。反之,若体弱多病,满身阴气之人,难以耐寒,稍有凉风寒气,极易招风染寒,疾病丛生,这是阳气不足的表现。人心若是阴险自私,冷酷无情,心身必然寒气密布,一遇冷锋,极容易结成坚冰,失去中和之气,阴府之门也就自动开启,迎接你进去了。所以人应当像春天般的温暖之心去应世接物,怀着“古道热肠”去做人,心身才能冷暖均适,水火相济,回到天地的怀抱之中,达到天人合一之境。诗曰:“夏日堪容百尺冰,心无愧溺和风乘。凡心放下真心佛,满地慈莲玉露凝。”
  【敦兮其若朴,】
  “敦(dun)兮其若朴”,“敦”者,厚也。“朴”者,实也,即未分解之原木。“敦兮其若朴”是指人的本源淳厚浑全的本性而言。人的本来天性,来自大道本源核心的混元一炁,本是圆陀陀、光灼灼的一团灵光,其性淳厚浑全,未被人欲凡识凿丧。正像未解体成器物的圆木一样,浑然一体,一元如初,质纯笃厚。
  古之修道者,德性敦朴,持己之一颗浑朴真心,不为七情六欲所销亡。无论视听言动,处世待人,皆是真诚一片,毫无私心杂念,也没有你我利害之争,故人人以道持身,个个大德厚朴。只是到了后世,人心渐私,厚德渐失,而变成一个残缺不全的性体。修真就是修爻补漏,人应不断去除后天智识之虚妄,步步向平实处下脚,无是无非,一切从天理处安身。待敦厚之德如木之未分,则性体自会朴然而有浑全之体也。
  “敦兮其若朴”,是指元始的上善之德。仁义礼智信这“五德”,合之为一,分之为五。五德含五行,以仁善为首。仁德为东华之木气所化,中国处于世界的东方,中华传统道德即是东方文化精华的结晶,故中华文明的核心是善德。东方甲乙木之气,本是混元一炁所生。东方日出,世界光明。木气由三清所化,木气主生,天下之树木森林,一切生灵,皆为木气所生。木气即是“朝气”、“青气”、“生气”,最富有厚朴善德。
  今之世界万物已进入金色世界,西方应运,木气削弱,故人类由天然的生活,进入西方式的工业化机械生活,淳朴仁善之德的形影渐渐消失,人心沉溺于酒色财气之中,使自己的灵性之根毁丧,使人身生命之树干枯。木气既失,善性即失,杀心徒增,故肝胆之疾患与日增多。
  人禀五行之气而生,本是一个五元具足、五德齐全的混元纯真之体,却被七情六欲凿丧,灵气散失,无法回归本位。修道并无什么捷径,能保持心境的纯真光明,自然能灌满东华灵气,恢复孩童赤子之心,如青翠树木之生长,欣欣向荣。修道应学东华厚朴精神,青木顶天立地,行功立德,如树木之分枝过节,广植道林,造福众生。且莫使生命之树变成枯木,离天倒地,由活变死。诗曰:“神爱生人人损神,劳心费气丧其身。痛哉世人皆如此,达道通神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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