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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468节

  百总拍案而起,说道:
  “在座的各位兄弟,好说歹说都是从军多年了,哪一个不比那个什么武定候要强?”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乱哄哄叫嚷起来。
  “明明就是个半吊子,陛下偏信着这些勋贵,还叫他们管都督府,我看,这天下……算是完了!”
  有人却是很怕的,在下面连打退堂鼓:
  “唉,你们不要乱说乱讲,陛下自有他的难处。”
  这些人本就是被卫所的武将们先带了节奏,然后叫亲信故意放出来的,现在喝了许多酒,更加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了。
  酒后牢骚,原本难免,何况他们还是刚刚有些小权利,能带着兵的小军官,还没尝到多少权利带来的甜头,就要拱手相让。
  店家和小二躲在里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店家试探性的起身,就要回到里屋躲着,却没成想,被一个醉醺醺的百总看见,“那个那个…卖酒的!”
  “你来,你过来…军爷我有点事要问问你!”
  闻言,店家顿时面色苍白,停顿了半晌,直到后面语气不难烦的又叫了一声,才是磨磨蹭蹭地走过来,脸上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众位军爷,小的只是个开酒馆的,不懂,什么都不懂啊!”
  那百总可不管这三七二十一,直接揪起衣服,直令店家面色由白涨红,快要上不来气,才是口齿不清地问:
  “你说,陛下这事做的对吗?”
  “对,对对…”店家下意识道,百总和众人却是纷纷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望向这边,这才慌忙改口:
  “啊呀!不对,不对!!”
  百总愣愣瞅他了一会儿,酒馆内寂静了一阵,就在后面小二都以为没事了的时候,百总忽然道:
  “你的眼神,什么意思?”
  “你看着大爷我做什么,你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你看着我想干什么!嗯?”
  “军爷、军爷…”店家才刚松了口气,局势却是突然间变化,连忙摆手,“不不不,小的没看你。”
  “小的、小的是在向外看!”
  “向外看?”百总混沌地转头看向街上,发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男女正有说有笑走在一起。
  女孩手上拿着一枚廉价发簪,开心地笑着,男孩子也满眼都是她。
  “好!你们也笑话我们!好好好…”
  百总却没由来地怒从心起,一把甩开店家,冲出酒馆,来到街上,用刀抵住了年轻男孩的小腹,猛然间刺进去。
  “笑!我叫你在那笑!”
  “还笑得出来吗?”
  百总将刀子在男孩的小腹中来回搅,直至男孩瞪着惊恐的眼睛咽了气,才是将目光投向那捂着嘴尖叫的女孩。
  百总一把拽住女孩,不管她的疯狂挣扎,直接拖向小巷。
  这时候,余的官兵也都开始心猿意马,尤其是喝了酒的,更是酒壮怂人胆,开始在酒馆里打砸。
  小二们才想往外跑,都被拦住,乱刀砍死在酒馆里。
  同一时间,卫城里官兵开始闹事的还不止一处,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镇西卫的官兵,炸营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武定候之死
  右军都督府衙门。
  许是因为多年未曾有多少人来往,让这座朝廷在西北地区的最高军事府衙显得有些残破。
  “右军都督府”四个大字,依稀能辨别出朱元璋当年建立这座府衙时,赋予它的威武霸气。
  可是眼下,匾额歪歪斜斜挂在半空,好似随时都要掉落下来,门前也不见几个兵丁在护卫。
  多年下来,这里的兵丁要么被卫所调走,要么就是逃光,还留在这里的,多半是一些老弱病残。
  武定候郭培民坐在大厅,桌案前摆着足足十几个大木箱子,里头装着近十年间镇西卫军屯的来去屯册。
  自从来到镇西卫,他几乎每日间与这些屯册相伴。
  几个日夜下来,人憔悴不少,也是对眼下镇西卫的军屯情况有了不少了解,他只能说,黑暗,太黑暗了。
  郭培民是淮西十二将之一郭英的后代,正儿八经的淮西勋贵,知道许多勋贵们的黑幕。
  可他不得不说,勋贵们做的事,与各地卫所暗中所为,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卫所积弊,如今实在是已经到了不得不去改变的时候。
  现在,他也总算体会到当今皇帝的心情了。
  看了一会儿,他合上屯册,蹙眉望向空荡荡的大厅,这里只有几个校尉还站着。
  “外面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的吵闹?”
