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坦白
堆满杂物的空教室里，文旭执迫不及待地抓着周星羽坐下。原本他是打算等褚明黎来了之后帮忙出主意，但他等不及，决定跟周星羽好好谈谈有关牧边对他的心意。
岂知，周星羽却在他之前先开口：「旭执，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语气似乎夹杂着一丝莫名情绪的周星羽眼神还算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挚友，果断下定决心。或许是alpha的关係，他不太优柔寡断，所以既然想到了，他就会去实行。
「什么事？」可能很少看到周星羽露出这种表情，文旭执不由坐直了身子，隐隐中有着不太好的预感。
他怎么觉得接下来的话题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周星羽微微垂帘，旋即语调尽可能平稳地说：「校庆那会儿，我的腺体感官因此受损，所以现在的我变成了一个可以被完全标记的alpha。」此言一出，文旭执身体微微一僵，瞳孔震惊的同时，周星羽轻轻按着他的手，续道：「医生说……完全标记也不是件坏事，因为被标记了，我的信息素过敏问题或许会随着标记时间长了而消失。不过，与之相反的是，真的被完全标记了的话，我可能会……死。」
当最后那一个字从周星羽的嘴里吐出之时，文旭执敏感地发现到挚友在发抖。然而，他自己亦不例外，因为这个话题实在过于沉重，沉重到他几乎难以呼吸。
那种窒息感涌上他的喉咙，让他好几次张嘴却无法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良久，文旭执眼眶一红，声音略显沙哑地问：「会死的机率……有多低？」
就知道文旭执会这么问的周星羽终于忍不住闔上双眼，「致死率……百分之九十六。」
听到这里，文旭执直接哭了。他顾不上早上那会儿周星羽说的不要再随便扑抱他，依然还是扑过去把人给紧紧抱在怀里，眼泪不断流落。
其他alpha即便是长时间与其他alpha的信息素相处久了顶多就是不爽或是什么的，但周星羽情况不同，他对信息素过敏，所以他才会出现这种糟糕透顶的情况。
一个完全标记，会让周星羽彻底与这个世界告别。
「呜呜呜……」文旭执哭得相当凄惨，他有些恨自己无法拯救自己的挚友。
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周星羽无奈安慰，「没事，不哭，不然会长看到了会以为我在欺负你。」
「有我在，他就不能胡乱吃醋！」文旭执不忘应了声，倒不至于哭得天昏地暗。
随即，他放开了周星羽，睁着那双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心情依然难过。
「这件事……我希望你可以跟其他人保密。不过，会长的话没关係，他可以知道，毕竟……我不想瞒着挚友这么严重的事情。」周星羽想了想，给了他一抹安抚的笑容。
文旭执乖巧点头，脸上泪痕未乾。事到如今，哭也无法解决任何问题，他默默地抹掉泪水，情绪显然还很低落。
短暂沉默之后，文旭执越想越觉得不对，眉头紧皱地看向他，「星羽，你老实告诉我，你的腺体是不是那天为了帮助藺辞那傢伙而受损的？」
周星羽脸上浮现出迟疑之色，最后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就如文旭执的猜测般。他的腺体感官的确是遭到藺辞的信息素攻击才会受损，甚至间接导致他可以被标记。
见他点头了，文旭执神色阴沉地起身，眼看就要夺门而出去找藺辞算账，周星羽慌忙抓着他，不断摇头。
「别这样，他不是故意的。当时他处于易感期，我身为alpha没有避开他本就是错误的，所以不能完全责怪他。」周星羽赶紧为藺辞澄清，他不希望挚友因此与一个强大的alpha起争执。接着，他又帮藺辞说起好话：「旭执，藺辞不坏，他其实挺好的。除了性格比较恶劣，是个不良之外，他不会真的去伤害一个人，因为那个时候，他在几近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要我远离他，所以我是有逃跑的机会却偏偏选择留下帮助他。」
话说到这里，周星羽不由想起昨天藺辞告诉他的一件事。
他说，他的信息素能够安抚处于易感期的他。
这怎么想都好，实在奇怪。别忘了，他们都是alpha，更别说就现在的医学界来说，暂时还没有出现alpha信息素能够安抚处于易感期的alpha的研究结果。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帮那傢伙说好话……」文旭执实在无法理解周星羽要帮藺辞开脱。
他很想表示，作为一个omega，他真的非常心疼身为alpha的周星羽。
最重要的是，周星羽实在太善良了，即便身体现在都变成这个样子是受到了伤害，哪怕那是无心的，但他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对此，文旭执心情很是复杂。所以，他打消了教训藺辞的念头，重新坐下。
「只要不被完全标记，我也不会怎样，你就别再愁眉苦脸了，好吗？」见他还是那么的闷闷不乐，周星羽无奈安慰道。
挚友都这么说了，文旭执也就稍微振作起来，努力挤出笑容。
随后他们在秘密基地享受属于他们的午休，而褚明黎则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来不了，只是让文旭执帮忙说声道歉之类的。
然而，文旭执在这方面稍微骗了周星羽，因为他收到另一条信息上写的是：我去找藺辞。
知道这条信息是什么意思的文旭执不动声色地回了几个字，旋即保持一张笑脸，继续与周星羽聊天。
※※※
褚明黎当时已经在秘密基地的门外，但他还没进去之前就听见周星羽告诉文旭执有关他可以被完全标记的事情，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
直到他听见自家omega在里面痛哭，听着周星羽不断为藺辞说好话，他不由陷入沉思。
最终他没有推开那扇门，反而掏出手机编辑了两条信息。
一条是骗他们说学生会临时有事，另一条则是专门发给文旭执，因为他相信文旭执应该会明白他这条信息的内容。
他要去找藺辞。
不，是必须找。
就算周星羽没有想要责怪藺辞的意思，但他认为，藺辞有必要知道有关周星羽现在的身体状况。
一想到周星羽说致死率极高，那一刻，褚明黎的心情非常沉重，同时也带着满满的无力感。
即便现在的医学如此发达，周星羽也无法就此改善他的体质，甚至严重化。
深深地叹了口气，褚明黎回到了一班教室。
藺辞罕有地没有跟他的一群小弟混在一块，他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座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得特别入神。
褚明黎站在教室门口看了他一会儿，接着走到他身旁，语气淡然地说：「藺辞，咱们谈谈。」
「谈什么？我跟你又不熟。」见跟他搭话的是褚明黎，藺辞微微挑眉。
直到褚明黎说了三个字：「周星羽。」
然后，藺辞沉默，旋即頷首。
紧接着，他们俩一前一后离开了教室。
殊不知，这是一场暴风雨前夕，他们已经被捲入其中，谁也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