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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春 第21节

  盛露嫣笑了:“所以才要跟着大人一起去啊。他身边护卫多,定能护我周全。”
  她本也没想过亲自去,成亲前没想过,成亲后也没想过。外头世道乱,她一个姑娘家的在外行事不方便。而且,成亲前她爹也不会同意她一个人出门,肯定要跟着家中的大人。柳氏和她爹都不可能跟着,所以出门一事根本就不能行。成亲后她也不能一个人出门,可如今正好有了机会。寻厉要出京,她作为他的夫人,有机会跟着他一起。
  孙嬷嬷一时之间没说话,静静思索了片刻,想到了一点,又重新开心起来。
  “对啊,大人武艺高强,定能护着夫人。而且夫人此番与大人一同前往,朝夕相对,关系定能更近一步。”
  心中暗暗思索,夫人这法子着实好,如此这般的话,回来的时候说不定肚子里都已经有孩子了。想着想着,孙嬷嬷的视线就放在了盛露嫣的肚子上。
  盛露嫣并不知孙嬷嬷心中所想,她对孙嬷嬷的话不置可否,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不过是想借一借寻厉的力,护着她去北地,至于其他的,她倒是没多想。
  “只是大人这次有公务在身,如何能带着夫人?”孙嬷嬷语气有些着急。刚刚她还不想自家夫人跟着去,这会儿已经发生了转变,生怕他们家夫人去不了。
  盛露嫣道:“历河的堤坝是三年前修的,历河泛滥是一个月前,都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这件事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查清楚的,需要细细去查。所以,他定然不着急去,带上我应该也无妨。”
  若寻厉的公务很急的话,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就是猜着不急,又加之可能要暗访,所以才会这般。
  不过,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这个法子能不能行还得去试探一下寻厉才知道。
  半个时辰后,盛露嫣散着头发,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裙,提着食盒去了前院。夜色中,那模样就像是随时会倒下的一朵脆弱的娇花,让人忍不住心生疼惜。
  然而,刚一到二门处就被面无表情的带刀护卫拦了下来。
  “夫人听说大人晚上没用饭,来给大人送些吃食。”孙嬷嬷上前跟护卫解释。说着,还欲给护卫银子。
  护卫却不曾理会她手中的银子,拱手行礼:“夫人稍等,属下这就去禀报。”
  盛露嫣看了一眼孙嬷嬷,孙嬷嬷连忙把银子收了起来。
  片刻后,护卫回来了:“夫人请。”
  盛露嫣进去了,孙嬷嬷被拦在了院外。
  走到书房门前,盛露嫣轻声唤道:“大人。”
  “进来!”里面传出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盛露嫣应声推门而入。
  第23章 书房  临死前,妾身有个心愿……(二更……
  进入书房后,盛露嫣把食盒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掀开食盒,把里面的点心一一拿了出来。一边拿点心,一边柔声道:“我听说大人晚上还未用膳,便让厨房做了些点心。也不知大人喜欢什么口味的,做的合不合您胃口。”
  寻厉道:“有劳夫人了,放那里吧。”
  盛露嫣拿着点心的手微微一顿,道:“嗯。”随后,把装着点心的盘子放下了。
  做完这些事后盛露嫣并未离开,只站在那里看着寻厉。
  寻厉也看向了盛露嫣。
  他这才瞧见她脸色有些难看,不若前几日见时那般鲜亮。而且,她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裳,愈发显得病弱。
  “夫人可是有事?”寻厉问道,声音比刚刚柔和了一些。
  盛露嫣察觉到寻厉的变化,心中微微一松,她垂眸拿着帕子遮了遮唇,酝酿了一下情绪。接着,便再次抬眸看向了寻厉。
  寻厉一直看着她并未收回来视线。
  两个人隔着一张书桌,数尺的距离,眼神交汇在一起。
  “大人想必听说过,邵大人诊断妾身最多还能活半年。如今半年之期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妾身也只有两月可活了。”一个娇柔的女声在书房内缓缓响了起来。
  面前的姑娘容色苍白,身姿单薄,怕是一阵风就能吹走。寻厉微微蹙眉。
  “夫人先坐下。”寻厉道,随后转头看向了外面,“上热茶!”
  盛露嫣笑了笑,似是早已看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继续柔声道:“妾身运气好,投生侯府,一辈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到了嫁娶年纪还能嫁给大人这种风姿俊朗年少有为之人,也不知是哪里修来的福气。即便是现在就咽了气,应该也没什么遗憾了。”
  说到这里,盛露嫣顿了顿。
  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恰好此时有小厮把热茶端过来了。待小厮离开,寻厉道:“你好好吃饭用药,未必会如此。”
  盛露嫣悬着的心又松了松,看来,她猜对了,寻厉确实是会因为她的病对她产生怜悯之心。她组织了一下语言,一步步引入正题:“只是,临死了,却仍旧有些不甘心。只因妾身有一个小小的愿望,至今还没实现……也不知大人能不能满足?”
  这是想为宣平侯府的赵四郎求情?
  寻厉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刚刚的那一丝怜悯也消失不见。
  刚刚还好好的,盛露嫣不知寻厉为何会突然这般,顿时心中一紧。只是话已经说到这里,再收回去也不好,只好忍着尴尬硬着头皮说出来最后一句话:“大历这么大,妾身却一直在京城,妾身想随大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寻厉没料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抬眸看向了盛露嫣,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咳咳。”盛露嫣适时地咳嗽了两声,避开了寻厉探寻的目光,“大人不必多想,我真的只是想在临死之前跟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寻厉不错眼地盯着盛露嫣,问:“夫人可知我此次将前往何处?”