  “快去看看。”
  校尉点头,出去一会儿便就匆忙跑回来,粗喘着气,连声说道:“侯爷,不好了,城里闹起来了!”
  “什么,什么闹起来了?”郭培民不为在意,翻开另一本屯册,“本地带兵的是一个叫杨望的副总兵吧?”
  “镇西卫是他的辖地,乱贼闹事,是他这个武将的职责。”
  郭培民初来乍到,现在还并不想与本地的卫所武将们撕破脸皮。
  他原打算,先用一些时间摸清楚军屯情况,再叫这些人到都督府来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不过卫所的文臣武将们,却并不打算让他慢慢的去查,去办。
  闻言,校尉一愣,连忙又道:
  “不是啊侯爷,闹事的就是杨副将和卫所武将们的部下!”
  听了这话,郭培民翻看屯册的动作一顿,微微抬眸:“你是说,城中闹事的是官兵?”
  “千真万确!”校尉肯定地点头。
  “随我出去看看!”
  郭培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放下屯册,顺着大厅向外走去,才刚来到前院,就听见街上传来一片的脚步声。
  几名校尉猜到什么,纷纷顿住脚步,神色惊恐。
  郭培民也是停住身形,静静听着。果然,没过一会儿,从门外闪进来几名浑身沾着血迹的千总。
  随后,更是呼啦啦地进来一票穿着陈旧盔甲的朝廷官兵。
  这些凶神恶煞的“军爷”能吓住普通百姓,却是吓不住郭培民这个武定候,他神色一紧,喝道:
  “右军都督府,岂能擅闯!”
  “你们的上官是谁?叫来见本候!”
  听这话,几名千总先是一愣,然后好像听见什么天大笑话一般,捧腹大笑,少倾,从门外走进一名参将,有模有样地行礼:
  “末将参见武定候!”
  “外面发生何事,怎么如此的吵闹?现在是操练时间,你们私自出营,该当何罪!”郭培民神色缓和了一些,肃声说道。
  参将站定一会儿,却没回话,促狭问道:
  “操训,操的哪门子训?”
  “朝廷发了步军操典,可是发了历年亏欠的军饷?可是对我等身上穿的盔甲,手中用的军械有所更替?”
  “什么都没有,操的哪门子训?”
  “武定候,您是侯爷,可也要看看我们现在过的都是个什么日子不是?”参将似乎一点儿也不怕他这个武定候,腰间挂着刀,边走边道:
  “弟兄们活不下去,出来找百姓借点儿,这于情于理也应该啊!”
  话音落地,余的千总将官们也都是纷纷出言附和。
  这个时候,郭培民总算是听出来对方来者不善,也差不多猜到城外眼下是个怎么情况,冷笑道:
  “你真觉得你能闹得起来?”
  “我告诉你,镇西卫对朝廷,什么也不是,法不责众这一套东林党玩过,下场如何,你应该很清楚!”
  参将也不为所动,连拍胸甲:
  “哎呦,我好害怕!”
  “朝廷的兵马在哪呢?叫他们来砍我啊!我就不信了,这镇西卫城一万多的官兵,能全给砍了?”
  “就是,少在那吓唬人!”一名千总也道:
  “朝廷偏心边军,五年来,九边累年积欠的饷银如数发齐,军械也换了几遍,唯独我们中原卫所是后娘养的。”
  “我们不服!”
  郭培民暗暗后退,也知道对方眼下正在疯狂的边缘,不打算再继续激怒他们,平静说道:
  “你们回去各自约束部下,日后朝廷问起来,本候也能为你们说句话,本候是右军都督府……”
  不等他说完,参将便直接打断:
  “去你娘的右军都督府,狗屁的武定候!凭什么你生来就是侯爷,我们只能在卫所是个穷当兵的?”
  “朝廷要收回军屯,连这点儿活路也不给,怎么能算了?”
  说着,他大手一挥:
  “给老子把右军都督府衙门围了,一个人也不准放出去,里头的屯册找出来,全烧了!”
  “查,我倒是要看看,烧了屯册,连右军都督府衙门也烧了,你们还能查什么?”
  话音落地,转瞬从门外冲进几十名张牙舞爪的卫所官兵,个个都拎着刀,不少人的刀子上还沾着凝稠的血迹。
  显然,他们是刚从街上杀过来的。
  郭培民看见如此,心下也是一沉,也能猜得出来眼下城内情况到底是有多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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