  盛露嫣微微摇了摇头:“妾身并不知晓。只是妾身想着,只要是能跟着大人,去哪里都好。”
  寻厉如何瞧不出来盛露嫣在说谎,他道:“此次我有公务在身,恐不便带着夫人。”这便等于变相拒绝了。
  “妾身一定听您的话,不会惹是生非。”盛露嫣再次争取。刚刚她第一次说的时候寻厉没直接拒绝,所以可能还有机会。
  寻厉没再提此事。
  “大人,咱们夫妻一场,我死前就这么一个愿望了,不如您就应了我吧,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人世。”
  寻厉微微蹙眉,须臾,道了一句:“夫人容我考虑考虑。”
  看来她所料不差,寻厉此番是可以带着她的,只是他在犹豫。
  “嗯。那妾身先离开了,大人别忘了用些糕点。”
  “夫人慢走。”
  盛露嫣走后,邹子川从里间出来了。
  “大人,咱们此次决定乔装打扮微服私访,若是夫人跟着,确实能少不少麻烦。”
  他们本就想着要伪装一番去查探,至于是伪装成商队还是押镖的镖师还未有结论。只因他们这一群人伪装成商队的话怕是旁人会怀疑。他们在护京卫待久了,身上的气场与商队不一样。若是夫人跟着了,一切就好伪装了。
  寻厉静静看着桌子上的点心,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这个夫人,他一直没看懂,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有些说不上来。他时而觉得她是个身患重病之人,又时而觉得她神采奕奕。刚刚她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一个字也不信。只是,他思来想去,怎么都想不通她此举的深意。难不成,盛陵侯府也牵扯到了历河决堤一事上?
  这般一想,寻厉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邹子川看出来自家指挥使有顾虑,他很快就想到了一点,低声问:“大人可是在担心夫人跟着咱们是为了盛陵侯府?”
  寻厉看向了他,点了点头。
  邹子川皱了皱眉,道:“若真是如此,倒不好让夫人跟着了。”
  寻厉与他意见不一致。若真是如此,他反倒是想带着这个新夫人了。把敌人发在身边,岂不是更方便他观察?有时候,他们反倒是能跟着敌人找到线索。这是他们成亲后她第一次提出来要求,带着她倒也无妨,正好能通过这件事情搞清楚她的本意。
  不过,她的病不知能不能经受长途奔波。
  盛陵侯也真是狠心,为了自己的利益让病重的女儿跟着他长途跋涉。
  想到这一点,寻厉脸色冷了几分。
  盛露嫣并不知寻厉已经想要答应下来,出了书房的门,她很是懊恼。
  难道自己猜错了?从这几次与寻厉的接触来看,这个人虽然冷,但偶尔也会有热的时候,她扮可怜的时候他多半会有些心软。今日她也是这般想的,可却像是被人看透了一般。
  孙嬷嬷看着自家姑娘的脸色便知此举没有成功了。
  “姑娘,老奴早就跟您说过了,这样子不行,您得换个法子,用用美人计。”
  盛露嫣原本是一口拒绝的,这会儿也有些迟疑了。
  她若真想跟着去的话,肯定还要想别的法子。自己的方法显然没有奏效,难不成真的要用嬷嬷说的美人计吗?可这个法子她本能地有些抗拒。不过转念一想,这男人是她的夫君,用用美人计其实也无妨。只是一想到他那坐怀不乱的样子,就觉得此举难度甚大,未必有用。
  “嬷嬷不是没见过他那冷心冷情的模样,美人计也未必有用。”盛露嫣道。
  孙嬷嬷却对自家姑娘信心满满,道:“您这般容貌,姑爷又是年轻血气方刚的男子,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您不妨试一试。”
  他们家姑娘胸臀圆润,前凸后翘,像一颗成熟的水蜜桃,是个男人就会心动。他们家姑爷又不是庙里的和尚守着那清规戒律,怎么可能会不动心。
  盛露嫣犹豫了。
  第二日下了朝寻厉朝着太医院走去。
  寻厉自打入朝为官以来,做过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如今走在人群中,人见人怕,狗见狗跑。太医院也不例外。
  众人见他来了,从上到下跪了一地。
  “见过大人。”
  寻厉皱了皱眉,看向了邹子川,转身在门外等着。
  邹子川会意,朝着邵院使走去。
  “邵大人,指挥使大人有话要问您。”
  邵院使站起身,心头惊疑不定。心中开始回想最近有没有做什么事,说错什么话。思来想去,除了那一件事,他并未做过任何逾矩之事。于是心中稍定,朝着门外走去。
  “下官见过指挥使大人。”
  “邵大人免礼。”
  “不知大人唤下官有何事?”
  “邵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本官是有一些私事想问问大人。”
  私事?邵院使眼珠子转了转。很快,他想到了一点,却也愈发紧张了。
  见邵大人依旧紧张,寻厉也没再拐弯抹角,直接道:“听闻邵大人一直在治疗内人的身子?”
  果然与她有关。难不成那个秘密要被发现了?只是不知这位指挥使大人对于那件事情是何态度。邵院使克制住内心的紧张,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正是下官。”
  寻厉为官数载,审讯过的犯人少说也有数百人,那一双眼睛早就变得犀利。他抬眼一看,就能把人看个□□分。有那胆小的,被他看上一眼甚至不用审讯就会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虽然面前之人一直垂着头,但他能感觉得出来,眼前的这位太医不仅仅是怕他这么简单,怕是心中有鬼。
  “邵大人,内人病了几年了?”
  “两年。”
  “可知是何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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